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這場拖拖拉拉的祭祀儀式終于開始了!

陶樂思夢見自己走在神殿的走廊之中, 腳下密密麻麻是游走着、五彩斑斓的毒蛇。有人在神殿中呼喚着她,聲音帶着渴望與狂熱。

“母神!母神——”

陶樂思加快腳步,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狂奔而去。她終于來到了神殿中。她看到神殿之中, 高高的寶座之上, 索莎娜正坐在那裏,她的臉被霧氣遮擋住了。在她的腳下, 匍匐着許多身穿黑衣的女人, 她們呼喚着mother,渴求地向索莎娜伸出雙手,試圖觸摸索莎娜的裙裾。

陶樂思醒了過來。她眼前一片漆黑,渾身都疼,好像剛才她保持着一個不舒服的姿勢躺了很久。

她吭哧吭哧地挪了一下位置,發現自己好像一直躺在一個人身上, 而她的身上貌似還疊了一個人, 難怪那麽難受。

“醒了?”艾斯比說道, 聽不出悲喜,“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現在在哪?”陶樂思坐起身。她還穿着大衣, 伸手摸了摸口袋, 還不錯, 手電筒在口袋裏。

“這裏應該是地下密室的刑房。随後會有人把你們帶到祭壇中去,”艾斯比絮絮叨叨,“不是我說, 當時您真的應該聽希爾達的,從學校裏跑出去, 她會想辦法保護你的。you see see you, 現在這種情況——”

陶樂思打開手電筒, 照了照周圍環境。

這是一間大約十平方左右的小房間, 整體都像是用石頭砌成的,沒有家具和窗子,只有牆上一扇緊鎖的鐵門。

冰冷的地面上,地上橫七豎八倒着一些人,仔細看,都是學校裏的學生。除了陶樂思所有人都昏迷不醒,甚至有人面色青白,大約已是兇多吉少。剛才壓在陶樂思身上的那個人,是小提琴系的瑪格麗特,而她則壓着舞蹈系的漢娜。

瑪格麗特還微微有氣,而漢娜已經探不到鼻息了。陶樂思用手電掃來掃去,在這群學生中,沒有索莎娜的身影。

陶樂思正在觀察周遭情況,忽然聽到鐵門被推開的聲響,她趕緊關掉手電筒,倒在地上裝死。

來人是副校長瓦格納女士和宿舍管理員佩蒂爾小姐。她們手裏舉着提燈,都穿着一件類似于攝魂怪一樣的黑袍子,頭上戴着一個兜帽。

“時間到了。該把這些小東西帶到祭壇了,”瓦格納女士說,“我想斯坦夫人那邊,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佩蒂爾小姐站在門口,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口中念念有詞了幾句話,忽然,倒在地上的學生們紛紛站了起來,只是動作僵硬,神情呆滞。

“您最好混到他們中間,桃樂絲。”艾斯比小聲提醒。

扮成僵屍雖然不是陶樂思的強項,但此時佩蒂爾和瓦格納應該沒有過分注意她。這些學生站了起來,邁着沉重的腳步,列成一排,從鐵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陶樂思跟在瑪格麗特身後,她實際上很緊張,生怕佩蒂爾和瓦格納察覺到她還有自主意識。在與站在門口的兩名學校教師擦肩而過時,她低下頭,讓長長的頭發遮擋住自己的臉。

瓦格納女士臉上已經沒有了她慣常會堆出來的那種甜膩的笑容,取而代之是一種狠戾。她挨個巡查着每一名學生,像是一個眼光毒辣的流水線工人,正試圖從一堆産品中挑出那個不合格品。她同樣用這樣的目光盯着陶樂思,但是萬幸的是,陶樂思還是蒙混過關,從鐵門走了出去。

等到最後一個學生也離開了房間,陶樂思聽到身後鐵門哐的一聲,又被關上了。這支喪屍一般古怪的隊伍由提着燈的佩蒂爾小姐引路,走在蜿蜒狹窄的通道之中,一開始陶樂思還試圖記住他們通過的每一個岔道和轉彎,後來發現她根本就記不住。

這樣跟随着隊伍在暗道中走了一段時間後,陶樂思終于看到了祭壇前那扇熟悉的石制大門。

佩蒂爾小姐打開了門,領着學生們走入其中,并将學生帶到了祭壇中央高臺處的旁邊。仿佛是一道無聲的命令,所有學生忽然都跪了下來。陶樂思也連忙跪下來,并暗自希望沒有人發現她的動作慢了半拍。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這裏。

上一次在祭壇中,希爾達正在和惡魔進行交易,那時候,這裏黑得可以沖洗膠卷,還彌漫着詭異的冷霧;但是現在,石壁上挂着許多熊熊燃燒着的火把,整個祭壇燈火輝煌。

陶樂思悄悄打量着四周。她發現,高臺之上有一個寶座,索莎娜穿着一件類似于古希臘女神的白色束腰長裙一樣的服裝,坐在寶座上。她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控制住,端正地坐在那裏,但是看起來非常茫然,不知所措,仿佛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在高臺的周圍,有許多穿着如瓦格納夫人一樣黑袍的人正在來回走動、忙碌。他們就是這所學校裏的教職工了。陶樂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偷偷在黑袍信徒中間尋找着希爾達的身影。這并不困難,因為希爾達身材高挑,即使身穿黑袍,在一衆教師之中,也鶴立雞群。

她不斷地朝着陶樂思和其他學生這個方向看過來,臉上頻頻現出擔憂的神色。

但是最終,她還是在高臺下站定,擡頭仰視着索莎娜。她将兩手交握胸前,手背上,青筋畢現。

“我的女神,”她呼喚着,“在您的誕辰之日,我鬥膽懇求您的現身。我們已經為您備好了絕佳的容器,上好的祭品。”

随着她的聲音,其他老師也紛紛站住了腳步,做出了同樣的祈禱姿勢。有人唱起了頌歌一樣的曲調,那調子跟《mother》居然十分相似,不過唱詞陶樂思一個字都聽不懂,大概是希臘語。

陶樂思在冰冷的地板上跪得有點久依譁鄭儷,她的膝蓋很疼,而且頭也很疼,好像要炸開了一樣。

頌歌結束,衆人又開始呼喊起女神赫卡忒的名字。至此,所有的儀式流程,與原著中所描寫的都是一致的。

然後,根據原著的描寫,黑色的、邪神模樣的赫卡忒女神忽然降臨,殺死了所有的人……

陶樂思真後悔沒有在儀式開始前再好好和克勞迪娅談一談,最起碼在碰到這種情況時,她還能出來救個場,如果——

她沒有再想下去,她只覺得自己頭很疼,好像自己身體中有什麽東西正呼之欲出。她努力地掐住自己的手臂,以至于當她注意到高臺上的情景時,才訝異地發現,祭壇中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霧氣,而在高臺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怪物。

由于火把映照的緣故,所以祭壇內的能見度并沒有那麽低,所以她也得以一窺那個白色怪物的真面目。

——一個類似于狼人的巨大怪獸,周身披着銀白色的皮毛,身軀四肢與狼無異,但是有一張慘白腫脹的人臉。比起原著中的黑色怪物,它的模樣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大概可以直接用作各種恐怖類游戲裏最終boss的建模。它站在索莎娜的身旁,如死人一般的臉上浮現一種猙獰的神情,滿是渴望。

“blood。”狼人用低沉、嘶啞的聲音說。

一個穿着黑袍的教師馬上舉起雙手,向高臺之上遞過去了什麽東西。陶樂思定睛去看,好像是艾米莉亞的頭顱。

白色的怪物接過頭顱,它看着索莎娜。

索莎娜還是那樣迷茫的神情,但是她輕輕搖了搖頭。

白色怪物随手将頭顱抛到了高臺之下,頭顱在地上彈了幾下,滾到了一邊。陶樂思皺起眉頭,她看到那些穿着黑袍的教師相互交換眼神。

女神已經降臨。女神同時在渴望着祭品。

“blood。”白色的怪物再次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陶樂思的錯覺,她感覺這個怪物語氣中有一些不耐煩。

瓦格納女士連忙站起身,從一旁跪着的學生之中拉過來一個人。陶樂思認出了這個學生,是舞蹈系的學生漢斯·舒爾茨。他此時臉色發白,雙眼緊閉,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希爾達轉過頭,問道:“漢斯·舒爾茨,你是自願獻身母神嗎?”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陶樂思知道,漢斯一直是希爾達所欣賞的學生,他的肢體十分有力量,在集體舞蹈之中,托舉之類的動作,通常都是他完成得最好。

漢斯還是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也沒有回答。

一陣霧氣彌漫過去,白色狼人從高臺上消失,下一秒就出現在漢斯面前。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漢斯的喉嚨就被撕開,鮮血濺得祭臺上四處都是,宛如綻開的一朵形狀奇異的花。狼人湊上去,貪婪地跪在血泊之中,吸食着漢斯的血液。

陶樂思看了看高臺上的索莎娜。她雙手搭在寶座的扶手上,閉上眼睛,仰起頭,臉上顯出陶醉的模樣。

漢斯的屍體倒在地上,他的眼睛終于睜開了,但是已經毫無生氣。

高臺上的索莎娜說話了:“更多,我還想要更多。”

瓦格納女士忙不疊地又從學生之中拽出來了一個女生,是貝拉。

“請嘗嘗這個女孩的血液,母神,”她滿臉堆着笑,“她來自于巴爾幹半島,請您嘗嘗。”

“伊莎貝拉·懷特,”希爾達問,“你是自願——”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色的狼人已經撲了上去,如同對待漢斯一般,再度撕開了貝拉的喉嚨。血花四濺,将黑色臺子的底座濺成了紅色。陶樂思擡頭看向高臺之上的索莎娜,她仰着頭,嘴唇微微張開,臉上的神情此時甚至稱得上迷亂,陶樂思懷疑她嗑了藥。

“我得做點什麽,”陶樂思對艾斯比說,“這樣下去,一直死人可不行。”

“你都見識了原著裏屍橫遍野的景象,現在這只是個開始。”艾斯比凝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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