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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能直接将731部隊糜爛性毒氣轉換成新西蘭純天然空氣!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不一定

☆、秦淮仙靈耀四方

八月二十日,仵官王歸期延遲,對忘川河暴動之事于予回複:“降者不殺。”

我剛給遲溶買完早餐就聽到她說出這個消息,頓時兩份炒面摔地上,而遲溶對此的反應就是:“幸好沒叫你去買馄饨,不然這一砸……”

我盯着她:“你确定是‘降者不殺’,而不是‘格殺勿論’?”

遲溶正在拆炒面的筷子,聞言頭都不擡:“這兩個詞除了個殺字,其他三個字都不同,你當我是聾子嘛?”

我不可置信:“女神居然會示弱!他聽到手下喽啰居然敢造反,不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叛逆的混賬們殺光麽?”

遲溶兩根筷子戳進炒面,擡頭一本正經看着我:“易恕,你這個人思想怎麽那麽偏激!做人要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懂嗎?”

我驚悚地看着她,死都不敢相信“退一步海闊天空”會從遲溶嘴裏說出來,這難道不是馬聖母的經典臺詞麽?遲溶說這個話簡直跟機器人學會尿褲子一樣可怕!

反應過來後我立刻從牆壁上撕下一頁黃歷,猛地拍在她額頭上:“呔!何方聖母!居然敢附身遲大當家軀體,還不快快現行!”

黃歷慢悠悠從遲溶臉上掉落,遲溶沉默看了我很久,然後推了一下炒面:“你不吃嗎?快涼了。”

我也沉默地望着炒面:“……”

我的媽,遲大當家你怎麽突然這麽低調溫柔……沒偷偷在面裏塞死蟑螂吧?

如我所料,忘川河聽聞“降者不殺”四個字,簡直翻了天,行事越發肆無忌憚,屢次挑釁孟婆亭,而叫陣最通俗的一招就是:“有本事叫你們的王出現呀?”

孟婆亭簡直氣炸了肺,這群兇徒語言能力不強,翻來覆去也是一句話:“等王回來你們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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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段話每天簡直洗腦循環,在任何一個據點待上十分鐘,平均能聽到一百遍:“有本事叫你們的王出現呀?”“等王回來你們就死定了!”“有本事叫你們的王出現呀?”“等王回來你們就死定了!”……

遲溶說這不行,都趕上小蘋果魔音繞梁了,然後以仵官王第二白客的身份,向孟婆亭下達一個指令:“君子動手不動口!”

等我知道這個指令時,雙方已經爆發出火拼,積攢多日的怒氣令孟婆亭的君子們魔性大發,差點殺得忘川河丢盔棄甲。

而在此時,聞人家忽然正式介入,以“同是黑道人應該兄友弟恭,如果你們不友恭我就來幫助你們友恭一下”的道理,向忘川河抛出橄榄枝。

如果單單是輪轉王,估計就答應了,但忘川河還有位牛逼的戴爺,以這位的心高氣傲,怕是仵官王都不輕易服從,能向聞人家低頭才有鬼。

很快,聞人家惱羞成怒,決定徹底打壓忘川河——這小算盤也打得好,打死了忘川河,相當于徹底斷了孟婆亭的一只胳膊,而就算仵官王回來,也有充足的理由——“聞人家不計前嫌,為了共創黑道河蟹社會,幫助孟婆亭打倒叛逆,仵官王請不要多禮不要多禮,謝謝就不用了,備上厚禮就可以啦!”

八月二十二日,聞人家向忘川河宣戰,帶領總指揮為五主事壩爺。

與此同時,白道拿到了忘川河秘密遞交的邪教資料,只是因為疲于應付聞人家而無意丢失了一部分。白道卻對着殘缺資料高度重視,開始重組調查組抽絲剝繭六月的屍雕案。

而遲溶顯然沒什麽閑情逸致管黑道的事情,“溯世”的官網每日浏覽量驚人,她必須要适當做出反應,甚至無奈之下還發起了一場“秦淮仙靈耀四方”的祈福活動,便于消耗粉絲們過于贲發的熱情。

祈福活動當晚八點,以秦淮開始,粉絲們自主熄燈,随後捧起用千紙鶴承載的白蠟燭彙聚在廣場上,由于人流量太大,多數還擁擠在街道上,交通堵塞,溯世特地聯系了警方,請他們協助維持秩序。

而這場祈福,對于聞人家和忘川河的交戰其實制造了一點麻煩,不管在哪兒打,都會傷及普通群衆。當然,其實孟婆亭也手癢幹了幾架,但在警方到來之時,孟婆亭的暗樁一聲呼哨,所有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停手,拿出背後準備好的千紙鶴白蠟燭,領頭人叼着根煙,點燃自己的那根白蠟燭,然後吐出一口煙:“誰要借火?”

然後警方看了看一群捧蠟燭,還低頭虔誠念念有詞的老爺兒們,就把聞人家和忘川河的部分人馬拘留了。

我看着監視器上孟婆亭的人還在念經一般的祈福,轉頭問遲溶:“你叫他們念的什麽?不會是在唱周傑棍的雙截倫吧?”

遲溶鄙視地看了我一眼:“RAP有什麽好唱的,祈福講究的是國粹!聽好了!我讓他們念的是‘你會炖炖凍豆腐,你來炖我的炖凍豆腐;你不會炖炖凍豆腐,別胡炖亂炖炖壞了我的炖凍豆腐’!”

我:“……”

遲大當家,你敢這麽亂搞女神的祈福,妝女神的真愛粉們造嗎?!

熄燈活動從秦淮開始蔓延,簡直比地球一小時的效果還要顯著得多,特別是女神所在的首都,除了蔓延千裏的白燭,未曾看到一絲燈光。而據遲溶說,白蠟燭和折千紙鶴的彩紙幾度脫銷,沒買夠一打蠟燭,你都不好意思上街。

我感嘆道:“此舉真是帶動社會生産力發展,得到便宜的商家們還要感謝你啊。”

遲溶淡定道:“感謝倒不用,把我股份投資的那一部分一分不少地給我就行了。”

我:“……”

尼瑪!居然還提前買了股份!遲當家你奸商奸得也太不低調了吧!!

… …

而在這場爆發的空前戰役面前,柴二爺領導的分柴家也坐不住。一番争論之下,決定推舉柴誨誨為首,得到了南海方面“菡萏剎”舊部勢力的支持,随即向柴家本部發出宣戰。

情況一度危機,範婧岚當時也沒管我們之間那點矛盾,立刻诏令我回柴家。我看了短訊後,把吃了半塊的西瓜放在砧板上,走到客廳,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就準備往外走。

在樓梯口遇到了正歸來的遲溶,她估計也知道柴家發生了什麽,只是說道:“你真去?”

我點頭:“我還是柴家的繼當家長。”

遲溶聳肩:“看不出,你責任感挺大的。”

“無關責任。”我說,“只是性命攸關。”

的确,柴繼當家長的位置對于我來說,還不如仵官王第三白客的身份有震懾力。但女神已經把我推上了這個位子,如果讓柴誨誨奪走,不說她會對我做什麽,就算女神回來,我保準死得比敢造反的輪轉王何光棍還要慘。

黑道上,你的生命值取決你的利用價值,不想讓生命值為零,那就盡可能讓自己擁有更多的東西,被更多的東西牽扯,就像縮在蛛網之上的蜘蛛。

這就是為什麽我至今無法搞垮柴四的原因,他在黑道上浸淫時間太長,被太多的蛛絲包裹,就算我斷掉了他所有的牽扯,他還可以吐出最後一根蛛絲吊起來逃命。

但此刻,形勢已經不是蜘蛛和蟲子間的小打小鬧了,鳥雀喙戰,區區蝼蟻,安敢抗乎?

就算最後一根蛛絲也抵擋不住翺翔于天的利爪。

我回到柴家時,直接被帶入議事堂,範婧岚淡淡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然後将一份資料遞給我,仿佛幾天前我們之間根本沒發生什麽後娘繼女的家庭倫理劇。

等我看完資料,果然情況危險,柴誨誨所率領的人馬幾乎是我們的五倍,還不提南海物資豐富,供援幾乎無窮,且他們的屬下還有着一股執念——奪回柴家本部,恢複正統!

相比之下,曾經分裂柴家的那場火拼,幾乎是借用忘川河的三途人馬,此刻忘川河自顧不暇,仵官王令更是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我是不準備和的,範大主事,柴四爺,你們兩位什麽決定?”我将資料重新放在桌上,擡眼看向他們。

範婧岚不動聲色:“戰。”

柴四則有些猶疑:“說實話,我是不看好這次戰的,此刻戰局混亂,如果匆忙攪入,不說不能漁翁得利,還會被閻羅殿踩上一腳——我們可是偏向孟婆亭的,閻羅殿難道不會幫柴誨誨他們麽?要我說……”

我冷笑打斷:“下一句是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柴四爺,你怎麽比我還天真?你想一想,如果我們兵強馬壯去抄柴誨誨那個什麽分部,你會對你二哥,還是會對你大侄女留情?搞清楚一點,幾個月前我們才殺了你大姐好麽,你大侄女就憑‘為母報仇’一個理由,就能把我們仨全吊死在大街上。”

柴四立刻擺手:“柴荷是你們殺的,關我什麽事?”

我幾乎要拍桌子,範婧岚卻忽然道:“是不關四爺的事,柴四爺可以逃,只要留下四個盤主,我立刻叫下面為您通路。”

柴四臉色立刻難看:“四個盤主,範婧岚你是要吃人啊!”說完緩和了一點道,“我總共也就只有八個盤主,看你們戰啊戰的也不容易,借給你們一個倒是可以。”

我敢擔保,如果這時候答應他,下一句肯定就是:“其實那個早就送給你們了,你不記得?怎麽會呢——易覺蕊那小姑娘啊,喊你姐姐跟你很熟的那個!”

我看向範婧岚,心想這時候得沉住氣,沉不住氣就得沉塘了。

聽了柴四的話,範婧岚無聲地笑了,淡淡道:“柴四爺,既然你不懂得如何棄車保卒,那就別想全身而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說我斷更,我真的昨天通宵早上起來吐了。

☆、潑血節與國慶節

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見面打招呼都是同一句話:“潑血節快樂。”

忘川河與聞人家打得如火如荼,孟婆亭和閻羅殿警惕對峙,柴家分支挾帶南海勢力盯上了柴家本部,而此刻,本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晏家聲明,将支援柴家本部。

一時間,黑三家以及三巨頭,都被徹底拖入戰火。

晏發膚成為了柴家的常客,但盡管有了晏家的支持,柴家本部還是不可避免處處落敗。這也是意料之中,畢竟柴誨誨籌備了太久,而南海的勢力又那麽強大。

三個星期後,柴四終于忍不住要跑路。

晏發膚還在前線,截取到這個消息,立刻給我發來指令:“拼死阻止!”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如今不能少了柴四八個盤主的勢力,即刻通知了範婧岚。而半個小時後,範婧岚發來回電,她手上能用的只有兩個盤主,在剛才的交手中已經覆滅性落敗。

我沉默了很久,才接受了這個消息。

柴四成功逃跑時,柴家面對的這一波攻勢非常強,毀掉了在郊外的幾棟正在施工的高樓,碎石瓦礫遍地染血。我趕到的時候,晏發膚披着灰色的大衣,頭上戴着一頂鋼盔,他指間夾着一根煙,目光遙遙望向夕陽落幕。

“回去吧。”半晌,他彈了彈煙灰,走下了斷裂的房梁堆。

“你不問柴四的事情?”我看向他。

“肯定是逃了,不過我當他死了。”晏發膚清淺一笑,少年的面容盡管一如既往的溫潤,卻還是看得出憔悴和冷漠,“我們還要必要管他麽?自己盡力活下去就好了。”

“還能麽?”

“我不知道。”晏發膚低聲說,“我只想活到,妝爺回來的那一天。”

晏發膚漸漸遠去,背後殘陽如血。

我面向落日,依稀看見,在北方冰寒的盡頭,浮雲翩跹間,九天鳳凰含笑地俯視百鳥争輝,蛛蟲攀咬,鋪散的絢麗尾羽灑下極光。

泯滅這萬裏河山的朝晖。

… …

家國攸關的時刻,範婧岚當斷則斷,獨自撐起柴家本部,分配完所有部下的職務,下了一道又一道死命令。也曾有盤主提過這樣高強度的任務根本撐不下去,然而範婧岚的回複只有一句話:“從現在開始,每天睡兩個小時以上的都是廢物。”

于是柴家本部的口號也變得無比勵志:“只要搞不死就往死裏搞!”

這直接導致有一次晏發膚登門柴家,非常感興趣地問我:“你給這批人馬吃金坷垃了嗎?”

我:“……”

是啊,晏當家長,存貨還挺多,要不要銷點給你?

日子匆忙而過,已至九月,多周的不規則作息與極少的睡眠讓我非常疲憊,往鏡子面前一站,整個人都是灰敗的,比僵屍好不了多少。

牛皮糖的傷勢基本痊愈,此刻也領了一個盤主之位。這小東西做起事還很認真,又事事求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範婧岚考察了她一段時間後,也是放了一些人馬給她。

在這關頭,按理說是不能再起內讧的,但是凡事有意外,接近九月中旬,範婧岚不顧大局地跟我吵了一架。

咳咳,這個起因說起來,怪丢人現眼的。

由于牛皮糖的休息處被安排在柴逐夢的卧室裏,我也時常在那裏處理事務。然而下面人來彙報的時候,壞消息居多,我時常忍不住要訓斥一番。

結果某日範婧岚心血來潮看看兒子,接近兩歲的小屁孩還在牙牙學語,範婧岚難得耐心教她喊媽媽,教了幾遍後,小屁孩突然一聲字正腔圓“滾你大爺”脫口而出!

範婧岚:“……”

範大主事當場臉就黑了。

然後母性大發的範大主事找到我,怒氣沖沖地問我都教了她兒子什麽東西,我當時正一邊寫戰況條一邊拔白頭發,聞言非常莫名其妙:“我有病啊,這麽緊張的時刻,跑去教小孩子說話?”

範婧岚把柴逐夢抱過來,然後我就聽見了一陣熟悉的詞彙:“王八蛋,你娘的,滾球,狗屁,殺殺殺殺殺殺……”

我:“……”

範婧岚痛心疾首對我吼:“你!你找死啊?以後不許在他房間辦公!”

我頓了一下,還是退了一步:“好好,我叫牛皮糖搬出來。”說完又皺眉,“唉不對啊,有幾句不是我口頭禪,你确定只有我一個教……呃潛移默化的?”

範婧岚已經快瘋:“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大波人在教他說髒話?”

我用筆杆戳了一下柴逐夢的臉,盯着他的眼睛道:“說,王八蛋是誰教你的?老子剁了他去。”

柴逐夢一字一句道:“老子剁他!”

我:“……”

我勒個去,這屁孩子學習能力還挺強!

範婧岚撕下旁邊的一卷封條就貼上我的嘴,嚴厲地警告我:“易恕你給我聽好了,我不要求你身為姐姐能做什麽,起碼注意你的言辭!不然我他媽跟你沒完!”

柴逐夢手舞足蹈:“他媽沒完!”

範婧岚:“……”

我:“……”

最後我們達成了協議,将柴逐夢送到老爹的地方,我聽後還略有些憂心忡忡:“老爹養的鳥可不少,那屁孩學說話挺厲害的,不會幾天後……只會唧唧喳喳了吧?”

範婧岚怒氣未消,一大疊文件直接垛在我桌子上:“滾!”

九月二十八日,暴雨瓢潑。

當柴誨誨所率人馬攻占防線已至城北的池杉林,離柴家老宅只有一步之遙時,範婧岚坐在窗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回頭看向我的目光沉重。

我也非常沉重,已經九月下旬,幾乎一個半月的時間過去,柴家本部能抵抗到這個地步,真的已經油枯燈盡。

無數次想要放棄,在這刀光劍影中,令人感到疲憊至極。

老爹甚至去暗地求過柴四,放下身段,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還是被漫不經心地拒絕。最後我趕到,拽起他将之帶走,只聽到柴四在高級KTV包廂裏和漂亮的女人在談笑風生,一聲疊一聲的嘲諷:“他簡直就是個神經病,說的東西我完全聽不懂。”“是啊是啊,本來我還略微有些清楚的,被他這麽一搞,呵呵就完全混亂了。”

我沉默,他小心翼翼,刻意讨好,卻換來的仍是這種結果。

卑躬屈膝,又有什麽用呢?

還不如傲然站立,起碼在你的敵人用刀砍下你的頭顱時,他會戰栗。

我無計可施,面對比自己強大數十倍的人馬之前,我又絲毫不通戰術,唯一的主意就是準備去孟婆亭以王令之命孟婆亭前來支援。

但遲溶突然阻止了我,按下了我準備拿出的仵官王令,低聲對我說:“國慶節要快樂。”

我疑惑地看着她:“什麽?”

遲溶面色不變:“祝你國慶節快樂。”

我怔了很久,突然之間睜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肩,激動道:“女神要回來了?十月一日?真的?我只要堅持到國慶節就可以了?”

遲溶拍開我的爪子,擡頭望天:“今天的朝霞很漂亮啊。”

我依舊激動不可自拔:“是啊是啊,好漂亮啊!”

牛皮糖在我身後,半晌來了一句:“……姐姐你看看表,我覺得那應該是……是晚霞。”

九月三十日,柴家奪位之戰在池杉林爆發。

範婧岚穿上黑色的束身裝,披上的大衣在風中獵獵,一個半月的勞累将她打磨得更加冷銳消瘦,此刻她看着身後最後的底牌,忽然笑了一下。

“柴銘和逐夢已經轉移了,你呢?”

我整理了一下領口,低頭扣扣子:“男士先走,女士斷後,這可是新黑社會傳統美德。”

“你的手有點抖。”

“可不是麽,你造老子原先幹什麽的嗎,區區一個文職人員,我連車都不會開——對了這個榴彈是要拔了栓子再扔麽?”

“你廢話。”

“這時候就是用來廢話的啊。”我淡淡望向夜色中黝黑的池杉林,“說真的,不廢話我挺怕的。”

方圓百裏都被清了場,柴家老宅猶若黑夜鬼魅矗立,血漿粘稠打在地上,防線被一寸寸貼近,然而神出鬼沒的狙擊手則毫不留情洞穿最先想踏入柴家老宅的邀功者。

“右翼防線!”範婧岚嘶聲道,她的短發被風吹四散,頻繁扣動扳機的手指已經僵直,手腕被後座力反彈得紅腫。

“補上!”我立刻下達調令,順勢用牙齒咬掉一截栓子,然後直接往前方人群最遠的地方扔去,片刻後,驚天一陣轟鳴,震得人耳饋發脹。

厮殺聲中,我默默擡頭,斜晖溫暖,映得池杉林一片火紅,這已經接近一天了,從昨夜一直到今天落日,柴家本部防線一步步崩潰,斷肢四散,水渠中湧動着暗紅的血。

“還能堅持大約一個小時。”範婧岚傳話過來。

我抹掉臉上的血,看了看表,低低道:“只有一個小時?”

“很不容易了,姐姐。”牛皮糖搖頭,“魏烽都來幫忙了,不然我們撐不過中午。”

“十月一日。”我說,“離明天還有四個小時,無論如何,要撐過四個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 每日睡四個小時以上的都是廢物!!←勞資這一周來嚴重睡眠不足,斷更別踹

尼瑪考試要死了,等我熬完這未成年的最後一年。。。

☆、十初池杉之戰

“你學這個有什麽用啊浪費資源。”

“你問的題目都好弱智哦。”

“你煩不煩,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易恕,你就是個渣!”

接踵的記憶慢慢融合,變幻,最終成為面前那個少女的臉,高高在上,身後虎狼之師,帶着含而不露的得意,緬懷地環顧了一眼遍布鮮血殘肢的柴家老宅,然後轉而看向我:“目光短淺的,前柴繼當家長。”

我用手背抹去臉上的血,無所謂地笑了一下。

九月三十日,柴家內戰,本部慘敗,八個盤主銳減至兩個,傷亡三萬人馬,彈藥槍支損失預計超千萬。

夜十一點,柴誨誨率領分部沖破老宅大門,随後展開屠戮,那一刻對于本部的人來說,不亞于重錘砸入心中——要改朝換代了,這是每個人心中所想。

柴誨誨很容易就找到了我,我這個位置簡直就是個活靶子。自柴四逃後,繼當家長與大主事這兩個位置格外重要,無論如何必須站在最前面穩定人心。

範婧岚在老宅西門,我并不清楚那邊的情況。柴誨誨卻直奔我的南門,擡高姿态意欲在萬衆矚目中奪回她的繼當家長。

“易恕,風水輪流轉,我送你一程。”柴誨誨毫不猶豫舉起槍。

我默不作聲開始解開衣扣,然後攤開,成排的雷管和榴彈,然後我用手指勾住最終的一根栓子,對明顯手僵的柴誨誨道:“不用送了,我們可以一起走。”

柴誨誨果斷收起槍,然後退後,直到一百步之外時,她大聲道:“瞄準!”

四面八方的屬衆同時舉起槍,濃烈的殺機彌散在這老宅,四面八方都是血腥味,激戰了整整一天的疲憊和多日壓垮人的焦慮一齊襲來,我擡頭看向黑色的天,心裏有些絕望。

女神你在哪裏?

事到如今,我只能默念一句,女神保佑。

阿門。

柴誨誨從小生在黑道,絕對不會殺個人還廢話一籮筐,等全部人退到安全距離後,立刻指向我:“開——”

“誨小姐!誨小姐!!”

一聲尖利的聲音忽然打斷柴誨誨的話,所有人都望去聲音來源,只見一個保镖連滾帶爬地過來,驚恐道:“誨小姐,有人闖進封鎖區!”

柴誨誨郁怒道:“你不會攔麽?後方不是有無線電幹擾器和小型對空導彈嗎!飛機都攔得住!”

“他們開的車……”

“那就攔車!”

保镖哭着說:“我沒辦法攔火……”

話音剛落,一聲震天動地的鳴笛聲爆響!

所有人都呆愣地望去,一列黑皮火車殺氣騰騰地疾馳而來!白金色熾熱車燈在黑夜中耀得人睜不開眼,鳴笛聲一聲接一聲高亢!

無數上去試圖攔截,皆是被碾壓于急速的車輪下,血肉飛濺,黑色的車皮像是重新被刷了一層漆色,伴随這個後面列車廂依舊碾過的骨骼破碎咯吱聲。

所有人呆了。

我也呆了。

媽的……老子活這麽大,頭一回看見,火車竟然沒有在鐵軌上跑……

火車幾乎呈直線飛馳,速度極快,最終轟隆一聲撞進柴家老宅,高牆坍塌,碎石飛射,裂縫順着崩碎的牆面蔓延,幾乎整面的圍牆都承受不住沖擊似的顫顫巍巍,震耳欲聾的鳴笛聲再次響起,随後整所列車才堪堪剎住,車輪帶起一陣白煙。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視線焦點都在那輛列車上,沉寂了十幾秒後,突然列車第二節車廂的門響了一下,幾乎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

門被緩緩打開,一個少年跳了下來,黑底紅紋的制服,腰間挂着一個布卷,他對衆揚眉一笑,随後立刻退在一邊,低頭接過車廂中伸出來的一只手。

黑色風衣,如墨的發,黑底紅紋的面具,那個人一步步走下,最後雙手抱在胸前,輕描淡寫靠在車廂上,剎那間,整所列車都成了背景,天上地下,唯有氣勢洪荒。

“仵官王……大人!”

人群中,輕輕的,恐懼地,發出來源自心底幽幽一聲低嘆。

我幾乎脫力地靠在背後的牆上,松開了手指間的栓子。

果然……信女神,得永生!

滴盡妝翻起袖口,看了一眼腕表,淡淡道:“早到一個小時,看來鐵路部門最近實施提速了,就是鐵軌脆弱了點,還需加強。”

沒有人敢說話,柴誨誨也不敢,仵官王這三個字的分量簡直太沉重,就算忘川河和孟婆亭打得難舍難分,就憑“仵官王即日歸來”這一句話,能讓忘川河不假思索遞降書。

現在,仵官王歸來了。

這麽大個事,柴二爺當即就從西門趕了過來,也被這個場面給吓尿了,呆了半晌,考慮到自己偏向閻羅殿的立場,小心翼翼地上前賠禮:“仵……大人,我們……我們柴家不過是鬧了點小矛盾,沒想到能驚動您,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滴盡妝轉向他,輕聲道:“你們鬧矛盾關我什麽事?”

柴二愣住了:“我……”

滴盡妝整理了一下領口,忽然走向柴誨誨,他依舊抱着雙臂,然而經過一面即将塌方的牆體時,順手拿下了牆上的一柄消防斧,那一抹紅色的斧柄灼燒了所有人的眼睛。

他在離柴誨誨還有五米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是從南海過來的屬從,初生牛犢不怕虎地攔在滴盡妝面前,警惕道:“你想幹什麽?”

此刻,本地生的柴家人都微微偏過頭。

這貨完了。

滴盡妝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是将斧頭在手中敲了兩下。

“你不能過去,那邊是我們南海勢力的……”

血肉橫飛。

消防斧突然掀開了那人上半截頭骨,毛發粘黏着腦漿摔在地上,一聲悶響,白花花的腦部組織裸.露在空氣中,然後第二斧如風電般急速順勢割開他的咽喉,他半分聲響沒有發出,鮮血對空噴射開來。

滴盡妝松手,消防斧砍入他倒地後的胸膛,冰冷的光在黑夜中綻放。

身後跟上的少年小己一成不變地微笑,遞上準備好的濕巾。滴盡妝漫不經心接過,擦了擦手上和面具上的新鮮血跡,

柴誨誨慌了,她一邊磨蹭地退後,一邊拼命向外翻底牌:“仵官王大人!我……我是柴家願繼當家長!柴家分部的統領者!南海勢力都是我母親麾下遺存勢力!”

滴盡妝淡淡道:“還有麽?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柴誨誨牙齒打顫的聲音隔了一百米都清晰可聞:“我……我們今天不打了……”

“為什麽不打?”

“我們……我們不……以後我們都遵從本部!”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柴誨誨簡直要被這種完全揣測不到心理的對話搞瘋。

而此刻,我一邊心裏默念女神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邊手忙腳亂把身上的炸彈拆下來。

柴誨誨也真是被吓到了,其實女神的開戰理由簡單粗暴——你擋了老子的路,還自作主張打了老子的孩子,你争權奪利老子不管,但作死到太歲爺頭上,呵呵。

滴盡妝擡起手。

這個标志性的動作一出,柴二爺幾乎要給跪,不出所料,下一刻,黑皮火車十多節的車廂門同一時間轟然開啓,如流的黑底紅紋制服人馬依次下車,最後幾節車廂的防雨布被扯下,清一色的槍支和重武器,金屬銳利的光像是要切割夜空。

“仵官王大人我還是南海……”柴誨誨驚恐後退。

“沒有南海了。”

滴盡妝輕聲打斷她的話,從風衣口袋裏拿出一個折疊的信封,扔給她:“被我殺光了。”

“……”柴誨誨愣了起碼十秒以上,才顫巍巍拾起那個信封,撕開後,她半聲尖叫就卡在喉嚨中,一疊帶着血的照片被風吹散飛起,像是翩飛的鬼蝶。

“冥頑不靈還是順應時事,随便你們了。”滴盡妝低笑出聲,他站在那裏,黑衣似旗,淡澈如水又鋒銳如刃,糅合背後逼人的滔天權勢,“我就在這裏,陪你們沖鋒陷陣,亡命人生!”

滴盡妝第二次擡手。

洪流般的人馬鋪天蓋地沖來,柴二爺當機立斷道:“攻擊仵官王!他現在單身一人!”

醒悟過來的分部屬從仍不敢上前,但南海支援勢力的人馬敢,當即吼叫着前去刺殺!

但下一刻,槍聲嘈雜而接踵而至,中心旋轉的人影堪堪停止,周圍的血猶如盛放的鮮豔花朵漸漸蔓延。

“擰傾百重豎十三轉!”我不由自主喊出這個名詞。

我只知道這個高超的技巧在舞臺上無比炫目,沒想到用來殺人,比舞蹈更加凄厲輝煌。

緊接着,身後親軍抵達,在滴盡妝的周圍硬生生裂開,随後又轉化為洪流,黑底紅紋的顏色覆蓋在整個柴家老宅之上。

滴盡妝紋絲不動,堅如磐石,任憑彈火密集沖擊。

此刻我終于知道為什麽在黑道這個人情世故利益為上的地方,女神可以成為一代靈魂人物——不是因為他的美麗,也不是他的逆天之能。

是他對天下一切的漠視,和亡命本色。

笑看世間風雲變,吾自巍然不動兮。

作者有話要說:

☆、恐水症

十月一日,黑三家以及三巨頭拉鋸戰以仵官王歸來而落幕。

同日,黑道爆發出最慘烈的最終戰役,源起柴家本部與分部的內戰。在分部即将取得勝利時,仵官王從剿滅南海而返回,用火車走私大量物資,損毀寧啓鐵路,直接将火車逼出鐵軌,直線殺到柴家老宅,開啓大戰序幕。

随後,因為封鎖線的破壞,孟婆亭人馬得到仵官王號令,前來支援,十分鐘後,晏家當家長率衆支援。

忘川河開始瘋狂逃竄,聞人家則步步緊逼,以至于忘川河與聞人家的大戰地點于柴家老宅封鎖線內,其中閻羅殿派遣支援隊三次。

這場戰争慘況,着實無法再封鎖,驚動了白道,無數記者冒生命危險實況直播。由于第一位到場的記者被血流成河的景象吓呆,在報道的時候口誤,日期被說成“九月三十一日”,之後,白道為避免和國慶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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