31

宋念影親完顏楚虞的臉頰,本來心跳的厲害，手心都冒汗了，很緊張。

可這樣的事兒,兩個人之中，總會有一個人在氣場上強勢壓制。

當看到顏楚虞那怔怔的眸子,還有她瞬間變成小紅花的臉，以及揪着衣擺的手手,宋念影笑了，一直蹙緊的眉頭都舒展開了,她看着她的眼睛，聲音帶着點點誘惑：“就只是親個臉就這麽緊張,以後怎麽辦？”

她也太純情了吧。

顏楚虞回過神來，她咬了咬唇,嗔着宋念影：“你放肆。”

她居然在街上就這樣的……這樣的親她，成何體統？這樣的事兒，不該是回家關上門拉上窗簾去做的嗎？

哎呦喂。

啧啧啧。

宋念影內心邪惡的小人在狂笑，她實在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悸動,伸出手捏了捏顏楚虞的臉：“這就放肆了？我還有很多更放肆的沒有做呢。”

顏楚虞：……

想她堂堂聖王，動一動小手指就能讓人聞風喪膽，居然當街被人又親又捏的，成何體統？

聖王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學到的東西多是來自書上，還有那些吸血鬼的貴族長老教授，花老師是沒有膽量教給聖王被人類親了該有何種反應這樣膽大包天的事兒,她就只能瞪圓眼睛看着宋念影,這樣的眼神,在別的吸血鬼眼裏就是催魂奪魄般的可怕,可在夫人這兒，就是情人間才會有的撒嬌了。

太過可愛。

宋念影克制不住了，她伸出手将顏楚虞摟在了懷裏，嗅着她的發香，把她抱的緊緊地：“你總是能讓我開心。”

無論怎麽樣的不快，在看到顏楚虞的時候，都會被吹散。

她的一舉一動，宋念影都感覺可愛極了，哪怕是青澀又笨拙的反應，也極大的讨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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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楚虞靠着她的脖頸，手握成拳，随着天氣轉暖，宋念影身上的衣料越來越少，體溫傳了過來，帶着鮮血的誘惑，和一種已經不算是陌生的酥麻，她深深地吸着氣，想回去後還要再吞幾個血果，宋念影是越來越大膽了，就不怕她捏碎她的腦袋？

宋念影的手順着顏楚虞的背景輕輕的撫着，帶着一股電流，從脊梁骨一路竄了下去。

讓剛剛拳頭硬了想要捏碎人家頭蓋骨的聖王一哆嗦，靠近了她的懷裏，臉頰又不争氣地紅成了一片。

随着宋念影的笑聲，顏楚虞又羞又惱地将她藏進了她的懷裏，這樣就不會被人看見了。

車裏的左蝶：……

她是死了，還是瞎了？

這還是……一蹙眉就讓人瑟瑟發抖的聖王嗎？

她一定要給花姐姐打電話報告一下！

很可惜，花百柔現在是沒有心思接左蝶的報告，她蜷縮在床上，痛苦的縮成一團，左手緊緊地扣着右手，疼的她恨不得将整個右臂扯下來，床單被她弄的淩亂不堪，滿是汗水。

外面的太陽正散發着炙熱的火光，是一日裏陽光最足，吸血鬼的能力最弱的時刻。

而她的身旁，十八沉默地看着她，一雙紫眸裏卷着不忍，“我曾與你說過，我預知過你的未來，她是不會放過你的。”

當初十八看到了第一時間想要告訴花百柔，就是怕有今天。

花百柔幾乎要咬碎了牙，她的眼裏沒了平日裏的笑，滿眼的猩紅可怕可恐，那種感覺太痛了，像是有誰拿了一個電鑽，在她的心上一點點的鑽，一點點的剜，這淩遲的疼痛不如一次性殺了她來得痛快，她狂躁地一把扯向右臂，卻被十八用力按住了，“你瘋了？”

花百柔被按住，只扯下了整個袖口的衣襟，露出雪白如蓮藕一般的臂彎。

她疼的瘋狂崩潰。

在她的右臂上，從脈根開始随着血管延伸，布滿猶如樹根一樣的黑色。

花百柔用力的喘息着，她的眼裏滿是恨意：“修羅王這樣，不如殺了我。”

那一日，她從夫人家的窗戶上一躍而下，猝不及防地被幾個黑影撲倒，帶回了修羅城。

見到寶座上的修羅王時，花百柔就知道大事兒不妙，她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修羅王依舊帶着那陰森的面具，她坐在寶座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花百柔，聲音透着寒氣：“我讓你追随聖王入世一趟，花大人的日子過得不錯啊。”

花百柔的額頭有冷汗滲出，不敢回話。

修羅王身邊的十八想要說什麽，卻被王一個銳利的眼神給吓住了。

修羅王冷冷地笑：“聖王本事不小，才醒來幾天，就斷了我身邊的兩位大護法，現在連你一個卑微的下人也敢不聽話了。苗卓！”

她的話音剛落，一道暗紅的影子一閃而過，她身上卷着大大的披風，遮住了整個面孔，趴伏于地面之上，“在！”

她一出現，花百柔猛地一哆嗦，十八也是不忍心的握了握拳，“王，可否再給她一次機會。”

苗卓是吸血鬼族裏使用蠱毒最為陰狠的，但凡是中了她的蠱，都會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她是當年修羅王親自轉化的，一直唯命是從，專門為族內清理不聽話的叛徒。

是吸血鬼聞之喪當的“惡魔”。

修羅王低垂着頭看着花百柔，眼眸滿是犀利與陰森。

花百柔趴伏在地面之上，身子瑟瑟發抖，可自制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哪怕是求饒的話都沒有。

呵。

這是跟了聖王久了，連骨頭都硬了麽？

接下來的一幕……

是十八曾經預測到的，她曾經在幻境中看見花百柔痛不欲生的蜷縮在地上，嘴裏發出非人的慘叫聲，她的右臂鑽進一個拇指粗的蠱蟲，那蠱蟲咬開她手腕處的脈搏，一下子鑽了進去。

這是一種名為陰陽蠱的東西，白天的時候，中蠱者沒有什麽反應，跟正常人一樣，但每到中午午時，太陽最毒的時候，它就會鑽進人的心脈之中啃食，讓人感受到萬箭穿心的疼痛。

花百柔痛苦的蜷縮着，她看着表，一點點的在耗時間。

過了午時，過了午時就好了……

可這只是自欺欺人的工具罷了，陰陽蠱會随着蠱毒的加深，犯病的時間一日比一日長，最終，會被一日一日的折磨啃食幹淨，在淩遲般殘酷的疼痛中死去。

十八抿唇：“修羅王不許吸血鬼一族與人類有任何幹系，她一直認為人是最卑微最肮髒的存在，聖王如此相信你，又那樣的不谙世事，你大可以趁着她和宋念影感情不深，挑撥分開她們。”

她不懂人間的感情，卻也見過了很多，知道現在人的感情，早就沒有了詩歌中歌頌的那樣“生死相許”了。

不用說別的，一個小小的誤會，財産利益面前，就會心生嫌隙，漸漸地充滿算計，最後分崩離析，反目成仇，甚至到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

十八知道修羅王的想法，她一方面要聖王得到玉扳指，一方面又不想要聖王與人類過從甚密。

她曾經告訴過十八，她要玉扳指是要找一個人，找到了她就離開，将吸血鬼的萬世千秋都交給聖王。

那是修羅王東征西戰，付出了無數鮮血，一手打下的江山，她絕對不允許有什麽差池。

聖王的強大毋庸置疑，但是再強大的吸血鬼，一旦動了情，就會被脆弱的人類牽扯，那就有了軟肋。

修羅王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是修羅王親口對十八說的，雖然十八隐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可她也不敢質疑，只能默默的聽從。

花百柔面色蒼白，她喘息着一雙眼眸虛弱地看着十八，“你也知道聖王信任我。”

她都已經疼得難以忍受了，語氣還是那樣的固執，這是十八從未見過的一面。

“我從變成吸血鬼那一日……就被族人教育，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奴隸……要時刻聽從王的命令……”花百柔蜷縮着，咬着牙，眼底湧起了一片濕熱。

或許，她的轉化就是為了王服務。

她本是一個天真浪漫，性格開朗的小姑娘，卻在最美好的年齡，被轉化了。

沒有人問她願不願意，等她醒來之後，只有應不應該。

對于花百柔來說，她一直不認為自己可以變花，變草，使喚植物有什麽用途，也不明白被轉化的意義在哪兒。

她的異能對于那些強大的吸血鬼來說非常的“雞肋”。

這些年，若不是在人間吃得開，為族中很多事情鋪路跑腿，她怕是早就被弱肉強食吞噬幹淨了。

她在修羅王那裏，甚至是族中長老那裏，從來沒有得到過什麽真正的“尊嚴”。

族內很多小輩羨慕花百柔可以游戲人間，遠離修羅城，不需要時刻膽戰心驚的生活在修羅王眼皮底下。

可誰有人知道，遠在人間的她也是如履薄冰，一個不經意說錯話，或許就會被擰掉腦袋。

可是聖王不同。

她哪怕是口口聲聲的說要擰掉她的腦袋，哪怕是要将她凍成冰塊，哪怕是總用眼神殺死她。

可聖王給了花百柔尊嚴，給了她一種平等的尊重，甚至很多時候，她感覺聖王對她和左蝶像是對朋友一般信任。

就是為了這份信任，她寧死不屈。

反正活了這麽久，她早就活夠了。

十八看着她固執的模樣生氣又無奈，眼看着子時要過，突然間，她紫色的眸子裏卷起了風浪。

她的身子一僵，按着花百柔手腕的手松了松。

她再次看到了她的未來。

她看到變成小老鼠的左蝶哭成一團，看着她恢複人身，看着她背着花百柔跑到宋念影的身邊說了什麽。

以前，十八看到的未來都像是電影一樣，一幀一幀連續的播放，可如今，全是碎片化的。

她看見宋念影勾了勾唇角，一手摸着花百柔的額頭，用刀子拉開了手腕，鮮紅的血落在她的口中。

花百柔手臂上那一條條讓她生不如死的蠱線瞬間褪去，緊接着，從她的胸口處，爬出那金燦燦的吸血吸的很飽的蠱。

宋念影一個人類居然也不害怕，她纖細的手指捏起那蠱看了看，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

畫面開始被分割，像是破碎的鏡子，鏡面反射着冷白的光。

很快的，那些白光變成粉紅色的猶如刀子一般的花瓣，十八看見鏡面中的花百柔坐在一顆千年古樹上，她的面容沒有改變，目光與氣場卻改變了很多，她笑的放肆，笑的猖狂，眼裏一片殷紅，背景的千萬刀子一樣的花朵是她的陪襯，樹藤搖曳擺動，狂風聳動，那強大至極的模樣不是現在能夠比的，而她的身前，日月更替，萬鬼跪拜。

十八：！！！

手像是被燙了一般，猛地收回。

正好忍受完蠱毒的花百柔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還沒有完全恢複，有氣無力地問十八：“你是又看到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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