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海岸線上的身影讓時滿有種處于夢境的幻覺,他不知道不遠處的身影到底是真人,還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幻影。

直到對方越走越近,那張俊美的臉慢慢變得清晰後,時滿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走到時滿的面前,劍眉微鎖:“別咬嘴唇,要被咬破了。”

與此同時,時滿感覺到唇部傳來微涼觸覺,才确認這并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後退一步躲開對方的手,擡眸掃去:“言墨?”

“嗯?”男人發覺對方躲開自己的手,眼眸沉了些:“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言墨邊說邊前進幾步,左手不容抗拒的覆上時滿臉頰,姿勢無形中帶着強烈的侵略感。

夜風帶來陣陣海腥味,面對這種情況時滿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是先問言墨為什麽十年都不同自己聯系,還是問對方與紀渡之間的婚姻。

“你……”他靜靜凝視着言墨,欲言又止。

對方五官沒有什麽變化,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以及下唇上那枚紅色的痣,與時滿記憶中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就是言墨的臉色有些白,唇色也淡到那枚紅痣異常顯眼。

那枚紅痣是每次言墨把他弄生氣都會咬上去的位置,被咬後唇色便會紅潤到讓紅痣不會像現在這麽顯眼。

“滿,跟我走。”言墨身體微微前傾,握緊時滿的手腕。

時滿怔住了,他沒想到對方一出現就說這個。

頓時,時滿心裏蹭地蹿上一陣火:“走?走去哪裏?”

“滿?”

“你他.媽的十年前一走了之,音訊全無,現在來跟我說讓我跟你走?”時滿猛地甩開對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那你告訴我,走去哪裏?”

言墨在聽到十年這個詞時,臉上閃過幾分深意:“已經十年了?”

“是啊,沒想到你跟紀渡的七年之癢現在才開始,厭惡他之後才想起來找我。”時滿口不擇言地說道。

他本就是直截了當的性格,面對言墨突然出現也只是剛開始亂了陣腳。

如果可以,時滿挺想揍對方兩拳,但是看着言墨細皮嫩肉的樣子又怕自己下手過狠。

想到這裏,時滿又有些懊惱自己,都這種時候還心疼言墨?

“紀渡?”言墨皺眉,疑惑:“跟他有什麽關系?”

“你他.媽結婚證都跟他拿了那麽多年,還沒關系?”時滿生氣的吼道:“你還想騙我?”

轉身準備離開時,他卻被扣住小臂拖入熟悉的懷抱裏。

白色的沙灘上,膚色略深的男人被另外那個男人擁入懷裏。

夏天的夜風微微吹過,帶來大海的味道。

被熟悉的懷抱擁住,時滿卻能從對方身上聞到屬于大海的味道,海水那種微腥味中更像是夾雜其他的腥味。

言墨的胸口微微震動,停頓幾秒繼續道:“從一而終我只會認一個伴侶,那就是你。”

時滿瞳孔微微收緊,他咬了咬嘴唇從對方懷裏掙脫出來,回頭盯着對方:“從一而終?你的對象應該是紀渡,你們從小認識一起長大,早在認識我之前便跟他在M國拿了結婚證。”

“我和紀渡不是那種關系。”言墨微微皺眉,表情有些許陰沉:“信我還是信他?”

時滿愣了幾秒,不由自主咬緊雙唇。

言墨的手指撫了上去:“我說過情緒來的時候不要咬嘴唇,都十年這個習慣還沒改。”

時滿拍開對方的手:“那你為什麽十年都不跟我聯系?音訊全無?”

“有些事情我會慢慢告訴你,現在還不是時候。”言墨視線掃過海面,臉色微冷幾分。

就在這時,時滿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來:“萊瑟特?”

時滿并未發覺當他和萊瑟特通話時,身旁的言墨冷冷地掃了眼海面。

随後,男人的瞳孔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連帶頸部也泛出一些奇怪的光澤。

聽筒中,萊瑟特繼續說道:“時滿,我媽給你帶的菜你忘拿了,我放在俱樂部的冰箱第二層,貼上了标簽。”

“嗯。”時滿點點頭,應了一聲。

“你的聲音有點不對,怎麽了?”萊瑟特問道。

時滿愣了愣,回答:“沒什麽,可能吹風有點冷。”

“別感冒。”

兩人沒說太多,很快便挂斷通訊。

時滿挂斷電話時,才發現言墨的表情并不算很好。

他有些疑惑:“怎麽了?”

“沒什麽。”言墨視線掃過不太平靜的海面,緩緩說道:“跟我離開這裏。”

“等等。”時滿擡頭:“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解決。”

“事情?”言墨低頭對上時滿視線,問道:“什麽事情?”

“言渡公司,還有你跟紀渡的事情。”時滿拿出手機,滑動幾下找到新聞。

言墨接過手機,看了一會開口道:“紀渡這個人……”

話還沒說完,海面上突然卷起幾丈高的浪花,猛地砸向岸邊的礁石,一浪高過一浪。

大海怒吼着,像是在找尋着什麽一般。

言墨條件反射往前邁了一步,把時滿擋在身後。

時滿有些疑惑:“這兩天的海浪有些不太正常。”

對于時滿的話,言墨并未回應。

他凝視着海面,眼眸深處透出幾分凝重、着急。

幾秒後,言墨突然說道::“滿,我們離開這裏。”

他的語速有些急,像是在擔心什麽事情

“嗯?”時滿有些疑惑。

不過,他并未否決言墨的話,這種天氣确實不能待在海邊。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海灘,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

一道比下午還要大的瘋狗浪向岸邊卷了過來,襲向站在那裏的小麥色皮膚男人。

潮來潮退,時滿瞬間被卷入海浪裏。

被海水淹沒前,他仿若聽見言墨驚恐地怒吼。

冰冷的海水灌入時滿的肺部,海浪打在身上産生的眩暈感讓他有些許失神。

不過時滿的反應很快,幾秒後他便努力往水面游去。

一天之間兩次遇上瘋狗浪,時滿一點也不敢輕敵。

通常而言,會出現瘋狗浪的地方便意味着海底結構的不同。

這裏很可能出現暗湧、漩渦,一旦被吸住就再也逃不出來。

果不其然,時滿游了幾秒後便感覺水裏像是有人把自己往下拽。

這股拽力非常大,大到時滿根本無法掙脫開。

海面之下,男人被無形的力量往下拽去。

他感到,肺部的氧氣越來越少,眼前的世界也逐漸迷茫。

這裏漆黑一片,連僅有的那絲月光也被烏雲遮得嚴嚴實實。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寧靜。

無法呼吸、大腦極度缺氧的感覺讓時滿思考能力停擺。

而他腦海裏,開始回放着曾經的經歷。

青年狀态的自己接連三次接到父親病危通知的電話,腦梗外加器官衰竭。

而當時的自己在哪裏?

對,被禁賽後因聽到言墨消息而追出國,但卻困在機場無法回去。

爸爸……

時滿眼前的畫面漸漸産生變化,出現了下唇上有枚紅痣的男人言墨。

基地的走廊裏,不小心撞上言墨的自己跋扈指責對方,好狗不擋道。

言墨沒生氣,反倒是調侃明明是自己投懷送抱。

基地的器械室,不服輸地自己非要拉着言墨一較高下,掐表比引體向上的次數。

儀器出問題,掉下來的自己被言墨護在懷裏,躲開了鐵架掉落的重擊。

基地的海邊訓練場,作為陪練的言墨笑着掐自己臉,說道誰贏就誰請吃飯。

然而,輸給自己的言墨卻捏着自己下巴,問能不能以身相許。

最後,在一片煙花中,相擁的身影卻格外惹眼。

言墨……

你真的愛我嗎?

平靜海水裏,投入一個物品,遠遠地向時滿游了過來。

而時滿的瞳孔中倒映出長長的魚尾,以及游動的身影。

時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夢境卻又是斷斷續續。

在夢裏,時滿的世界是一本書,而且還是本題材為穿書的系統流小說。

這本書的主角是紀渡,從外界穿入他的世界,身上帶着競技系統。

而自己則是作為被紀渡打臉的配角,送資源、送人頭和戰績。

作為主角的紀渡擁有先知能力,完美避開所有危險。

更別說那人身上的系統,擁有超越這個時空科學的技術。

你有不俗的運動天賦,擁有絕對的優勢笑傲群雄。

而系統卻可以直接在紀渡身上更改先天屬性。

你勤奮努力,廢寝忘食訓練體能,以為笨鳥先飛這個成語能讓你跟上他人的步伐。

而系統卻可以給紀渡開辟時間停滞的空間來訓練。

你的天賦成為笑話,你十年的努力還不如人家一分鐘。

你怎麽比?

如何比?

時滿苦笑着,原來他只是輸給所謂的系統,而不是紀渡這個人。

這時,突然出現的畫面卻讓時滿疑惑起來。

夢裏,紀渡沒有選擇強化體質,而是選擇了強化病毒。

強化病毒?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時滿還在疑惑時,系統平靜的電子音響起:

“強化病毒的選項,會選擇時間最為接近的流行病進行強化,從而引發大面積的感染和擴散。”

“宿主,我必須提醒你,當你選擇這項将有可能出現大面積人員傷亡的現象。”

“請确定你的選擇。”

時滿在聽到這些後,瞬間想到華國那場空前絕後的瘟疫。

他的心提了起來,這個所謂的病毒該不會是……

夢裏少年擡頭,聲音清澈:“哎,我也沒辦法,就當是在玩□□。”

“誰讓華國體育是舉國體制,前段發展确實不錯,但是想往高處走也只有M國那種職業化适合我。”少年臉上表情很是無辜,居然還有種埋怨意味:“傷亡人數夠多才能引起M國的注意,到那時我拿原毒株去投奔M國絕對能完成沖浪界登頂封神的任務。”

這就是所謂的穿書者?

他們拿着系統游戲人間,沒有把這個世界的人當作真實存在的人,而只當作完成任務的數據。

夢裏,孩子們哭鬧着,痛苦地離開世界。

醫院裏确診的病人們,帶着遺憾和對世間期盼停止呼吸。

這些種種細節,讓時滿心都揪了起來。

尤其是在夢裏,他看見病床上的父親,咽下最後一口氣時還叫着自己的名字。

“唔!”時滿猛地坐起身來,喘着粗氣,手指攥得很緊。

他的心髒狂跳着,連身體都微微發抖。

這個夢境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他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夢還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如果那些事情是真實存在的,那麽……

想到這裏,時滿的眼眸中仿若蘊藏着寒冰,而其中卻又蹿出些許陰暗的火焰。

半晌後時滿平靜下來才發現不對勁,他疑惑地看着周圍環境:“我、不是被卷到海底嗎?”

這是一間浴室,浴室很簡陋但卻熟悉到讓時滿覺得有些刺眼。

尤其是腿上感覺到的壓迫感,有點過于冰冷、堅硬。

時滿低頭一看,瞳孔猛地收緊。

刺眼的鮮紅色、白皙精壯的上半身以及布滿猙獰割傷的金色魚尾……

趴在自己面前、半壓着自己身體的是條人魚?

作者有話要說:

鲛人:我是鲛人,不是人魚……還有,見到老公是不是要溫柔點?手別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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