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5)
有一個可能:他可能見鬼了還真的。
但是這鬼說不定就是季寒。
季寒聽着沈約說完所有,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半晌,才勉強消化了沈約說的話:“你是說,你遇到了我三十歲的時候自刎?”
“不是你,應該是前世的你罷。”沈約連忙打斷,道,“山寒天下空,你記得嗎?這句話,是你之前在殿試的時候随口說出來的,但這句話也是我之前在那個虛淨崗幻境裏面遇到的那個季寒說出的一模一樣的話!”
季寒眸色沉沉,像是猶豫了很久:“......你知道我墜湖那三年嗎?”
沈約意外道:“嗯?”沈約竟然絲毫沒有問起過那三年,一瞬間表情有些空白。
季寒道:“那三年,我的意識是斷斷續續的,像是我不是季寒了,但是又像是我是季寒......只是隐隐約約自己在一個地方,遇到一個錦衣玉食的金貴孩子,自己是窮苦人家的裝束......”
沈約聞言,心中有些釋然,覺得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勉強扯出一個笑:“那是我寒山的三年。”
季寒遲疑道:“但是......我覺得,我不是在經歷,而是在回憶。”
像一個旁觀者,看着沈約和另外一個季寒在經歷一切,有時是甜蜜的,有時候是酸澀的,那些經歷過的一切,都像是被模糊掉的水墨畫,被浸透水中,清冽的、模糊的,如夢似幻,不真切。
沈約聞言忽然笑了:“所以這就是你之前不高興我來寒山的原因?”
季寒沉默。
沈約沒想到這個原因竟然是妒忌,換而言之,......吃醋。
這真像是一個微妙的詞,當這個詞用到季寒身上,這種微妙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季寒在寒山的時候話比較少,看上去寡言的很,但是在他五年後沒有記憶再遇到季寒的時候,季寒卻是一副風流睥睨的樣子,還敢騙他,沈約當然沒有第一時間記起來。
沈約笑道:“好了,現在你知道了。一直都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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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竟然一板一眼,一直一句問:“什麽?”
沈約像個小纨绔、哦不他就是纨绔模樣,雙手環住季寒的脖子,唇白齒紅,亮着一雙瑞鳳眼睛,撓得季寒心中癢癢的,也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意中人。”
真好。
季寒感覺的沈約的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平息了下混亂氣息,低聲道:“再等等吧。這是遁默酒莊呢。”
沈約被“遁默酒莊”這四個字燙的一醒,忽然好像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幹嘛,真想扇自己一巴掌: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到了傍晚,沈約鬧也鬧夠了。
忽然想起唐夜和鄭隐竟然還沒有回來,不由問了身邊的人:“你家王爺緣何還未回來?”
身邊的人也不知道,忽然從外面跑回來一個小厮,沈約看了眼,知道那是鄭隐的貼身小太監順安,看他眼神慌亂,氣都沒喘好就要說話:“......陛......”
季寒冷聲道:“不妨将氣喘好了再來說話。”
順安聞言捂住嘴,好一會道:“少爺和王爺說去尋什麽寒山鐘了,讓小人來知會沈少爺和季少爺一聲。”
“荒唐!”沈約冷了眉,道,“他們兩個人就這樣出去了,你竟然不跟上,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季寒安撫樣地拍拍沈約,季寒對順安道:“你先下去。”
順安猶豫地看了看沈約,沈約沒好氣道:“行了,下去吧。”
“是。”順安讪讪地退下。
沈約道:“虛淨崗詭異,不适合這麽多人大規模地去尋人,不若待會我去找他們幾個,你讓暗衛在林子的外延等着接應。”
季寒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不是說我上一世可能是那虛淨崗的主人麽?我去肯定沒事的。”
沈約想了想,道:“嗯,那你小心。”
這片林子實在真的大的厲害,但是沈約找路卻熟練的很。
傍晚是樹影層層疊疊,婆娑交織,入了深處卻是生了好幾處的竹林,沈約心下有些奇怪:之前,也有如此多的竹林麽?或許是這五年來生的吧。
鳴蟲的聲音從來不會缺席,沈約這才有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季寒自從進了這林子起就再也沒有說過什麽話了,沈約看着身邊人有些沉默,不由地想打趣他兩句:“你這是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了,看傻了麽?”
季寒卻颦眉一把捂住沈約的嘴巴,然後小聲道:“有人跟着我們。”
沈約瞪大眼睛,不敢說話,季寒接下來輕輕在沈約額間落下一個吻,像是在安撫。
沈約的手心有些涼冷,心中和腦子高速運轉:誰會跟着他們呢?難不成是唐夜和鄭隐?不,如果是他們一定會說話的。
等下。沈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稚嫩天真的臉。如果是自己的記憶裏面,除了季寒那段比較詭異的話,還有一個人,一直都出現在他們的記憶交叉的地方。
沈約忽然福至心靈,清朗聲聲:“奚鹽,出來吧。哥哥知道是你。”
☆、君子
“哥哥。”
身後的少年遲疑着,不敢上前。
季寒皺着眉将沈約護在身後,奚鹽看到季寒那一刻,忽然出聲:“是你。”
季寒冷聲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着我們?”
沈約道:“他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你別那麽兇。”
季寒聞言撇了撇眼,但是還是冷冷地看着奚鹽。
沈約走上前一步,溫聲道:“阿鹽,又見到你了。”
奚鹽聲音艱澀道:“哥哥,阿鹽想哥哥了。”
季寒聽到後臉色如何自是不用說。
沈約輕聲道:“你為什麽在這裏呢?你真的是在跟蹤我們嗎?”
風掠過奚鹽清瘦秀氣的臉,奚鹽緊緊地閉上眼睛,道:“我沒有。哥哥,你記得我是什麽嗎?”
沈約只是看了看季寒,害怕他被吓到,看季寒神情自若,才道:“我記得你告訴我,你是竹靈?”
奚鹽點點頭。季寒倒是少有地道:“你是竹妖?”
奚鹽臉色一下子變了,在這光線黯淡的林子裏竟然也被月光照的慘白。
“他是竹靈,”沈約回頭瞪了一眼季寒,解釋道,“不是竹妖。”
奚鹽看着下一刻就要撲到沈約身上了,季寒哦了一聲,道:“你什麽時候認識他的?”
這語氣不鹹不淡,但是沈約聽的出來季寒像是在延續他上午才結束的情緒,不由語氣帶了些許笑意:“就在五年前我去寒山找你的時候。”
季寒仿佛對這段記憶十分清晰:“那次是我送你去寒山的。”真是見鬼地後悔了。
沈約也沒記得太清,道:“好像是。”
奚鹽道:“哥哥,我出不去。”
季寒聞言皺眉道:“出不去?你是說哪?”
“寒山。”奚鹽小臉愁容無限,“那人在寒山,我出不去。”
有人竟然困住了奚鹽。沈約颦眉道:“誰?”
奚鹽嘆了口氣:“要不你們随我來?”
季寒警覺道:“去哪?”
知道奚鹽不是那樣的人,沈約溫和道:“你剛剛說的出不去,是不是不是說他不讓你出去,而是你自己不願意将他丢下出去?”
奚鹽點點頭,沈約看得出來奚鹽并不怕現在看上去兇冷的季寒,奚鹽甚至看向季寒的目光都是堅定的信任。沈約白了一眼季寒,道:“人家就是小孩子,你別這麽冷冰冰的,怎麽變回在寒山時候的樣子了?”
季寒:“......”
季寒聲音悶悶道:“好。”
奚鹽道:“所以,哥哥要随我去麽?”
應答了,沈約跟上他的腳步,季寒也一臉死水樣地跟上去。
奚鹽沿路走過的地方都生有傍水的竹子,看上去是新長出來的,悉心呵護着的。沈約覺着越走進深處視線越明堂,擡頭才發覺原來是因為沿路的竹子似乎都在散發着光亮,是純淨的白光。
于石門之前,奚鹽停了下來。
那塊石頭,莫名的眼熟。沈約道:“這塊石頭的紋理,和我之前見到的一處石頭好像。”
奚鹽竟然點點頭,道:“哥哥,這塊石頭三生門。你之前見到的,應當是三生石罷。”
季寒道:“三生門,封印時間,于三生門者,無生無死,無悲無痛。困住你的人,難道已經......”
沈約詫異地看了一眼季寒,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這些。
奚鹽聞言沉默了一下,純真的小表情不再簡單:“是啊,他可能已經死了吧。但是我不能離開寒山。”
“什麽?”沈約道,“你不記得了嗎?”
奚鹽頓了一下,道:“哥哥,其實,我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已經忘記很多很多我還年少時候的事情了,我只記得哥哥。”
季寒一把将沈約的手握住:“奚鹽老前輩,你該知道。”
奚鹽聽到這個稱謂的時候表情有一瞬間的停滞,道:“我該知道什麽?”
“你該知道,”季寒将沈約的手放在唇前,吻了吻,“他是我的。”
奚鹽好像一副不解的樣子,但是又很釋然地看着兩人。
沈約的耳朵燒成玫瑰色,用力甩也甩不開,只好怒瞪着季寒,半是指責半是不好意思。
當着奚鹽做出這些,不怕教壞!
......等等,奚鹽說自己活了很久,還只記得自己,那......
沈約詫異問奚鹽:“你說你只記得我?你很久之前就認得我了?”
這是什麽事?
奚鹽看着沈約,點點頭,看向季寒道:“我也記得你,你是個善人。”
聽到“善人”的那一聲,沈約哈哈大笑起來,季寒也詫異地看着奚鹽,但是唇角也是揚着笑的。
“哥哥,我還是帶你們去見一見他吧。”
沈約忽然想起鄭隐和唐夜,道:“我還有兩個朋友也來這裏了,你見到過他們嗎?”
奚鹽奇怪道:“虛淨崗沒有外人進來。一旦有外人進來,我會知道的。”
“說不定他們根本沒有找到虛淨崗的入口,回去了,恰好和我們錯開了時間吧。”季寒出聲安慰道。
沈約點點頭,道:“好。”
門裏面就好像正常的地下室一般,不過空氣卻是新鮮流動的,整個地方都很明亮,像是這個人害怕黑暗一樣,不過整個地方,只有一處是黑的。
沈約自然而然地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那處有一個高高的石板,石板之上,是一口很大的棺木。那棺木沈約也只是看起來像是棺木的樣式,之所以不确定,是因為那棺木像是寒冰雕刻而成的一樣,通體晶瑩,上面的紋路奇異,雕刻着像是仙鶴、竹葉樣的圖案,還散發着幽幽的寒氣,只是那棺木的表層,已經裂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沈約這還瞧近才看出來的。
季寒的眉挑了挑,出手想要碰一下那個冰棺的葉板。
奚鹽好像很驚慌地将阻止了季寒,道:“小寒哥,這冰棺不能碰。”
“你叫他什麽?”沈約聽到奚鹽叫出這個名字,有些驚訝。
奚鹽摸了摸頭,道:“我記得,我是要這樣叫的,見到他後一直忍住了,剛剛不小心叫出來了。”
季寒眉眼還是冷的,但是卻沒有什麽反駁的話語,實在是奇怪。沈約道:“行吧。”
“為什麽這冰棺碰不了?”
季寒道。
奚鹽颦眉道:“我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也不小心碰了這冰棺,它的葉板就有了一道裂紋。雖然那裂紋很小,但是我覺得這冰棺看起來不能被旁人觸碰,不然會破碎的。”
“怕這也是為什麽把冰棺放在三生門裏的原因。”
沈約邊說,邊看向冰棺,發現那裏面真的躺了個人。
那人穿着一身極其耀眼的朱紅色,沈約也算是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着長大的,但是那人的一身衣裳緞子卻是沈約從來未曾見過的頂級織品,繡着與棺木外延相似的仙鶴和竹葉,針腳缜密,閃着柔順的光澤。那人莫約七尺高,芝蘭玉樹的身姿模樣,長長的發落在腰間處交纏在那人的手上。那人雙手修長,右手大拇指上有一個同衣服顏色的大扳指,像是用作射箭用的。看不清那人的臉,只知道莫約是俊朗意氣的,那臉上戴着一幅銀質面具,沒有什麽太多的紋路與圖案,只是上面似乎刻着兩個字。
靈臺。
沈約踉跄着往後退了一步,被季寒一把扶住。
季寒問道:“怎麽了?”
沈約穩下心神,道:“他面具上有字。”
這時候,奚鹽道:“原來那是字嗎?我一直以為那是花紋。”
“是嗎?”沈約勉強笑笑,“季寒,你去看看,許是我看錯了。”
季寒點點頭,仔細去看,一只手觸碰到冰棺——“小寒哥!”奚鹽蹙眉喊出聲來。
但是,那冰棺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身體可感的,那冰棺的寒意似乎消退了不少,沈約也沒有那麽發涼了。
奚鹽呢喃道:“為什麽沒有變化?”
季寒已經收回了手,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道:“上面的,根本不能稱之為字。”
沈約臉色有些發白,季寒握住沈約的手,源源不斷的熱傳遞過來,沈約這才回了心神。沈約看了一眼那人面具上的字,其實還是第一時間知道那兩個字的意思,他斂斂眼,道:“可能我看錯了。”
靈臺。到底哪裏是靈臺?這兩個字為什麽那麽熟悉?
奚鹽道:“看來,這冰棺不是不能觸碰。”
奚鹽的表情有些失魂,沈約聞言,道:“說不定是你記錯了。”
沈約說完便将手放在冰棺葉板上,發現那葉板絲毫不動,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奚鹽眼眶紅紅,看上去好像受了什麽委屈了一樣,他走上前,張開雙手,抱住那冰棺,很用力。
那冰棺瞬間發出巨大的響聲,沈約就這樣看着那葉板上的冰徹底裂開,稀稀疏疏的裂冰聲音,明明這一幕很可怕,但是季寒的眼神卻很平靜,沈約也安定了許多。
沈約想上去拉開奚鹽,但卻被季寒一把拉住了。
那冰棺裂開了。
裏面的人似乎有了感應,眼睫動了動,忽然睜開了眼。
沈約見狀顧不上季寒的手拉住他了,他上前将奚鹽護在身後,冷冷地看着那冰棺裏的人。
那人有着一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狹長的眼尾有着如初春三月的花瓣一樣微微彎曲的幅度。
那人看到他,卻是雙眼微微眯了眯:“阿約。”
沈約像是被什麽蠱惑了一樣,吐出兩個個字來:“君子。”
——“君子,今日去寒山麽?我想去見那個小竹靈。”
——“阿約,你離開吧,去找顧凜,他會幫你的。君子護不住靈臺了,你以後好好照顧阿鹽。不要告訴他,我心裏有他。”
“拾得!”
沈約在失去意識前,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以後他再也不來虛淨崗了。
☆、世間靈物
春日融融,和煦的光懶懶地落在靈臺山林子中,緋紅色的花穗碎染在一池的春水裏,那碧色的波瀾上映出一張漂亮傲氣的臉。
那是個紮着馬尾的少年郎,白衣紅穗,額前懸着一塊純淨通透的月牙形的玉,映得那雙眼型微微上挑的瑞鳳眼格外清透,而眉宇間那一抹少年人獨有的意氣格外亮眼。
少年郎好似未曾見過這世間的風景,站在池水邊上,極目遠眺遠處,不知道在看什麽,若是說他在看風景吧,但是他卻将目光落在了遠處山腳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但是不過須臾,他終于想起了什麽似的,那少年郎便好整以暇地看着不遠處那裏。
那裏什麽也沒有,當然,除了一棵竹筍。
那是一棵很奇怪的竹筍,小小的,但是顏色是少見的純粹,唯一的缺憾就是它好像是被人踹了一腳一樣,竟然往歪的一邊傾斜了一些。
那小竹筍像是受到了什麽難受的淩遲一樣,終于動了一下。
少年郎狡黠一笑,來到那顆小竹筍身邊。
像是無意間地惡作劇一樣說道:“哎呀,哪來的這麽上品的竹筍,恰好君子最近總是念叨着竹筍青魚,不如就采了将你放在靈遷姐姐的八寶鍋好好炖一炖吧!”
那小竹筍急劇地顫動了。
在少年郎即将觸碰它的那一刻幻化成一個捂着耳朵的小少年。
少年郎挑挑眉,一臉的小惡人樣子:“說罷,你跟着我幹甚,小竹靈?”
那小少年容貌清靈純淨,短短的發才到下颚處,一雙圓滾滾的杏眼天真無邪地看着少年郎,聽到他說“竹靈”的那一刻眉眼彎了起來:“哥哥,你竟然知道我是竹靈!你好厲害啊!”
少年郎聽到這樣的贊美面上不動聲色地滿足了一下,下一刻卻佯裝端正道:“你生于春風之中,連手上都是脆白脆白的,看上去就好傻,不是靈是什麽?”
小竹靈低頭,撇了撇嘴:“他們說我是竹妖......妖都是為非作惡的......”
少年郎皺眉道:“你是靈啊!再說了,誰告訴你說妖都是為非作惡的?”
小竹靈好像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被難倒了一樣低得腦袋不說話。
那少年郎指着遠處的人群的喧鬧,驕傲到:“看到了嗎?”
小竹靈疑惑道:“看到什麽?”
少年郎驕傲到:“那群人之中有個男子是高門子弟,仗着自己出身便肆意玩弄小姑娘,雖然只是假模假樣、虛情假意,但是卻騙得一些少女的青睐。現下我給他施了吐真咒,讓他當着所有面前,将自己這些年對女子的謊話都說出來!”
畢竟那人群之中還有些事曾經那人無數想要争取他的愛的少女及朋友,這樣真相傾吐,最後那畫面肯定很血腥。
小竹靈打了個寒顫,不由分說道:“哥哥,這樣不太好吧。”
少年郎哼一聲,道:“所以你知道了吧!”
小竹靈傻乎乎道:“知道什麽?”
“作為天地孕育的靈物,你怎麽這麽呆啊!”少年郎笑道,一雙眼很亮,像是在教育自家的小弟一樣,“你看吶,有時候,為非作惡的,不一一定是妖,哈哈哈哈,也可能是我這樣的神官吶!”
小竹靈道:“哥哥,你竟然是神官?”
少年郎表情有些嚴肅,但是心中有些虛:“咳咳......嚴格來說,我是未來的神官。”
少年郎忽然聲音小了些,聽到遠遠地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少年郎的表情驀然間變得很沮喪。
小竹靈奇怪道:“神官哥哥,怎麽了?”
“阿約!”
遠處的自天上落下一個朱紅色錦衣的男子,身姿颀長,拈着一把墨色的扇子,豐神俊朗,一雙桃花眼看着誰都像是含着無限深情,但此時看向少年郎的時候卻只剩下頭疼和苦惱:“這才一百年吧,一百年的禁閉期剛剛過,你又給本君出來闖禍,再這樣下去,這普天神境誰能治得了你!”
那被喚作“阿約”的少年哼了一聲,絲毫無所畏懼地頂了回去:“君子!都整整一百年了!要不是給你這個面子,我才不會到那勞什子寒山去關禁閉!奚容那個僞君子,上次他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騙得我進那個禁地的!”
那男子無奈道:“說了多少遍了,他好歹是一大神境主人,你就算再耐不住也須喚一聲殿下。”
阿約也不跑,仰着頭道:“謝微之!”
謝微之腦袋疼的很,無奈道:“好了好了,那就許你在這人界玩上一兩日,但是兩日之後,本君再來這寒山鎮尋你,“五岳十社”要開始了,實在沒明白,要來這人界也不急于這一時,等過了“五岳十社”,你想留在神境也留不了。”
“謝謝君子!”阿約轉頭朝着小竹靈笑了,“小竹靈,這下子,我就能帶你去玩好些天了!”
謝微之這才注意到這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少年,原是個小竹靈,看上去和阿約這個要人命的熊孩子不是一類的。
小小乖乖的那麽一個人,蹲在池邊的邊上,一雙碧色的眼眸亮瑩瑩地看着謝微之,像是看傻了眼,但乍一看宛若神境裏蕩漾在玉池的一片竹葉,不知天昏地暗,倒是有些呆傻得可愛。
“你這是從哪家神官那拐來的孩子?”
謝微之問阿約。
阿約呵呵呵幾聲,道:“拐拐拐,我哪裏需要拐人,看到小爺我長得好看跟着的小弟不知道有多少!”
謝微之想怼回去,但是看着阿約那張臉實在是說不出他不要臉的話。
“我......”那小竹靈一直在猶豫,後來才遲遲道,“我沒有名字。”
“阿約,”謝微之表情霎時間嚴肅起來,“萬物靈物,生于神境,我的神境所有竹靈都登記在冊,這小竹靈沒有靈臺神境的标冊,只有可能是止戎神境的。”
阿約看着小竹靈,眉頭打成結:“是嘛,你這小孩騙我。”
小竹靈差點舌頭打結,又有些心虛,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來的,小竹靈擡頭看向阿約,道:“我......我沒有,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你了。”
阿約看着小竹靈,哭笑不得:“你在哪裏看到我的?”
小竹靈仔細思考了一下,道:“那塊石頭旁邊。”
阿約念叨:“石頭......”阿約忽然意識到是什麽意思,睜大眼睛看着小竹靈,道:“你......你說的不會是禁地那塊石頭吧!”
謝微之不停地扇動着墨扇的手一頓,桃花眼眯了眯,看着那小竹靈,道:“還沒問呢,小竹靈,你叫什麽名字?”
小竹靈又看向謝微之,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些異樣的感覺,但是怯生生道:“我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謝微之有些驚詫,不過一瞬,想到了什麽,“你既然是世間靈物,不是靈臺神境的,那就應該是止戎神境的了。我把你帶去奚容那裏好了。”
小竹靈搖搖頭,道:“我不要去!”
阿約出聲道:“算了,他既然不想去就別強求他去了,要不,先給他取個名字吧。”
小竹靈看向阿約,天真的眼裏有一些期待,用餘光有些好奇又不敢直視地看了下謝微之,別謝微之一眼看到。謝微之唇角揚起風逸俊氣的笑,道:“這樣吧。我來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竹靈不自主道:“什麽名字?”
“得鹽者得天下,”謝微之目光落入小竹靈的視線之中,又看向遠處人間的沿商鋪挂的大大的旌旗,上面寫了個大大的“鹽”字,“奚容飛升之前在努力統一天下,成為一方神境之後也還是一直想着征服虛幻之境的事情,你既然是止戎神境裏的小竹靈,那就以奚為姓,鹽為名吧。”
阿約遲遲出聲:“你起的什麽破名字,奚容的姓氏可是當年神君的姓氏,而且我記得現在人間都将奚字解釋為奴仆吧?就算你随便,可不能這麽随便!”
謝微之瞥了一眼阿約:“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分,你還不去将晚上我們要住的客棧訂好房,今晚我們就睡大街吧!”
阿約氣鼓鼓地去,轉身卻聽到謝微之的解釋,不由地一愣:“奚者,一說為奴,一說為役。縛役自身,心為形役,有了束縛,才能不忘記靈物初始。”
新得了名字的奚鹽一臉的茫然,看着謝微之,但是卻将此時謝微之的話全部記了下來。
“靈物初始是什麽?”阿約忽然回頭看了看謝微之,問道。
謝微之一本正經道:“你覺得靈物如何?”
阿約道:“靈物?”阿約看了看奚鹽,道:“看起來有些不開竅,傻乎乎的。”
奚鹽不滿地看着阿約。謝微之嚴肅道:“世間靈物,都是萬物孕育出來的。你要知道一個靈被天地滋養出來有都難?整個靈臺神境的靈物兩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謝微之又解釋道:“所以,每一個靈最本初的情感之中,一般都是最純粹的善意。”
就是熱愛着世間萬物,對一切都抱着善意。
奚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離霜
“是嗎?”阿約不以為意,有些輕蔑地說道,“什麽善意,不過是愚蠢罷了。”
謝微之一把扇子就敲了下去,道:“愚蠢?你好歹也是我的神侍,說出這樣的話來,等你接替我的神位之後,要是還這個樣子,指不準天下會被你搞成什麽樣子呢!”
阿約捂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一臉郁悶地看着謝微之:“我才不稀罕你的神位呢!”
謝微之道:“你別去人間了!我現在就把你帶回靈臺山,一直等到“五岳十社”!”
謝微之看起來并不是那只能彪形大漢的類型,卻竟然一只手就将阿約拎了起來,将人變成一團小球,握在手中。
“謝微之!你又騙我!等我出去,我就把你的百芳林一把火燒了,你最愛的杏花全部用最厚的雪埋了!”
縮成小球的阿約還是喊着,奚鹽擔心地看着那團小球,然後看向謝微之,一臉的警惕,像一個發現敵人的小兔子,耳朵邊上兩片竹葉一不留神就顯出來了。
謝微之哭笑不得:“他是我境內的神侍,自然歸我管。你那個表情,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了你了一樣。”
“謝微之?”奚鹽脆生生喊道,然後有些糾結地看着阿約小球,“你要把哥哥帶回你那裏嗎?”
謝微之颔首,然後看着奚鹽:“你身為靈物,而且問世化人不久,不宜在人間停留過久。你不是靈臺的靈,不過等待“五岳十社”你境中的主神君奚容到了,你再随他回止戎神境。”
眼看着不遠處的繁華的人間,本想拒絕,但奚鹽又看看謝微之,神使鬼差地點了點頭答應。
靈臺山連綿着青黛色的野地,蓊郁的霧氤氲成一層薄薄的巨簾。
稠濃不見散開,竟然是一點都窺不見山中人與事。
蒼綠的山影将奚鹽的影子全部遮在黑暗裏了,奚鹽有些無措地看着這龐大的一方神境,有聽着阿約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跟着謝微之走過門。
山間那門都是不知名的花纏繞相生的,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的香氣在身側沉浮。
奚鹽覺得心中有些澎湃,山川草木都互相之間有着屬于自己的聯系。
原來,這便是神境。
“我在靈臺山長大。”阿約被謝微之放了出來,然後一臉認命地給奚鹽說道,“這靈臺山,怎麽說呢,其實不算是無聊的,流霜橋、百芳林,還有百葉洞,都算是神境裏面風景絕佳的地方吧,至少和止戎神境比起來。”
奚鹽豔羨道:“哥哥,在這裏長大一定很有意思吧?”
阿約聞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道:“就那樣吧。畢竟神境裏面,能夠陪我玩的沒有幾個。”
奚鹽認認真真道:“那阿鹽陪哥哥玩。”
阿約笑了,摸了摸奚鹽的腦袋:“你啊,是沒有去過人間呢。人間可比神境好玩熱鬧的多!”
奚鹽指着他身後的一朵花說道:“哥哥,靈臺山很多這樣的花嗎?”
那棵樹上,滿枝頭的是冰霄花,那一點花蕊上的碧藍色醒目的很。
“這花,”阿約忽然也有些呆住了,驀然地轉身去看那枝頭,發現這杏花樹的枝頭竟然全是雪花和冰花,“不對勁啊,現在的日子,不該有冰霄花的才是。”
“神境有異象。”阿約眉頭皺了起來,“我得快些去找靈遷姐姐問一下才行。”
此時,金戈鐵馬的聲音卻忽的響起來,奚鹽警惕地看着四處,卻發現周圍并沒有什麽異常。阿約安撫地拍了拍奚鹽的肩,然後一臉無奈道:“每一次來,陣仗都這麽大,不合适吧?奚容殿下。”
奚鹽緊張地看着,有彌散的金色光霧籠罩着,流雲漫漫,盈着那人茶金色的瞳孔,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從光霧中走出來,那人舉止雍容自持,氣質溫潤,眉目都是清潤謙遜的模樣,只是擡眸看到了奚鹽。
“實在抱歉,神音無度,驚擾神侍了。”奚容微微笑道,然後目光度到奚鹽的身上,謙和地道,“這小靈瞧起來倒是稚嫩可愛,不知是靈臺近日的新生靈物麽?”
奚鹽怯生生道:“我......”
阿約看着奚容,哂笑了一聲,道:“正是。但是這似乎與殿下無關吧?”
奚容道:“微之告訴吾,止戎神境的小靈在靈臺境內。”
奚鹽看了看阿約,又看了看奚容,慢吞吞道:“哥哥,還有這位殿下......我覺得,我我我......我并不是神境裏的靈。”
奚容擡眼看他,笑道:“小靈,你這是在說笑了。”
轉身,他的笑漸漸隐去,道:“世間靈者,生于神境,神境之外的化人之物,都是妖。”
奚鹽瑟縮了一下,看向阿約。阿約瞪了一眼奚容,肆氣道:“他是我靈臺竹靈,謝微之搞錯了,你回止戎罷。”
奚容也不生氣,溫聲對奚鹽道:“你要是我止戎境內的竹靈,想來你的栖生之地也在止戎。你可願與吾回去?”
奚鹽覺得奚容是好人,但是他看了一眼阿約,堅定道:“我......我想留在靈臺。”
阿約挑了挑了眉,看着奚容。
奚容微微詫異,對着阿約溫和道:“阿約,吾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性子驕烈,總喜歡找新鮮事物,不喜歡束縛,這不是壞事。”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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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