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欲加之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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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這個任務提示後，幾人做了一些功課。

小鑫對着手機上查到的百科念了出來：

“戒同所是用電擊治療等方法，改變同性戀的性取向的地方。”

“戒同所是私人的、違法的機構。在現實中真實存在，但本質上和戒網中心、青年行為教育中心一樣是謀財的非法商業機構。”

“戒同所的存在是非法的，請正視自己或者家人的性取向，同性戀沒有錯，企圖通過修正來改變同性戀的人才是錯誤的。而且強行通過所謂的戒同所去扭轉性向會造成不可逆的生理和心理傷害，這種行為甚至可以說是殘忍。”

檀健次抓了一下頭發，似乎對這個題材有些反感，趙泳鑫安撫似的拍拍他的後背，

“沒事，至少應該只有我們兩個是患者。”

然後檀健次就聽見肖順堯和池約翰面色很不正常的猛咳。

“？”

檀健次沒看懂兩人的行為，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思考，趙泳鑫也沒多看幾眼，就又忙着哄兮爾。

只有王一浩，注意到了二堯和約翰緊挨着的座姿……

在幾人緊張的氛圍中，過了一個飽受折磨的一周，終于等來了系統播報：

“檢測到玩家：王一浩，趙泳鑫，肖順堯，池約翰，檀健次，蔣一一，姜沈”

“任務完成條件：存活5天。”

“副本難度：S”

“即将開啓第九個副本……”

“欲加之罪”

檀健次緩緩醒來，感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像是睡了一個沉沉的覺，渾身像是被車輪子碾過一樣的酸痛和疲憊。

檀健次不舒服的活動了一下身體，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腳腕上扣着一道鐐铐，長長的鎖鏈一直延伸到房間的盡頭，并非為了限制他在房間內的行動，仿佛是為了防止他出去。

他反手摸了一下身下床品的材質，很高級而且觸感不錯，應當是很貴的。可是這裏不應該是條件艱苦的嗎……？

他右手扶着腦袋，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正面對着的，被粉刷至純白的牆壁上挂着一個白色邊框的電子鐘，顯示出現在是早上7:00，而純白的窗簾，純白的家具，被精心布置的純白裝飾品，檀健次肉眼可見的一切，都是純白無瑕的。這些東西看久了，讓檀健次的眼睛有些重影，開始分不清物品的輪廓。

在一片光輝交映中，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身着一身白大褂打開門走了進來，坐在了檀健次的床邊。

檀健次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趙泳鑫。

趙泳鑫與平時看起來有些不同，他精致的眉眼裏滿是疏離，但瞳孔中卻全都是對檀健次的關切。

看來是裝的，檀健次心裏有了打量，這個地方應該是有監控或者某種限制，讓他不得不裝作和我關系正常的樣子。

檀健次就靜靜的看着趙泳鑫，他真的很适合穿白色。精美的落地窗把陽光折射在眼前人的臉上，光很自然的從他高聳的鼻梁上滑落，一路流到他的衣擺，這才依依不舍的墜在地上。

一雙桃花眼垂着看向手中夾在墊板上的病歷本，認真的記錄着信息。

“今天感覺怎麽樣？”

檀健次習慣性的點點頭，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有沒有做夢？”

“會感到不安嗎?”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而檀健次全都敷衍了事，看着趙泳鑫的手。

趙泳鑫拿着鋼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檀健次瞟到了，趙泳鑫一直在重複寫這幾個字：“趙泳鑫很完美。”

他根本沒有在記錄。

而是在自戀。

檀健次也沒有正經思考，他看着夾板上的金屬架子……反射出的自己的臉。

他在自拜。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僵持了整整一個小時。

直到趙泳鑫把病歷本上備注的100個例行檢查都問完之後，才起身離開病房。

走之前他拍了一下檀健次的肩膀，檀健次感覺有什麽東西順着衣服滑進了病號服的上衣口袋。

趙泳鑫看了一眼檀健次，然後瞟了一下房頂，檀健次點點頭示意趙泳鑫自己明白了。

然後趙泳鑫才放心的走出病房，反手鎖了門。

檀健次又躺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躲在被窩裏悄悄地看。

是一張很長的紙條，上面是趙泳鑫漂亮工整的字跡：

多多，這次副本……你沒有規則。

我已經見過了大家。

浩哥，堯堯和約翰都被各自關在普通病房裏；蔣一一在食堂幫工，姜沈則是浩哥他們三個的主治醫生。

你是最特別的，你在所有人的規則裏，是最可怕的那個。

而我，主要負責你。

想必你已經猜出來了，你是這次副本的BOSS，而我猜測，你的行為将會不受控制。

大家的規則不太相同，下面是我從約翰那裏拿到的規則。

病人守則：

您好，本院立志于治療所有異常性向，包括但不限于同性戀，雙性戀，無性戀，泛性戀等，本院歷史悠久且  絕對  合法。

請您放心将自己交予本院治療，但為了治療進程的順利，請您遵守以下條例。

1. 請不要在夜晚靠近414病房，裏面居住的病人十分危險。

2. 他害怕白色，為了您的安全，請确保您身上有且至少有一件及以上的白色衣物。

3. 白天您是絕對自由的，甚至是安全的。

4. 白天的414病房是絕對安全的，您可以暫時在那裏避難。（但是一定要在太陽徹底消失之前，離開那裏……他無法踏出病房。

5. 檀健次是我院最危險的病人，但白天的他很安全。

6. 您在白天可以與檀健次交談。

7. 當太陽落山之後，請不要在院內随意走動。

8. 如果您聽到從414病房傳出的慘叫或詭異笑聲，請無視，這與您無關。

9. 不要好奇，這會害了您。

10. ‘水’是無色的，‘水’不是紅色的。

11. 當您感到不适，請向您的主治醫師索要‘水’，并飲用250ml。

12. ‘水’就是‘水’。

13. 不要打架鬥毆，不要打架鬥毆，不要打架鬥毆。您不會想知道下場。

14. 飲用‘水’後的二十分鐘內，出現幻覺屬正常現象，請勿驚慌。

15. 您是男性，男性不會喜歡男性。

16. 您是男性，您應該喜歡女性。

17. 您是男性，您不是女性。

18. 每日的課程必須上完，請勿缺勤或遲到早退。

竭誠感謝您的配合，本院所有員工竭誠祝您，早日康複。

然後下面的是我手上的守則，姜沈和蔣一一我沒聯系到，只是看到了他們在工作，就沒敢貿然上前。

醫師守則：

您是本院的高級醫師，主要負責的病人：檀健次，請您在職期間，嚴謹的遵守以下條例，配合醫院的工作：

每日對負責病人進行例行檢查，包括但不限于：口頭檢查、體檢、電擊治療等。

請定期為病人準備餐食，特殊病人特殊對待。

務必鎖好414病房的門。

小心他。

請牢記！一定要每天吩咐粉刷工人，重新粉刷414！

請務必每八小時查看一次您的病人，并針對其情況采取治療手段，無需考慮後果。

您無需害怕您的病人，他不會攻擊您，但請您為其他工作人員及病人考慮，不要讓他在日落之後、日出之前離開病房。

請您在每周五日落之前趕到414病房，并整夜停留，防止病人發生意外。

您需要随身攜帶500ml‘水’，以備不時之需。

當您感到頭暈腦脹時，可飲用150ml‘水’。

‘水’是紅色的，不是白色的。

本院沒有多餘的護工，每位病人有且只有一位護工。

本院采取封閉式管理，每周有一次病情分析會議。

每天下午2:00-5:00，請至廣播站播報上課通知，并帶自己的病人前去教室上課。

注意安全。

您是男性，您不會喜歡男性，更不會喜歡您的病人。

您真的……是……#%%

活下去，連同所有人的那份%#%……

規則之後就結束了，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按照趙泳鑫的風格應當會多囑咐幾句才是，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

檀健次猜測，應該是有什麽人或者說……物，阻止了他寫信。

他才不得不停下寫字的動作，轉而來到我的房間。

檀健次把腦袋探出被子，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兩只小白jio在被子外面晃來晃去，他看着牆上的電子鐘，上面明确的标注着，今天是星期五。

他還是扒拉開了被子，在房間裏找線索。

剛一打開櫃子，入目是一片鮮紅。

木質的櫃子像是被鮮血染紅的一般，深深的浸潤着松軟的木質，裏面散發着濃濃的鐵鏽味。

這絕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程度，檀健次皺眉。

他又拉開旁邊的抽屜，打開下面的櫃門，拉開百葉的簾子……

紅色，紅色，全都是紅色……極致的紅色紮着檀健次的眼睛，也刺痛他的神經，他甚至有些無法思考。

這個房間晚上到底會發生什麽……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檀健次不知道，趙泳鑫也不知道。

趙泳鑫此刻正坐在王一浩病房的隔壁，隔着一扇玻璃窗看着王一浩。

他的神志似乎不太正常，像是被非人折磨過後的樣子，沒過幾分鐘，姜沈就按照趙泳鑫的吩咐走進了王一浩的病房，手裏攥着一把……□□。

王一浩混沌的視線一掃到姜沈的手，就開始渾身顫抖。其劇烈程度不亞于筋膜槍，他眼裏的恐懼絕不是作假，趙泳鑫看到後心口一陣絞痛。

我的隊長，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趙泳鑫在姜沈快要接近王一浩的時候立馬喊了停，然後跑進病房一刀了結了王一浩。

這一刀很果斷，王一浩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受痛苦，就再一次複活在了原地，帶着正常的神色。

趙泳鑫皺起眉頭，“浩哥，你剛剛不是很怕□□嗎？”

趙泳鑫拿起姜沈手裏的□□，在王一浩眼前晃了兩下。

王一浩氣定神閑：“我說我剛剛才發現自己進游戲你信嗎？”

趙泳鑫難得的有些迷糊，怎麽會這樣……

“我想我一開始是被原主的意識壓制了，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王一浩看着自己手心攥着的規則紙條，“健次這次的情況會很危險，老趙，你一定要看住他。”

王一浩認真的看着趙泳鑫的眼睛：

“否則，我們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趙泳鑫知道不能馬虎，于是用力的點點頭，帶着姜沈回了辦公室。

他剛坐到座位上，就開始背地形圖。

他們處于第七層而且他們的可活動範圍很小，只有一層。就連電梯都只能通往一層的花園活動區域，于是趙泳鑫僅僅花了十分鐘就牢牢記住了地形。

一共四個病房，一個食堂，一個禁閉室以及一個辦公室。

這裏大概算是高檔療養院改造的，所以整體裝修風格都很奢侈且每個房間面積都不小。

趙泳鑫走出辦公室，花了好一會兒才轉完整層。

期間他看見池約翰這個老六撺掇肖順堯去叫王一浩一起打撲克鬥地主，被肖順堯揍了，還看見蔣一一偷吃食堂中午飯被罰掃地，還看見姜沈摸魚，還看見檀健次睡得很香，于是進屋給人掖了個被角。

時間很快來到了中午，趙泳鑫溜溜達達的走到414房間門口，從褲兜裏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揪起還睡得迷迷瞪瞪的檀健次，解開他腳踝上的鐐铐揉揉被磨紅的皮膚，然後拿出濕毛巾給崽崽呼嚕了一把臉之後，就拖着他往食堂走。

檀健次由于睡得太沉，趙泳鑫根本沒辦法和他交流線索，只能看着他睡眼朦胧的幹飯，然後又行屍走肉般的回到房間接着睡。

檀健次似乎變得有些不太對勁。趙泳鑫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就連下午上課的時候，檀健次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這真的沒道理，以往的檀健次只要一聽課必然精神抖擻才是，怎麽現在變得這麽頹廢了？

趙泳鑫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絲毫沒有辦法。

于是他幹脆一整天都沒有離開414病房，直接坐在檀健次床邊看着檀健次靜止的睡顏傻樂。

日很快落了，而檀健次幾乎是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一片血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