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她暴露了?

自從這荷包被歷國上貢以後, 祁璟無論走到哪裏都帶着這個巨大的荷包,也不嫌墜的慌,就連祭祀的當天也帶着, 平時也不讓他看一眼。

蕭玠憑着直覺,這玉玺必定是有什麽稀奇之處。

祁璟這個人他知道,特別喜歡吃獨食。

二人之前一同在上書房學習, 祁璟得了好吃的,好玩的,哪怕是小秘密和樂子, 他都要一個人藏起來, 一個人吃,一個人玩, 一個人樂。

這麽多年下來, 蕭玠從沒發現他和別人分享過什麽, 也從沒有例外。

所以現如今,哪怕這人真得了什麽寶貝, 那也是偷偷摸摸藏起來, 不叫任何人發現了!

蕭玠自覺真相了,他樂呵的眯着眼睛, 盯着從祁璟身後看去也還能看見一個角的荷包, 死氣白賴的又跟到了清徽殿。

祁璟忍無可忍, 把他招到清徽殿內讓他現場聽了一回天雷滾滾。

只見殿內有兩人,一人作雷聲,一人作風聲, 此起彼伏好不逼真。

天雷的聲音和蕭玠猜想的差不多, 在邺城中找尋善口技者, 模仿當日的雷聲, 這并不困難。

可難就難在那七彩的霞光,既不能用布匹,又不能用煙霧。他那天看見的七彩霞光像是真的光,自九天蒼穹而來。

祁璟:“看都已經看完了,左相該回府了吧?”

擅長口技的兩個人表演完以後便出了大殿,現如今殿內沒有一個人,蕭玠悄悄的向着祁璟的方向挪了兩步,口中卻道:“天雷聲音是如何來的這點微臣現在是知道了,可我最好奇的卻是當日出現的七色霞光,不知道那又是如何才能實現的?”

蕭玠說着話,眼睛卻一直等着裝有玉玺的荷包瞧,他在蕭白的視線死角,祁璟又完全是背對着他,一時也沒注意竟然讓他近身。

等他好好說着話,卻突然暴起伸手去抓祁璟腰間的荷包的時候,蕭白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小心,下意識的便控制了離他最近的一個茶盞砸向他。

祁璟轉身回頭,伸出手一擋便抓住了那個向他腰間玉玺偷襲的手。

于此同時蕭白控制着的茶盞也在同一時間砸到蕭玠的胳膊上,已經涼透的茶水潑了他一胳膊。

蕭玠:“!!”

他擡頭看向祁璟,平時笑嘻嘻的臉上滿是驚恐。

祁璟皺着眉頭看向那杯潑過來的茶水,還有泡過的茶葉粘在了蕭玠朱紅的官袍衣袖上。

他扭頭看向蕭白的方向,蕭白還維持着擔心的表情掐訣施法。

空氣一時有些不正常的靜谧,蕭白看着他們兩個,祁璟看着蕭白,蕭玠看着祁璟。三個人之間有股詭異的氣氛流轉開來。

猜到是一回事,真正的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蕭玠哆嗦着轉過頭看向祁璟盯着的那片空氣,“有,有,有鬼!”

祁璟嫌棄的松開握住他胳膊的手,冷聲道:“閉嘴!”

蕭白一時有些尴尬,她剛剛只顧的救祁璟了,卻沒有想到會暴露自己,并且看祁璟的身手完全不需要她擔心。

“我好像暴露了。”

“無事,早晚要知道。”

這一幕落在蕭玠的眼中又是極為震撼的一幕,莫明的他想起前兩天秋祭的時候祁璟似乎也是這樣對着空氣說話。

蕭玠咽了咽口水,挪着步子躲到祁璟的身後,他擡手指着蕭白的方向,“就是它在秋祭那天幫你造的七彩霞光?它就是你腰間的玉玺?”

有時候,人太過于聰明了也不成。

就比如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被蕭玠猜中了,這幸虧是祁璟,如果換一個君王指不定就把他殺人滅口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蕭玠此時的三觀正在宕機重置。

不過他接受能力強,等到慌亂的心神安靜平複下來就不再害怕了。

“啧啧,原本以為只是民間話本子裏會有這種奇異精怪之事,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有機會親眼目睹這種奇事。”他之前的靈光一閃只不過也是胡亂一猜,沒想到誤打誤撞讓他發現了祁璟的秘密。

蕭玠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那塊空氣,好奇心起來還大着膽子走向前去想要瞧個清楚,結果當然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已經走到祁璟身邊的蕭白,像看個大傻子似的看着獨自在那裏對着一堆空氣研究的津津有味的蕭玠。

研究半天沒有任何發現的大·蕭玠·傻子轉身回到祁璟的旁邊,他的眼睛貌似不經意的瞥了眼玉玺的方向,“說來,我們大周的玉玺似乎有一陣子沒見你用了?”

祁璟撇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蕭白聽見他提起大周的玉玺,縮縮脖子,心裏發虛。哪裏還有大周的玉玺,早就被她吃掉了,不僅大周的玉玺,連帶着之前趙國的一起吃了。

一個大米飯的口感,一個是艾草味的青團。

蕭玠這人太過于聰明了,智多近妖,也不知道他究竟猜到了多少。

“我倒也沒有其它的想法,就看在我們兩個一起讀過書的情誼,你就把這個玉玺借給我研究幾天,我研究完了就立馬還給你。”

“!!”還研究,當她是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嗎?

蕭白聽見他這話很生氣,左右都已經被發現了,她索性就不再隐藏,起身拿起另一個茶杯就往蕭玠的身上扔去。

蕭玠躲閃不及時,又被潑了一身的茶葉水。

現在的蕭玠袖子上是茶葉水,胸前的衣襟上也是茶葉水,還有頑強的茶葉粘在上面,好不狼狽,不過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

蕭玠的父親就是前左相,到了他這裏也可以說是子承父業了。這人雖生于簪纓富貴之家,素日裏最喜歡裝作一副世家公子的樣子騙人,可皮下卻是沒有正行,一肚子的壞水。

他瞅準機會,不死心的發出第二次偷襲,目标還是那個裝有玉玺的荷包。

蕭白都要被他的無恥程度震驚了,看着好好的一個佳公子,沒想到是個沒臉沒皮的。

盡管蕭玠出其不意,可他畢竟還是一個書生,于祁璟這種會功夫的簡直就不是在一個等級上。祁璟這次抓住他卻沒有輕易的放開,腳下用力,直接将蕭玠絆倒在地上,手上還在用力擰着他的胳膊。

蕭玠哀嚎出聲,世家公子的濾鏡碎了一地,幸虧這殿內沒有其他人,要不堂堂左相的這副模樣被其他人知道,也不知他以後還裝不裝的下去。

“祁璟!你放手,我不過就想看看那玉玺你就如此待我,難道你忘記當年你在仲父茶水裏放螞蟻是誰幫你打的掩護了嗎?你難道忘記——啊——疼疼疼!!”

蕭玠背對着祁璟,半跪在地上,一聲慘叫過後,急忙求饒,“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快放開我,我明日還要幫你看折子呢!”

祁璟黑着臉把他往前一推,算是放過他。

蕭玠轉過身揉着快要斷掉的胳膊,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着祁璟,“你可真狠心,我們這交情,別說我借過來看看,就是送給我也送得。”

“你倒好,活像是護着媳婦一樣,看一眼都不讓。”

蕭白從裏間的桌案上拿來了紙筆,平日她和祁璟說話用不上這些,可蕭玠聽不見。她雖沒辦法觸摸活物,可像紙筆這些死物卻是可以拿的。

此時她在桌上攤平了宣紙,拿起筆寫下了第一句話【活該!】又在旁邊畫了一個吐着舌頭的鬼臉。蕭白第一次用毛筆寫字,還不太熟練,不過好歹可以看的清楚。

湊過去看的蕭玠:“!!”

他轉了一圈,想要從正面看的清楚,卻被祁璟橫在中間擋住了去路,前路被堵他滿臉的義憤填膺,“它這個樣子對你的好友,你就不管管?”

祁璟側過頭看着還在奮筆疾書的蕭白,嘴角微勾,頭也不擡的觑了蕭玠一眼,“午膳時間到了,左相也該回去了。”

蕭玠看着祁璟笑,簡直就震驚了,哪怕那笑意着實很不明顯。

他呆呆的點頭,“好的。”

及至出了清徽殿的大門,他才猛然清醒過來,回過頭看向殿內,祁璟似乎在低着頭與誰說着什麽,那神色,是他自仲父死後就已經許久都未見過的輕松惬意。

若這玉玺化作的是個女子,那祁璟他……

蕭玠搖搖頭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出腦袋,嗤笑着喃喃卻沒有說出任何聲音,一回過頭看向外面守門的小太監就又恢複一臉得體的笑意,擡步向着宮門的方向走去。

他兩日沒有回相府,恐怕家中夫人都要等的着急了。

清徽殿。

蕭白收好紙筆,回頭看見祁璟正盯着她瞧,“怎麽了?”

“左相那人,你不必太過于理會他。”

“左相不拘小節,也不曾要做法收了我,人還挺好的。”蕭白道看着他:“只是,沒有想到,你和左相的關系這麽好。”

聽到蕭白說與蕭玠的關系好,祁璟冷哼一聲,扭過頭看向門外的方向,“寡人與他關系不好。”

蕭白不信,他們之間的說話方式可不像簡單的只是普通的君臣關系,不過她也不點破,笑嘻嘻的說知道了。

午膳擺上了桌子,蕭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翻看起剛剛祁璟從上書房帶來的《考工記》,這本書都要被他翻出花來了。祁璟這個人別的不說,作為一個君王他是再稱職不過的。若是換做她,坐在這樣一個位置上能做到不荒廢祖宗基業就已經很難了。

但祁璟,他有宏偉的報負,有夢想的人都了不起,并且他還兢兢業業幾乎沒有給自己留一絲享受的機會。永遠不是在處理朝政,就是在處理朝政的路上。蕭白對這樣的人心存敬佩與感激,悠久的歷史的長河裏,這樣的人都應該受到後世的敬仰。

祁璟剛剛坐下,趙公公就急急忙忙的進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說完以後就候在祁璟的旁邊,那神色是蕭白從未見過的嚴肅。

果然在趙公公說完以後,他的神色就幾經變化,最後黑沉着臉色站起來,緩緩地道:“她究竟想做什麽。”

蕭白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難看的臉色,四周的空氣都仿佛随着他的臉色也變的黑沉粘稠起來。

祁璟午膳沒有吃成,帶着随從去了出事的郁松院,蕭白也趕緊跟上他的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剛剛擺好的飯食,還一口都沒有動過。

剛剛靠近郁松院,就見宮女太監忙作一團,來來往往,看見祁璟過來才跪倒了一大片。

郁松院的主屋大敞開了門,蕭白剛剛走到門口就聞見一股濃厚的藥味從屋裏飄散出來。

祁璟停在門口,看着跪在地上的周麽麽問道:“太後現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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