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找藥

“可……可要真的到處是怪物，我們又能逃到哪裏？”

“不知道，看新聞或者聽廣播吧，老早以前沿海那邊海嘯不就是軍區派人建了避難所，掩護撤離麽。”

宋母穩了穩心神，随手将水杯放到一旁，拉着宋易遲的手用力一握，下定決心：“媽聽你的。”

年輕的時候沒怕過事兒，有兒子在更不會怕，為母則強，她擔得起。何況她才五十出頭，對于人類平均壽命120歲來說，仍有很長時間，她還等着抱孫子呢！

宋易遲被宋母安慰似的捏手舉動逗笑了，母親不知想了些什麽忽然變得自信滿滿，也好，總比困在恐懼中走不出來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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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通信還沒有受到影響，宋易遲在當天給又幾個較好的同事，以前的同學和室友宋飛分別打了電話，有些打通了，有些沒有。

果然各地都發生了混亂，情況越來越糟，難道這就是墨菲定律？

宋易遲捏着因長時間使用有些發熱的手機，聽筒內傳出宋飛的聲音，噼裏啪啦說個不停。

他在南邊n市與m市之間的一所國立醫院就職，當時因為發燒被照顧外派到救護車随行醫生，全市區到處跑，爆發當天并不在醫院，萬分僥幸。

那邊城市因為人多，路上有不少喪屍，他也是一路開車疾馳回到自己臨時租的地方，路上還撞了幾只，沒看是死是活。

對，現在這種被感染的人已經被大衆定為喪屍，絕大多數人認為應當派軍隊清繳全部殺掉以保證民衆的人身安全，零星會有幾個不同意見說這是殺人雲雲，很快就被噴死。

官方目前剛宣布在關鍵的大城市設立警戒線，其餘二線三線城市只加大警力，會不會有軍隊清繳沒有說明。

最後，兩人交換了意見，都覺得這場大災難沒有半年別想過去，宋易遲叮囑最好準備幾個月的食物，每天多觀察外面，一旦苗頭不好趕緊逃，千萬別死守一個地方舍不得走。

宋飛謹慎應下，他這奇葩學霸的室友盡管話不多，但絕對是個言之有物的人，值得當一輩子兄弟，希望他們能有再見的一天。

“宋易遲，你可別死啊。”

宋易遲笑，“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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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天，防治中心公布的最新檢測結果稱原判定為類強流感的病毒已産生不可控變異，變異原因不明，病毒結構無法識別，暫稱未知原生病毒。

該病毒會破壞攜帶者腦部神經，幹擾免疫系統，病發期七天左右，期間伴随高熱嘔吐昏迷等症狀，若能順利度過會産生原生抗體，反之則導致不可逆轉的身體變異。

防治中心提醒民衆，已變異人群存在極強的攻擊玉望和暴力行為，請盡量遠離，雖未被證實，但□□傳播可能會導致不可逆轉的二次感染。

同時新聞宣布一些重點大城市正準備疏散群衆的舉措，下級城市則要關注地方廣播，由當地相關部門負責安排。最後提醒民衆在家關好門窗，不要外出，等待分批撤離。

宋易遲拉上窗簾，結束短暫觀察。現在已是爆發後第四天，救護車警車早沒了，報警電話一直無人接聽，自新聞公布出開始疏散的大城市起到現在，小區所屬縣城沒有下達任何通知。

通信，水電煤氣都還在供應，到底要不要走，還是繼續等待軍方來救援，他舉棋不定。

“砰”，當天夜裏有東西撞響了自家防盜門，跟着又是一聲。宋易遲警醒的從床上爬起來，搶在宋母問出聲前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幾步走到門口，趴在貓眼向外張望，黑漆漆的樓道什麽也看不清，只能借助樓道裏天井窗戶透進來的微光瞅見兩個來回晃動的黑影。

宋易遲一下便想到了喪屍！他當然不會傻到開門，裝作若無其事的朝母親搖頭示意沒看到人在外面，宋母将信将疑回到房間，注定又是個無眠之夜。

在宋易遲看不到的地方，不知從哪裏游蕩至此的喪屍似乎知道這棟建築裏滿滿都是食物，不住在喉嚨低吼，到處走動，連續不斷有門被撞得砰砰作響，直到撞開一道已經不太結實木門，興奮地沖了進去……

次日，望着母親在廚房明顯精神不濟的背影，宋易遲感到他不能再等，必須盡快帶宋母離開這裏。小區，甚至樓裏出現第一只，很快會有第二只，并且數量會呈幾何數增長，爆發當天醫院的情形歷歷在目。

小縣城都這樣，大城市恐怕已經徹底淪陷，難怪沒有通知，上面有沒有人都說不準了。

盤算下手裏的東西，宋易遲覺得離開前應當再去找些藥品，甚至藥品的珍貴程度甚于食物。如今過了四天，不知道小區斜對面那間小藥房有沒有被洗劫過，要是還沒被下手，保持原樣最好；要是被搶光了，其餘藥店可都距離不近，以前步行二三十分鐘的距離對于現在來說相當危險。

宋易遲交握的手逐漸收緊，經過昨晚一鬧，他有些擔心該怎麽才能說服宋母讓自己出去一趟。

出乎意料的是，飯後宋易遲提出離開前去找些常用藥，宋母并未阻止，只默默轉到廚房從架子上抽出一把細長尖頭的廚師刀，用碗底來回磨幾下塞進宋易遲手裏。

“一定要小心，不行就快回來。”

宋母這些天一直都在關注網上各種最新情況，官方的有，非官方的也有，她知道外面亂哄哄被一種叫喪屍的人變的怪物肆虐，正常人只能藏起來勉強度日。

大地方有組織的撤離還算好，多少是個保障，他們這種小地方已經沒有管事的人了。宋母不想卻明白兒子出去冒險也是為了能在逃難中多一層保險，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和等兒子回來。

宋易遲顯然也明白了宋母的意思，眼眉彎彎，将母親對他的叮囑反過來再叮囑回去：“放心吧媽，我會小心的，你自己在家誰敲門都不要開不要出聲。”

說完他背起登山包拿好刀，從貓眼确定外面沒有動靜，悄悄打開家門走了出去。

輕手輕腳來到樓梯間，這種時候電梯是萬萬不能用，不說會不會突發斷電被困在裏面，他怕電梯的響動可能引來喪屍，萬一再背點兒，一開門跟一群喪屍撞個正着……

各層的門一般都是關閉狀态，理論上講樓梯間是封閉安全的，然而也并非絕對，昨晚突如其來又不知所蹤的喪屍就是例子。

因此宋易遲每次轉角都格外謹慎，慢慢下到了一層，隔着玻璃向一層樓道張望。

突然，一張腐敗的黑臉貼在門玻璃上，面頰缺一大塊肉，牙齒露在外面，雙眼呈死白色，臉上身上都是暗色血污，隔着門都能聞到那股泛着鐵鏽的腥味兒和臭味兒。

宋易遲瞳孔一縮，作為醫生，他上過解剖課也做過搶救，再加上這兩天從網上得到的各種信息，有了一定心理準備，不至于看到這種東西就吓得手腳發軟。

至少刀還能穩穩握住。

人的弱點是頭，頸，心髒。宋易遲再次看向那只喪屍，這種東西應該沒有心髒和動脈了吧？只能按照網上說的和電影裏看的那樣一刀插/進頭部試試。

或許因為還殘留着視力，這只一直貼在玻璃上不肯走，吼吼叫個不停。宋易遲喉結微微滾動咽了咽口水，不怕歸不怕，事到臨頭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深吸口氣做足準備，猛地拉開樓梯間的門。

撲在門上的喪屍随門擠進樓梯間，新鮮的食物就在眼前，它興奮的撲了過來。宋易遲飛快往側邊一閃，避開喪屍亂抓的手，揪住其髒兮兮的衣領，一刀準确無比的從太陽穴刺入頭部。

不知是不是連骨骼都受到感染的緣故，這一刀刺的輕松無比，沒有預想中會被堅硬的顱骨卡住的情況，反而直沒刀柄。

拔出刀，喪屍倒在地上成為了一具真正的屍體，宋易遲退回樓梯間，關上門，這時才發現自己心髒跳動得劇烈無比，仿佛随時會撞出胸腔。

他這是殺人了嗎……攥着刀的手有些不自控的顫抖，可那些沒有一丁點兒活人跡象，已經變成喪屍怪物的東西還能算是人嗎？

強迫性止住無用的想法，宋易遲穩了穩心神，打起精神又以同樣的方法解決掉小區內遇到的單個喪屍。

馬路上沒人，只有分散着搖搖晃晃的喪屍。

果然已經蔓延到這裏。

街上不比小區，喪屍數量明顯增多，他不敢像剛才那樣貿然攻擊，萬一不小心發出聲音把周圍游蕩的喪屍都引過來可不是鬧着玩。

之前仗着小區喪屍分散且數量少，大着膽子對喪屍的反應程度做了試驗，發現喪屍整體反應弱于活人，這是個好消息。

動作僵硬不會跑不會跳，看見活人會瞬間興奮起來，不過視力微弱，只能看不到十米的樣子，聽力更遠，嗅覺無法判斷。

宋易遲借助綠化帶和樹幹，躲躲藏藏繞到馬路對面，發現小藥店的玻璃門已經被砸碎。他心中微微一沉，蹑手蹑腳走了進去，在确定裏面沒有喪屍後爬上櫃臺，扯斷了監控攝像頭，開始搜刮。

常用的感冒藥消炎藥腸胃藥一盒都沒有，醫用酒精紗布和創口貼這種消毒用具倒是剩下不少，宋易遲暗自低咒一聲來晚了。

但聊勝于無，挑揀着有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每種收了三五盒，這裏是居民區，保不齊還有人要來找藥。

液體和沉的東西全部放空間，宋易遲又另拿了兩盒創口貼，便攜酒精棉球和板藍根之類裝進背包。

除了這裏，附近還有三間藥店，有遠有近，都在主路。他仔細想了想，規劃出一條能順下來不走回頭路的行程，只是主路的喪屍必然比街區馬路更多，自己要加倍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