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68碗狗血

回來後, 男人兩手空空。

蕭靖迎上前的腳步頓時止住,笑容僵住,“劍呢?”

“沒找到。”

“沒……找到?”

陸長淵神色不變, 搖頭說:“我沿路尋了一遍, 遭到那魔修的伏擊, 無奈下,只能先行回來。”

遇伏擊, 不敵,只能遁走。

這個說辭毫無破綻,畢竟那魔修的實力有目共睹,若一拼, 也讨不了好。

然而,蕭靖一聽,卻不吵不鬧, 臉色極其難看。

他的反應,顯然不在陸長淵的預料中, 心無端慌了,“師弟,是我沒用,讓你失望了。”

“我……再回頭尋一遍吧?”

言罷, 蕭靖依舊不言不語,直勾勾看着他,仿佛在無聲中抗辯。

這一次, 陸長淵終究沒再視而不見。相反, 他心亂如麻, 卻不覺得後悔。

“是不是你?”蕭靖冷聲問。

男人默不作聲。

于是, 他又問了一遍:“南鬥劍, 是不是在你手上?”

薄唇緊抿,一會兒後,他低聲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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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裏?”蕭靖勢要追問到底,眼中的冷漠如千年寒霜雪:“南鬥劍在哪裏?”

沉默,令人窒息。

陸長淵看着他,隐于魔紋下的面目更模糊不清,似有一塊大石墜在心底,說的每個字都如有千斤:“被我扔了。”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可怕的沉默在蔓延。

無風,夜如濃墨潑染。

蕭靖喉頭一哽,竟擡腳就走。

“你去哪?”男人擋住去路。

“讓開!”

陸長淵臉色沉沉,聲音略沙啞:“別去了,我把劍扔下懸崖,你尋不到的。”

那處地方,別說是他,就連自己去了,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魔界之大,險地多如繁星,總有幾個是吃人的絕地,一旦踏入,就出不去了。

然而,他所說的話,蕭靖不是不信,可有一去的必要,“我再說一遍,讓開!”

一把火在胸膛熊熊燃燒,快燒得人發瘋。

“師弟……”

下一刻,蕭靖耐心全無,一掌拍向他的腹部。

“噗!”

陸長淵愣是不躲,生生受了這一掌,嘴角溢出鮮血。

随手擦了擦,他仍不讓開。

蕭靖笑了笑,下手卻毫不遲疑,又一掌擊中他的腹部。

随即,又一掌。

三掌下,陸長淵已臉色蒼白如紙,大口吐血。

“讓,還是不讓?”

陸長淵眼眶濕潤,執着說:“你不能去。”

“呵!好,很好。”

夠硬氣!這堅持到底的态度,不禁令人懷疑,他并不覺得有錯在身呢。

蕭靖厭倦了,将他一掌擊飛在地,擡腳就走。

忽然,他的腳步被絆住。

低頭一看,竟是陸長淵倒在不起,仍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腳踝。

擡了擡腳,被更用力地握緊。

陸長淵眼角濕潤,聲音滄桑:“由我去。”

他說:“是我扔的劍,我撿回來。”

況且,扔在何處,只有他最清楚,也能第一時間找回來。

蕭靖冷眼看着他,張了張嘴,最終未拒絕。

“咳咳……”

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男人緩緩站起身,踉跄着,兩步一深一淺的走入黑暗中。

那背影,竟有幾分落寞,一只空蕩蕩的衣袖更添慘烈。

站在懸崖上,陸長淵神色悲恸,眼中似閃爍着淚光,沉痛又絕望,如臨深淵,找不到逃生之路。

若說如履薄冰,也未嘗不可。

他突逢大變,由高高在上的劍尊,淪為人人喊殺的大魔頭,一腔悔恨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內心。

悔恨中,又生出愛意。

兩種激烈的情緒相對抗,如冷水潑入熱油中,濺起滾燙油珠,燙得人傷痕累累。

陸長淵摸了摸胸膛,依舊很痛。

往前邁出兩步,離萬丈深淵只有半步之遙。

這時,涼老的身影漂浮于古樸戒指之上,勸道:“明淵小子,你不能下去。”

看了他一眼,陸長淵竟取下戒指,一一交代:“若我不能回來,你就另覓他主,或者去找師弟,助他一臂之力,他若大道有成,不會忘了你的。”

陸長淵心意已決,自己釀下的苦果,跪着也要咽下。

終身一躍,跳入了懸崖下。

他的身影隐沒後,像一滴水花沒入大海,了無聲息,不知是死是活。

另一邊,蕭靖放心不下,終究還是追來了。

他臉色陰沉,在懸崖邊止住腳步,往下一窺,竟有如臨地獄的恐怖感。

往前一步,身形微微搖晃。

這時,一道虛影憑空而現,嘆息道:“他下去了,生死不明。”

蕭靖:“還死不了。”

若死了,劇情也崩潰了。

涼老頗為詫異,不解問:“你見了我,不心生疑惑?”

撿起戒指,蕭靖淡淡問:“涼老,是他讓你尋我的?”

這一刻,涼老萬分驚訝,“你……”藏得夠深的。

他的存在,柳元白都不得而知呢。

夜晚,寒風獵獵。

蕭靖在懸崖邊等待。一等,就是六天。

又一個夜晚,血霧依舊腥臭,崖底卻有了動靜。

魔氣大亂,仿佛被一只大手攪動,一瞬間,又退後百尺之下。

一道人影躍出,跳到懸崖邊,卻腳步不穩,重重撲倒在地。

一看,赫然是陸長淵。

此時,他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右臉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僅剩的一只手似斷了肩胛骨,無力垂下,卻執着拿着一把劍。

難以想象,他在崖底經受了什麽,才如此慘烈。

這傷勢,已讓他痛得發抖,眼神竟有些渙散。

微微睜眼,看到眼前之人,陸長淵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又不敢笑,眼底卻染上了亮色。

“師……師弟……”

聲音太小,全然聽不到,蕭靖卻讀懂了他的嘴型。

這一刻,男人又哭又笑,竭盡全力才将手中的劍推出了一點點。

滿是魔紋的臉上,淚水無聲而流,莫名悲壯。

蕭靖渾身發冷,在他無聲的祈盼中,拿起南鬥劍,轉身就走。

陸長淵心頭一滞,眼底湧出深深的絕望,在他的漠然中,竟比死了還難受。

忽然,他轉過頭,冷冷說:“還要我扶你?”

剎那間,陸長淵雙眸一亮,強撐起身子,雖痛得劇烈顫抖,仍執意跟上。

大悲大喜,男人嘗了個遍。

又十日,兩人在一處山洞中修行,陸長淵的傷依舊駭人,功力好歹恢複了四成。

這些天來,不時有魔物尋仇,他們似聽到了風聲,妄圖在陸長淵受傷時,一舉斬殺。

外面,傳來說話聲。

有陣法阻擋,三名魔物在山洞外徘徊,不時咒罵,不時用魔語說着聽不懂的話。

人走後,陸長淵睜眼,商量道:“師弟,我已好得差不多了,離開如何?”

“去哪?”

笑了笑,陸長淵神情惆悵:“有一處地方,我想帶你去看看……”

哦?神神秘秘的,倒讓他好奇。

兩道遁光遠去。

漸漸的,魔氣越來越稀少,靈氣充斥在天地中,不時可見人修。

又遁去半日,已是一處熱鬧的城池,凡人和修士來來往往。

兩人披着鬥篷,隐去樣貌。

路上,擺滿了小攤,除了賣丹藥靈符,不乏有凡人之物。

忽然,一個稚氣幼兒跑着跑着,一頭撞在陸長淵的腿上,摔了個屁股墩。

那幼兒古靈精怪,當即捂着頭,哇哇大哭,惹得行人側目。

然而,他們的氣息太危險,雖看不透修為,可但凡有眼力勁兒的修士,也不會自找麻煩。

一婦人跑來,她面色惶惶,撲通跪地,磕頭道:“小兒沖撞了兩位仙人,還望恕罪啊!”

“無妨。”陸長淵後退一步,與她稍稍拉開距離,随口說:“你的兒子有仙緣,這把法劍就贈予他耍耍吧。”

愣愣接過劍,婦人驚喜萬分:“多謝仙人賜福!”随即,又拉過幼兒,一同道謝。

走遠後,蕭靖詫異看了看他。

陸長淵笑了笑,溫柔問:“師弟,可有不妥?”

“你……變了很多。”

以往,明淵真君最是冷情,別說贈物,多說一句都罕見。

陸長淵一頓,想起那幼兒稚嫩的小臉,生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他和師弟青梅竹馬,若能情投意合,再誕下一嬰兒,定是一樁美事。

那時,師弟就不會再想走了吧?

呵!

想着想着,陸長淵自嘲一笑,他在想什麽,竟妄圖以一血脈嬰孩将師弟困在身邊。

他們都是男子啊!可……若真有可能?

浮想聯翩之際,被一陣陣吵鬧的聲音打斷。

不遠處,七八名練氣修士推推搡搡,笑着鬧着,往一繁華閣樓而去。

“快點快點,扶柳公子又接客了。”

“距離上一次,都過去半個月了呢。”

“聽說,上一個恩客都有特殊癖好,将扶柳公子快折騰死了。”

“要我說,桃花閣的爐鼎中,還是扶柳公子的滋味最好,身段夠柔,又賤,可惜啊……”

“可惜什麽?毀了半邊臉?”

“扶柳公子還是得戴面具,不然就吓死人了。”

兩人走去,來到一煙花之地外。

貌美的女修們在門外迎客,看到修士,就嬌笑着拉進去。

忽然,三名女修見了他們,笑着相迎,在刺骨的寒氣中,又生生止住腳步,互相推搡着,誰也不敢上前。

鬧了幾句,三人裝作若無其事,又去招攬其他恩客。

這時,人群中爆發陣陣呼喊聲。

循聲望去,一穿着豔俗的男子扭着腰走出,他戴着一狐貍面具,露出一雙春波蕩漾的鳳眸。

一步一扭,比妖精還撩人,說話時又媚又嗲:“哎喲喲,你們這麽早就來了?”

“扶柳公子,你真美——”

人群中,一男修吼了聲,将他逗得咯咯直笑。

“我美嗎?”

男修們大喊:“美!”

他得意極了,眼波流轉時,輕飄飄脫下外袍,露出冰肌玉骨的胴體。

剎那間,修士們沸騰了,他們一擁而上,肆意在他的身上撫摸,甚至又掐又咬。

忽然,一人被撞,不慎碰掉了他的面具,一張醜陋之極的臉暴露于青天白日下。

他半邊臉焦如黑炭,嘴唇全無,露出紅白牙龈,眼眶還少了一顆眼珠子,空洞得駭人。

他,正是柳元白。

露出真容後,柳元白捂臉慘叫:“我的面具呢,我的面具呢?!”

一叫,更可怕。

嚯!

人群大驚,像見了鬼,紛紛往後退,更有人嘔吐不止。

“他娘的,老子打死你!”一個脾氣暴躁的恩客怒不可竭,像受到了欺騙,揚起拳頭就打,“把靈石還給老子!”

“黑店!”

“呸!哪門子的扶柳公子,分明是醜八怪!”

“醜人多作怪,幹你一次,都嫌晦氣呢,還敢要價奇高,也不看你配不配!”

“他還說,自己是宗門子弟呢,肯定是謊話!”

“退錢!”

“打死他,為民除害!”

砸錢捧過他的人不在少數,見到真容後,只想吐!

忽然,柳元白被一巴掌扇飛,又被拳打腳踢,在痛哭中,凄慘喊救命。

身體,非常痛,意識都模糊不清。

恍惚間,柳元白看到兩個身披鬥篷的人站在人群外,隐隐有些熟悉。

是……誰呢;

救我,救救我!

慘叫着,顫巍巍伸出手,祈盼那兩人能救他一命。

“走吧。”蕭靖說。

“好。”

兩人遁去,徹底讓柳元白絕望。

繼續南下。

又四日,來到了一處凡人界。

禦劍而行,山河湖泊盡收眼底,一座座城池如棋子灑落于棋盤。

春天了,草長莺飛。

陸長淵俯身而下,轉眼間,停在了一處山村外。

這是哪裏?

蕭靖心存疑惑,可見過柳元白後,心知他并非漫無目的,也并未一問。

烈日當空,勤勞的村民們在田裏勞作,肥肥胖胖的母雞們在覓食,觑他們一眼,吓得逃了。

很快,走到一農家小院外。

屋裏,傳出嘹亮的哭聲。

一婦人溫柔哄着:“怎麽哭哭啦,是不是餓了?”

哭聲漸停。

神識一探,一乖乖軟軟的嬰兒睡在婦人的懷裏,吮吸手指,可愛極了。

心一動,仿佛有所牽引,看向嬰兒時,蕭靖紅了眼眸,沙啞說:“是聽楓師兄的轉世……”

可,為什麽?

他最後一縷神魂不是被柳元白捏碎了嗎?

陸長淵:“那天,我以秘法将宋聽楓消散的神魂聚在一起,助他投胎轉世了。”

他說的輕巧,可蕭靖心知,過程絕不簡單,凝聚消散的神魂已是逆天而行,輕則反噬,重則遭天譴。

這一刻,恍若一道清泉流過心田,蕭靖展顏一笑,如卸去背負,竟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笑了,陸長淵也跟着笑,“可惜,這嬰孩沒有靈根。”

蕭靖搖搖頭,嘆息道:“當個凡人,安安穩穩過一生,娶妻生子、快活如意,就很好。”

随即,兩人在門外留下一小袋碎金子、幾瓶對凡人有益的丹藥,敲了敲門,轉身遁去。

門開,婦人看了一圈,正疑惑時,看到地上之物,驚喜萬分,連連感謝上蒼恩賜。

自家孩子出世後,家裏的好運氣就沒停過呢。

多謝仙人賜福!

了卻一樁恩怨,兩人再度前往魔界修行。

一路上,安靜得可怕。

正邪兩道似陸長淵也眼中釘,手段百出,也要将他斬殺。

歸途,卻不見一人。

蕭靖很不安,提議道:“師兄,我們找一處地方躲起來吧?”

“太遲了。”陸長淵看向左側,淡淡說:“真會埋伏。”

踏入埋伏圈後,才有所覺。

話音未落,一道道遁光沖天而起,将兩人團團包圍。

敵人中,盡是高階修士,他們組織有素,不多說半路廢話,一出手就是大招。

半空中,上百名修士各司其位,有掠陣、有防禦、有制敵,更有音修從旁幹擾。

一時間,法術缭亂、法器紛飛,每一擊都是殺招,勢要讓兩人有去無回!

“殺——”

一聲令下,進攻愈發迅猛。

幸好,蕭靖在融入仙骨後,修為已至金丹中期,暫且有自保之力。

陸長淵一身魔氣,已半步飛升,跳崖尋劍後,傷勢太重,唯餘四成功力。

敵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深知他功力大減,趁機要他命,專挑斷臂處攻擊。

不過,哪怕一身是傷,陸長淵也不會被他們拿捏。

長劍一抽,太阿劍和南鬥劍光芒大作,發出清越的劍嘯聲,似迫不及待,要随主人征戰。

兩人對視一眼,使出雙劍合璧之術!

陸長淵長劍一掃,劃出一道九幽黑火,蕭靖則舞劍助陣,将方圓萬裏的靈氣都聚于劍尖,揚起狂風。

火遇風長,黑火燃起一片熊熊火海,沾上半點,哪怕是元嬰大能也屍骨全無。

剎那間,哀嚎聲此起彼伏,隕命的修士紛紛墜落。

只一擊,就将敵人殺得潰不成陣。

兩人一鼓作氣,敵人狠,他們更狠,雙劍合璧下,與敵人殺得難舍難分。

漸漸的,敵方不時有修士隕落,他們亦傷痕累累。

這時,一大能遁到陣營後方,在掩護下,抛出一玲珑塔,瞬間将兩人困住。

局勢鬥轉急下,衆人謹慎駐足。

不多時,玲珑塔驀然炸開,漫天碎片紛紛揚揚。

“我的仙器遺寶啊——”他目眦盡裂,嘶吼道:“殺了他們!”

此言一出,衆人不敢大意,一出手皆是死招!

陸長淵禦劍,卻法力滞緩,身形驀然一晃,被一擊重傷肩部,嘴角溢出鮮血。

這一幕,極大振奮人心。

“他法力不支了,殺啊!!”

“殺——”

剎那間,令人眼光缭亂的攻擊映紅了半邊天,不時地動山搖,山河盡毀。

蕭靖退到陸長淵的身邊,大喝:“師兄,我們撤!”

“好。”

方才,他們破玲珑塔時,并非表面這般輕松,再戀戰,不過是自取損傷。

兩道遁光一逃,衆人緊追不舍。

一逃一追中,不時生死争鬥,大能間的厮殺,令人聞風喪膽,不乏有修士擡頭看,又吓得發抖。

漸漸的,雙方互有損傷。

又一日,兩人終于擺脫敵人的追擊,遁入一山林中。

山洞裏,兩人渾身浴血,皆累得擡不起手臂。

其中,陸長淵的傷勢更是慘烈,接連吐血,丹田幾近破碎。

日升月落,兩人躺了一天一夜,才稍稍恢複力氣。

洞府裏,火光昏黃,兩道歪歪扭扭的影子交纏。

蕭靖躺在地上,臉色煞白如紙,盡管入睡,眉頭仍緊皺,似痛苦、似不安。

此時,男人坐在一旁,深深看着他,一言不發。

逃亡後,蕭靖屢屢受傷,陸長淵常看着他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

“咳咳咳……”夢中,連連咳嗽。

陸長淵心疼,輕輕摸了摸他的側臉,呼喚:“師弟……”

迷蒙睜眼,蕭靖坐起身,澄澈的眼眸似水蕩漾。

“師……”

忽然,心神一動,天地全無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躍出山洞,皆手持仙劍,與圍困的敵人水火不容。

陸長淵目不斜視,柔聲問:“師弟,你怕不怕。”

“不怕。”

“好。”陸長淵笑了,眼神無比堅定,滾滾魔氣化成一條黑龍,咆哮着擺尾。

他體內的魔氣,得魔種澆灌,又有死氣侵襲,自然非同凡響,沾上者,魔氣趁機入體,驅不出、化不掉,無時無刻不在蠱人堕魔。

陸長淵夠狠,就算殺不死敵人,也要讓他們心魔纏身,道心有損。

大能們氣急敗壞,大吼:“殺了這魔頭!”

打着除魔衛道的旗幟,勢要将他斬殺!

雙方殺紅了眼,缭亂的法術下,愣是将黑夜照亮,血紅半邊天。

這一次,大能們專挑軟柿子捏,意圖先殺了青蓮真人,再殺陸長淵!

蕭靖畢竟是金丹期,在圍攻下,漸漸無力抗衡。

“噗!”

丹田被擊中,吐出一大口血。

“師弟!”陸長淵目眦盡裂,将他護在身後。

蕭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沉聲道:“師兄,你先走,別管我了。”

他一人走,還能活命,兩個人則如困獸之鬥。

況且,自己死了,還能前往下一個世界。他死了,将魂飛魄散。

然而,陸長淵豈會茍且偷生,他曾一次次推開師弟。這一次,定要護他到底。

“呵,好一對苦命鴛鴦啊。”

“好好,那你們就一起死吧!”

很快,兩人被逼入絕境。

身後,是一條磅礴大河,萬物不可飛過,如一道天塹,隔絕陰陽。

止住腳步,在生死關頭,蕭靖全然不怕。

忽然,一只大掌輕輕握住他冰冷的手。

陸長淵嘆了一口氣:“師弟,我不願你死。”

蕭靖緩緩搖頭:“你活,我活。你死,我也死。”

男人渾身一震,用力握緊他的手,卻遲遲不答應。

正此時,敵人追擊而來,喊殺聲不斷。

若不能退敵,死亡,将是他們的宿命!

嘆息一聲,陸長淵取出一陣法,令蕭靖心頭一跳,剛一張口,就被他打暈在地。

陣法亮起,陰陽扭轉。

這陣法,竟能突破天道壁壘,不知為何被他所得,可惜只能帶走一人。

逆天之物,令天道震怒,落下漫天九霄紫雷。

追來的修士們大驚失色,在天譴下,慌亂保命。

陣法已成,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将蕭靖籠罩在內。

陸長淵留戀不舍,輕撫他的側臉,流下兩行血淚,沙啞說:“到……幸福的地方去。”

言罷,光芒大作,化成一道遁光,突破天道的壁壘,消失于這方天地。

九霄紫雷落下,怒吼着,要将陸長淵揚灰!

遠處,更有敵人等待時機。

背水一戰,他能否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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