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西杜麗的驚愕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吉爾伽美什跟人如此親密的模樣。

就像是一對普通友人一般,他們會拌嘴會吵架甚至會因為一點小事大打出手。

但吉爾伽美什卻不曾真正責備恩奇都,即使一旁觀察的西杜麗都能看出,吉爾伽美什心情的愉悅及爽快。

所以當吉爾伽美什憤憤說出“夠了!看來本王勢必要讓你明白我的厲害!跟本王出去戰鬥!”這句話時,西杜麗也沒有太過于擔憂,而是平靜問道:“早膳應該怎麽辦?”

“那種東西等戰鬥完了再說!”吉爾伽美什惡狠狠睨了恩奇都一眼,想也不想的說道。

聞言,同樣被剝奪吃早餐權利的恩奇都無奈搖了搖頭,配合這個任性至極的王,還真是件令人苦惱的事。

不過,對于又能夠跟吉爾伽美什比試性能這種難得的機會,恩奇都還是感到很開心的。

通過戰鬥,恩奇都能夠更加清晰的了解對方的本性,更何況,他本是兵器,以戰鬥的方式存活在這世上也是他的夙願。

幾乎是緊随吉爾伽美什腳步的,恩奇都與吉爾伽美什來到了烏魯克的城牆外圍,只是對于吉爾伽美什随意選擇的一片森林,恩奇都卻提出了不同的見解。

“往這裏北走有一片沙漠,我們去那裏吧。”

“為何?”吉爾伽美什不解挑起眉,“在這裏戰鬥也波及不到烏魯克。”

“森林中有許多弱小的生命,會被我們的戰鬥卷入。”恩奇都平靜的眼眸望着這廣闊的森林,用憐惜的語氣道,“我無意傷害他們,所以寬廣的沙漠更加合适。”

吉爾伽美什凝視着他悲天憫人的臉半晌,才用鼻子冷哼了一聲:“真是個天真的男人啊。”

雖是這麽說,卻也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他也知道比起烏魯克的人民來說,恩奇都在自然中生活的年份更久,更願意照顧這些生物。

兩人在沙漠上大打出手,毫無保留,戰鬥的是昏天暗地,各種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響都能傳入烏魯克的王城中。

起初還以為是什麽可怕的魔物,烏魯克的人民聽着這些聲音倍感害怕,然而當得知這是他們的王所弄出的動靜後,便頓時放下了心。

他們的王神通廣大,還有一半神的血統,就這點動靜??

淡定,淡定,平常操作。

況且這種聲響不僅僅是出現一天,幾乎每隔幾日,吉爾伽美什就會拉着恩奇都去比試身手,每次都會滿身狼狽盡興而歸,在街道上回宮時,往往都會受到烏魯克人民的矚目。

“王和恩奇都大人又去比試了!”

“不知道這次是否還是平局!”

烏魯克的人民小聲議論着,卻不敢真正大聲說出,面對這位威嚴的王,他們更多的是敬而遠之,從不會唐突靠近。

盡管自從恩奇都來到這裏後,吉爾伽美什暴.虐的行為已經減少了許多,但他們的心底也仍舊殘留着畏懼。

不過對于恩奇都這位和善溫柔的美人來說,他們卻是相當喜愛的。

又漂亮又溫柔,還能夠制約他們的王,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禮物。

所以在面對恩奇都時,他們情不自禁會露出溫柔的笑容,而恩奇都同樣細細觀察着街上行人的臉,将他們眸中蘊藏着的深層情緒盡收眼底。

他想起他剛剛來到烏魯克的時候,還有人在小聲議論着,他們的王吉爾伽美什竟然不知道從哪拐來一位天仙似的美人。

因為吉爾伽美什的蠻橫深入人心,大多數百姓都覺得恩奇都是被不情願擄來的,一邊憐憫恩奇都的痛苦經歷,一邊抱怨吉爾伽美什王的殘暴。

甚至有的老者會趁吉爾伽美什不注意,悄聲塞給恩奇都一些水果和食物,并緊緊握着恩奇都的手,良久不曾說話只是嘆息一口氣。

當明白他們的心中的誤解時,恩奇都簡直哭笑不得。

還是西杜麗請求吉爾伽美什明确解釋恩奇都的身份,這才将大衆的誤會從根本解除了。

恩奇都并不是什麽未來的王妃,更何況也不是女性。

一個誤會解除後,另一個誤會又接踵而至。

看着恩奇都隐藏在白袍下,那纖細到一折就斷的手腕,衆百姓又忍不住開始讨論起恩奇都與吉爾伽美什每天比試的真實性了。

會不會是吉爾伽美什單方面拿恩奇都當撒氣桶,發洩心中不滿,而無法反抗的恩奇都只能獨自忍耐着,将傷口隐藏在肥大的白袍下。

當然,這是極個別喜愛恩奇都容貌的人所提出的質疑,只有少數人認同,但傳到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的耳中後,卻讓吉爾伽美什猛地黑了臉。

“……膽敢私下诽議本王,是大不敬之罪!”吉爾伽美什一拍扶手,氣的額頭都繃起青筋,如果不是有西杜麗攔着,恐怕就會氣勢洶洶地提着劍出門了。

“呵。”恩奇都卻輕笑了一聲,眉梢都噙着淡淡的喜悅,“人類的想象力總是超乎我的想象。”

“哼,本王的國土中竟然會出現此等愚蠢之徒。”吉爾伽美什可沒他這種胸襟,“本王現在就讓他們閉嘴。”

“生氣的話可沒有王者的風範了哦。”恩奇都始終用如沐清風的笑容撫平他心中的怒火,不知為何,只要看着那張臉,吉爾伽美什就能逐漸找回平常的心态。

“安心,我會将真正的事實傳達給他們,這本是我引起的誤會,由我來解決。”

吉爾伽美什這才緩緩坐回王位,姿态慵懶,眼眸卻異常尖銳的射向他:“這麽說,你應該找到解決方法了?”

回答他的,是恩奇都平和的笑容。

翌日,恩奇都特意選擇人群在街道上聚集的時間點出了城,讓所有人看見他獨自一人的背影,爾後等到一個小時後再回歸時,這時,肩膀上早已多了什麽巨大的東西。

那東西毛色發棕,體型有恩奇都的三倍之大,幾乎快将本就纖細的身影吞噬。

但是恩奇都卻一手抓住那柔軟的皮毛,穩穩地走在街道上,臉不紅氣不喘,态度十分随便。

這樣詭異的場景不禁引起了全城人民的矚目,有些人甚至聽到傳聞後特意放下手中的工作,就為了圍觀恩奇都的身影。

“這是……棕熊?!”

“好像前兩天說過郊外有傷人的棕熊來着吧,難道就是它?”

“是恩奇都大人打倒的嗎?”

“呼,單手抗起這麽大個的熊,恩奇都大人的力量好可怕。”

像這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宛如星火燎原一樣迅速蔓延了整個街道,大家追随着恩奇都的步伐緩緩前進着,一直來到了王宮前方寬闊的廣場處。

那裏也站着一位極為顯眼的金發青年,雙手環胸站在臺階上注視着下方。

恩奇都擡眸與他四目相對,唇角彎起淺淺的笑意。

在吉爾伽美什不解的挑眉中,恩奇都将手中的棕熊猛地仍在地面上,重物的撞擊産生的聲響震撼了所有人的耳鼓。

而恩奇都又将目光投向兩側傻眼的了侍衛,道:“将這個搬回宮殿去吧,我想無論是皮毛還是肉都能派上用場。”

“啊……是!”兩個侍衛們恍然驚醒,連忙上前去搬棕熊,然而即使他們用上了全部的力量,也都沒能拖動這熊半分,沒辦法,侍衛只好暫時放棄,轉而去叫更多的人前來幫忙。

一直靜靜看完這一步,計劃已經完全實現的恩奇都終于轉身看向所有圍觀的老百姓,在他們驚嘆的神情中撸起袖子,做了個繃緊肌肉的姿勢。

“請諸位不用擔憂,我很有力量,且是個男人。”

他只是平靜解釋着,卻毫無意外的得到了百姓們熱情的鼓掌。

吹口哨聲,歡呼聲,鼓掌聲絡繹不絕,此時此刻只為獻給眼前這位當衆證明了自己強大實力的少年。

恩奇都微微欠身,感謝衆人的支持,随即才一步一步向臺階上走去,站到吉爾伽美什的身側。

吉爾伽美什懶洋洋遞給他一枚幹的不錯的眼神,随後氣沉丹田,用俯攬一切的霸氣眼神,開口總結道:“恩奇都可是本王認可的男人,其實力和強大亦無法衡量,若是還有人敢在背後诽謗,本王絕不饒恕!”

銳利的血紅雙眼微微一眯,吉爾伽美什背後倏地迸發出一股殺氣:“都明白了吧!”

王者氣概一出,頓時如同臘月寒霜無人敢反抗。

唯有恩奇都一人觀察着人民緊張的表情,無奈搖了搖頭:“不行哦,大家都在畏懼你,冷靜一下。”

“……”吉爾伽美什繃起的肌肉松了松,聞言,側過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但是那股壓力卻在無形中減少了很多。

或許是看見他們的王真的被恩奇都勸的脾氣溫和了一些,百姓們頓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但眼底卻浮現出一絲對未來曙光的渴望。

他們很喜歡吉爾伽美什王,然而近年來吉爾伽美什的暴政卻讓他們苦不堪言,若是吉爾伽美什能夠稍稍收斂,必将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明君,沒錯,就如同王小時候那樣。

所以恩奇都的出現,無異于是在他們的心中點亮了明燈。

“那恩奇都大人與王到底誰的力量更大一些呢?”

有個膽子大的小姑娘忽然在人群中問道,清脆的聲線很輕易便傳進了吉爾伽美什的耳朵。

吉爾伽美什的眉梢微微一顫。

“喂!”有人見王似乎露出不悅的表情,頓時怼了下小姑娘的腰,用眼神告誡對方不要亂說話。

小姑娘縮了縮脖子,剛想要道歉,卻見恩奇都一手托着下颔,思索地拉長了語調:“這個問題啊,還從來沒有想過啊”

“有什麽可考慮的。”吉爾伽美什懶洋洋睨了他一眼,“當然是本王的力量更勝一籌,就憑你的力量還不足以跟我相提并論。”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和任性,為了他不惹他生氣,其他的臣子估計都會喏喏應下自己實力不足這件事,偏偏恩奇都不會慣着他。

“是這樣嗎?”恩奇都對他微笑,笑容中卻多了幾分挑釁,“我怎麽覺得似乎是我的性能更勝一籌。”

聞言,吉爾伽美什的眼神倏地變了。

他默默注視着恩奇都良久,都未曾說話,有什麽緊張的氣息在二人之間流動着,随時都會一觸即發。

兩人的對視惹得其餘烏魯克的人民倍感緊張,一些膽小的人不禁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緊繃起神經。

說實話,敢這麽跟王叫嚣的人,他們還是頭一次看見。

但是莫名感覺到興奮和刺激是腫麽回事!

在百十雙期待的眼神下,吉爾伽美什終于從鼻翼中發出一聲冷哼:“很好!就為不知天高地厚的你來展現一下本王的實力吧,讓你心服口服!”

這份挑戰書直接甩到了恩奇都的臉上,然而恩奇都卻沒有任何退縮之意,反而微微一笑:“我接受挑戰,輸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誰會哭啊!”吉爾伽美什猛地高喊了回去。

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吉爾伽美什表情僵硬了下,又逐漸板着臉恢複成王者才有的高傲的架勢,幹咳一聲:“首先,要選一個比試的方法才是。”

還沒等他發表自己的看法,恩奇都就已經躍躍欲試地撸起袖子,露出擁有流暢線條的小臂肌肉:“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我們來掰手腕怎麽樣?”

這種過于平民化的比試方法令吉爾伽美什蹙了下眉,感到很是意外:“你是從哪裏學來的這個詞?”

畢竟一直生活在王宮裏的恩奇都不可能有機會接觸這麽平民話的詞彙,所以吉爾伽美什才會格外詫異。

“在街上閑逛時偶然看見的。”恩奇都笑了,笑容跟月光相似,一瞬間能夠照亮人的心房,“我很有興趣,一直都希望能夠跟你玩一次。”

面對那個幹淨的笑容,恐怕無論多麽冷酷的人都無法拒絕他的請求,吉爾伽美什雖然足夠冷傲,卻還是無奈敗于他的笑顏下。

更何況,恩奇都還無意間使用了撒嬌暴擊:“我們就來玩一次吧,好不好,吉爾?”

這句話一出場,吉爾伽美什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只剩下滿心的無奈。

大名鼎鼎的王與能夠單手扛起一只熊的恩奇都要掰手腕的場景,頓時吸引了更多百姓的參觀。

這可是他們能夠看見吉爾伽美什出門并且親近平民的一次絕好的機會,幾乎所有人都不想要錯過。

再加上他的對手恩奇都有着絕美的容顏和溫柔的性格,能夠目睹這二位的互動,也是一件幸事。

前來圍觀的百姓差不多将廣場圍了個水洩不通,一些被這熱鬧氣氛影響的士兵也不禁放松了對民衆的管理,允許他們在外圍擠一擠往裏面窺視。

而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就坐在廣場上新搬來的石凳上,面前是一張圓形石桌,兩人面對面坐着,各自伸出右手手臂,相握于一起。

這不是吉爾伽美什第一次握恩奇都的手掌,只是這次的時間更加長久,也讓他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譬如說恩奇都的手掌修長,骨骼分明,比起那張過于精致的臉蛋,更加能展現出男性的身份。

而那張手心中并無繭子,光滑溫暖,又跟吉爾伽美什其餘接觸的男性大為不同。

這年頭,烏魯克無論男女都要辛勞工作,手中沒有厚繭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因此,握着恩奇都的手掌,可以說一種別樣的體驗。

還挺好摸的。

吉爾伽美什一本正經掰着手腕,心中卻迅速劃過一道漣漪,耍着流氓。

“在比試前分心可是大忌。”只有時刻注視着他的恩奇都察覺到他的分心,忍不住提醒道。

吉爾伽美什毫不落後的反駁了回去:“就算本王分心,也能夠輕易對付你,還是先考慮下你的處境如何?”

雖是這麽說,他的眉眼都變得認真起來,摒去了多餘的雜念。

随着一位侍衛的高喝聲響起,默默對視的兩人同時神情一凜,手腕肌肉不斷用力,開始了艱巨的拉力戰。

吉爾伽美什即使嘴上那麽說,心中卻不會輕易忽略恩奇都的力量,恩奇都可是他唯一認可的人,那實力必定不容的小窺。

因此,他本打算速戰速決的方式取得先機,然而恩奇都的頑強卻在他的心中刷了新高,盡管他沒有讓恩奇都占什麽便宜,自己卻同樣也沒占據什麽有利位置。

吉爾伽美什的眼神越發銳利起來,無論他打算如何進攻,恩奇都總有辦法輕松制約他的力量。

他默默看向恩奇都,卻将恩奇都同樣眉眼嚴肅,如臨大敵,也并非是游刃有餘的樣子。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彼此注視着對方的眼眸半晌,忽然同時笑了起來。

“哈。”吉爾伽美什唇角微微上揚一抹弧度,那是酐暢淋漓,痛快恣意的笑容。

有這樣一個能夠與他匹敵,帶給他無上喜悅的人在他身邊,他胸口的這份激動和熱血,幾乎要噴湧着爆發出。

令他頭一次産生了只要是眼前這人,輸贏并不重要,這過程就足夠令他享受了的想法。

另一邊,恩奇都也笑了,與一如既往那溫和娴靜的笑容不同,戰鬥狀态的他渾身卷起一股足以讓人顫栗的兇猛氣勢,眼中含有足夠鋒利的光芒,一不小心就會将敵人收割致死。

他的笑容是那樣自信,天上的陽光都會在這笑容中黯淡失色,這一刻,他仿佛脫離了以前那個稍顯弱勢的自己,與吉爾伽美什拉到同一天秤的位置。

再也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強大,再也不會有人光憑外表來判斷他。

這兩人的戰鬥也感染到了四周的百姓們,每個人都在緊盯着戰況,內心激動不已,恨不得大喊出聲來為兩人聲援。

事實上,真的有人忍受不住,喊了出來:“加油啊王!可不要輸給恩奇都大人!”

此話一出,就像是點燃了什麽火苗一樣,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吶喊助威。

“恩奇都大人堅持住!您一定能夠贏!”

“王!展現你的力量吧!!”

“恩奇都大人你長得真好看!!”

“恩奇都大人不要輸啊,我為您加油!”

先不提吶喊助威中多加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百姓們的吶喊聲确實傳到了在比試中的兩個人的耳朵中。

頭一次感受這麽多人類遞過來的情感,恩奇都有些許的驚訝,他忍不住微微睜大眼睛環顧着四周,将這些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臉映入眼底。

這些曾經跟他毫無接觸的人卻能夠如此真摯的為他助威,顯然不符合系統的運行理論。

是吉爾伽美什的威望所導致的原因?是氣氛渲染所影響的偶然結果?

他将一個個原因進行了分析,心底卻推翻了所有的答案。

這些人類是真心在為他吶喊聲援,不是源于吉爾伽美什,不是源于外界因素,而是真的是為了他自己。

雖然無法更加詳細解釋,但人類本身就是這麽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生物。

所以恩奇都才會對人類如此好奇。

他的驚愕導致手上的力氣有片刻的放松,而吉爾伽美什絕不會錯過這絕無僅有的機會。

手腕的筋肉全部爆發,吉爾伽美什大喊一聲,血紅的瞳孔倏地緊縮,手臂強勢往下壓去,只短短一秒鐘便戰勝了恩奇都取得了勝利。

“啊……”終于意識到自己大意的恩奇都看着早已出爐的比賽結果,不禁一怔。

而吉爾伽美什挑眉肆意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滿了得意洋洋:“怎麽樣!”

他晃了晃恩奇都的手腕,宛如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眼,眉梢都帶着喜悅:“是本王贏了吧。”

“……”大意了。

恩奇都從懊惱中回過神,平靜做了個深呼吸,再一次順勢握住吉爾伽美什的掌心,眉眼犀利,“再來一次。”

恍惚間,他似乎感覺到吉爾伽美什的手臂有片刻的僵硬,但還沒能理解這份僵硬的原因,吉爾伽美什就無情的甩開他的手臂,雙手環胸拒絕道:“我拒絕!”

“再比一次。”恩奇都不依不饒,“剛才我稍微分了心,這次一定全力以赴。”

“……”吉爾伽美什唇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很快又冷傲別開了頭,“那是你的原因,本王才不管。”

見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絕美人的邀請,有些人不忍看見恩奇都那張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忍不住附和道:“王,就再比一次吧!”

“就是啊!”有的人同樣認同,“堂堂正正贏了他,讓他再也沒有借口!”

這些起哄的話一出,吉爾伽美什就頓時狠狠睨了他們一眼,聲音嚴肅至極:“住口!本王決定的事,容不得你們來質疑。”

回答之快,用詞之嚴厲,都不禁讓人微微一怔。

從剛才開始恩奇都就隐約察覺到一股違和感,而此刻這違和感越來越鮮明,幾乎要浮出水面。

他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捏住下颔,忽然問道:“吉爾伽美什……你難不成是,害怕與我再比一次?”

往日裏他們約戰,吉爾伽美什總是興致勃勃從不拒絕,此時推脫的表現實在不正常到一定程度了。

“哈?!”吉爾伽美什直接站起身,身體詭異地繃緊,尤其是高高擡起的下颔曲線也繃起,居高臨下瞪了他一眼,“怎麽可能啊蠢貨!”

他越是這種過激的表現,恩奇都就越覺得不對:“那是什麽原因?”

“……”

仿佛被噎到了一樣,吉爾伽美什表情僵硬,沉默半晌都沒回答他的問題。

直到在恩奇都和周圍群衆無聲的催促中,他才幹巴巴憋出這麽一句:“誰要跟野獸比力氣啊,笨蛋!”

說罷,不理會衆人各異的表情,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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