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4碗狗血 (1)

白子期很難形容心裏的感受, 又驚又竊喜,如少女懷春般,望着他白皙細膩的肌膚, 熱氣上湧。

蕭靖輕咬下唇, 在男人火熱的目光下, 害羞說:“太好了,若是刁吉知道你接受了我, 定會祝福的。”

白子期一頓,大掌驀然松開了幾分,心中的枷鎖又扣緊了幾分。

不,不行的。

倘若他們真有實質性的進展, 該如何面對刁吉?

以往,刁吉葉就讀于星海學院,是風靡一時的人物, 愛慕者如過江之鲫。而他,不過是其中之一。

如一盆冷水澆頭, 白子期頓時冷了心思, 在轉身時,不經意瞥見了少年眼中的竊喜。

嗯?竊喜?

蕭靖一秒變臉,笑容苦澀, 失魂落魄地說:“我就知道……”

白子期不言不語,心裏泛起了波瀾。

如果,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有趣, 這可太有趣了, 總有一天要扒下他的假面。

兩人各懷心思, 笑容裏藏着不一樣的打算。

蕭靖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剛要扣上扣子, 房門被猛地推開。

“我又來了。”

方遠撩了撩放蕩不羁的頭發,白襯衣的領口大開,精壯的胸膛大大方方地袒露在外,薄薄的汗水隐入小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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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輕又俊美,有使不完的精力,說話做事都風風火火的,這一刻,卻像卡了鏈條,表情都呆滞了。

“你……你們……”

蕭靖扣扣子的動作一頓,因心虛,臉頰愈發滾燙,眼眸泛着淺淺的淚痕,身子止不住地發顫,好似被欺負狠了。

方遠看了看他,又看向白子期,一個不妙的猜想浮現心頭。

這才多久,他就遭人欺負了?早知道,說什麽也不該離開的!

蕭靖心亂如麻,別過身,一邊扣扣子,一邊啞聲說:“你別誤會,他沒對我做什麽。”

方遠神色冷峻,寒聲問:“所以,他對你做了什麽?”

身形一頓,少年微微側頭,不願讓人瞧見他的臉色,弱弱說:“沒有,你別再問了。”

白子期一聽,心裏生出一絲怪異,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說到底,他們的确未發生什麽,可這話,怎麽越想越不是滋味呢。

顯然,白子期作為大直男,不懂綠茶的本性。

茶,而不外露,捅刀于無形。

蕭靖:“我們快回去吧,你別多想了,我不怪任何人。”

方遠捏着拳頭,恨恨道:“白醫生,你欺人太甚了!”

白子期不明所以,嗤笑問:“我欺負誰了?”

“你太過分了!”方遠一聲怒吼,一拳襲向他的側臉。

別看白子期是校醫,常常去鍛煉的,有強壯的體魄,輕易就躲開了攻擊。

然而,方遠一擊不成,又下狠手。

白子期讀書時,也是一狠人,自然不慣着他。

兩人你來我往,打的激烈。

蕭靖急壞了,手腳無措地站在一旁,大喊:“別打了,你們別再打了!”

他喊的激動,卻不往前一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系統一陣無語,幽幽說:“宿主,你喊得起勁,倒是行動啊。”

倘若往中間一站,兩人怕傷到他,自然會收手。

蕭靖一聽,深以為然,便躲在一旁,連「住手」都不喊了。

知行合一,方乃當代好青年。

系統默默無語,總覺得他變壞了。

若是蕭靖聽到它的心裏話,一定會辯駁的。

這兩人,或拳腳相加,或惡語相向,對他可沒有好感呢。

蕭靖不是小人,也不是忍氣吞聲之輩,有怨抱怨方能解憂。

何況,他說什麽了?只能說,腦補要不得啊。

這場幹架,來的快去的也快。

停手時,兩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對彼此更厭惡了。

方遠呸了一聲,拉過蕭靖的手腕:“我們走。”

經過男人時,白子期似笑非笑,期待與他的下一次相見。

中午,放學後。

鈴聲一響,同學們絡繹不絕地走出教室,一邊讨論着吃什麽,一邊嘻嘻鬧鬧的。

可熱鬧都是別人的。

蕭靖坐在座位上,肚子餓得慌,卻一動也不動。

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很難想象,身為暴發戶的便宜兒子,他竟身無分文,連一塊面包都買不起。

平時,刁年對他一向嚴苛,心情好時,就會施舍一點零用錢;心情不好時,恨不得一腳踹死他,更不準刁母偷偷給錢。

用他的話說,這個家的一分一毛都是他賺的,沒經允許,誰敢亂花錢,就是小偷。

小偷,自然得好好教訓。

對于蕭靖的困境,他樂在其中,一種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以往,蕭靖也試過去勤工儉學,一旦被發現,免不了一頓毒打。

作為刁家人,去下流之地賺那幾塊錢,不是讓人看笑話?

刁年一向心思敏感,出入上流派對時,都覺得別人用斜眼瞧他,豈會讓蕭靖明晃晃地丢人現眼。

何況,讓他餓肚子,何嘗不是一種懲罰方式。

蕭靖早就習慣了,反反複複對自己說,畢業後,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畢業,成了心中的信念。

此時,教室裏的人不多,蕭靖起身上廁所。

短短的一段路,他經受了許多白眼,無聲的嘲諷如鋒芒,不見血,卻根根入骨。

忽然,一個同學迎面走來,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唔……”蕭靖痛呼一聲,捂着肩膀,疼得臉色都蒼白了。

前不久,刁年一腳踹在他的肩頭,淤青尚未消去,又被狠撞一下,疼得半邊身子都動不了。

“你裝什麽,我用力了?”

言罷,看好戲的學生們嘻嘻笑笑。

蕭靖低着頭,默默地退到一邊,不與他争執。

李陽是班裏的頑劣學生,最愛欺負人,見蕭靖無動于衷,自覺無趣,轉身就走。

下一刻,他被絆了一下,單膝跪地,發出「咚」的一聲,聽着都疼。

聽着周遭的笑聲,李陽氣急敗壞,扯過蕭靖的衣襟,怒吼:“你伸腳絆我!”

蕭靖神色惶恐,無助地攤開手,“我不敢。”

呵,不敢,不代表沒有做。

只要膽子夠大,別說是絆他一腳,踹一腳都不在話下。

李陽氣笑了,“你死定了!”

他怒氣沖沖地揚起拳,只想吓唬一下,卻被人橫空攔下。

何以橋用力捏着他的手腕,冷喝:“住手,你想幹什麽?”

“你算哪根蔥,也敢管我的事?”

“我就管了,你能如何?”何以橋不怒不懼,眼神堅定又冷漠。

李陽抽出手,生氣地扯了扯衣領,憤怒道:“多管閑事,我要你好看!”

言罷,他率先動手了。

何以橋後退一步,躲開攻擊後,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咚!”

李陽慘叫一聲,再次單膝跪地,正面向着蕭靖,好似在賠禮告罪。

這一跪,讓蕭靖都吓了一跳,虛扶一把,急聲說:“不用下跪,我原諒你了。”

李陽一僵,瘸着腳站起身,心裏憋着無名火,總覺得兩人在耍花招。

然而,何以橋的狠辣足夠威懾,他一向欺軟怕硬,撂下幾句狠話,就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四周,噓聲四起,漸漸散開了。

空蕩蕩的教室裏,有微風拂過。

何以橋溫潤一笑,關切問:“你還好吧?”

“沒事……”除了急着上廁所,他挺好的。

何以橋看出他的窘境,主動說:“我想上廁所,一起去嗎?”

“好。”

有時候,不懂拒絕也挺苦惱的。

一會兒,當蕭靖從廁所出來時,已不見何以橋的身影。

說好的,一起上廁所呢,這就撇下他了?

心裏罵罵咧咧的,回到教室時,桌面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飯盒。

轉頭四顧,不見旁人。

系統上線,驚奇說:“哎呀呀,有田螺姑娘呢。”

蕭靖打開飯盒,狐疑問:“系統,這是你的手筆?”

系統一頓,幽幽道:“你高估我了,謝謝。”以它的本事,還不能憑空造物。

“我就知道,你這麽雞肋,哪能當我的貼心小助手。”

系統:“……”總有一天,它要偷偷成長,驚豔所有人。

蕭靖吃了幾口,又惡心想吐,頓時胃口全無了。

在衛生委員的催促下,他站在窗臺上,慢吞吞地擦窗戶。

催催催,催什麽催,每天都是他在打掃衛生,快或慢都是埋頭苦幹。

大風呼呼的刮,肚子一片冰涼,蕭靖嘆了口氣,手臂又沉又累:“系統,我想回家。”

“堅持,你行的。”

“真懷念上個世界啊。”天下那麽大,他想禦劍而行。

蕭靖踮起腳尖,輕柔地張開雙臂,迎風而立時,飄飄然仿佛飛上雲端。

何以橋進來時,看着這一幕,吓得三魂不見七魄。

少年不堪重負,想自我了結?

此念頭一出,何以橋駭然失色,不複往日的冷靜,以打破極限的速度,将人救下。

蕭靖吓了一跳,身子往後仰,砸在他的身上。

兩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何以橋悶哼一聲,快速起身,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生氣壞了:“你搞什麽?”

蕭靖的心仍怦怦直跳,愣愣說:“我……沒幹什麽……”

他就擦窗戶,能搞什麽幺蛾子?

何以橋氣瘋了,剛想出言斥責,眼角卻瞥到他掀起的衣擺下,是一大片青紫的傷痕。

白皙的肌膚上,淤青累累,血管破裂後,傷痕久久未能結痂,可少年漠然置之,仿佛已不知疼痛為何物。

他遭受了什麽?

很疼吧,會徹底難眠,會蜷縮着哭泣嗎?

何以橋在震驚中失語了。

稍稍深想,心頭就刺痛,在憐惜中難以呼吸。

在男人熾熱的視線下,蕭靖猛地拉下衣擺,走得遠遠的,好似在逃避。

完了完了,被看到了。

倘若何以橋多嘴,四處宣揚,他又得遭受新一波的流言蜚語了。

他只想當一條遠離是非的鹹魚。

少年微微顫抖,勉強克制着悲傷,泫然欲泣。

何以橋大驚,仿佛在無意中得知了別人的秘密,想寬慰幾句,又不會哄人,急得亂轉。

幸好,他性子沉穩,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又一派淡然了。

“你要擦窗戶嗎?”

“啊?哦……”

言罷,兩人陷入了沉默。

何以橋眼神一轉,視線落在某處,皺眉問:“你沒吃飯?”

蕭靖一聽,胃酸上湧,一手捂住嘴巴,搖頭說:“我沒胃口。”

“這樣啊……”

何以橋想了想,讓他別再爬上爬下,休息一會兒,就轉身出去了。

經此一遭,蕭靖也乏了,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教室安靜,微風和煦。

漸漸的,他睡着了。

夢中,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一手執劍,殺得屍橫遍野。

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袍,颀長的身軀如邪魔臨世,站在屍山血海中,癫狂大叫。

忽然,邪魔一頓,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驀然回頭。

那雙眼,赤紅如血,帶着滔天的殺氣,穿破時空的重重阻隔,瞬間鎖定了蕭靖。

那人,是陸長淵!

蕭靖大駭,如墜冰窟,危機感在吶喊,讓他快逃。

男子邪肆一笑,無聲說:“找到你了。”

“啊啊啊——”

蕭靖驀然大叫,從睡夢中驚醒,險些從凳子上摔下,幸好被接住了。

何以橋将他抱在懷裏,心砰砰直跳:“你做噩夢了?”

懷中之人久久不言語。

何以橋狐疑,低頭一瞧,見他臉色鐵青,渾身止不住地顫栗,顯然是吓得不輕了。

“沒事,只是一個夢。”

只是……一個夢?

不,那個夢太真實了,仿佛有另一個的魂魄,穿越了時空的長河,鎖定了他的神魂。

“系統,你發誓,陸長淵不會找到我!”

“這不可能,”系統大叫一聲,反駁道:“劇情都是獨立存在的,不會互相幹擾,更不會融合。”

蕭靖心慌意亂,啞然問:“有沒有意外?”

系統頓了頓,語氣堅定:“沒有意外,也不能有意外。”

這種假設,光是想想,就無法接受。

一花一世界,每本書都自成世界,互不幹擾,一旦融合,後果将不堪設想。

想了想,系統不免後怕,叮囑一番:“宿主,你可別浪,安安分分地完成任務,人死身退就得了。”

蕭靖眼神無光,淡淡說:“你行,你來。”

他就差夾着尾巴做人了,還怎麽浪?

系統心虛,連忙安撫:“你來,你最棒了,我為你吶喊助威。”

“行了,別說了。”

系統:“……”哼,越來越難伺候了。

抹了抹冷汗,蕭靖的心跳漸漸平緩。

何以橋擰開水杯,體貼道:“喝點水吧。”

蕭靖擺擺手,趴在桌子上,動也不想動。

下一刻,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抽屜裏傳出。

何以橋略微羞澀,将一袋子藥物遞過去:“給你的。”

打開一看,是各種各樣的藥膏。

“你別誤會,我只是……”何以橋頓了頓,一時想不出好的理由:“只是買多了,送些給你。”

蕭靖深深地看他一眼,接受了好意,隐晦道:“如果我哪天受傷了,就能用得上。”

何以橋心領神會,點頭應是。

随即,蕭靖一股腦地塞進書包裏。

包裏,盡是藥物,比藥罐子還誇獎。

下午,班裏莫名躁動了。

同學們早早到達教室,談天說地,熱鬧極了。

蕭靖窩在角落處,只想補眠,卻在體育委員的催促下,一起到了大操場。

班裏共四十五名學生,或背着背包,或戴着遮陽帽,更有甚者,還拎着鍋碗瓢盆。

今天,是一月一度的「徒步訓練日」。

說是徒步訓練,實則外出游玩,如野營、戶外采風等。

在教官的組織下,同學們自發排隊,徒步向後山而去。

星海學院占地廣闊,為了給富家子弟們提供更優質的教學環境,綿延的後山都被征收。

萬裏無雲,微風和煦。

同學們嘻嘻笑笑,沿着山路前行,雖背着重重的行囊,卻不知疲憊。

漸漸的,蕭靖被甩在了身後。

他的膝蓋太疼了,有心跟上,卻無力回天,只能慢吞吞地追在隊尾。

“不行了,”蕭靖雙腳一軟,有氣無力地坐在一旁的樹墩上:“這些人的精力真旺盛,我比不了。”

系統鼓足勁,想鼓勵他前行,話說到嘴邊,卻拐了個彎:“宿主,那你休息一會兒吧。”

蕭靖将頭埋在雙臂中,忍着綿綿不絕的疼痛,緊咬牙關,哼不出一個字,臉色蒼白如紙。

痛,太痛了。

膝蓋刺骨的疼,好似被長針穿過,血液停止了循環,又痛又麻。

別說是徒步行進,就是坐着不動,也讓人難以忍受。

在疼痛的折磨下,蕭靖用力扯着頭發,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沒事吧?”

蕭靖一頓,臉色恢複如常,撩了撩淩亂的發絲,淡淡說:“沒事。”

眼皮微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含笑而立,他身材高挑,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眼眸深邃又多情,是一個極其有魅力的男人。

越是帥氣的男人,越會騙人。

蕭靖垂下眼眸,裝作忸怩不安的樣子,羞澀道:“白醫生,你怎麽來了?”

“我想念一個人,所以來了。”

蕭靖一愣,在心裏暗罵:我信你個鬼!

白子期哈哈一笑,轉頭說:“我騙你的,不會信了吧?”

顯然,這樣的鬼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蕭靖神情落寞,喃喃說:“這樣啊……”

原來不是為了見自己,才特意趕來的,心裏有些失落呢。

系統哇哇大叫,提醒道:“宿主,你別鬧,你是早死炮灰,哪來的感情戲?”

“我沒鬧,我洶湧澎湃的感情都藏在眼神裏。”

這下子,系統總算是看出來了,他在放飛自我,皮一下就這麽開心?

蕭靖搖搖頭,嘆息道:“生活艱難,且行且珍惜。”

這個鬼世界,讓人憋屈,再不發洩苦悶,遲早要發瘋。

蕭靖神情落寞,澄澈的眼眸中藏有無限愁思,只一眼,就攝人心魄。

白子期心頭一跳,仿佛被一把重錘擊中了,心潮澎湃間,眼中唯有一人,再也瞧不見世界的繁華。

少年美得驚人,似人間尤物,眉宇間藏有無限風情,卻眼神無辜,既純又欲。

白子期喉頭一緊,金絲眼鏡下,深邃不見底的黑眸泛起了波瀾。

悸動,撩撥心扉。

蒼翠欲滴的樹木下,坐着一稚嫩的美人兒,柔柔弱弱,在強大的敵人前,怕是任人欺負。

微風拂過,白子期的指尖動了動,好似連風都在慫恿,催他上前。

腳步沉沉,往前一步,少年無動于衷。

又往前三步,少年笑靥如花,對即将到來的危險一無所覺。

白子期雙手插兜,在暖暖陽光下,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仿佛偷偷練過千百遍,如孔雀開屏,只為奪取佳人的芳心。

“蕭同學,你在這裏幹什麽?”

嗓音低沉有力,輕輕敲打在心頭。

蕭靖羞紅了臉,心砰砰直跳:“我在等一個人。”

“哦?”白子期雙眸一亮,追問:“你在等誰?”

【ooc警告!經檢測,宿主的言行有違人設,劇情偏移8%!】

主系統發出警報後,一人一統都愣住了。

系統故意再播報一次,笑瘋了:“啊哈哈哈……我讓你皮,被警告了吧?”

它越笑越癫狂,似走火入魔:“嘻嘻嘻,我看你如何收場!”

蕭靖眼神空洞,無奈道:“不怕,我還能茍。”

系統:“請開始你的表演。”

大風拂過,落葉紛飛。

蕭靖笑靥如花,憧憬道:“江總或許會來,我很想他,在路上等一等。”

剎那間,白子期僵住了,笑容漸漸消失,面容冷峻。

他在等江總,哪個江總?

B市那麽多江總,誰的眼光那麽差,看上了這個愛說謊的小子。

白子期一言不發,怒火在燒心。

蕭靖捧着臉,雙眸閃爍,好似藏着萬千星河,呢喃說:“江總很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深愛江總。

白子期紅了眼,五指緊握,一個名字無法壓制,在腦海中緩緩浮現:江元化。

在上流圈子裏,刁家是一出笑話,兩個兒子常常為人談論。

傳聞,江元化在商界縱橫捭阖,卻在感情上栽了跟頭。

他傾心于刁吉,卻慘遭抛棄,一怒之下,以一紙合約,将刁吉同母異父的哥哥養為情人。

一個名不經傳的拖油瓶攀上高枝,讓多少人羨慕嫉妒,嗤笑他乃空有美貌的金絲雀。

傳聞,他恃寵而驕,對父母出言不遜,為人張狂又傲慢,極招人恨。

對此,白子期半信半疑。

平日裏,少年雖常常稱病,整日躲在醫務室,卻沉默寡言,即使被責備、被挖苦,也不争辯,性子安安分分。

他被包養了,可信;他恃寵而驕,不可信。

原以為,他是被逼的。

此時,白子期動搖了。少年眼中的傾慕不似作假,說起江元化時,神情柔和,雙眸都在放光。

他已心有所屬。

這個認知,讓白子期氣憤交加,他難得心動,卻被潑了一盆冷水,就連落葉都在沙沙嘲諷!

“呵,呵……”白子期氣笑了,任由眼鏡挂着鼻尖上,也懶得推一下:“蕭同學,你讓我大開眼界啊。”

這豔若桃李的樣貌,輔之精湛的手段,想撩哪個男人不可以?

這一刻,他都難以說清,少年是無意的,還是故意而為之。

只知道,他的心很煩悶,一腔怒火在燃燒,無處發洩。

蕭靖神情惶恐,微微顫抖着:“白醫生,你怎麽了?”

系統看不過眼了,一陣吐槽:“宿主,你好騷啊,撩完就跑,還故作純情。”

“我撩誰了?我是無辜的。”

系統:“你開心就好……”

罷了,跟他争辯,再來幾個系統,都無濟于事。

白子期深吸一口氣,冷臉道:“你掉隊了,快跟上。”

蕭靖一驚,雙手抱胸,堅定說:“我不走,我要等江總。”

“別等了,你掉隊了!”作為校醫,他要負責同學們的安全,豈能讓他胡作非為。

蕭靖捂住耳朵,大聲喊:“我不走!”

他的膝蓋疼死了,別說跟上,走幾步都不行。

白子期火冒三丈,不再多說一句,直接拽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扯:“起來!”

“啊——”蕭靖被拽起,踉跄走了兩步,膝蓋刺骨的疼,慘叫一聲,疼得渾身發抖。

淦,挨千刀的白子期!

蕭靖緊咬牙關,痛吟聲破碎,從唇瓣溢出,沙啞又難耐。

他跌坐在地,趴在樹樁上,單薄的脊背時不時緊繃,顯然是疼得不輕了。

白子期一愣,疑惑道:“我沒用力啊。”

呵,幸虧沒用力,不然他得當場疼死。

白子期臉色一沉,看得出來,他并非裝模作樣,而是疼得入骨了。

少年疼得陣陣發抖,自己卻連他哪裏痛都不知道,這個認知,讓白子期眉頭緊鎖。

随即,他提起醫療箱,讓他坐在樹樁上,想去掀起他的褲腳。

蕭靖拍開他的手,驚詫問:“你對我意圖不軌?”

“別貧了,你的臉色很難看。”

少年的抗拒,讓他心裏愈發不是滋味。

他是猛虎野獸嗎,要躲着避着?

蕭靖嘆了口氣,睜着眼睛說瞎話:“我裝的,我裝不下去了。”

劇情中,白子期身份不明,但能讓一衆富家子弟另眼相看的,想必不是常人。

惹上這種人,就是一個禍端,倘若他一時心情不爽,将刁家的醜聞公之于衆,就後患無窮了。

蕭靖不怕刁年,卻礙于人設,若行為過激,又得ooc警告,嚴重者将關小黑屋,系統也喋喋不休的,煩死了。

不過,蕭靖也沒打算放過刁年。

那條狗,長年累月虐待原主,總有一報應。

那一天,不是現在,但總會到來。

蕭靖神情萎靡,将滿腹心思都藏在眼底,白皙的臉龐如幼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有脆弱的美感。

他的美,不落俗套。

白子期在風流場見慣了美人,依舊為他的獨特而驚嘆。

指尖微動,似有微弱的電流掠過,動作不受控制,緩緩放在他的膝蓋上,輕輕的,上下摩挲。

蕭靖渾身一僵,傻眼了:“系統,他在騷擾我?”

系統:“別問,問就是拒絕!”哼,人人都愛宿主,它遲早得失寵。

有道理。

蕭靖神情怯懦,推開他作亂的大手,卻反被握住,用力包裹着,不肯放松。

寬厚的大掌滾燙如火,粗糙的指腹撩撥手心,溫情又暧昧。

白子期心頭一暖,深邃的眼眸中唯有少年的影子,好似上天入地,只此一人。

“蕭同學,你別怕,告訴醫生,你怎麽了?”

嗓音沙啞又深沉,有攪動池水的魔力。

蕭靖面紅耳赤,因心跳過快,嘴唇翕動,卻說不出半個字。

系統麻木了,淡淡說:“宿主,你心動了……”說好的,當彼此的唯一呢?

蕭靖作嘔,痛聲反駁:“這個技能害苦我了,我恨共情!”

在男人的溫情脈脈下,他一陣惡寒,想抽出手,本能卻違背心意,心跳加快,渾身都軟了。

用力咬了咬舌尖,刺痛讓他的理智稍稍清醒,搖頭道:“白醫生,我真的沒事。”

這醫生真閑,一天天的,就逮着他折騰。

白子期眉頭微蹙,似是沒料到這個回複。他對自己的魅力有清晰的認知,頭一次失敗了。

然而,挫敗只會激起他的興趣。

白子期放開少年柔潤的小手,戀戀不舍般搓了搓指尖,含笑道:“蕭同學,你這麽不乖,我只能采取手段了。”

剎那間,不安湧上心頭。

白子期掏出手機,遺憾道:“我與江總是舊識,你不配合,想必他會有辦法吧。”

這衰貨……

蕭靖握住他的手腕,笑容如豔陽花開,“白醫生,你真有愛心,能有你治療,是我的榮幸!”

“呵,早這樣多好啊。”

“是的是的……”蕭靖點頭附和,心裏卻将他罵了千百遍。

白子期努努嘴,收到眼神示意後,蕭靖無可奈何,小心地撩起褲腳。

陽光下,一截精致的腳腕白的晃眼。往上,是細膩的小腿,一片青紫。

嗯?

白子期瞳孔一顫,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白皙的小腿上,布滿淤青,或大或小、有新有舊,青紫又猙獰,淡淡的血水黏在褲腿裏。

肌膚被反複摩擦,不少地方破皮了,卻處理不善,結痂後又磨破,留下猙獰的傷痕。

在男人的目光下,一道青紫的傷痕溢出了血水,順着小腿蜿蜒而流。

明明痛不欲生,少年卻好似失去了痛覺,不以為意地一抹,拭去刺眼的血水。

傷口被觸碰,鮮血如決堤之壩,染紅了小腿。

“哎呀。”蕭靖愣了愣,以手捂住傷口,用力按了按,輕輕移開手後,輕笑說:“還好,止血了。”

若不是男人在盯着,他順手就想摘幾株草藥敷一下。

白子期心如刀割,沉聲問:“你就這麽處理傷口?”

“也不是……”好歹會貼個創可貼,出門太急,忘帶了。

蕭靖瞥了他一眼,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似有怒火中燒,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心頭沉悶,如被重錘砸下,白子期深吸幾口氣,卻不曾緩和。

然而,少年又按了按流血的傷口,将褲腳往上拉了拉,露出血肉模糊的膝蓋。

雙膝上,沒有一處皮肉是完好的,似遭受了劇烈摩擦,血流肉爛,白色、黃色的藥粉随意灑在傷口上,甚至不曾包紮。

黃色的膿血慢慢滲出,摻雜着幾縷血液,凝固的藥粉藏在中,若撕開,将血流如注。

蕭靖低聲痛吟,疼得陣陣發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以頭搶地,以痛止痛。

怪不得這麽痛,原來傷口又磨破了。

他不想來的,徒什麽步,躺着多舒服啊,非要折騰人。

“啊……”

救命啊,疼死了!

蕭靖擡起手臂,擋住蒼白的臉龐,渾身緊繃,疼得一顫一顫的。

忽然,刺鼻的藥劑噴灑在膝蓋上,涼涼的,如潭水流過,疼痛頓時減輕了些。

蕭靖瞧一眼,将他手中的止疼噴霧暗暗記在心裏,湊夠錢時,果斷入手。

白子期動作娴熟,小心地處理傷口,皺眉問:“怎麽傷到的?”

“不小心摔倒,擦傷了。”

他可沒說謊,只不過有所保留罷了。

前幾天,刁年資金鏈斷裂,又拉不到投資,氣憤交加下,發瘋般發洩怒火,殃及池魚了。

喝醉後的刁年就像一條瘋狗,沒有人性可言,誰敢湊上前,難免一頓打。

刁母性子怯懦,早早躲起來了。

原主聽到動靜,窩在窄小的閣樓裏,大氣不敢喘,妄圖逃過一劫。

然而,幸運女神不曾對他微笑。

那一晚,刁年大喊大鬧,讓他開門。

原主吓壞了,躲在角落裏,瞪大雙眸,緊捂嘴巴,吓得瑟瑟發抖,淚流滿面。

刁年又踹又砸,累得大汗淋漓,将門砸開後,陷入了癫狂中。

他失聲咆哮,肥胖的身軀一抖一抖的,一腳踹倒原主後,扯着他頭發,一路往外拖。

原主痛哭流涕,吓得連聲尖叫,不停地求饒,卻惹來更猛烈的怒火。

“你吵什麽吵,我早晚眼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艹,吃白飯的蛀蟲,養你這麽大,毛用都沒有,你去死吧!”

一想到,江總包養了他的兒子,卻依舊不給面子,連投資都不願意,還出言嘲諷,就氣不打一出來。

別人當情婦,他當情婦,連吹耳邊風都不會,不死也沒用!

刁年瘋了,将他從閣樓拖到一樓,一路又打又罵,時不時狠踹一腳,若痛呼,就更暴戾地折磨。

原主驚駭欲絕,在極度的恐懼下,想呼救,卻說不出半個字。

因恐懼,他暫時失語了,喉嚨裏,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嗚嗚」聲。

在拖拽中,他的膝蓋被劇烈摩擦,血肉模糊,鮮血噴湧而出,在地板上拖出了一道深深淺淺的血痕。

原主萬分疼痛,在瘋子的暴打下,沒有反抗之力,只能蜷縮着身子,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淚水,模糊了雙眸。

那一刻,原主陷入了孤苦無援之地。

他看向二樓,躲在一旁的婦人吓了一跳,急忙逃進了屋裏。

心如死灰,不外如是。

他不再躲避,任由養父發洩,疼痛讓他的意識模糊,喉頭一癢,發出劇烈的咳嗽,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染紅了地板。

一女傭吓壞了,從暗處跑出來,求情說:“刁爺,您饒了他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刁年一頓,忍了又忍,終究是停手了,冷笑道:“蛀蟲就是蛀蟲,這樣都打不死,也算你命硬。”

蕭靖倒在血泊裏,兩眼空洞無聲,整個世界都崩潰了,明明疼得要死,卻一聲不吭。

那女傭可憐他,又叫來兩人,偷偷摸摸把少年擡回了閣樓裏,在夜深人靜時,悄悄送些藥物。

原主足足躺了三天三夜,沒有一刻能安然入眠。

他一閉上眼,就想到刁年猙獰的面孔,恐懼如影随形。

那一晚,原主默默流着淚,給江元化發去一條信息,求他來接自己。

整整一晚,原主捧着手機,看了又看,連稍稍閉眼都不敢,生怕錯過了回複。

直至清晨,并無回應。

或許,他早早睡着了,才沒有看到信息吧。

原主懷着卑微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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