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62碗狗血

進屋鎖門, 就等系統将他抽離世界了,可等了又等,還在這裏。

“怎麽回事?”

系統也很急:“主角攻的執念太深, 對世界造成幹擾, 你不解決他, 都走不了!”

蕭靖一聽,一口氣差點撅過去。

門外, 依舊風雨大作,一個人影動也不動地站在雨中,似鬼魅駭人。

打開門,蕭靖不禁氣喘籲籲,“你……你怎麽還在?”

原以為,在跟李睿坦白後,他會惱羞成怒, 或心如死灰,早該走了才是, 怎麽還在淋雨?

見他不應, 蕭靖又說:“我說得很清楚了,你快走吧!”

那人神情恍惚,愣愣地看他一眼, 在漆黑的夜色中,更顯臉色蒼白。

動了動嘴唇,李睿「哇」的吐出一口血, 直直倒下, 濺起冰冷的雨水。

蕭靖目瞪口呆, 湊上前半步, 皺眉說:“李睿?”

忽然, 一個人影從角落處沖出,驚叫着,沖入大雨中:“王爺,王爺……”

綠竹急得團團轉,都快哭了,用力拖了拖李睿的手臂,大喊:“小侯爺,你快來啊,王爺都暈倒了!”

蕭靖心浮氣躁,一再忍耐:“叫管家。”

“來不及了,再淋雨,王爺都要熬壞身體了。”綠竹吓哭了。

如今,睿王只手遮天,一怒,将橫屍千裏,誰敢觸其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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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綠竹痛哭流涕,哀求道:“小侯爺,我求求您了,這時候,就別再意氣用事了。”

蕭靖頭痛無比,走進雨中,與他一左一右,将李睿擡進了屋子裏。

這男人身材健壯,将人扔在床上後,蕭靖眼前發黑,不禁後退幾步,險些喘不過氣。

綠竹抹了把雨水,邊跑邊說:“小的去打盆水來,勞煩您為王爺寬衣。”

“喂——”

蕭靖朝他的背影喊了聲,見人跑得飛快,不禁吐槽,他們誰才是主子?

“哇!”這時,床上之人又嘔出一口鮮血,眉頭緊蹙,顯然仍在昏迷。

“冷……冷……”

陰陽蠱發作後,李睿凍得發抖,濕透了的黑發結成冰霜,呼出陣陣白色。

碰了碰他的側臉,蕭靖猛地收回手,嘀咕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若主角攻死了,這個世界都得玩完。

蕭靖壓下心頭的煩躁,毛手毛腳地為他寬衣解帶,可男人太重,擡起他的手臂都頗為費勁兒。

很快,一具結實的映入眼簾,全身的肌肉很是可觀。

蕭靖紅了臉,微微撇過頭,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帶,扯了又扯,也沒能扯下來。

“怎麽綁的,難不成打了死結?”他就不信了,難道還會被一條褲子難住!

“呼……怎麽解的?”

系統看的幹着急,催促道:“宿主,你趕緊的吧,另一個世界發出警報聲了!”

蕭靖氣瘋了,“我做狗都沒這麽累。”

一個世界沒停留一會兒,又得趕場?

“快點快點——”

蕭靖咬牙,“知道了,別催!”

漸漸的,他愈發煩躁,雙手一齊用力,甚至跨坐在他的雙腿上,動作粗暴。

蕭靖憋着氣,心裏想,要再解不開,他就用剪刀了。

果然,仍沒解開。

蕭靖氣笑了,雙手撐在男人的小腹上,發狠道:“我拿剪刀!”

剛一擡手,就被握住手腕。

嗯?

視線往上,恰好與一雙淩厲的鷹眸四目相對。

燭火跳動,兩道影子交錯,氣息有些暧昧。

蕭靖有苦難言,剛想下去,卻被男人用力一拽,跌在他的懷裏。

“啊!”額頭撞在健壯的胸膛上,微微發紅。

李睿臉色蒼白,明明身體極其虛弱,又疼得厲害,卻笑得如嬰孩甜蜜,呢喃說:“小侯爺,我的小侯爺……”

話未說完,他的眼皮又沉沉閉上,唯留嘴角的笑容。

蕭靖擡頭,輕喊:“王爺?王爺……李睿!”

真昏迷了?

動了動,手腕仍被握住,蕭靖頗為費勁兒,才掰開他的手指。

剛一下地,就見一鬼鬼祟祟的人影,頓時沒好氣道:“綠竹,你在幹什麽?”

那慌亂的背影一頓,僵硬地轉過身。

“嘿嘿嘿……小侯爺,你們搞完了?”

蕭靖:“??”

“看我,瞎說話。”綠竹連聲道歉,小步走近。

“得了,你別貧了,快叫鬼醫前來。”

綠竹挺直胸膛,得意道:“我去打水時,就喊侍女去了。”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王爺怎麽了?”不見人影先聞人聲,鬼醫一向聲如洪鐘。

他身後,公孫明和申淮亦步亦趨,皆神色擔憂。

申淮:“早說了,外面風大雨大,王爺非要折騰自己,這下好了吧。”

公孫明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少說幾句。”

“我說什麽了?”申淮頓時不服氣,梗着脖子說:“王爺本就有傷,還淋雨,身體可遭不住了。”

鬼醫紮針的手一頓,咆哮道:“再吵,你們就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撇嘴不再多言,眼神卻若有似無地瞟向一旁的青澀少年。

他吓壞了吧?淡薄的衣裳淋濕了,想必很冷。

蕭靖心有所感,撇過頭,兩人默契地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時,系統松了口氣,提議道:“既然有人來了,這裏也用不着你了,快走吧。”

蕭靖心浮氣躁,随口扔下一句話:“我出去一趟。”

剛一轉身,他的手就被公孫明抓住了。

“外面風大雨大,你去哪?”

蕭靖很急,非常急,一邊掙紮,一邊跺腳說:“我去解手。”

綠竹不解,迷茫道:“小侯爺,你剛才不是解手了?”

言罷,他頂着蕭靖吃人的目光,縮肩低頭。

公孫明一聽,不知他意欲何為,更不能讓他胡來,“你身子不好,別折騰自己。”

“我!我……”不是,他怎麽就折騰自己了?

這一個個的,簡直他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此時,申淮着急問:“王爺如何了?”

鬼醫嘆息一聲,捏着花白胡子說:“王爺本就抱恙,突逢心神大亂,遭蠱物反噬,險些無力回天。”

言罷,鬼醫撩起李睿的衣袖,解開包紮着紗布的手腕,露出深可見骨的劃傷,一邊換藥,一邊說:

“為了救小侯爺,王爺不惜以身試蠱,更以血喂養天命蠱,欲與你共享壽命。”

蕭靖中了陰陽蠱,身體愈虛弱,蠱物愈張狂,破心而出之時,就是宿主命喪之際。

偏偏,陰陽蠱太陰邪,又是流傳于古書典籍中楠楓的蠱物,如何解蠱,尚無定論。

當初,李睿一心要救陸離,以小侯爺試蠱,可沒有解蠱的打算。

事到如今,為了救小侯爺,他又無能為力,唯有以身試蠱,可謂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啊。

鬼醫唉聲嘆氣,悶聲說:“小侯爺,你當日從城牆上跳下,傷勢很重……”

鬼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吊着他一條小命,這口氣能撐多久,全看閻王爺留人到何時。

那一天,李睿快瘋了,整個人像一頭發狂的野獸,雙目充血,癫狂大喊:“把人救活,把人給本王救活!”

若不是公孫明和申淮拉着他,後果不堪設想。

鬼醫無奈,尋來一對天命蠱,各自種下蠱物後,兩位宿主可共享壽命。

一人生,則另一人生;一人死,另一人也死。

可以說,李睿将身家性命都壓在了蕭靖的身上,若他死了,自己也絕不茍活!

而且,養天命蠱極其刁鑽,不僅要宿主每日以血喂養,蠱物還會順着傷口鑽入體內,尋找适宜的器官寄居。

這個過程,一旦開始,少則持續半年,多則幾年。

醫書中,不少人曾養過天命蠱,卻難以抗住沒日沒夜的折磨,硬生生殒命。

成功的,屈指可數。

鬼醫曾一再告誡,可李睿聽不進去,只要能救下心上人,受折磨算什麽?

他不怕痛,就怕蕭靖會死,那時,将生不如死。

鬼醫:“唉……”

一時間,衆人皆隐晦地看向同一個人。

系統聽得一愣一愣的,傻乎乎說:“宿主,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蕭靖嗤笑一聲,“這番話,他是有意說給我聽的。”

不論是誰的主意,只能能讓蕭靖心疼,就成功了一半。

鬼醫之言,想必是真的。

可,那又如何?

傷害之後,再去挽回,就能當過往都不存在嗎?

蕭靖呼出一口濁氣,在衆人的目光中,輕笑道:“這大可不必。”

鬼醫愣了愣:“什麽?”

環顧一圈,公孫明和申淮神色動容,他們聰慧過人,心知少年的未盡之意。

“王爺是死是活,與我何關?”

“或者說,我是死是活,又與王爺何關?”

此言一出,鬼醫萬分震驚,幾度張口結舌,似乎沒料到他的狠心。

綠竹聞言,更是吓得跳起,恨不得捂住主子的嘴,讓他別禍從口出。

貼近後,綠竹摸了摸鼻子,低聲提醒:“小侯爺,那是睿王,你說什麽呢?”

“睿王又如何?”蕭靖氣笑了,反問:“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就該圍着他團團轉,就該為他牽腸挂肚?”

綠竹張了張嘴,悶聲說:“也不是。”小侯爺真是的,明知道他的意思,卻故作不懂。

如今,是睿王的天下,綠竹很擔心,若小主子得罪了他,會吃苦頭吧?

蕭靖深吸一口氣,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我發誓,我對王爺不再心存妄想,往日種種,皆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但……”

“從今往後,我與王爺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不必多言。”

鬼醫大驚,“可你……”

“我的命,我能做主,是死是活,都能一力承擔。”說着,蕭靖坦然一笑:“所以,王爺不必養天命蠱,我不需要。”

或者說,他不領情。

他一生坦坦蕩蕩,為何要背負一條人命債?

蕭靖看了看床上的李睿,眼中再也掀不起波瀾,無恨也無愛,淡淡說:“此生,我不怕死,也不怕茍活,只願與王爺一刀兩斷。”

言罷,他轉身就走,身後卻響起了劇烈的咳嗽聲。

腳步一頓,就算未回過頭,蕭靖也知,怕是李睿醒過來了。

或者說,他早就醒了,只是心存僥幸,妄想蕭靖只是一時失望,心裏還愛着他。

李睿躺在床上時,身體很痛,心更痛,蕭靖的一字一句都讓他心如刀割,漫天的恐慌讓人無處可逃。

若蕭靖哭着或罵着,李睿尚能安慰自己,兩人仍有轉機。

偏偏,他語氣淡淡,不哭也不鬧,就将往事抛之腦後,發誓要一刀兩斷,這讓李睿如何接受?

若失去了蕭靖,他将比死還絕望。

“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愈發激烈,伴随着重物落地聲,想必是李睿起身去追,又不慎摔倒在地。

鬼醫:“王爺,您千萬小心!”

公孫明和申淮也趕忙去扶。

屋子裏,唯有蕭靖動也不動,絲毫沒有轉身的打算。

這時,系統又在催了:“宿主,你趕緊的吧,另一個世界要撐不住了!”

“催催催,你就知道催,我不想走嗎?”

“快點啊——”

蕭靖心頭一跳,在它的一再催促下,也急了:“我是忠勇府的人,我要回家了。”

言罷,他擡腳就跑,似有猛虎野獸在追。

身後,李睿目眦盡裂,心痛得難以喘息:“不……不要……”

沖出王府後,蕭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與此同時,系統火急火燎說:“世界崩潰的速度加快了,我們唯有東奔西走,搶時間,以挽救劇情。”

東奔西走?

不是吧,他就是有三頭六臂,都難以應付啊。

系統也急壞了,安撫道:“宿主,我相信你!”

蕭靖心如死灰,總覺得被趕鴨子上架了。

“你先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你住在刁家小閣樓一事,被主角攻發現了。”

話音未落,他被投入世界中。

幸好,一花一世界,每個世界的流速并不相同。

天旋地轉,劇烈的眩暈令身體極其不适,蕭靖猛地側過身,連連嘔吐。

意識尚未清醒,剛一擡眼,見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俯身站在門口,一雙眼眸泛着血色,正沉沉看着他,如鬼怪駭人。

“嚯!”蕭靖大驚失色,止不住地往裏躲。

剎那間,「共情」開啓,鋪天蓋地的恐慌和絕望湧上心頭,蕭靖緊拽衣襟,心疼得喘不過氣。

不……不要進來……

怎麽辦怎麽辦,他被人看到了,被江元化看到了,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會被打嗎?會被打的,一定會被打的。

這裏,埋藏了太多苦痛的回憶,原主的情感一爆發,就難以壓制。

而且,在長年累月的壓抑中,情緒一經釋放,就加倍壓在心頭。

這一刻,蕭靖感到無比的絕望,如一只卑微的蝼蟻,被發現藏身之所後,自卑無所遁形,急得團團轉。

他縮在角落處,眼神惶恐不安,用力咬着手背,在忍耐中,渾身止不住地發抖,淚水無聲而流。

他的不妥,讓江元化紅了眼。

曾經,江元化從未正眼瞧過他,一心想着,哪怕是拖油瓶,好歹也有母親依靠,刁吉又心善,還有虧待了他?

刁年是蠢,也會維持明面上的和諧。

多少次,蕭靖躲在暗處,用羨慕的眼神看着刁吉;多少次,他偷吃水果蛋糕,被打得遍體鱗傷;多少次,他哭着求救,卻被置之不理。

江元化曾想,他的手段太卑劣,三番四次以苦肉計裝可憐、博同情,實則讓刁家人為難,令刁吉難堪,他……心思不純。

然而,當真相大白,當親眼看到他窩身于窄小的閣樓裏,不見陽光、連腰板都挺不直。

他惶恐不安,如寄籬人下的流浪兒,連一件多餘的衣裳都沒有,若哪天被趕出家門,拎着背包就能滾。

掃視一圈,地上灑滿了藥瓶,認識的、不認識的,吃完的、未吃完的,無一不在說,他曾大量服藥,不止身體,或許連精神都快崩潰了。

江元化從未想過,他長期遭到虐待,如驚弓之鳥,別人稍一靠近藏身之所,就惶惶不安終日。

這樣的住所,除了一張小床和矮桌子,連一像樣的家具都沒有,比鳥籠子還不堪。

他住了多少?

一年、兩年、五年……

還是……很多年?

江元化不敢深想,每一個猜測都讓他手腳發軟,都讓他悔不當初。

自己有多心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他、欺侮他,将人逼得活不下去了,才愧疚難安,說着後悔的話。

偏偏,時間無法倒流,這世上不缺悔恨。

“蕭……蕭靖……”

江元化喉頭一哽,兩眼竟泛起了酸意,被悔恨折磨得難以喘息。

心,很痛。

忽然,他彎着腰,擡腳邁進閣樓裏,“你……”

男人尚未說話,就刺激到蕭靖的神經。

躲身的地盤被人進入後,蕭靖像被圍毆的貓兒,拼命往牆角擠,失聲尖叫:“不要,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江元化吓壞了,生怕他傷害自己,快步走近。

不料,他的進一步靠近,更刺激到少年脆弱的神經。

蕭靖尖叫着,如溺水之人,抓不住一根浮木,驚恐地瞪大雙眸,跑進了桌子底下。

“不……不要,不要過來……”

蕭靖臉色煞白,眼神飄忽不定,透着令人心碎的惶恐,将自己蜷縮着一團,拼命往裏擠。

然而,桌子就那麽小,他能躲去哪兒?

瞥一眼,男人仍未停止,像一只吃人的惡鬼,露出了獠牙。

“啊……啊啊啊……”

蕭靖尖叫,因情緒激動,一度失聲了,捂着喉嚨,說不出半個字。

“啊啊啊……”救命!

他來了,他過來了!

蕭靖哭喊着,用十指一下又一下地扒木頭,不時用頭撞,竟妄想鑽進洞裏,藏在誰也找不到的縫隙裏。

淚水,打濕了臉龐。

他拼命想逃,卻無處可逃,在極度的恐懼中,心跳持續加速,身子顫栗着,如緊繃的弓弦,随時會斷線。

江元化大驚失色,被他慘烈的抗拒吓到了,不禁止住腳步,舉起雙手,放緩語調:“放輕松,我不過去!”

“你看,我不過去……”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責罵你,你別怕,別怕……”

然而,少年已痛苦到了極點,他的安撫毫無效用。

纖細的十指仍扒拉着木板,血肉模糊,肉眼可見的木刺根根紮入指肉中。

十指連心,很難想象他有多痛。

這一刻,少年淚流滿面,已驚懼到失語:“啊……啊啊啊……”

忽然,他用力撞向桌子,一下比一下狠,似不知疼痛般,以慘烈的行徑抗拒男人的靠近。

江元化無法再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喝:“別亂來!”

“啊!”在極度的恐懼中,蕭靖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江元化眼疾手快,将他抱在懷裏,剛一起身,頭就撞到了天花板,明明很疼,卻腳步未停,走得愈發快了。

他的心很亂、很慌,連雙手都止不住地發抖。

此時,刁年快步走來,舔着臉問:“這……”

“滾!”江元化怒氣沖天,一腳踹在他的腹部,發狠道:“我早晚要跟你算賬!”

話音未落,他已抱着人離開了別墅,徒留刁年臉吓得臉色發白。

別墅外,雨勢漸小,寒風呼呼的刮。

李助理從車上下來,趕緊為他開車門,“江總……”

“回海邊別墅,命醫生立即待命!”

“是。”

……

意識混混沌沌,蕭靖似陷入了無邊的噩夢中,在絕望中無法逃脫。

陽光灑在人間。

他在病床上微睜雙眸,心陣陣發慌,渾身插滿了管子。

這……在哪裏?

蕭靖喉嚨幹啞,擡了擡手,卻被人輕輕握住,放在了被子上。

“別動,你身體還很虛弱。”

視線漸漸清晰。

病床上,站了七八名醫生,不時輕聲交談,似在談論他的病情。

方才說話的,還是一個熟人呢。

葉長青身材颀長,依舊英俊帥氣,卻憔悴了許多,雙眼布滿血絲,似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見人醒來,葉長青松了口氣,“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忽然,江元化走上前,着急問:“你還好吧?”

男人頭發淩亂,皺巴巴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明明是上位者,卻形容憔悴。

也正是這個男人,造成了他的苦楚。

剎那間,記憶湧入腦海。

那時,他躲在刁家別墅的閣樓裏,被江元化發現後,卑微和恐懼如天崩地裂,将他壓得喘不過氣,精神一度崩潰了。

昏迷前,他隐約聽到了楠楓江元化的咆哮聲。

想起那個男人,心仍隐隐作痛。

剎那間,原主的悲痛如濤濤洪水般湧來,共情來得如此之快,讓人痛不欲生。

蕭靖的心很疼,疼得難以喘息,一心想逃走,卻被堵在床上,無處可逃。

他惶惶不安,像一只驚慌失措的貓兒,手腳無處安放,哭得撕心裂肺。

偏偏,因刺激過度,他無法發出聲音,驚懼交加下,哭着用拳頭捶打着腦袋,痛恨自己的沒用。

“嗚嗚嗚……嗚……”

少年的眼淚,深深刺痛了男人的心。

江元化大急,鉗住他的雙手,“別動,你別亂動!”

不料,他的接近只能引起少年更害怕,更激烈的反抗。

“啊啊啊……啊啊……”

蕭靖驚叫着,不管不顧地掙紮,哪怕手背上的留置針都扯掉了,流出汩汩鮮血,都不知疼痛般,奮力推開他。

走開!你走開!

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他!

這一刻,江元化心如刀割,少年的每一次抗拒,都讓他無法承受。

“蕭靖,你看着我,你冷靜點,看着我!”

“啊……嗚嗚……嗚嗚嗚……”

蕭靖哭着,用力地推開他,不時用拳頭捶打自己的頭,像一個瘋子,只想離他遠遠的。

這時,葉長青心頭酸澀,上前拉人,“元化,他害怕你,你先放開他。”

“我……”

“你先放開,他快崩潰了!”

江元化一看,少年仍在哭,渾身發抖着,因驚懼,說不出一個字,心裏更痛了。

他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江元化不敢深想,怕哪個答案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怎麽會這樣?

心……痛得快無法呼吸。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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