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氨基酸的脫水縮合...” (8)
。
靳衡忙說:“這次是意外。”
“你每次受傷都說是意外,意外在你身上發生的頻率略高了些。”
這時有人敲了病房的門,陸奕卿走過去開了門,便見謝定瀾扶着小初雲站在門口。
“你怎麽下床了?”陸奕卿問小朋友。
小朋友說:“我想看看daddy”說着便往裏面走,謝定瀾給陸奕卿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意思是初雲硬要來,我攔不住,陸奕卿便與他一起站在門口,給父子倆留出足夠的空間。
靳衡趴在枕頭上看見自家兒子穿着病號服走過來,臉上的笑就克制不住,他看到孩子能走能跳就放心了。
他還在想着要怎麽表達關心才不會惹來孩子的反感,初雲已經走進他的床邊,握過他的手情真意切的喊了一聲:“爹爹”
在門口圍觀的謝定瀾吃了一驚,陸奕卿給了他一個了然的眼神。
靳衡明顯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爹爹”砸懵了,他擡手掏掏耳朵:“我記得我的腦子沒有被砸到啊,怎麽還出現了幻聽?”
“......”
靳初雲用手揪着靳衡的一只耳朵,俯身湊到他耳邊,超大聲的喊了一聲:“爹爹——!”
“好了好了!我聽見了!不是幻聽!”靳衡揉揉耳朵,發現真不是幻聽,他興奮的忘記了自己後背的傷,打算爬起來給兒子一個擁抱,才支起了上半身,他就喊着“疼疼疼”又重新跌回枕頭裏,靳初雲一臉關心的想去扶他,靳衡擡手摸摸兒子的頭高興地說:“乖兒子,我可算等到這一天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高興!”
CP85
陸奕卿和謝定瀾退出了病房,把時間留給大小靳,父子倆這十三年第一次把話說開,他當然不會去打擾。
出來後第一件事便是關心謝定瀾的手,他手上的傷纏着紗布,藏在黑色外套下,陸奕卿挽起他的袖子,關心道:“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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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謝定瀾笑着說:“你不提我都忘了,我今天還得去換藥。”
“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對,就在二樓的外科”謝定瀾擡手看了一眼手表說:“前幾天約了下午兩點的複診,我恐怕得走了,那醫生太可怕了,遲到一分鐘就敢給你擺臉色,我都惹不起。”
陸奕卿好笑道:“這麽兇的嗎?”
“沒你半分溫柔”謝定瀾說:“看在他比我小了五六歲的情況上,就當我包容他的破脾氣了”
“你連人家年齡都知道了?”
“一看就看出來是個小年輕了。好了好了,我先下樓了啊!”
陸奕卿看着他匆匆跑下樓的身影,無奈的笑笑。
又過了三天,靳衡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了,除了不能躺着睡,後背的傷對他的影響幾乎沒有了。
初雲吃了兩天流食後就受不了了,醫生一點頭,他便纏着爸爸說想吃孜然烤肉,陸奕卿心疼孩子,拿了個筆和本子,讓阿衡和寶貝把想吃的都報一遍,父子倆輪流報菜名,陸奕卿記了有兩頁紙,然後他再重新翻回第一頁說:“你們兩個都是病人,也不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初雲的氣管還在觀察期,不能吃辛辣油膩的食物,所以孜然烤肉要第一個除去。”他說着用筆把“孜然烤肉”四個字劃掉了,小朋友一臉委屈。
“阿衡後背的傷也還沒好全,所以也要忌口,魚、豬肉這些發物不能吃,發物食入後可使創面不易愈合,并産生水腫。所以紅燒魚和紅燒肉都不能有。”
靳衡眼睜睜的看着他劃去了一道又一道自己翹盼多天的美味,欲哭無淚,難得和兒子同病相憐了一回。
陸奕卿在家裏做好了父子倆的午飯再帶過來,醫院裏有小廚房,可是設備和工具都不全,炖湯炖不出他想要的效果,炒菜時油煙太重,熏得他想吐,而且也炒不出家裏那個味道,他自己嫌棄得要命,幹脆就給雇了個司機,每天飯點醫院家裏兩邊跑。天天變着花樣做好吃的,把父子倆都給喂胖了。
初雲現在一吃完藥就往爹爹的病房裏跑,父子倆的感情升溫得太快,以至于陸奕卿覺得不太真實,有時候他站在兩人旁邊都覺得自己跟空氣一樣可有可無了。
“硯硯昨天來看我,還把爸爸的相機交給我了,他還找人把相機修好了。”初雲一邊擺弄着微單一邊和靳衡說:“Daddy,我想給你看我拍的照片。”他調到相冊,一張一張的翻頁。
靳衡饒有興致的看着兒子的攝影作品,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怎麽全都是方家的那個小朋友?”
說是運動會的小記者,裏面的照片卻都只有方硯一個主角,也有群像,不過鏡頭也都聚焦在一個人身上。
“因為硯硯好看,所以就都拍他了,你看這是他跑步的背影,這是他在參加跳繩比賽,我還讓人給我倆拍了合照,我想把這幾張洗出來放在卧室的桌子上。”
靳衡可不傻,他雖然只談過一次戀愛,但對這些卻懂得很,他問兒子:“初雲啊,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同學啊?”
“對啊,我喜歡硯硯”初雲說:“爸爸也同意了的。”
“...你爸爸同意啊?”靳衡疑惑又不可思議,兒子這是早戀啊,奕卿居然還同意了?理智上他知道這是錯的,至少在這個年齡,應該以學習為重,但情感上又莫名的想支持,畢竟自己當年也不是什麽好榜樣。
“爹爹,有什麽不對嗎?”小家夥聽出爹爹語氣裏的懷疑,便睜着大眼睛問道。
“沒有不對。”靳衡說:“寶寶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也有喜歡人的權利,爸爸和我都不會去幹涉,但是你要知道,在你這個年紀最應該做的是通過學習充實自己。”
初雲點點頭說:“我當然知道,爸爸教過我,什麽樣的身份就有什麽樣的責任,做學生最重要的是學習,這次月考我還是班級第一,硯硯排第三,他這次數學沒考好,才考了124分,托了總分的後腿,我跟他約好了,周末幫他講題的。下次要考到130。”
靳衡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初雲這個年齡段的時候還一門心思的争着做校園一霸呢,成績一直在倒數十名左右徘徊,一時間有些汗顏,他還比不過兒子呢。
“只要不耽誤學習,爸爸和我會給你足夠的空間,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靳衡想起來又問:“那方硯呢?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他知道啊,我早和他說了,說了很多遍。”
“那他也喜歡你?”
“硯硯當然也喜歡我。”
“你怎麽知道人家也喜歡你?”
“我就是知道。”小家夥一臉得意與自信,眼神中還帶着點炫耀的意味,靳衡笑罵了一句:“小小年紀,懂得什麽叫愛情啊?”
他若有所思的說:“不過能在最美好的年紀相遇相伴,真是一件幸運的事。”
他自己也是一個幸運兒啊。
一直到了飯點,陸奕卿才出現在病房門口,他手上提着兩個保溫桶,小靳已經主動在爹爹的病床上架好了小桌子,和爹爹面對面坐着,等着爸爸的投喂。
“今天的湯是冬瓜炖螃蟹。你們兩個都要喝掉一整碗才行。”陸奕卿一邊說,一邊将熱乎乎的湯倒進碗裏。靳衡連忙幫了一把手道:“螃蟹那麽難處理,你就不要做這麽複雜的食材了。”
“沒事,我讓廚師上門幫了一把。”陸奕卿說:“你們要補充營養,才能好得快。”
“爸爸辛苦了。”初雲說。
“你快點康複出院,爸爸就開心了。”
初雲點點頭,低頭一看,米飯裏又鋪着幾片蘿蔔,他一下皺了眉。
陸奕卿說:“不許挑食哦。”
初雲又擡頭看了一下爹爹,靳衡以前背着陸奕卿幫兒子吃掉了不少胡蘿蔔,現在在老婆眼皮底下,他一下子老實了,表示愛莫能助。
初雲只能認命,長痛不如短痛,他捏着鼻子把那些胡蘿蔔一股腦往嘴裏塞,嚼了幾下就全吞了,又猛喝了一口湯才算完事,整個過程壯烈的仿佛在吃什麽苦藥。
“是我的錯覺嗎。奕卿你是不是又瘦了?”靳衡把陸奕卿拉過來,細看了一下,關心道:“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嗯?”
“我在家裏吃完了才過來的。”陸奕卿說:“可能是最近運動量大吧,剛好減肥。”
“你減什麽肥?身上能捏出二兩肉來嗎?”靳衡掰開一只螃蟹,挑出裏面的蟹肉,遞到了Omega嘴邊:“張嘴吃肉。”
那幾只螃蟹都很有分量,肉也多,炖成湯後營養價值極高,湯出鍋後廚師特意舀了一碗給陸奕卿,讓他先嘗嘗鮮,陸奕卿看着也覺得好吃,可剛要湊近,就被一陣腥味熏得犯惡心,最後愣是一口都沒喝成,現在遞到他嘴邊的蟹肉也同樣泛着一股子腥味,他有些抗拒的後退,靳衡問:“怎麽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給你挑的蟹肉了嗎?”
陸奕卿按着胸口搖搖頭說:“算了,聞着腥,有點犯惡心。”
“犯惡心?”靳衡立即緊張起來,他把Omega拉到身邊坐下,用額頭去試探的他的溫度:“不會病了吧?”
“沒有生病啦,可能是最近胃口改了。”陸奕卿說。
這時,陳大春進了病房,他看見陸奕卿和小少爺都在病房裏,楞了楞說:“嫂子和小少爺都在呢?”
“大春叔叔好!”初雲喝完一大口湯和門口的陳大春問了聲好。
靳衡示意他進來。陳大春湊近靳衡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靳衡點點頭說幹得好,然後陳大春又打了聲招呼出門了。
“什麽事啊?這麽神秘?”陸奕卿問。
“沒事,先吃飯吧。”他礙着初雲在沒有把事情明說,直到小家夥吃完午飯回自己的病房睡午覺了,靳衡才和陸奕卿說:“萊炀死了。”
“什麽?!”
“之前去救兒子的時候,我讓陳大春先去追蹤了那群縱火的人。他們跑得不遠,很快就被抓到了。我花了點錢,買通了其中一個人,讓他成為我的人。萊炀說國內的警察奈何不了他,是因為他持的是外國的國籍,而且在國外有勢力在保護他,警察能制得了他一時半刻,卻不能真正把他怎麽樣,所以我就自己解決了。”
“昨天他想要出國,我讓那個人在他的車上做了手腳。”
“...你做了什麽?”
“就跟他當初對你做的事情一樣,我讓人把他的剎車弄壞了。他在一段山路上翻了車,車輛爆炸,屍骨無存,但是警察什麽都不會查到。”
靳衡摟着陸奕卿的腰身說:“怎麽樣,這是個好消息吧?”
陸奕卿只覺得後背發涼,靳衡很早之前就答應過他,不會再這麽暴力了。他知道靳衡變了許多,只是他沒有想過一個在病床上和他溫柔談笑的人,背後居然可以不動聲色的去殺掉一個人,他只是突然有些害怕:“你記不記得你之前答應過我,不會再去殺人的。”
“這次他動了初雲,我不可能放過他。”靳衡說。他這幾年确實克制了許多,陸奕卿不喜歡他手上沾染鮮血,他就從來不會把事前做絕,就像當初那個護士,也僅僅只是讓她全身癱瘓罷了,要是擱在以前,靳衡會讓她死無全屍。
他已經,為陸奕卿做了許多讓步。
陸奕卿掙開他的懷抱說:“你可以給他點教訓就行。不需要,不需要做得那麽絕。”
靳衡拉不住他,只能說:“斬草要除根,萊炀那樣的人,你放過他就是縱容他。我沒覺我這麽做有什麽錯,你也不該去同情一個傷害過你的人。”
CP86(二更)
初雲敏銳的發現自己爸爸和爹爹之間有點不對勁。
具體表現為,爸爸除了送飯外不會在爹爹病房裏多待片刻,吃飯的時候兩人的氛圍也出奇的安靜,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沒有,他有回趁着爸爸不在,問爹爹他們之間是怎麽回事,靳衡只說:“是你爸爸不理我,可不是我不理他。”
這話的內容和語氣就跟他和同桌吵架畫三八線一樣一樣的,明顯爹爹也在賭氣,靳初雲極度不解:“因為什麽事啊?你們感情不是一向很好嗎?”
他長這麽大,還真的沒有看過爹爹和爸爸吵過一次架,就算爸爸偶爾鬧點小脾氣,爹爹也會立馬哄好的。今天這場冷戰到底怎麽發生的啊?
“你爸爸自己有事想不通,讓他慢慢想吧,他總有一天會明白以惡制惡有時是最好最有效的解決方法。”
“?”靳初雲一頭霧水。
“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了。”
這場冷戰一直持續到父子倆出院。天氣漸涼,今天又剛好降溫,外頭還飄起了小雪,陸奕卿特地從家來帶了兩件厚外套,拿進病房給初雲穿好,又給他戴了頂毛線帽,然後才拿過靳衡的羽絨外套遞給門口的陳大春說:“你把這個給隔壁那個人送過去,告訴他外面降溫,穿這件保暖。”
陳大春一個粗人,也懂得這種噓寒問暖的事都是愛人或者親人之間的互動,他不解道:“嫂子你要不自己給他?就兩步路。而且老大肯定也在等你過去。”
“你就拿過去,讓他愛穿不穿。”陸奕卿說。
陳大春:“......”他其實是被靳衡派到這邊來的,說是要看看小少爺這邊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陳大春原先還有些莫名其妙,老大都已經完全康複了,就算要幫忙也輪不到他一個外人啊,現在看嫂子這個态度,他就算再粗神經,也能察覺這小兩口鬧矛盾了。
他只好拿着那件羽絨外套去了隔壁病房,靳衡正穿着拖鞋在翻箱倒櫃找襪子,這些東西都是陸奕卿規整的,他找了半天一根毛都沒找到,又不想拉下臉去問陸奕卿,最後光着腳坐在床上,看着外面飄起的小雪,想着現在穿着拖鞋出去腳被凍僵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身上還只穿了一件毛衣,在屋子裏還算暖和,去了外面還不得被凍得瑟瑟發抖,他想着自己好歹是大病初愈,身體脆弱了些,也沒人來給他添件冬衣,穿都穿不暖,太可憐了。
這時陳大春拿着一件外套進來交到他手上說:“嫂子說今天降溫,要你穿這件外套保暖。”
靳衡心裏一暖,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接過外套快速穿上說:“他原話怎麽說?”
“額,他說讓你愛穿不穿。”
“...”靳衡裹緊帶着薄荷香的外套和陳大春說:“你再去隔壁問問,我襪子都收拾到哪裏去了,都找不到,床底都翻過了沒有,難不成被老鼠叼走了?”
“老大,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啊。”
“叫你去你就去。”
陳大春只得又跑到隔壁病房,杵在門口問正在給小靳圍圍巾的陸奕卿:“嫂子,老大問說,他襪子放在哪了,他說他把床底翻了都沒找到,問你是不是被老鼠叼走了。”
“噗哈哈哈”小初雲沒忍住笑噴。
陸奕卿頭也不回的說:“老鼠叼走,虧他說得出來,襪子在床頭櫃的第三個抽屜裏,讓他拿藍色純棉的那一雙,其他兩雙布料摸着不舒服,他腳底有傷,要減少摩擦。還有,手套和圍巾在衣櫃的抽屜裏,讓他穿好了再出來,別待會兒凍病了,我可不負責照顧。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陳大春又跑過去跟靳衡把原話複述了一遍,靳衡順利從各個抽屜裏找到了襪子,圍巾,手套,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穿得保暖了他才站起來從衣櫃裏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裝進小箱子裏,以往出行收拾行李都是陸奕卿做的,現在人家不理他了,他只能自己來了。
陳大春看他這種簡單粗暴的收拾方法,不由得多了一句嘴:“老大,你要把衣服疊一下啊。”
“怎麽疊啊?”
“...”
陳大春只好走過去,開始給靳衡疊衣服,他看着粗手粗腳的,疊衣服倒是像模像樣的,靳衡忍不住說:“看不出來啊大春,你還會疊衣服?”
“我媳婦教的,周末家務活都是我一手包辦的”
靳衡在家裏也做家務活,但有兩個地方是他怎麽都摸不透的盲區,一個是做飯,一個是疊衣服。
他的衣服都是陸奕卿疊好了放在衣帽間的,奕卿還替他都搭配好了,他拿過一套就能穿,根本不需要糾結哪件外套配哪件襯衣,哪個袖扣配哪件西裝。
陳大春把衣服都疊好了,又替靳衡把衣服裝進了行李箱,這才算大功告成。
他替靳衡将行李箱拉出病房,一回頭卻發現老大還坐在病床上不願意動。
靳衡:“等你嫂子來找我了,我再和他們一起走。”
陳大春:“.............”他想着嫂子剛剛那個态度,覺得他主動來找老大的希望很是渺茫。
心中又不免笑,這兩人吵架的方式也是有點獨特,跟小孩子一樣,他看着靳衡坐在床上不肯挪地的模樣,覺得這人現在就和等家長來接的幼兒園小朋友一樣,莫名有點可憐。
過了一會兒,陸奕卿牽着小初雲出了病房,初雲和主治醫生親切的道了聲再見,然後一身輕松的跟着爸爸走過來。
陸奕卿左手搭着一個書包,還拉着一個小行李箱。陳大春一見立馬上前要接過那兩樣重物,順便說:“嫂子,老大在病房裏等你們呢。”
陸奕卿沒有将行李交給陳大春,而是說:“你和他說,我自己開車送初雲回家,不跟他走一路了。”
靳初雲一聽,刻意大聲的沖着靳衡病房的方向說:“大春叔叔,麻煩你和爹爹說一聲,我跟爸爸先回家啦,不等他了!”
靳衡一直趴在牆角聽着外面的動靜,聽到這句話後就再坐不住了,他沖出病房說:“我要跟你們一起回家。”
陸奕卿看他穿着厚外套,戴着圍巾和手套,肯定是凍不死了。他拉過寶寶的手,頭也不回的說:“走了,小雲。”
初雲同情的看了一眼被抛下的爹爹,然後跟着爸爸一起下樓梯。
靳衡都懵了,恍惚間好像又看見了高中時跟他冷戰了兩年半的陸奕卿。
他跟着跑下樓梯,擋在奕卿和兒子面前,可憐巴巴的說:“真的不帶我一起回家啊。”
陸奕卿看着他,冷冷的說:“靳總手眼通天,不會連個司機都找不到吧?”
“奕卿,你這是做什麽啊?”靳衡伸手想去接過他手上的行李,陸奕卿躲過他的手,繼續拉着初雲往下走,靳衡只能跟着後退,一邊退一邊無可奈何的說:“都一周了,你鬧脾氣也鬧夠了吧?為了那麽一個爛人你跟我生什麽氣啊?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我覺得我根本就沒有錯,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了,真的,你改改這個毛病,不然以後我們的價值觀都要沖突了。”
陸奕卿頓住腳步,氣得笑出聲來:“你沒錯,是我錯了行了吧,一個人再壞,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你無權剝奪他人的生存權,我曾經的理想是救死扶傷,現在那個理想沒了也就沒了,但你讓我看着我的枕邊人無視生命的珍貴,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這個毛病改不了了,你不喜歡就不要一起過了啊!”
“爸爸...”靳初雲沒聽懂他們談話裏的具體意思,但卻聽明白“不要一起過了”是什麽意思,他有些害怕,生怕爸爸說出離婚的字眼。
陸奕卿這才想起孩子還在身邊,一下子意識到自己這些話的不妥,但他說出來了就不後悔,他要和靳衡過一輩子的,兩人原本就是要坦誠相見的,他到現在才意識到,靳衡的價值觀無形間已經和自己的價值觀完全偏離了。他沒有那麽善良,傷害初雲的人他也恨,那個人可以死,但他不希望是靳衡動的手。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不喜歡就不要一起過了?奕卿,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下來理一理思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和我争吵的矛盾點是什麽?是萊炀這個人,你為了那種爛人和我吵,我懷疑你腦子都不清醒了,分不清本末,善良也得有個度吧,那種人死一萬次都不無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用同樣的處理方法,這件事上我沒有錯。”
“你既然都認定自己沒錯了,還擋我的路和我争執什麽?讓開!”
“媽的,老子就是不想和你吵架,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倔脾氣啊?”靳衡擡手拉住他手上的行李,陸奕卿不讓,兩人搶來搶去的,初雲躲在身後,看不懂這場戲。
靳衡這回是真的急了,他的力氣比陸奕卿大得多,這會兒争執不下直接用了蠻力把那個小號的行李箱拽到手上,想着小雲的行李在手上,奕卿就必須帶着他一起回家了。
沒料到手上的力氣沒控制好,行李箱脫手的一瞬間,陸奕卿整個人也被拉得往前踉跄了一步,腳下踩空了一級臺階,他的臉色也一瞬間變得很差勁,好像忽然被什麽人打了一拳一樣,還沒摔下來就已經皺着眉閉了眼睛,整個人忽然脫力一般向前栽倒,靳衡察覺到愛人不對勁,連忙扔了手上千辛萬苦搶過來的行李箱,及時伸手抱住了陸奕卿倒下來的身體,Omega是徹底暈過去了,身上完全沒力氣支撐,全部的重量都壓在靳衡身上,靳衡一時間保持不了平穩,也仰頭摔了下去,好在他們下面只有兩級臺階,靳衡一腳盲跨到底層,然後噗通一聲後背着地的摔下來,摔下去時他只下意識的抱緊了Omega,然後心甘情願的給他當了肉墊。
“爸爸!”
“老大!”
小初雲和陳大春都被眼前這一幕變故吓了一跳,連忙跑下樓梯,初雲跑到底層後看着忽然昏迷的爸爸不知所措,陳大春反應迅速的去把暈過去的Omega從靳衡身上扶起來,靳衡這才得以坐起來,一坐起來就立即重新抱過陸奕卿,沖陳大春喊:“你你你,別碰你嫂子。”
靳衡忍着後背火辣辣的疼,試着掐了一下陸奕卿的人中,人也沒醒,嘴唇白得和外面的雪有一拼,他被陸奕卿吓慣了,即使現在心髒快跳出胸膛,面上也能冷靜的指揮兒子:“初雲,你馬上跑去樓上,叫醫生下來。”
他把陸奕卿抱緊,方才與之吵架的淩厲氣勢蕩然無存,只是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一下一下親着愛人滲出冷汗的額頭,一句一句重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CP87
陸奕卿被送進急診室後,靳衡失了魂一樣坐在冰涼的地上,靳初雲陪他一起坐到地上,一大一小的肩膀互相挨着。
靳衡整個人都要被內疚淹沒了,是他昏了頭,是他頭腦不清醒,是他分不清本末,明明知道奕卿身體不好,還跟他吵架,就是因為自己咽不下那口氣,一定要争個輸贏,現在好了,他贏了,陸奕卿卻躺進了急診室。
初雲沒有說話,他沒有去責怪爹爹,只是靠在他身上,給他一點溫暖,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爸爸和爹爹争執的具體內容是什麽,他只是希望急診室的醫生快點出來,然後告訴他們,爸爸沒事。
很快醫生就真的出來了,而且真的帶出來一個好消息。
“恭喜,你的Omega懷孕了。”醫生說。
初雲眼睛一亮,那他豈不是要當哥哥了?
“你說什麽?”靳衡臉上卻是一絲驚喜也無,反而不可置信的反問:“等一下等一下,醫生你确認你接診的病人是姓陸嗎?”
醫生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聽到喜訊先質疑醫生的家屬,他只能翻開病歷看着上面說:“是啊,病人姓名陸奕卿,第二性征是Omega,妊娠8周”
“怎麽可能呢?!”靳衡呢喃道:“我明明已經很小心了,兩個月,明明...”
他腦中的一根弦忽然斷了,兩個月前,去參加陳家參加滿月宴的那天晚上,他醉了酒...
事後奕卿身上留了那樣可怖的痕跡,他一時慌了神,竟然也沒有往這方面想,自然也就沒有做出相應的措施。
“醫生,我爸爸現在怎麽樣了?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初雲的高興比靳衡簡單許多。
醫生對着小孩說:“小朋友你別擔心,你爸爸就是太累了才導致暈厥,再睡一會兒就能醒了。”
然後他又對靳衡說:“不過他的身體底子似乎有點差,所以最好留院觀察,做個系統的檢查。”
“先生,先生?”
靳衡這才回過神來,醫生看了看小初雲笑着與他說:“你應該不是第一次當父親吧,完全不用這麽緊張啊,這本身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靳衡楞楞的點點頭,這确實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可是他腦中想到的卻全是這個“好消息”背後的陰暗面。
陸奕卿的身體這幾年才勉強調養回來,他帶他去看的醫生,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都不建議兩人再要孩子,靳衡便一個念頭都不敢動。他知道奕卿一直有這個想法。
陸奕卿想要什麽靳衡都會竭盡所能的給予,唯獨這件事他從沒松過口。
他們都已經不年輕了,初雲都十三歲了,這個年齡再懷上一個孩子,對于一個健康的Omega而言都算是一種負擔,更何況是奕卿這樣的呢?
只要想起到時候分娩有可能出現的意外,
他就真的,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陸奕卿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的手被某人捂出了汗,他偏頭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靳衡,靳衡原本在出神,察覺到Omega睜了眼,立即喜道:“奕卿,你醒啦。”
“爸爸!”初雲也坐到床邊,臉上挂着一個開心的笑容。
陸奕卿默默把手從靳衡手心裏抽了出來,然後看着站在一旁的小初雲說:“我怎麽了?”
“醫生叔叔說,爸爸懷寶寶了!”
“真的?”陸奕卿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想起身,靳衡一見,立即上手把他按回了被子裏,然後說:“是真的,孩子兩個月了。躺着,別起來又犯暈。”
陸奕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連忙乖乖躺回床上,甚至還主動把身上的被子拉好,不讓自己着涼,然後才伸手小心翼翼的覆上自己還沒什麽變化的小腹,輕聲說:“果然是這樣啊,我之前就這樣猜過...”
“奕卿,你是真的任性。”靳衡覆上陸奕卿放在小腹處的手,如是說。
他不用深想便知道,今天的結果是陸奕卿有意為之。
“我以為你最起碼會有一點點高興。”陸奕卿看着靳衡凝重的神情,閉上眼輕聲說:“是我想錯了。你要是想責怪我,現在也晚了...那件事我也不想和你争了,你愛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我不管你了阿衡,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點,你即将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希望,你做那些事情之前,能夠想想孩子,就當是為他們積點德。”
“我為剛才的事跟你道歉,成嗎?是我做錯了。”靳衡歉疚的說:“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真的嗎?你真的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做錯了什麽嗎?還是因為我病倒在床上,看我可憐随便說幾句話來敷衍我安慰我啊?我記得五年前,你也這樣鄭重其事的答應過我同樣的內容,可是阿衡,你做到了嗎?就在剛才,你還理直氣壯的說你沒錯。”
他反握住靳衡的手,兩人無名指上的婚戒相互碰撞,他說:“你有你的處事原則,我也有我的立場,我的立場是什麽呢?我不希望你因為那些人再髒了自己的手。”
“我懂了,奕卿 ,你的立場是我,我的原則便是你。”靳衡說:“如果我做的事讓你難過傷心或是生氣了,那這件事便是錯了,這才是我的處事原則。”
“奕卿,我和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真的,初雲給我們做見證人啊。”
“啊?是啊是啊爸爸,我看爹爹認錯的态度挺好的。他要是再犯錯,就讓他跪搓衣板。”小初雲連忙說。
陸奕卿這才輕笑出聲,說:“你們父子倆,倒是學會一唱一和了。那好吧,看在大寶貝和即将出世的小寶貝的面子上,我再信你們爹爹一次。”他擡手輕輕點了一下靳衡的鼻子說:“如果你再犯同樣的錯,跪搓衣板就太便宜了,要跪榴蓮。”
“成。我一會兒就讓人買幾個搓衣板和榴蓮回家備着。”靳衡抓着老婆的手親了一口,這場冷戰才算是完全落幕了。
隔日靳衡陪着陸奕卿去做了身體檢查,陸奕卿為了配合檢查一早上沒吃東西,餓得站不直,現在只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喝着靳衡從家裏帶過來的熱牛奶先墊墊肚子。初雲對這個即将到來的小生命好奇得很,他坐在陸奕卿身邊問:“爸爸肚子裏是弟弟還是妹妹啊?”
陸奕卿咽下一口熱牛奶笑着說:“現在還不知道,你爹爹喜歡妹妹。”
“我也喜歡妹妹!”
陸奕卿說:“我也有感覺,應該是一個小公主。”
“爸爸,我一定會當一個好哥哥的。”初雲拉着陸奕卿的手莊重的說:“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就可以保護你,也可以保護妹妹了。”
靳衡握着愛人的手鄭重的說:“還有我啊,我永遠在你們身後。”
“我覺得我現在真的特別幸福。”陸奕卿說。
醫生拿到檢查結果時,只叫了靳衡一個人進去。
他看着一疊厚厚的病歷與病人家屬說:“靳先生,我看了您愛人身體的檢查數據,說實話,他這種身體狀況懷一個孩子是非常辛苦的。”
靳衡對于這個答案并不意外,事實他早已經想好了退路,今天坐在醫生的辦公室裏,只是想看看是否有希望,是否非得走到那一步不可。
“現在月份還小,他就已經出現了輕度低血糖的跡象了,昨天的暈厥并不只是累倒這麽簡單,而随着月份的增長,後面只會越來越艱難”醫生皺着眉頭說:“我得提醒你,對于一個健康的Omega而言,孕育一個孩子尚且是負擔,陸先生的身體這般虛弱,這個孩子給他造成的負擔是健康人的兩倍,我甚至不能保證這個寶寶能在肚子裏待足月份,也無法保證分娩時不會出現一些意外的危險。從減少風險的角度看,我其實不建議留下這個孩子。”
靳衡手邊的白紙都已經被他揉皺了,醫生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懂,也全是他意料之中的結果,他昨夜輾轉難眠,腦中早已理清了這裏面的利害關系,且不說這個寶寶在肚子裏的八個月能否安然無恙,就算幸運的熬到了分娩,上天交給他的也很可能是一道無解的單項選擇題,陸奕卿和孩子,只能選一個。
他不可能讓事情走到這一步,他只想要陸奕卿平安。
至于這個孩子,再難割舍他也必須放棄。
他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響起:“那...那如果現在就流掉這個孩子呢?會對他的身體有影響嗎?”
醫生還未作答,門口忽然響起了一聲玻璃杯墜落破碎的脆響。
靳衡連忙轉身望去,只見地上躺着一個碎成四五塊的玻璃杯,那是他早上從家裏帶出來給奕卿裝熱牛奶用的,裏面的牛奶現在也灑了一地在瓷磚上畫着詭異的白色地圖,站在門口的小初雲一臉驚慌與不解的沖他喊:“爸爸都聽見了! Daddy你為什麽不要妹妹啊!?”
靳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急急忙忙追出去時,陸奕卿已經不見了蹤影。
CP88 正文完結
靳衡帶着初雲趕回家時,家裏的大門是敞開着的,蛋黃在門口不安的打轉,一見另外兩個主人回來立馬跑了過去,圍着小靳邊叫邊轉圈。
靳衡猜測奕卿應該是一個人跑回來了,他爬上二樓,卧室的門緊緊閉着,裏面隐約傳出一些動靜來。
“奕卿,你在裏面嗎?”靳衡拍着門喊。
裏面沒有回應,只是動靜更大了些,好像什麽東西被重重的蓋上了。
靳衡越發擔心了:“你能不能聽我解釋啊,開個門好嗎?”
初雲也跑上了樓,跟着一起在門外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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