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西院9

第17章 西院9

又平安度過一月,木犀晨起來尋晴旖“我昨個摸姐姐脈象,姐姐的虛寒症大抵是好了,正巧寄瑛也大好了,近日咱們西院喜事兒真多。”

“你那時不還說要幾個月嗎?怎麽才一個月就好了?”

“那就要問姐姐咯,姐姐從前總是郁結于心,怎麽晏公子來了一兩個月姐姐就什麽病都好了呀?我早與姐姐講過,病人的心很重要。你若想要嫁他,與他生子,這病也乖乖溜了呗。”

那日下午,西院衆人正各自忙着,只聽一聲“昭儀娘娘到。充容娘娘到。”衆人忙不疊出來迎駕。

為首的昭儀陸氏鳳眼微眯,她一身紫色長裙大方得體,舉手投足間都是妩媚态度。“你們其中哪個是晴旖?”

衆人低頭。晴旖見狀不妙,上前重新跪下磕頭“奴婢西院晴旖。”陸氏站起身來,用護甲擡起她的臉頰,只見她妝上的不多,但一張俏臉也裝扮的動人,便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她的指甲留的極長,晴旖的左臉順勢便多了兩道血痕。“怪不得充容說你慣是個會勾引人的,也不虧了這張臉。怎麽,有那麽三兩分像充容,你也想做娘娘了?”

陸氏這幾年因追随皇後,早已不得寵了,一聽說有個小宮女要效仿王氏引誘陛下,更是有了出氣的路子,便一路随了王氏來。

“你可知宮女于宮中私通何罪?”王氏看陸氏沒有問下去的意思了,便上前笑問。

“啓禀昭儀娘娘,充容娘娘。奴婢是清白之身,未曾私通他人。”

王氏笑“漪兒,你也說說,那日你看到什麽?”

“奴婢那日奉娘娘之命來送娘娘的芙蓉衣裳,只見晴旖姑娘與一個青衣男子卿卿我我,摟摟抱抱,兩人瞧見奴婢,還趕忙躲進屋去。”

“請娘娘容奴婢說句話。”晴旖盡可能保持着聲音上的平靜。“奴婢不知這位姑姑如何瞧見奴婢與一男子如此,奴婢那日确實是在與另一個西院宮女一起打趣兒,而絕不是男子。”

“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麽?今兒本宮帶了穩婆來,你敢讓本宮驗你的身嗎?”

驗身,這兩個字如魔咒一樣又重回晴旖耳畔,她好像又看到了皇後與那些姑姑拉扯她的衣裳,看到自己欲撞牆一死證清白,看到他将自己摟在懷裏,輕聲安慰。

“回禀娘娘,驗身乃是莫大的侮辱,就算是證了清白,晴旖今後也無法擡頭做人了,懇請娘娘開恩。”時溫此時膝行向前,對陸氏磕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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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這樣搪塞,那就是不敢了,看來晴旖确已私通,來人,本宮奉皇後懿旨,晴旖白绫賜死,餘下的西院賤奴,不能及時上報,通通杖斃。”

那一瞬間,辛夷頓時而起,拉着彩珠向外跑去,幾個膽大的宮女木芷寄春寄瑛站起身來,去拉扯幾個上前的婆子。場面亂成一團,木犀竟上去直接扯住陸氏和王氏,晴旖時溫不知所措,斂霜也拿出了些棒子,顯然是要拼死一戰了。

辛夷本會些功夫,出了門異常的清醒“彩珠,去尚宮局找季何尚宮。我們要快,你提點着我往哪處走。”辛夷看路是頂不準的,是以知道西院缺人也拉了她出來。

兩人一路瘋跑,引得不少人注目,到了尚宮局拿出那玉佩,一層一層報到頂上去只用了一炷香時候,看到了尚衣局劉尚衣出來,只覺此生值得,想到要事忙說“大人,我們有要緊事找季尚宮,此事關系人命,她在哪裏?”

劉尚衣與季何關系不錯,平日裏經常見駕,自知道那玉佩是陛下貼身之物,不是她們等閑可得,也不敢耽擱了她們的事,“你們來的不巧,尚宮大人去陛下那裏侍候了,不過人命關天,我願陪你們走一趟禦前。”

劉尚衣帶着兩個小丫頭急急忙忙去了,此時謹晏正與霍淺在一處論兵法,兩人才出了正殿要往側殿下棋去,季何在後相随,辛夷只睹他面像有些相似,便也不顧儀态,橫沖直撞大喊一聲“晏公子。”謹晏随而轉頭,只見她鬘發都跑散了,彩珠在後頭也是瘋了一樣。随在她身後的宮女面色都變了,季何似在思索些什麽。蒲玉看着季何不說什麽,大喝一聲“放肆,哪裏的宮女這樣不懂規矩,竟敢直呼陛下名諱。”

辛夷聽到那兩個字瞬間傻了,一下匍匐在地“…什麽?你是…你是?”

謹晏将她扶起,問“可是你姐姐出了什麽事?”霍淺此時也想上前,只因謹晏在,一時礙于他,便行禮告辭了,手一直攥着拳,心中想着晴旖平安四字。

辛夷一邊哭一邊說“我不管你是誰,求你救救姐姐罷,陸昭儀穎充容先說要驗身,後來就說要白绫賜死了,西院的人通通要活活打死。”

謹晏怒氣上頭,“季何,多帶些尚宮局的人,請禦醫,朕往西院走一趟。”

說罷帶着彩珠,辛夷去了。季何聽了他的話,也是一邊忙一邊遣了蒲玉,“你去罷,陛下那頭我還要請罪呢,那陸氏王氏身邊的人,都是近期裏尚宮局教導出去的。”蒲玉聞言一禮匆匆去了。

西院。她們的抗衡顯然沒有許久,不過一會兒,就又來了一批宮女,将她們紛紛壓制住,陸氏王氏重新坐下“好個西院,竟沒臉騎到主子頭上了。看來本宮今兒還真是師出有名了,通通打死,一個也不留。”

晴旖猛的上前對陸氏說“昭儀娘娘,只怕您這樣處置了西院,尚宮大人會疑心,陛下會問起。”

陸昭儀聽到“陛下”兩個字也是一駭,晴旖看了她的反應,就知道私底下謹晏對她并不溫和。“這話怎麽說?”陸氏身邊的宮女遞給她茶,她抿了一口,一笑問晴旖。

“我們西院前一月剛得了賞賜,北院又是穎充容娘娘的出身之處,自然備受矚目,西院一下死這樣多的人,尚宮大人自然是要問上一句的,若都說是暴病,難免惹人疑心,若是尚宮大人不巧把這話說給陛下聽了,娘娘也難免為難了不是?”

陸氏聽了這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那你說,本宮該怎麽處置呢?”

晴旖叩首“今日說到底,是奴婢惹娘娘不痛快了,娘娘不如只殺了奴婢洩憤,饒了西院這些不懂事的宮女吧,她們今後萬萬不敢再開罪二位貴主子了。”

陸氏覺得有理,她今日本也只是來處死晴旖的,一下打死這麽多人,只怕皇後又說她輕狂,“好,本宮成全你,來人,杖斃。”

木犀等人想要求情,被她一喝“娘娘大度,你們還不謝恩?你們若想要別的,也要先有條命擔着不是?”

木芷木犀哭了,寄瑛寄春,時溫幾個早已泣不成聲,幾個婆子上前來拉住晴旖,接上來她又感受到了幾年前的一切。一杖一杖的落在她的背上,臀上,喊到十八時她早已耐不住,一口血吐在地上。陸氏王氏都在輕笑,她們的笑萦繞在耳畔,讓她想起霍淺,想起謹晏。你們此刻,都在哪裏呢?

那是極有威嚴的一聲“住手。”虛晃之間那痛感似乎停住了,木犀木芷上前來扶她,她勉強通過痛感感受到自己還活着,眼前發着昏,可在一聲連一聲的“陛下聖安”中也清醒了過來,木犀木芷一跪,連帶了她也要倒在地上,感受到自己忽的被人扶住,看到一衣玄色晴旖不管不顧的抱過,終于眼淚肆意流淌“陛下。”

在場的禦前宮女都通通下跪俯身,不敢多看一眼,辛夷彩珠聽了這一聲帶哭腔的陛下,也是目目相觑而不敢言。

季何說一聲“退下。”那些宮女也紛紛道“尚宮大人。”而跪了。

陸氏王氏惶恐之至,因不知她怎的與陛下扯上,這奸夫成了陛下,因為愈發害怕因找事而被降罪。

謹晏感到她背後已被血濕透,就勢将她打橫抱起“別怕,我在。”一聲有力的安慰穿透晴旖的心,她也安心的睡了過去。

謹晏回頭吩咐一句“你們都給我跪在此處,好生反省。”

此日當值的兩位禦醫已經來了,蒲玉領着尚宮局四尚前來,另還有幾位下頭的掌事宮女,看起來浩浩蕩蕩的一個長隊,擠的西院水洩不通。季何看了這場面,只轉頭對四尚領頭四個人說“你們都瞧瞧這裏頭哪個是自己那兒出去的,自己領回去再□□罷,幫着主子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們今後要好生安排她們的去處了。”

四個人皆是一禮“遵大人命。”是以帶了各自人回去,只留她們宮裏的幾個掌事宮女。“兩位娘娘,你們宮中缺短的人手,季何會按原數拿北院南院的人補上去,至于今後宮裏多少人,就看陛下的意思了。”她說的這話讓兩人一凜,那是降位之意,她們此次所行之舉雖不是大事,可失态至此,又實在沒有物證,打死一個西院掌事确實理由不足,就算有皇後的旨意,怕也難擋住陛下盛怒。

兩位禦醫瞧過,禀道“娘子一時并無性命之憂,只是娘子體弱,杖下的太狠些,耐不出才吐了血,待微臣等用藥,娘子不出半月即可康複。”

謹晏說“你們去吧。蒲玉,出去叫木犀辛夷進來。”蒲玉應一聲去了,“木樨辛夷是哪兩位?”

兩個人上前行禮“姑姑,是奴婢。”蒲玉見她們年紀還小,說“兩位姑娘随我來吧,陛下有請。”木樨倒是沒有什麽,只是辛夷心裏七上八下的,她先前說過那麽多陛下的壞話,這一時見着真人還不知道怎麽圓呢。

兩人進屋便是叩首“陛下大安。”謹晏此時正握着晴旖的手,“你們替你們姐姐上了藥吧,朕出去料理一下外頭的人。”

“諾。”兩人一起答應了,謹晏走過辛夷邊上一笑“辛夷姑娘,你可說了我不少壞話,今日見到朕,覺得如何?”這前一句是我,後一句是朕,辛夷不着頭腦,只是硬着頭皮答道“奴婢說的也沒錯,難道那穎充容不是您寵上天的?”

謹晏笑“是,姑娘說的對,可朕今後不會了,姑娘放心。”

辛夷一禮“陛下聖明,奴婢謝陛下。”

而此時外頭的兩個人,早已挨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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