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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神仙?”楊老板還呆着,一時沒反應過來。
楊謹修看了褚墨一眼,堅定道:“過幾個月,就是天玄門三年一度的收徒大會,屆時天玄門會開山門,啓城離那兒近,我現在帶着弟弟去啓城等着,等那時一定能找到人救他的。”
楊夫人擡頭,“修兒,你怎麽知道天玄門何時候收徒?”
楊謹修一時間被問住,總不能說自己是書裏看來的把,心思急轉,正待找個理由,忽聽得楊老板說道:“行,事不宜遲,我去雇輛馬車,他娘,你幫我們打點行李,明日一早就出發。”
“好,我這就去。”楊夫人抹幹淚水,就轉身回房收拾行李。
楊謹修還未來得及高興楊老板同意,便聽得他要跟着一起去,一時間有些慌張,忙說道:“爹,爹,你要去了娘一個人在家怎麽辦?咱家店豈不是開不了了?我帶弟弟去就行,您不用跟去的。”
“瞎說,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從未出過遠門,要是出什麽事我怎麽和你娘交代?況且我啥時候說和你一起去?我帶墨墨去就可以了,你在家陪你娘。”
楊老板竟是一口否決了楊謹修跟去的可能性。
楊謹修急了,道:“誰說我是一個人帶弟弟去的?我前幾天就聽說隔壁珂哥的商隊要到啓城去,我和弟弟搭他的車,有珂哥照應,您還怕我們出事不成?您放心,我一定把弟弟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楊老板見楊謹修不似說謊,微微點頭,“我問問老王家去,你小子要是騙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見楊老板火急火燎的出去,楊謹修知道這事多半妥了,回身看到褚墨蒼白的小臉,表情變得有些生氣,伸手去戳他的臉頰,直把兩邊臉頰戳得泛紅才停下來。
“本來你哥我只想繼承老爹的包子鋪,以後讨個媳婦,安安分分過一輩子,沒想到就碰上了你這麽個小糟心的。”
楊謹修一面低聲嘀咕着,一面給褚墨換了個枕頭,把先前被血浸染的枕巾換下,又給他換衣服擦身子,搞完一通已是滿頭大汗,臨了惡狠狠瞪了褚墨一眼,撿起髒了的枕巾和衣物往外走,“看在你可愛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門輕聲關上,室內一片寂靜,褚墨睜開眼,盯着簡易卻幹淨的青色床帳看了好一陣,又緩緩閉上。
傍晚間,烤雞的油滴在火堆裏,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商隊的人圍坐着烤火,一雙雙眼睛恨不得鑽到烤雞裏去,臉型方正,皮膚黝黑的魁梧漢子把肥雞翻了一面,又刷上一層蜂蜜,空氣中肉香四溢。
“珂哥,你這手藝真是,”楊謹修擦一把口水,朝漢子比了個大拇指,“絕了!太香了,我從未聞過這麽香的烤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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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貧嘴,還沒吃呢,我看這蜜是抹到你嘴上了。”王珂笑呵呵道,握拳豎起大拇指,“這是啥意思?”
其他商隊人員也一并望過來,楊謹修心裏一咯噔,面上卻是從容不迫,也笑道:“就是誇你很厲害的意思。”
“哦!這可新奇,學會了。”王珂恍然大悟,又舉起手比劃了幾下,見烤雞快糊了,連忙又翻一面繼續刷蜂蜜,“對了,楊小弟,車裏這位真是你弟?”
楊謹修認真盯着烤雞,嘴上胡咧咧,“可不是,要不是我弟,我爹能讓我帶他去求醫嘛。”
“我看着不像啊。”王珂上下打量着楊謹修。
楊謹修被他定的直發毛,犟嘴道:“哪裏不像?你倒是說說。”
王珂搖頭,“哪都不像,那孩子從頭到腳都漂漂亮亮的,仙童似的,不是哥哥我編排你,楊叔楊嬸也就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楊謹修覺得自己全家都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但偏偏又不知道怎麽反駁,半晌才不服氣的說道:“誰說的?等我瘦下來,絕對是風度翩翩美少年!”
聞言,整個商隊都哈哈大笑。
正此時,楊謹修突然站起來,“弟弟醒了,我去看看。”
王珂有些驚訝,他帶領商隊數年的經驗,并沒發現馬車有動靜。
褚墨剛睜眼翻了個身,車簾便被拉開,一張大臉湊了近來,“弟弟醒了,你餓了嗎?我去給你端粥。”
不消片刻,楊謹修端着一小碗米粥回來,粥裏灑落着幾條細細的雞肉絲,“這是珂哥剛烤好的烤雞,可香了,我給你弄了點,快嘗嘗。”
褚墨朝楊謹修笑笑,楊謹修也跟着笑,看起來有些傻憨憨的,倒是有些可愛。
昨天吐血太多,今天嘴裏還是血腥味,這碗雞絲粥放了一點淡鹽,倒是爽口,不過只喝了小半碗粥,褚墨便覺得撐得慌,擺手示意不吃了。
楊謹修确定他吃飽後,兩口把碗裏剩下的粥喝光,才解釋道:“你睡了一天一夜,現在咱們在去啓城的途中,聽說那邊有神醫能治好你的病,我帶你去看。”
褚墨點頭,朝楊謹修張了張嘴,“謝謝哥哥。”
盡管沒發出聲音,但一直關注褚墨的楊謹修一看就明白了他說的什麽,登時面色通紅,一時雄心萬丈,腦子也跟着發熱,“弟弟放心,待找到神醫,讓他把你嗓子一起治好了!”
直到下車後,啃着王珂特意給他留的雞腿,楊謹修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裏,腦子裏一片漿糊,“主角叫我哥哥了,我是主角的哥哥,他叫我哥哥……”
突然,楊謹修只覺腦門一痛,這才回過神來,望向正試圖再打一巴掌的王珂,“珂哥,你打我作甚?”
“想什麽呢?”王珂狐疑的看向楊謹修,見他應當是正常了,方才收回巴掌,指向他的手,“這麽好吃?”
楊謹修這才驚覺,自己手中的雞骨頭只餘下光禿禿的骨頭,骨頭還被他嚼了一半,現在嘴裏全是骨頭碎渣子。
“呸呸呸!”
連忙吐出嘴裏的雞骨頭,楊謹修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還沒吃飽,珂哥,還有嗎?”
“雞沒了,我去給你拿倆饅頭,你爹早上送的,烤了還挺好吃。”
聽說雞沒了,楊謹修一陣惋惜。
這麽香的烤雞,他還沒嘗出味兒呢。
褚墨靠在馬車裏,透過車簾縫隙将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笑起來,卻不防扯動肺腑,又開始咳嗽。
楊謹修倏地站起身朝這邊沖過來,因太着急中途還被車轅撞了一跟頭,好容易爬上車,他一邊控制着力道輕輕給褚墨拍背,一面龇牙咧嘴地動了動肩膀,“嘶……”
在楊謹修的拍打下,褚墨止住咳嗽,擔憂的看向他的左肩。
“我沒啥事。”楊謹修安慰道,随即嚴肅了臉,“弟弟,你今後可別這麽吓唬我了,想到昨兒的場景我這會還心驚肉跳的。”
褚墨點頭,視線還緊緊盯着楊謹修的肩膀。
“都說了沒事了,別瞎操心。”楊謹修笑,伸出兩只手捏了捏褚墨的臉頰,“你也就這會子臉色好看點,晚上天冷,我去給你裝個湯婆子,你等着。”
說着便身手矯健的跳下車,離了褚墨視線,楊謹修動了下肩膀,好容易忍住沒叫出來,忍不住有些擔心,他這胳膊莫不是撞斷了吧?
瘸着手給褚墨灌好湯婆子送過去,為了不被發現異常,楊謹修連車簾都沒掀開,隔着簾子囑咐他幾句便走了。
“你逞啥強呢?”正當楊謹修獨自坐在火堆旁苦着臉揉肩膀時,王珂拿了一包藥走過來,“衣服脫了,我來給你上藥。”
“啊?”楊謹修發愣,“珂哥,你咋知道的?”
“你弟告訴我你摔倒了,肩膀受傷,讓我來看你。”王珂盤腿坐到楊謹修身邊,伸手探向楊謹修肩膀,“小事兒,皮外傷,上點藥揉揉就好。”
王珂的手勁不是白費的,楊謹修被一揉之下差點痛的尖叫,幸而忽然想起褚墨還在附近,才抽着氣忍住了,咧着嘴問道:“他,他是怎麽告訴你的?”
“你沒說,我還真不知道這孩子說不了話,這不天黑了嗎?他朝我招了半天手我才瞧見,比劃了半天我才明白意思。”王珂說道:“你這小老弟還挺關心你,現在我相信他是你親弟了,就這體格瞧着不大好,太瘦弱,沒你們楊家人風範,難怪我認錯呢。”
聞言楊謹修有些坐不住了,“他沒事吧?”
說着就要起身,又被王珂一下按回去,“現在有事的是你,坐着別動,這淤血不揉開明兒保證你胳膊像廢了一樣。”
耐着性子又讓王珂揉了小半時辰,他收回手的一瞬間,楊謹修迫不及待站起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朝馬車走。
爬上馬車,見褚墨睡着,楊謹修熟練的伸手去摸他額頭,“怎麽這麽冷?”
褚墨通知完王珂後已是筋疲力盡,正昏昏欲睡間,只覺額頭覆上了一只手,睜眼便見楊謹修又回來了,模糊見好像聽見他說冷,便往旁邊讓了讓。
知道褚墨是想讓他進被窩暖暖,楊謹修心裏一陣感動,“是個有良心的,不枉哥哥辛辛苦苦帶你求醫。”
心裏如是想着,但楊謹修并沒有進褚墨被窩,只是伸手進去探了探,想摸摸湯婆子的熱度合不合适,結果湯婆子是摸到了,同時摸到的還有褚墨的手。
褚墨兩只手抱着湯婆子,在楊謹修摸起來有些燙人的溫度下,那兩只小手卻如同冰塊一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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