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6)
約警覺看着奚容,道:“殿下要說什麽?”
奚容道:“上一次道神境禁地,吾不是有心的。本想着找你,卻不想你彼時已經進入了深處了,看到了三生門。”
其實我連三生石也看到了。阿約心中不由地腹诽道,嘴上卻軟了許多:“罷了罷了,殿下不必愧疚,反正一百年不過須臾。”
奚鹽聽到“三生門”,耳朵上的竹葉又飛了出來。
奚容看着這樣的小孩子,有些好笑,道:“你這小竹靈模樣倒是和阿約有幾分相似。”
阿約看了看奚鹽,不滿道:“我哪裏和他相似了?”
“行行行,讓止戎說說了真相還不樂意,”謝微之閃身出現,笑道,“誰人不知道,我們阿約是靈臺第一絕色!”
阿約聽到這個稱謂,怒道:“謝微之——!你才是絕色,絕到底了絕!”
奚鹽好奇道:“大人,你是在說哥哥嗎?”
謝微之聽到奚鹽叫自己,彎下身,微微笑着對奚鹽道:“你吶,阿約可是全止戎公投出來的第一呢。”
阿約想起自己還小的時候,“五岳十社”的公投的那群瞎子連性別都沒搞清楚就驀然将初到靈臺的自己公投,才有了這個烏龍,氣就不打一處來。
奚容笑了笑:“微之,好久不見。”
謝微之起身,也對着奚容笑了笑:“奚容,動作蠻快。昨日才派靈遷去止戎告知與你。”
奚容笑道:“止戎境中小靈不多,自要好好護起來。”
謝微之道:“那你來看看,這小竹靈是不是你境內的。”
阿約哼了一聲,對奚鹽道:“阿鹽,聽哥哥的話,閉上眼睛。”
Advertisement
奚容走近奚鹽,看着這個小靈如言閉上了雙眼,唇角的笑意揚起,盯了還一會兒,唇邊的笑有些僵硬,然後對謝微之道:“這小竹靈并不是止戎境內的。”
謝微之聞言颦眉,道:“可是我已經檢查過了,這小竹靈也并不是靈臺境內的。”
阿約聞言,不解道:“不是神境裏面的,那就是在人間的,有什麽好愁的。”
奚鹽看着謝微之,手中有細微的汗。
“你還記得剛剛吾說的嗎?”奚容道,“世間靈者,生于神境,神境之外的化人之物,都是妖。”他看了看奚鹽,嘆了口氣道:“他明明是靈,身上一絲一毫的戾氣都不見,而且有靈脈,還是至純的。”
聽到提起了自己,奚鹽揚開衣袖,那近乎蒼白的手肘上一路碧色的紋路異常鮮豔明顯,他道:“靈脈?是說這個麽?”
謝微之看着那處紋路,怔住了,驚詫道:“你到底是哪裏的靈物,為何靈脈會如此明顯?”
阿約皺眉攬住奚鹽,對着兩大神官道:“無論他從哪裏來的,他既然是靈,那就沒有什麽好顧忌的。再說了,就是是妖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謝微之腦袋疼道:“你閉嘴!”
“妖沒什麽大不了?!”謝微之恨恨道,“你知道這妖是什麽嗎?自離霜紀之後,世間的妖無一不是戾氣化物,哪一個手上不是沾了好幾十條的人命才修成人形!”
阿約不解道:“可是離霜上神在,妖是有好壞善惡之分的。”
奚容聽到“離霜上神”四個字,面容忽然凝重起來,他的聲音也不由地冷厲了許多:“一個堕神,如何能稱之為上神。”
阿約有些欲言又止,看向謝微之。
“止戎,”謝微之按住奚容的肩頭,道,“好了,止戎,離霜早就灰飛煙滅了。”
“是啊,灰飛煙滅......”奚容眼神忽然黯淡了許多,聲音又恢複溫和,看了看阿約,道:“........抱歉,失禮了。”
“無事。”阿約聽到“離霜”二字之時,心間忽然一痛,又看了一眼奚鹽,發現奚鹽臉色更加不好,安撫道:“沒事的,阿鹽,在靈臺,我會護着你的,”
五岳十社的日子将近,在阿約的堅持之下,奚鹽還是留了下來,就是只有一個條件:奚鹽要全程跟着神境主人,至于是謝微之還是奚容,那還得是看奚鹽。
奚鹽在阿約的強烈目光之下,還是怯生生地跟在謝微之後面,奚容也只是微微一笑,回到了止戎神境之中。
奚鹽每天跟在阿約身後,哥哥長哥哥短,也算是摸清了阿約為什麽說靈臺山無趣了。
阿約在靈臺山,只有兩件事可以做:
一,修煉,二,去得罪靈遷神女。在見證阿約低二十一次被靈遷神女罰去靈臺山上拾靈草無眠之後,奚鹽終于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哥哥,”奚鹽問道,“你為什麽一直想去人間呢?靈臺不好嗎?”
☆、杏白木綠
阿約聞言,頓了頓,忽然揚起笑來,指着林間的不遠處流淌的溪子,道:“阿鹽,你覺得這溪怎麽樣?”
奚鹽不明所以,道:“很清。”
确實是,靈臺山上的萬物都是最好的,沒有一樣是有缺憾的。阿約認真道:“是啊,就是太清了。”
奚鹽不解道:“哥哥,難道溪清不好嗎?”
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甚至映照着郁郁蔥蔥的林木。阿約恍惚了一瞬,笑道:“清當然好。”
奚鹽愣了一下,道:“所以人間有什麽好?”
阿約道:“我以前偷偷溜出去過,我才知道,原來人間的溪從來不會那麽清,因為有人,有很多人。農耕的人、做官的人、買賣的人,他們一說話,那些溪面就會有漣漪。水裏會有農耕的人勞作後從手上、腳履上沖洗出來的泥,還會有經過溪邊鞠一捧水來喝的行路商宦的影子。”
奚鹽不知道說什麽,想起謝微之叮囑他人間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奚鹽道:“其實靈臺也很好,靈臺沒有人間那麽多的壞人還有壞事。”
阿約摸摸奚鹽的腦袋,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快點吧,靈草采完了就可以準備五岳十社了,還是給君子一點面子,不把明日的五岳十社辦的那麽慘烈。”
奚鹽覺得阿約想去人間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奚鹽看了一眼靈氣環伺的靈臺山,山下傳來謝微之悠揚的埙聲。
其實,靈臺他更加留戀。
明明未至秋日,靈臺山的杏花卻有些紛紛落下的意味了。
一片,兩片。
那伫立在那裏的高大祭碑,青玄色的碑身即使歷遍神境風雨雷雪也仍然滋漫着溫和的靈光,清潤和鋒利皆同時出現在那碑的古字上,生生讓人有着溝連天人的詭谲奇異之感。
每一個古字都突兀着,神力削成的形狀蜿蜒崎岖,單看個字,有些像靈蛇匍匐。
五岳十社祭中,站在最近這些碑的人,只能是靈臺神侍,阿約。
阿約是盛裝打扮,額前配了與他穗子同色的額飾,長衣雪白,只有穗子豔紅得耀眼。那個幹淨至極的少年神侍,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一手左揚,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短劍,拿着短劍的食指輕輕叩擊着短劍,像是在想什麽事情。
五岳十社,是一個類似于人間祭祀節日的盛宴,源于上一代靈臺神境主人,寒山。
那還是青冥紀年,人間世風野蠻,茹毛飲血,大水頻發,嚴重影響到了人間生存資源狀況。人間部族為了争奪有限的資源,兵戎相見,生存成為一種奢望。
為了改變人間慘景,寒山苦心經營,将人間戾氣淨化于靈臺山下,設下三生石困住人間大水,存儲人間各個部族聖賢的記憶與靈魂。
而魂靈的至純至善生出了天地精魂的善果花,使人忘憂、無懼,能力靈力生倍,更是穩定天地靈息的聖物。
三生石前善果花。好的東西總是被人惦記,善果花中至純的花為世間至善之人方能煉化,便止住了不少人的想法。
寒山連帶費勁畢生修行設置了聯通人間與神境的時間的三生門。
過去與未來,兩個世界,皆在門後,明明背道而馳,卻又相伴相生。而五岳十社,是寒山在人間最初設立的對原始部族先賢的祭祀儀式,只有穩定這些先賢的魂靈,方可讓世間之惡得到淨化,安定天下自然平衡,穩定三生門的秩序。
除此之外,五岳十社也是神境主人相聚之日,每一屆的五岳十社一般是隔一千年開一次。五岳十社由靈境主人輪流主辦,五岳十社之時,三生石會出現訃聞,預示未來人間走向。
世間每一代有三位神主,分別是靈臺、止戎、離霜。
阿約也是懵懵懂懂覺醒之後才知道的。
靈臺,便是靈臺神境主人,也是他的直系君子,謝微之。這人說來很離譜,本是亂世一位貴公子,平時沒有什麽雄心壯志,但是樂善好施,恰逢時疫,謝微之本是名醫世家出生,心高氣傲,不相信這時間有他治不了的病,陰差陽錯之下研制出了救命執法,可謂是救下亂世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命,在他即将為一國之君的前一天,飛升為神主。
止戎神境主人奚容,本來是一位亂世君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最終統一了人間,在月朗風疏之夜飛升為神主。
而最後一位,可謂是和五岳十社關系匪淺,就是曾經的離霜上神。
三位神主中,其他神主或許只能稱之為殿下,但是只有離霜。
只有離霜能夠稱之為上神。
因為離霜足夠強大,就連謝微之也說不清楚,離霜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神境的。或許出現在啓微紀年初,甚至是青冥紀年之末。離霜一手将謝微之和奚容拉扯上神位,更是盡心盡力教授他們處理神界和人間的事宜,可以說是他們的半個師尊也不為過。
但是,偏偏就是離霜。離霜為了一個人間部族的王,違背天地秩序,甚至為了那人能夠逆天複生而偷采善惡果,甚至銷聲匿跡,任憑謝微之和奚容在六界虛空尋找幾萬年,但是就好像離霜上神未曾出現在世間一般。
而五岳十社,本來不需要時隔千年舉辦,本是歷代神主飛升之時才會出現的,但是也因為離霜的偷采善果花而被迫時隔千年舉行。
一片杏花瓣被風順将落在他的右眼上,阿約沒什麽其他言語,只是右手輕飄飄揚起,短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赤色的痕跡,那片花碎成粉,落在靈臺山的五岳十社碑前。
五岳十社碑下,神官也好,靈物也罷,都是小小的一個點。這種古老的儀式,延續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在神境漫長的時間裏,此刻的他們或許連一幀一幕都不是。
阿約吟唱着靈文,柔和清冽的神息從他的身上湧出來,大段大段地朝碑身萦繞、盤旋。
碑下的身影有些模糊了,像是被什麽光芒溫和地抱擁住,神官們面上都露出平靜、安定的笑容,只是眼睛緊緊地閉着,像是每一個動作都随着阿約的動作改變而在改變。
像是在很遠處,又像是在很近處,傳來一陣聲音,有此起彼伏、暗濤洶湧的水浪聲,似乎還夾雜着那麽一絲若有若無的埙聲。
““靈臺清埙,德音嘉弦。”
靜谧,危險。
“寒山遺谕,五岳十社。”
不同的神息,自不同的神官、靈物身上發出來,而那些光亮迥異的神息,最終只都歸到一個地方:祭碑下面的最根處。
最終凝結在衆人面前的,是一朵又一朵的透明的花骨朵。
那是不同的神息的結晶,卻同樣是上一代神官的祝福。
阿約輕輕揮起了短劍,朝祭碑的根處刺去。
剛硬的銀撞擊那碑,竟然瞬間化為一個小小的銀色珠子,細細一看,上面還有着交錯盤旋的紋理,看不清,到底是什麽,但是剛剛墜入虛空的祭碑根處,便發出微弱的光。
阿約意識到什麽,詫異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奚鹽。
奚鹽不明覺厲地看了眼阿約,阿約點點頭。
奚鹽走上前,将手放在那面前一小塊的碑石上。剎那間,那祭碑出現了兩個像是字又不像字的東西。
“這是什麽意思,哥哥?”
阿約覺得自己看錯了,心中念頭一閃而過,再去看那上面的字,俨然已經變成了“靈”字。
“神境認證。”阿約笑了一下,“說明你是個靈。”
奚鹽聞言乖巧地笑了,但是看得出來他很是開心。
“君子呢?”阿約問靈遷。
靈遷也略略搖頭,道:“君子說他稍後到。君子有分寸的,不會錯過神谕的,放心吧。”
阿約無奈點點頭。
謝微之最近都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麽,靈遷已經問了阿約好幾次,但就連阿約都不怎麽見到謝微之,靈遷不知情,只以為謝微之在準備五岳十社。要不是阿約每天都被五岳十社的準備工作弄得頭痛欲裂,不然的話,連阿約都以為謝微之才是那個主持靈臺五岳十社的人。
“阿約。”
謝微之一襲玄衣,往日嬉笑不節制的人今日倒是沉谧了不少,俊朗的眉目上有掩飾不了的疲憊。
“君子!”阿約舒了一口氣,“你再不到,這神谕就不必看了!”
謝微之略略一笑,目光停留在奚鹽身上幾秒,道:“神谕式不是還沒開始麽?好了,阿約,來吧,完成你的使命,你說的去人間……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這可是你說的!”阿約興奮小聲又堅決道,“我要帶奚鹽也去人間!”
謝微之這次目光終于落在了奚鹽生上,笑容舒朗,目光柔和。
“好。”
奚鹽眼眸子似有一片蔚藍海子落入凡間。
沒有發覺什麽,阿約将奚鹽精魂結成的那顆種子沉入祭碑,雙手繼續着五岳十社的最後一個環節的手勢。
神谕。
只有神侍能夠看到的神谕、只有神主才能解出的谕言。
枝上杏白木綠,碑間光陰回聲,回聲之中,多少人等待着神谕的指示,以期能成為那個天佑之人。
神的祝福,向來彌足珍貴;谕的解讀,正是一個依靠強大的神主才能實現。
阿約看向謝微之,發現君子竟然在……看奚鹽。
☆、寒山
謝微之微微側身,掠了一眼走神的阿約,輕聲道:“發什麽愣,神谕還得靠你祈降吶。”
阿約回過神,正色向碑,走上前一步,右手又是狠狠地一揮,鮮豔的血,源源不斷地從他的左手食指尖流出,卻沒有往下淌,卻是被什麽聚攏起來了一樣,與剛剛所有人的神息交織在了一起,最後歸于祭碑的底部。
阿約半斂眼,潋滟的眸光生生被止住。
“哥哥!”奚鹽不敢相信地小聲喊了一聲,表情緊張,“你幹什麽,很疼的啊!”
阿約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卻沒說話。
謝微之捂住奚鹽的嘴巴,在他右耳畔小聲解釋道:“這是神谕式的儀式之一。”
“啊?”奚鹽倒吸一口氣,“可是那樣子,不會很疼嗎?”
在一邊的奚容聽到了,好像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道:“小竹靈,這點點疼,對神侍來說什麽都不算。”
奚鹽還是擔心地瞧了一眼阿約。
真是個小孩子。阿約心裏想,直接無視那手指尖傳來的疼痛,他繼續将注意力集中在祭碑上。
只有神侍才能看得到祭碑上的神谕。
阿約靜了靜心,神息緩緩感觸在祭碑上。
四周變得很安靜,所有人的說話聲、呼吸聲、腳步聲遠遠地逝去,世間萬物,只剩下阿約一個人。
嘀嗒。
“杳杳。”
阿約輕輕皺了皺眉,覺得這個稱謂有些奇怪。他神息化為人身,停在碑海前,開口說道:“何人入我靈臺碑海?”
靈臺碑海,只有神侍和神主能夠進來。那不是謝微之的聲音,更加低沉。謝微之也無法在神谕出現碑海之前進入,那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夠在五岳十社之日進入碑海?
“杳杳。”
阿約心中不悅,可是想着神谕将下,他只好盤腿而坐,将外界的事物都排除在外。
“靈臺神侍,好久不見。”
碑海響起一個溫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阿約猛然間睜眼,站起來,單膝半跪着行禮:“靈臺神侍見過寒山上神。”
迎面走來的男子不過三十來歲,豐神俊朗,氣質沉靜而強大,但是整個人卻是虛影樣子,一環的茶金色神珠緊緊扣着那只蒼白近乎透明的手腕,這便是是上一代靈臺上神,寒山。
這是阿約第三次在碑海裏看到寒山上神,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寒山上神似乎更加透明了。
寒山微微笑道:“神谕已經落于你的識海之中,如若有不懂,去尋微之。”
“是。”阿約應下,随後又擡起頭,看着寒山,猶豫許久,最終還是道,“上神,您的神息?”
“靈臺神侍,”眸深墨檀黑,寒山看着阿約的時候眼裏也有幾分對晚輩的友好,但是大多時候,他還是寡言沉默的,“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我當年留在碑海的神息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
“上神?”阿約心中一冷,寒山的神息的存在,很大程度維護了人間與神界的平衡,也很大程度隔絕了兩屆之間的聯系,一旦寒山神息消耗,再無神谕可降,無論是人間,還是神界,未來無法預計,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更何況,還有魔界妖界虎視眈眈。
“吾走之後,會化作善果種,落于祭碑下,而這善果種的力量,能夠助三境維護兩界平衡。”
寒山道,“但善果種只有一個人,能夠使它開花結果。那個人,會是新的離霜上神。”
“上神明示。”
阿約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這離霜上神走了的幾千年都離霜之境都是靠着靈臺和止戎而生,忽然而來的新離霜上神,又該是如何的呢?
寒山微微笑了笑,道:“靈臺神侍,吾預料到你與靈臺都将有一劫,屆時你們必須謹記,此等風月,無關蒼生。”
“!?”
阿約剛剛想問這到底是何意思,但是寒山上神已經隐去了。
阿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是被坑了,只好遁入自己的識海裏,打算去看神谕。
他剛剛進入自己的識海,卻被人在身後緊緊摟住。
阿約被君子撿回來,天生一副好樣貌,從小到大長在靈臺,靈臺風氣淳樸,無人會大膽到這種程度,而阿約偷溜出去人間,倒是遇到不少人明裏暗裏地表達心跡,但是,也未曾見過哪個不要命的如此膽大包天!
阿約怒氣沖沖地想要看身後那人,但卻發現根本掙脫不了。
阿約心中警惕起來,這無緣無故出現在自己識海裏的人絕對不簡單。就算是謝微之,他也不至于掙脫都掙不開,他又羞又惱:“誰!敢這樣子對我!還要不要命!”
“杳杳?”
那人的聲音很是低沉,相似特意不想讓他辨別一樣,但是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就好像這個說話的人,已經和他認識很久了一樣。
那人注意到了什麽,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抹一一下阿約的眼角,濕濡的水汽盡數散去,只留下那人一聲溫熱的嘆息,卻含着隐秘的疼惜,“怎麽哭了?”
!什麽鬼!阿約也沒想到自己眼角會有淚,但是那人的手一觸碰的地方,就像是火燒起來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這人,這人,怎麽敢!
“我沒哭!”在識海裏的靈力不能施展,阿約第一次感覺到了手足無措與無可奈何,“你快放開我!”
“你怎麽了?”那人這才緩緩放開他,語氣寵溺,“終于看到你了,你去哪了?”
“你在說什麽!”阿約甩開他的手,怒氣沖沖地瞪那人。忽然之間,呼吸一滞。
這人。
這人!?
那一張臉,讓人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那人抱擁自己留下的溫熱燙的,阿約覺得有些熱。
“杳杳,”那人眉梢有笑,低低頭,溫聲道,“怎麽突然臉紅了?”
!!!!
阿約幾千年來的震驚和無可奈何都花在了今天:“胡言亂語!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識海之中?”
那人聞言笑容隐去,道:“你怎麽了?杳杳。”
阿約警戒道:“我不是什麽杳杳,我再問一次,你到底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識海裏!?”
那人這才徹底斂了笑意,看了看這四周,表情沉了些:“這裏是什麽地方?杳杳,不記得我了嗎?”
阿約覺得情況有些奇異,緩緩斂了脾氣和剛剛紅得不明原因的臉,道:“這是我的識海。我不認識你,你怎麽突然出現在我的識海之中?”
“識海是什麽?”那人忽然想起了什麽,“難道是奚鹽弄出來的?”
“阿鹽?”阿約警惕道,“你認識阿鹽?”
那人緩緩道:“我就不應該放任你去信那人。”
阿約聽得一頭蒙,“你到底在說什麽?”
那人道:“我是季寒,季薄山。”
阿約感覺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在哪聽過,只好道:“我是靈臺神侍阿約。”
“阿約?”季寒皺了皺眉,“靈臺神侍?”
阿約點點頭,道:“你從哪裏來?我感覺你不是魔,難道是殘魂,但是為什麽會在我的識海裏?”
“神魔?”季寒聞言,輕聲笑了笑,“拾得,看了來,你又忘了我。這是第幾次了?”
阿約不明所以,有點無奈:“我不是什麽拾得,好了,我勉強相信你不是魔,我要先辦事情,等我有空了再處理你。”
季寒道:“什麽事情?”
阿約警惕道:“你就好好呆在這,哪也不許去。”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院子出現在季寒身後,季寒有些驚訝地看了看那院子。
阿約瞟了瞟他,道:“反正在我的識海裏,你別想亂走。”
神谕是呈現在一本小小的書上的,而那本書已經在阿約手上了。
阿約一如既往看了一眼那兩行千辛萬苦得到的神谕,還是一如既往地看不懂。心頭一動,出了識海。
“阿約,你終于出來了!你快看看奚鹽!奚鹽出事了。”
“哥哥!”奚鹽的聲音讓阿約瞬間定住了神,再回環看四處,确實空無一人。阿約的四周沒有什麽霧氣了,三生石上,兩行詭谲清隽的字熠熠閃爍着,只是奚鹽出現在阿約前那一刻,那兩行字消失的一幹二淨。
阿約連忙去看奚鹽,道:“怎麽了,阿鹽?”
謝微之道:“阿鹽的靈脈似乎在破裂,就在剛剛你說‘善果種’的時候。”
“善果種?”阿約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呓語,“也許是阿鹽的機緣。”
奚容道:“機緣?”
阿約點點頭,然後輕輕摸了摸奚鹽的頭:“你其實,是來自離霜神境的,對吧?”
奚鹽的小臉煞白如雪。
“沒關系,就算是離霜神境出來的靈,也是靈物。”阿約笑了笑,“還可能會是新的神。”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奚容不解問。
“寒山上神神息将盡,”阿約道,“還囑托了一些事情。”
阿約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們。
奚鹽聞言,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只見得一道碧金色的光将大片大片的霧霭清理開來,慢慢地,才能看到一衆神官的臉的輪廓。
☆、不見天日
“新的離霜神主?”
謝微之玩味咀嚼這些話,道:“你是說阿鹽嗎?”
奚鹽搖搖頭,看着阿約,也不說話。
阿約道:“我可是什麽都沒說。君子,神谕我已傳心至你的識海,你接收一下。”
謝微之點點頭,忽然想去另一件事:“我和奚容商量了一下,五岳十社也即将結束。不日,我就會将你和奚鹽送至人間歷練,這倒也是你心心念念的。”
“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阿約笑着說道,心理好不激動:終于可以到人間了!
“你畢竟是神侍,”謝微之像是在開玩笑一樣,“我的神位還要你來繼承。你這人,天生對人類心有警覺,不是什麽好事。”
奚鹽聽到了關鍵詞,激動地有些結巴:“我……我也可以……去嗎?”
奚容颔首笑笑:“自然。”
“人間,”阿約揚眉,“人間善惡交雜,心存警覺不是自然嗎?”
“你不相信人。”謝微之轉了轉手上的血扳指,冷不丁道。
阿約聞言,哈哈一笑:“我不相信的不是人。”
是人性。
謝微之停止了這個話題的繼續,道:“還有就是阿鹽,他靈脈天賦,心性至純,不谙世事,如果他是神定下的下一任離霜神境之主,這人間,也是非去不可的。”
謝微之停下來,對着奚鹽笑道:“阿鹽,你可願意和阿約一起去人間?”
初到人間已經有半旬,阿約每天都在為生活發愁。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都要忘了自己是個錦衣玉食的靈臺神侍了,而是一個每天在酒樓幫手的小工。
阿約沒想到人間現實是那麽的苦痛,沒有錢,寸步難行,讓沒有靈臺經濟支援、又被斷了靈力的阿約不得不過上早出晚歸的生活。
阿約癱倒在小小的房間的床上,牆上的碳灰還籠在窗戶上,看不清到底外面的景是什麽。
沿着那窗的外沿,肉眼可見的裂縫,密密麻麻地爬着外面的牆上,青黑色的牆壁,還滴答滴答地滴着不知道是潮水還是露水。
這房子的地段也是不好,因為臨近海,帶着海魚的腥臭味,問了讓人腦袋發緊。
奚鹽年齡不大,看上去也小小個的,也不太适合出去找體力活,除此之外,奚鹽不谙世事,長得又清清秀秀,眉眼太好,阿約害怕奚鹽出什麽事情,就讓奚鹽有時候幫他分擔酒樓一些比較細碎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沒有讓奚鹽出去。
奚鹽聽到阿約房間的動靜,從房間走出來,笑道:“”
“哥哥,”奚鹽皺着眉,道,“哥哥,我想換個地方住。”
“怎麽了?”阿約從癱倒的狀态爬起來,看着奚鹽,覺得有些頭疼。
“我覺得不舒服,這裏好髒。”奚鹽活生生的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少爺的狀态,好在阿約知道奚鹽是真的不明白這些,耐心道:“哥哥現在沒有那麽多的錢可以供我們換好的地方住。等哥哥賺更多的錢,就帶阿鹽換好一些的住所,好嗎?”
“你是神嗎?”識海突然響起聲音,阿約心吓了一跳,想起那聲音源自何處。
“新的離霜神主?”
謝微之玩味咀嚼這些話,道:“你是說阿鹽嗎?”
奚鹽搖搖頭,看着阿約,也不說話。
阿約道:“我可是什麽都沒說。君子,神谕我已傳心至你的識海,你接收一下。”
謝微之點點頭,忽然想去另一件事:“我和奚容商量了一下,五岳十社也即将結束。不日,我就會将你和奚鹽送至人間歷練,這倒也是你心心念念的。”
“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阿約笑着說道,心理好不激動:終于可以到人間了!
“你畢竟是神侍,”謝微之像是在開玩笑一樣,“我的神位還要你來繼承。你這人,天生對人類心有警覺,不是什麽好事。”
奚鹽聽到了關鍵詞,激動地有些結巴:“我……我也可以……去嗎?”
奚容颔首笑笑:“自然。”
“人間,”阿約揚眉,“人間善惡交雜,心存警覺不是自然嗎?”
“你不相信人。”謝微之轉了轉手上的血扳指,冷不丁道。
阿約聞言,哈哈一笑:“我不相信的不是人。”
是人性。
謝微之停止了這個話題的繼續,道:“還有就是阿鹽,他靈脈天賦,心性至純,不谙世事,如果他是神定下的下一任離霜神境之主,這人間,也是非去不可的。”
謝微之停下來,對着奚鹽笑道:“阿鹽,你可願意和阿約一起去人間?”
初到人間已經有半旬,阿約每天都在為生活發愁。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都要忘了自己是個錦衣玉食的靈臺神侍了,而是一個每天在酒樓幫手的小工。
阿約沒想到人間現實是那麽的苦痛,沒有錢,寸步難行,讓沒有靈臺經濟支援、又被斷了靈力的阿約不得不過上早出晚歸的生活。
阿約癱倒在小小的房間的床上,牆上的碳灰還籠在窗戶上,看不清到底外面的景是什麽。
沿着那窗的外沿,肉眼可見的裂縫,密密麻麻地爬着外面的牆上,青黑色的牆壁,還滴答滴答地滴着不知道是潮水還是露水。
這房子的地段也是不好,因為臨近海,帶着海魚的腥臭味,問了讓人腦袋發緊。
奚鹽年齡不大,看上去也小小個的,也不太适合出去找體力活,除此之外,奚鹽不谙世事,長得又清清秀秀,眉眼太好,阿約害怕奚鹽出什麽事情,就讓奚鹽有時候幫他分擔酒樓一些比較細碎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沒有讓奚鹽出去。
奚鹽聽到阿約房間的動靜,從房間走出來,走到阿約身邊,給他捏肩膀 。
“哥哥,”奚鹽皺着眉,道,“哥哥,我想換個地方住。”
“怎麽了?”阿約從癱倒的狀态爬起來,看着奚鹽,覺得有些頭疼。
“我覺得不舒服,這裏好髒。”奚鹽活生生的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少爺的狀态,好在阿約知道奚鹽是真的不明白這些,耐心道:“哥哥現在沒有那麽多的錢可以供我們換好的地方住。等哥哥賺更多的錢,就帶阿鹽換好一些的住所,好嗎?”
奚鹽點點頭,忽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