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若乘風(三十五) 如果真成了,還一不……
“父親不必惱怒。”岑滄海提高了音量,“母親平日裏身體硬朗,孩兒不過去京城兩月,什麽急症能在短短兩月要了母親的命?”
“更何況,趙太醫醫術精湛,一直為母親調養身體,母親多年前的舊傷已許久不犯,就算是舊傷複發得也不會如此洶湧。孩兒只想知道,為母親看病的大夫到底下的什麽方子,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作為母親唯一的孩子,孩兒覺得這點要求并不過分。”
岑滄海目光銳利,他手捏住袖子,語調幾乎稱得上咄咄逼人,尖銳至極。
刺得岑松臉色慢慢漲紅,兩只眼睛瞪得像銅鈴,粗聲粗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以為是我害了你母親不成?替你母親治病的自然是趙太醫,你母親的事情,我向來不管,難道還指望我替她找人醫治?我怎麽知道她到底生了什麽病。若不是趙太醫禀告我,你母親病入膏肓的消息我根本不知!”
“呵。”岑滄海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孩兒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父親與母親夫妻一場,孩兒沒有資格指責父親。只是孩兒不知,您與母親究竟發生了什麽,竟變成今天這般。”
“這要問你的母親!”岑松一把将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掀了下來,他拍桌指着岑滄海的鼻子狂怒道,“念在你是世子的份上,我并不想在你面前編排她。我自認沒有對不起你母親的地方,可她是怎麽對我的?她就是一個妒婦!”
“妒婦”二字震耳欲聾,餘音回蕩在書房裏,一遍遍地刺痛岑滄海的耳膜。
父子倆對峙,氣氛緊繃,連外面的鳥雀都不吵鬧了,生怕成為點炸氣氛的導火索。
岑滄海攥緊了衣袖,眼神毫不畏懼地直視岑松:“原來父親是這樣想母親的。”
這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岑松撇過頭去,眼裏閃過一絲慶幸,轉頭來卻又換了一副嘴臉。
“我不與你吵。”岑松表情不耐,他一揮衣袖開始趕人,“陛下特許你不用守孝,秋闱若是出了差池,你有何顏面去見陛下。”
知道從岑松嘴裏撬不出更多的東西了,岑滄海站得直直得,嘴唇抿到發白的地步:“孩兒知道了,孩兒告退。”
岑滄海躬身從書房裏退出來,外面的奴婢已經跪了一地,個個噤若寒蟬。
面無表情地從這群奴婢中間走出去,齊國公和他的嫡長子之間的戰争也落下帷幕。
真當了梁上君子的姜思思也結束了自己的竊聽風雲。悄無聲息地從房頂上一步步慢慢爬下去,就在腳要勾到屋檐的時候,她突然看到地圖上定定地閃着一個小黃點。
——岑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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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出去的腳頓時收了回來。
名為岑泓的小黃點和她自己的小箭頭重疊在了一起,姜思思屏住呼吸不敢妄動。
過了一會兒,小黃點飛速挪開,看樣子是沒有發現在屋頂的姜思思。
謹慎地等了半分鐘,見岑泓沒有殺個回馬槍的意思,姜思思迅速爬下屋檐,跳到書房與院子的死角處。
她環視四周,發現這裏也是個很适合聽牆角還不會被人發現的位置,看來岑泓剛剛就是在這裏。
幸虧她來得早,沒有被岑泓發現。
摸着與別人錯開的時機,姜思思靜悄悄地扒着牆根溜走了。
聽了一耳朵八卦的姜思思只分析出來一個重點。
岑松在說謊。
他色厲內荏的樣子,像極了做錯事還要嘴硬的孩童,演技甚至比不上差點露餡的杜欣。
姜思思不禁對岑松的齊國公之位産生了懷疑,聽起來高大上,怎麽感覺不靠譜?
然而對岑滄海來說,他接二連三地與自己的繼母和父親撕破臉皮,到底是為什麽?他有什麽依仗?
夢裏對岑滄海升起來的憐惜之情很快消散,姜思思再次覺得,跟岑滄海同生共死,真的是件很費腦筋的事情。
—
第二日,國公府開始運作起來。
好像所有人又突然意識到岑滄海會是國公府未來的主人,杜欣親自拿着名冊上門來商讨了。
他們要給岑滄海重新選奴婢。
不僅如此,以前沒整上的世子待遇通通安排上。光是名冊上所謂的貼身侍女就有四個,一等侍女十二個,以及下面各種奴仆若幹。就好像之前的争執不存在一樣。
但杜欣很快就亮出此行最重要的部分——通房。
按照杜欣的說法,這是岑松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嫡子竟然還沒有學過這方面的知識,沒有經驗。若是将來高中,說出去豈不是要笑掉大牙,丢國公府的臉。
更何況,紅袖添香,成家立業,男人自古都是先成家,再立業。女人有時候并不是壞事,說不定還能激起岑滄海的上進心,待到弱冠之年,他步入朝堂平步青雲,回到家溫香軟玉,豈不美哉?
岑滄海一臉苦惱地表示自己還要想想,理由是過慣了清靜日子,不太想熱鬧起來。
杜欣的表面工作依舊做得很好,她面帶微笑說不着急,考慮就考慮。
只是經過姜思思身邊的時候,杜欣嘴角弧度變大,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姜思思原本抱着劍在一旁裝高手不說話,一看到杜欣給她打啞謎,當即回了一個坦坦蕩蕩的笑容,差點閃瞎了杜欣的眼睛。
待到杜欣出去以後,岑滄海一臉高深莫測道:“王公子覺得如何?”
姜思思沒想到這種事岑滄海都要問自己,她翻了個超大的白眼,不客氣道:“食色性也,殿下也不必壓抑自己,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更何況,有這份福氣的,可不是在下。”
她沒有體會過這種煩惱,聽杜欣的意思,想要什麽美女她都能替岑滄海找來。
而姜思思只不過是一個天天被老父親念叨着不要早戀的可憐普通少女罷了,這種場面她只在電視劇裏,皇帝選妃那集見過。
見姜思思這般表情,岑滄海低頭略一思索,故作猶豫道:“既然是姨娘與父親的好意,那便答應吧”
“恭喜世子殿下。”姜思思看着岑滄海俊俏的臉蛋心想,如果真成了,還一不定是誰占誰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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