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27碗狗血
影子明明滅滅, 換成一個沒有五官,四肢颀長的人形怪物。
或許,這才是魔嬰的真面目。
黑煙滾滾, 洞府中籠罩着一層血色。
剎那間, 影子逼近, 離蕭靖極近,一雙漆黑如墨的異瞳在燭光中閃爍。
蕭靖心亂了幾拍, 卻面色不顯。
在萬分強大的敵人前,一絲多餘的舉動都是挑釁。
這一刻,蕭靖只願打消他的興趣,裝作一個呆子, 也不失為上策。
影子繞着他轉圈圈,啧啧稱奇:“不愧是純陰體質,真甜。”
一聽, 蕭靖愣了愣,暗暗準備就最強一擊, 只求全身而退。
一雙長長的手臂從身後環着他, 邪魅的嗓音在耳邊低語:“別怕,我是好人。”
蕭靖暗暗咬牙。
好人,誰是好人?
兩人前胸貼後背, 蕭靖聽不到任何心跳聲,仿佛他只是一具軀殼,冰冷的, 不帶任何溫度。
雙臂用力, 輕輕勒住蕭靖的脖子, 再一用力, 就能折斷了。
在生死關頭, 蕭靖愈發冷靜,笑着問:“魔嬰大人,你看上我了嗎?”
魔嬰一頓,輕輕吮吸他的耳垂,呢喃說:“真香,真想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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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大驚失色,叫喚道:“啊啊啊……宿主,快逃啊,他真會吃了你!”
蕭靖滿頭黑線,他也想逃,可怎麽逃?
“魔嬰大人,敢問,你做了什麽夢?”
果然,這個話題将他的注意力轉移了。
黑煙缭繞,又化成一個蛇形怪物,盤繞在蕭靖的脖子上。
“那是一個美夢。”
“哦?”
“夢中,你一劍殺了我。”
猛地,蕭靖渾身一僵,仿佛置身冰冷的寒潭,漸漸被吞沒了。
這叫美夢?
魔嬰氣息悠遠,語氣似笑非笑:“我活了太久,從未想過會死,這是一種預警。”
修為高深的老怪物,能隐隐溝通天地大道,預見死期也不足為奇。
“在未來,你會殺了我。”
這個小蒼蠅,樣貌絕美,又是純陰體質,橫看豎看都是爐鼎的命,輕輕一按,就香消玉損,何以殺了他?
有趣,事情開始變成有趣了。
一潭死水的日子,起了波瀾,不失為難得的美夢。
魔嬰猜測,他會如何被殺?
難不成,是色/誘?
魔嬰凝視他幾秒,咧出一張黑漆漆的大嘴,笑聲陰邪:“是你,或許還真能成功。”
這小蒼蠅,有颠倒衆生的樣貌,身段又柔媚,春風一度也未嘗不可。
蕭靖危機感大增,頭腦掀起了風暴,在想逃脫之法。
忽然,一聲咳嗽打破了暧昧的氣息。
循聲望去,宋聽楓眉頭緊皺,在睡夢中連連咳嗽。
魔嬰啧啧稱嘆:“他還沒死呢。”
怕魔嬰起了歹念,蕭靖連忙出聲:“他根基被毀,已時日不多了。”
言下之意,就不用勞煩您親自動手了,他遲早一死。
“你在煉九轉回仙丹?”
從散落一地的靈植不難看出,他在煉丹,可……九轉回仙丹?
魔嬰奪走地上的《上古丹典》,随意一翻,嗤笑說:“這本瞎寫一通的丹典,竟還流傳于世?”
瞎寫一通?
聞言,系統靜默了。
免費沒好貨,它也不清楚這本書的價值。
魔嬰大發善心,指點說:“這個丹方,乃九轉回仙丹,确實能救他一命,但……”
“但是?”
美人兒殷切的模樣,取悅了魔頭。
“還缺少一味藥,太陰根。”
太陰根生長于極寒之地,埋藏在萬年冰凍的雪山之下,氣息陰冷,吸盡大地之靈,可遇不可求。
太陰根有寧心靜氣、回春的妙用,乃極品靈植。
恰好,蕭靖得知一株太陰根的下落——是太阿劍的劍穗。
陸長淵乃純陽體質,又修殺戮之道,氣息一度爆烈,頻頻傷體。
蕭靖暗自神傷,奔赴極寒之地,歷經千辛萬苦,幾近隕落,才得來太陰根。
那一天,蕭靖在含丹真人的責備下,親手奉上太陰根,得到了一句感謝:師弟,你有心了。
這句話,很短,分量卻很重,讓蕭靖忘記了疼痛,笑得像個傻子。
有了太陰根,陸長淵的暴戾之氣得到壓制,修行一日千裏。
曾經,他一心一意付出,只為一個笑容、一句贊賞,就能出生入死。
慢慢的,那個傻子被傷透了心,唯有争吵和憤怒,不再笑了。
微風拂過,輕輕撩動他的發梢。
魔嬰變化不停,戲谑說:“看來,你有太陰根的下落了。”
顯然,魔嬰也心知。
曾經的師兄弟,為了第三者,反目成仇,還有比這更有趣的樂子嗎?
“去吧,別讓我失望。”
魔嬰愛玩弄世人,倘若蕭靖不能讓他看到一出好戲,就沒必要存活了。
呵,說到底,他的骨子裏是傲氣的。
這世間,能殺他的人還沒有出世呢!
言罷,一縷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系統愣了愣,茫然失措:“不是……走……走了?”
明明都夢到了死期,還留他一命?
蕭靖目若寒霜,遠沒有表面這麽平靜:“沒下手,是因為他還饒有興趣。”
一旦他失去興趣,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問題是,說也說不準,他的興趣能維持多久。
看着手中的七星誅神符,蕭靖眉目淺淺,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咳嗽聲又響起。
宋聽楓不停咳嗽,想醒來,又困于噩夢中。
“聽楓師兄……”
嚯!
宋聽楓驀然睜眼,雙眸沒有焦距,迷迷茫茫的,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師……師弟?”
蕭靖輕輕笑了笑,安撫說:“是我。”
“呼……”宋聽楓呼出一口濁氣,老态龍鐘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噩夢。”
言罷,他噤聲了,仿佛是一個噩夢,難以開口。
呼吸沉沉,看了看四周,宋聽楓迷茫問:“這是哪?”
蕭靖将他背在背上,邊走邊說:“我們該出發了。”
宋聽楓眨眨眼,靜靜地依在他的肩膀上,氣息虛弱:“師弟,你……你将我放下吧……”
不然,就将他帶到天一門。
不管去哪,都不想……不想再連累人了。
宋聽楓心知肚明,他沒救了,或許下一秒就會氣絕而亡。
這樣的他,和一個廢物有何區別。或許,死了也好,不必連累人。
蕭靖笑靥如花,披上鬥篷,讓他不懼風吹雨淋,語氣輕快:“放心吧,我有法子救你了。”
太陰根,是他最後的期盼了。
宋聽楓張了張口,終究不發一言,又陷入了沉睡中。
禦劍而行,山河在腳下一閃而過,唯有明月與之相伴。
一路追蹤,亦不見陸長淵。
蕭靖別無他法,決定前往劍宗。
一連三日,終于到了。
偌大的宗門矗立于大地之上,披着萬丈霞光,若隐若現的鐘聲在天際回響,巍峨又肅穆。
戴着千面,蕭靖化成一名普通弟子的模樣,摸上了靈光峰。
“站住!”一聲怒斥傳來,伴随着沉悶的腳步聲,一名雜役快步走來,揮手打發。
“這裏是靈光峰,不是你一個外門弟子該來的地方,快走快走!”
開玩笑,最近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先是青蓮真人被千裏奪寶,後是柳元白被重傷送回,明淵真君怒不可揭。
一樁樁大事,打破了往日的寧靜,他們身處靈光峰,大氣不敢喘,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出差錯。
蕭靖笑了笑,婉言說:“這位師兄,我……”
“誰是你師兄,少套近乎。”
這些天,上門的人絡繹不絕,他早就煩透了。
當然,要不是這小子修為低下,一看就平平無奇,他也不敢嚣張。
“別廢話了,你快離開吧!”
要是拖太久,引來明淵真君的不滿,他的差事也到頭了。
“我與峰主有舊,前來拜訪。”
有舊有舊,有個鬼哦,每個攀關系的人都這麽說,他都聽爛了。
“哎喲,你怎麽說不聽呢。”
這雜役急得滿頭大汗,壓低聲音,警告說:“最近,明淵真君的脾氣不太好,你別鬧事啊!”
蕭靖冷笑一聲,問:“他為何心情不好,難道是虧心事做太多,遭反噬了?”
“不……不是吧,你真來鬧事的?”
忽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猜想:“讓他上來吧。”
“真人,他……他……”
含丹真人擺擺手,面容有幾分憔悴:“我認識他,別攔着了。”
雜役一聽,恭敬應是。
多久沒見了,師父又消瘦了,眉宇間,還泛着淡淡的憂愁。
他真慚愧,還讓師父為他擔憂,徹夜難眠。
下一刻,蕭靖緩緩朝他行了一大禮,恭敬說:“多謝真人,還請真人保重身體。”
眼眶泛起淚霧,含丹真人轉過身,擺手說:“快去快走吧。”
他沒用,連自己的徒兒都不能相認。
蕭靖歸來一事,倘若被他宗門長老得知,必定會威逼利誘,讓他交出仙府。
仙府,天大的機緣呢,有幾人能不心動?
看着背影離離去,苦澀在心頭泛起,蕭靖扁了扁嘴,大步往前走。
很快,一處洞府映入眼簾。
靠近後,一道道淩厲的劍氣在頭頂飛旋,警告來犯者。
蕭靖抽劍一劈,斬斷萬千劍氣。
劍氣被挑釁,發出刺耳的嗡鳴聲,冷冽的殺意猶如實質,将敵人鎖定住。
忽然,劍氣消散一空。
府門大開,好似在迎接來客。
蕭靖神色淡淡,輕車熟路地走進洞府中。
這裏,他來過千次萬次,唯獨這一次,心境大為不同。
洞府中,一如往昔。
陸長淵坐在蒲團上,見他走近,有些緊張,思緒紛飛,猜測他的來意。
“明淵真君,打擾了。”
一句話,就将陸長淵浮躁的情緒撲滅了。
明淵真君?這疏離的态度,着實不近人情了。
“你回來了。”
“是。”
言罷,兩人陷入了沉默中。
時至今日,他們形如陌生人。
蕭靖眉眼如初,臉色蒼白,像是多日不曾入眠了。
“明淵真君,多年前,我曾送你一株太陰根,請還給我。”
陸長淵心頭一跳,看向他背上之人,皺眉問:“太陰根?你想煉成九轉回仙丹?”
頓時,莫名的不安感爬上心頭,蕭靖目光閃爍,追問:“你如何得知?”
“兩天前,仙醫有言,以太陰根煉成九轉回仙丹,可救白兒一命。”
呵,兩天前。
可恨的魔嬰果然沒安好心,在告知他丹方後,又轉頭告訴陸長淵。
事情變得複雜了。
但凡沾上柳元白,都不會一帆風順的。
“太陰根在何處?”
陸長淵取出一個小小的丹瓶,“太陰根,已煉成九轉回仙丹了。”
蕭靖大喜,伸手說:“太好了,快給我。”
“不可,”陸長淵五指收攏,平靜地述說:“丹藥只有一枚,白兒還在等着。”
頃刻間,蕭靖冷了神色,不客氣道:“太陰根,是我九死一生取來的,你無權做主。”
陸長淵一頓,沉聲道:“你贈予我了。”
“哦,我後悔了。”蕭靖嗤笑一聲,将往事一一擺在臺面上:“當日,你說不稀罕我的心意,就當是借的。”
記憶中,他的期盼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個不愛的人,豈會珍惜?
“明淵真君,你不會忘了吧?”
陸長淵張口結舌,千言萬語都彙成一句話:“白兒,不能死。”
蕭靖哈哈大笑,質問:“你的好徒兒不能死,宋聽楓就該死了?”
“這不一樣。”
“一個是你的心上人,一個是無關緊要的人,你當然無所謂了。”
蕭靖怒氣橫生,言語愈發激烈:“柳元白奪走了仙府,遭到反噬,仙骨被毀,又奪走了宋聽楓的仙骨,被我知道後,故作苦肉計,妄圖以絕後患。”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響了,我佩服,可我不服!”
蕭靖不願再隐瞞,不管旁人信不信,都要将事實公之于衆。
他恨柳元白,恨之入骨!
陸長淵越聽越氣憤,眼中唯有深深的失望。
“你別胡說,仙府不可能被白兒所得,他是為了救你,才根骨被毀。”
“哦?這麽說,你敢讓他當面對質嗎?”
陸長淵頓了頓,搖頭說:“你伶牙俐齒,白兒說不過你,會吃虧的。”
“也行,我不管那麽多,只要九轉回仙丹!”
陸長淵沉默不語。
有時,沉默最為傷人。
蕭靖目若寒霜,咬牙道:“別逼我出手。”
“師弟,你打不過我。”
蕭靖抽出南鬥劍,淡淡說:“試試吧。”
試試吧,這句話說的輕飄飄,卻如一座大山,将陸長淵砸得喘不過氣。
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人,他要與自己動手?
宋聽楓,你何德何能,能讓他側目?
這一切,原本都是他的!那個人的目光和擔憂,都是屬于他的!
陸長淵怒火中燒,冷喝:“為了他,你要與我決裂?”
別搞錯了,他們才是同門師兄弟,不是那個橫插一腳的宋聽楓!
這一刻,嫉恨如一把烈火,在他的識海中熊熊燃燒。
蕭靖不為所動,劍尖朝外,冷冷說:“出手吧。”
“好,很好。”
陸長淵緩緩起身,拔出太阿劍,與他針鋒相對。
兩道劍氣沖天而起,一冷一熱,猶如水火不容。
劍起,殺招落。
對勁敵,蕭靖一出手就是絕招,萬道劍芒歸于劍刃,一劈如天崩地裂,威力強悍。
陸長淵微微側身,手一擡,輕易化解他的殺招,手腕一轉,一劍刺向他的右肩。
兩人打得天翻地覆,每一招都不留情,好似一對仇人。
漸漸的,蕭靖落于下風了。
他的修為差了不止一星半點,雖劍招精湛,可架不住元嬰大能的法力。
同時,陸長淵也大為震驚。
對這個師弟,他鮮有好感,除了樣貌,沒有任何記憶點。
今日一戰,驚覺于他非凡的劍術,假以時日,定能名揚天下。
同時,他越打越氣憤。
為了一個外人,竟招招下死手,欠收拾!
随即,陸長淵劍刃一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蕭靖身形一頓,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在地上,形容狼狽。
刺痛,鑽入腦海。
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吐血,陸長淵終究是于心不忍了:“到此為止了。”
“呵,到此為止?”
蕭靖慢慢站起身,抹了抹嘴角的鮮血,笑容嘲諷:“我還沒死呢。”
他一日不死,就不會善罷甘休。
手臂顫抖,劇痛讓他低低抽氣,蕭靖一手捂住傷口,不讓長劍掉落,猛地發起攻擊。
不料,攻勢再度被破。
陸長淵臉色鐵青,随手拍開了他的劍刃,以劍鞘擊在膝蓋上。
撲通!
蕭靖腳步踉跄,險些摔倒,南鬥劍卻掉落在地,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噗——”
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視野。
因劇痛,右臂不停在顫抖,冷汗打濕了發梢,臉色蒼白如紙。
痛,太痛了,連呼吸都扯着痛。
陸長淵靜靜站着,對他的固執又急又氣。
意料之外,蕭靖又一次撿起劍,佝偻着背,慢慢站了起來。
“我還沒輸。”
一次又一次,他被擊倒,又頑強站起身,以不屈的意志,堅持進攻。
傷口,大大小小。
傷勢,越來越重。
唯有執着,讓人側目。
久久的,陸長淵一言不發,心裏五味雜陳,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困擾在心底,将心髒勒得喘不過氣。
很難形容心裏的感受,有不滿,有嫉恨,有心疼,唯獨沒有厭棄。
他就像一只翺翔九天的鳳凰,在磨砺中浴血,又不甘命運的戲弄,敢于拼搏,有振翅高飛的勇氣。
陸長淵指尖微動,冷硬的心腸化成了一汪清泉。
“到此為止。”
同樣一句話,語境卻不同了。
陸長淵取出丹瓶,陷入了糾結中。
蕭靖掙紮起身,一行血液從額角流下,視線中一片血色,他嘴角含笑,伸出顫抖的左手:“給我。”
忽然,一道虛弱的喊聲從帷帳後響起:“師父……”
兩人一震。
陸長淵驀然看向蕭靖,解釋說:“白兒做噩夢了,久久難以入睡,在……”
“別說,我不想聽。”
蕭靖打斷他的話,唯恐夜長夢多,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想搶過丹藥。
此時,柳元白也走出來了。
他臉色蒼白,瘦削的身子如弱柳扶風,一颦一蹙盡是純純的風情。
“師父,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言罷,他流下一行清淚,柔弱得令人心疼。
陸長淵扶着他,輕聲安撫:“別多想,你不會死的。”
下一刻,柳元白看到他手中的丹瓶,驚喜萬分:“太好了,九轉回仙丹練好了。”
這下子,他就有救了。
柳元白雙眸含淚,含羞帶怯說:“師父,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死去的。”
一時間,陸長淵陷入了掙紮中。
的确,白兒不能死。
他微微瞥頭,眼神明明滅滅,竟不敢與之對視。
蕭靖大急,悲恸大喊:“陸長淵,你把丹藥給我!”
柳元白顫栗着,像是受到了驚吓,往陸長淵懷裏縮了縮,說話結巴:“師……師叔,你怎麽在這裏?”
好,好!
這白蓮花的做派,他自愧不如。
柳元白夠狠,躲在陰暗處看了許久,直到陸長淵動搖,想交出九轉回仙丹,才現身阻擾。
他善用無辜的謊言,輕易就左右人心。
蕭靖不信,他的根基被毀了。就算被毀,以他的機緣,必有底牌。
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陰謀。
将蕭靖引以為傲的自尊,一一摧毀的陰謀。
柳元白恨他,以陸長淵在賭注,逼其做出選擇。
兩人都在心知肚明,在兩難中,陸長淵會選擇柳元白。
柳元白在無聲告訴蕭靖:你憑什麽跟我鬥,你算什麽?
當然,蕭靖也心知肚明。
本來,這就是一場暗潮湧動的争端。
事實證明,陸長淵是偏心的:“師弟,這丹藥……恐怕不能給你了。”
蕭靖氣急,又吐出一口鮮血,她雙眸赤紅,撕心裂肺地大吼:“太陰根是我的,你無權做主!”
陸長淵薄唇微啓,心裏難受極了。
“師父……”柳元白靠在陸長淵的懷裏,惶恐不安說:“我不要了,給師叔吧。”
“白兒!”
“師叔看起來好狼狽、好痛苦啊,他很想要吧,我……我可以讓給他的。”
一番茶言茶語,讓陸長淵心疼壞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嘆息說:“白兒,你太心善了。”
柳元白淚眼婆娑,惶恐地看向蕭靖,咬唇說:“師叔,我給你丹藥,可……可你別再惹人生氣了,師父和師祖都很擔心你……”
蕭靖臉色鐵青,從他淚眼朦胧的眼中,看出了嘲諷。
看吧,我簡單說幾句,自然有人出頭,你拿什麽和我鬥?
“柳元白,你別欺人太甚!”他的忍耐是有限度了!
“師叔,我……我說錯話了嗎?”柳元白瑟瑟發抖,淚水打濕了臉龐:“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陸長淵臉色一沉,不虞道:“師弟,你過分了!”
過分了?
哈哈哈……他如何過分了?
蕭靖仰天大笑,笑聲中既癫狂又心酸,仿佛笑得開懷,就不會難過了。
柳元白顫抖着,将頭埋在陸長淵的懷裏,低聲說:“我……我害怕。”
陸長淵大為失望,搖搖頭:“白兒心善,可你不該一再逼迫。”
讓出丹藥後,若沒有別的法子,白兒會有性命之憂。
這天大的恩情,他不該不感恩。
蕭靖雙目赤紅,沖天的恨意快要将他吞沒了。
原來,這就是魔嬰的意圖,将他們的恩怨是非擺在明面上,供人笑談。
果然啊,真是好大一出狗血劇,他身臨其中,都快窒息了。
忽然,背上微微傳來了動靜。
蕭靖稍稍側頭,胡亂抹了抹血液,露出一抹淺笑的笑容:“聽楓師兄,你醒了?”
那笑容,如昙花一現,美得如夢似幻,直擊陸長淵的心底,生出隐隐的妒忌。
宋聽楓如行将就木的老者,說話時有氣無力的:“師弟,我有一心事未了。”
“你很快就能痊愈了,提哪門子的心事。”
宋聽楓緩緩搖頭,輕聲祈求:“師弟,幫我完成這一心願吧,求求你了。”
說着,他的眼皮又重重垂下,好似一句話就耗盡了精力。
宋聽楓微閉着眼,語氣輕快:“求求你了。”
蕭靖:“好。”
一字足有千斤重。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不确定幾點更新,大概是晚上11點,不用等了,轉圈撒花——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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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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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