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男訓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白日的氣氛終究不如晚上,雖然芒望等人聽到動靜,急急忙忙擋上了竹簾。

可是朝沅還是覺得室內太亮,長久都沒有感覺。

起初牧子期還在等着朝沅動作,最後他見朝沅停下了,便壯着膽子欺身而上,“陛下,臣若這樣……是不是太過冒犯了?”

朝沅挑了挑眉,她倒是沒有生氣。

不過,牧子期這膽子,确實比初時那幾天大了。

朝沅有些時候會恍惚得感覺,牧子期不像是神域男子。

神域男子向來柔弱,自小便要熟讀《男戒》、《男訓》、《男則》。

這《男訓》的第一條便是,不得以下犯上。

尋常人家尚且如此,何況是入宮侍奉的郎君?

朝沅撐起手臂,拄着頭,衣衫半散着,懶洋洋地問道:“你幼時開蒙,是在哪家學堂?”

牧子期的回答倒是無半分錯漏:“臣自幼孤苦,沒錢上學堂。幸得街鄰接濟,又在村上的村醫那裏幫了一陣子的忙,這才會讀書認字,看方抓藥。”

朝沅又笑道:“那想來,《男訓》《男戒》這等入門的書,怕是沒人教過你。”

牧子期聞言微怔,他急忙縮回了手,跪在床畔,垂首道:“臣冒犯了,請陛下降罪。”

朝沅雖與牧子期相處時間不長,不過她也能看得出他飽讀詩書,才華橫溢。

平日裏,朝沅若引經據典,牧子期也能立刻接得上話。

看他此刻的表情,便知道他是讀過《男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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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樣子,他對《男訓》中的內容,卻未必有多少敬畏之心。

否則,以他謹小慎微的個性,今日便斷不會如此。

朝沅有此一問,倒并非是想要怪罪他。她只是好奇,牧子期從前都經歷過什麽。

見他跪在那裏多時,朝沅終究不忍。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腕,語氣緩和道:“不必如此,朕沒說要降罪。”

牧子期倒是未有半刻放松,他垂眸道:“是臣唐突,臣甘願領罰。”

他主動一點,熱情一點,朝沅還覺得可疑。可如今他這般乖順,朝沅又覺得他不如剛剛那般有趣了。

兩相靜默了一瞬,直到牧子期身上那淡淡的桔香襲來,朝沅才放松地仰躺了下來。

她伸出手,将尚還在那跪着的牧子期,拽至身畔,“莫跪着了,朕哪裏舍得罰你?”

牧子期這才點頭稱是。

白日裏狀态不佳,可是朝沅覺得,今日這一場戲,又不得不做。

她沉默了半響,這才抓住了牧子期的手道:“罷了,今日便允你冒犯一回。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突如其來的恩典,讓牧子期好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

等他見朝沅閉上眼睛之時,牧子期這一顆心,才終于落了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解她衣衫上的紐扣……

這曾是牧子期上輩子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每每醒來,他都知道,那終究只是一個夢境罷了。

可現下,面前的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雖說他和朝沅之間,連個正經的名分都沒有。可是他此刻卻異常滿足,他覺得,她就是他的妻。

天地間,就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

他可以暢暢快快地愛着她,貼近她……

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這樣一鬧騰,動靜實在是太大。隔壁寝殿的元鶴軒,這下子是無論如何都沒法休息了。

朝沅正午在朝陽宮休息,元鶴軒本就不敢睡。屆時陛下若是起身,他若是沒能相送的話,那便是大不敬之罪。

若是初入宮那會兒,朝沅寵他得緊,他倒是可以肆意而為。

可自打那日良辰,他将牧子期送到了朝沅房中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知道朝沅現在還在生他的氣,若不然,朝沅不會直接命人打死又德。

又德在宮中橫行霸道也不是一兩日了,就連他剛入宮時,沖撞到朝沅的時候,朝沅也會顧念着他是王君的陪嫁,格外優容。

可是那一日,朝沅竟是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将人杖斃,拖去了亂葬崗。

原本,元鶴軒還打算傲嬌些時日,等着朝沅去朝陽宮哄他。

可是如今,他都這般低聲下氣了,朝沅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原本他還想着,等着朝沅氣消了,他再為又德請一道旨意,請朝沅善待又德的家人。

可眼下,元鶴軒根本不敢再開這個口。

又德在宮中犯錯而亡,他宮外的家人,定會受到牽連。

一想到又德是為自己而死,連他的家人都跟着不安生時,元鶴軒便痛心入骨。

他帶進宮這四位又字輩的陪嫁,都是自小陪着他一起長大的。也是當年,他母親尚還在人世時,特意為他安排的侍童。

母親死後,元堂待他不冷不熱,府中的下人也慣會見風使舵,只有又德、又才、又文和又武他們四個,始終都站在他這邊。

朝沅明知道他們四個對他的意義,卻還是叫人給打死了。

當初,他之所以答應進宮,一來是因為元堂逼着他為家族效力。

二來,便是公主殿下央求他,讓他進宮掌控大權,也正好能幫幫她。

恰好朝沅愛他入骨,凡他所求,無有不依。

即便當時公主讓他小心,切莫太過驕縱而失了陛下的寵愛,他也壓根就沒聽進去。

元鶴軒緊攥着手中的茶杯,聽着隔壁那惹人心躁的聲音,他突然喃喃出聲道:“又才,本君忽然覺得自己錯了。公主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陛下從前再喜歡我,那喜歡也終究有個限度。”

又才微微擰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搭言。

而元鶴軒也不知怎麽,就又紅了眼:“這女人啊,都是三心二意的。哪有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哄人罷了。你瞧瞧,這才過了幾日啊,她和牧子期便這般濃情蜜意。恨不能叫得讓整個朝陽宮都聽見。”

這話一出,元鶴軒眼角的淚,竟不可抑制地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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