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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霍亮的心堵得難受。罵自己幹嘛要回頭看那一眼,罵自己怎麽就亂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還動個屁的心,是對東平還有感情,不,絕對不是,越想越是心煩,霍亮把油門踩到底,朝着家疾馳而去,
推開了家門,屋子裏沒有半點燈光,他闖進了溫雨辰的房間。為什麽,他說不清,就是想看看小孩兒。看他是不是老老實實睡覺。看到空空如也的床,霍亮憤憤地咬牙,痛罵了一聲:都他媽的不省心!
今晚去赴約,霍亮就有點擔心溫雨辰會不會等不及自己先去了蕭飒的家。其實,去了也就去了,看小孩兒的身手也不會有什麽意外。但是他始終不放心。林遙把小孩兒教給他照顧,他就得照顧小孩兒平平安安,萬一出點什麽事,怎麽跟林遙交代?
氣惱之餘,轉身離開家,去蕭飒家抓小孩兒。
而此時此刻的林遙和司徒,正站在需要調查的地方大眼瞪小眼。
夫夫倆看着眼前的廢墟,看着消防部門拉起的警戒線,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找到的是火災後的廢墟。林遙甚至再一次确定手機裏的地址正确,反複核對,才敢肯定自己沒找錯地方。
司徒氣惱地咂舌,說這絕對不是葉慈給錯了消息,也不是那丫頭說錯了地點。為了進一步确定事實,他們倆跑到五百來米開外的一家雜貨店,打聽詳情。
雜貨店老板說:“哎呦,別提了,那一場大火燒的,好吓人。半夜裏的事,周圍幾家商鋪的人都吓壞了。那火怎麽撲都撲不滅,最後燒的連房子啥樣都看不出來了。”
林遙問老板,這場大火是哪天的事。老板想都沒想,說:“十二天了。我記得特別清楚。”
倆人的心裏咯噔一下。那不就是魏奕死的第二天麽!
已确定白跑了一趟,倆人不想繼續耽擱時間。林遙給葛東明打了電話,讓他盡快去消防隊那邊打聽清楚情況。随即,又給田野撥了電話,讓他多跑幾趟天傳經紀公司,把能查的都查一遍。重要的不會是結果,而是過程。林遙的意思是:這些表面上的事,該做還是要做。但他已經決定不會親自上陣,就是自家爺們,也不能繼續參與到調查中去。
回家的路上,林遙的話越來越少;司徒也是悶不吭聲。倆人想着同樣一個問題。魏奕被殺第二天,對手銷毀一切證據,等他們查到這裏,已經不會有任何收獲。這不得不說是被人擺了一道。但是,對方的手腳也太快了。
“你怎麽看,司徒。”林遙在沉默半響後,忍不住問他。
司徒長籲了一聲,說:“這麽下去太被動,我們必須反擊。我支持你的決定,咱倆退出來,另辟蹊徑。”
“但是,蹊徑在哪?”林遙有些迷茫。
與林遙的謹慎不同,司徒在無法确定某件事、某些事的時候會釣魚上鈎。之前,他暗中把天傳經紀公司的事捅了出去,造成輿論上的混亂,觀察究竟有哪些人沉不住氣、哪些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至今為止,效果最突出的是于硯府那邊,進而引出來扣豆角大堂經理這條線。所以,他先聯系了葉慈,讓他跟那位大廚說說,能不能搞出個模拟畫像出來;其次,他聯系了廖江宇。
這回的案子特案組顯然被盯的死死的,所以他們才連續吃了大虧。司徒可以肯定,消息是從特案組裏漏出去的,但特案組裏沒有內鬼這一點他完全能夠确定。換句話說,能從特案組手裏無痕跡地拿走案件進展的詳情,對方肯定不是簡單人物。再聯想到警方上層準備黑了二大爺這件事,司徒懷疑:這是一系列有蓄謀的上層大清洗行動。而特案組僅僅是龐大行動中的一個環節。
他多少能明白些唐忠軍的想法,但,還是有點氣不過。他聯系了唐朔,話裏話外的把自己這點意思傳遞過去,唐朔的聰明勁兒馬上用到了地方。在電話裏就急了。
小唐正抱着葉慈的枕頭犯相思病,一聽司徒的話,憤然起身,“我爸什麽意思?拿咱們當搶使喚,給他們打鳥。這叫什麽事啊?我去問他!”
司徒沒攔着小唐,也是想借小唐的手擠兌擠兌唐忠軍和那些老神仙。
轉回頭來,司徒說:“特案組不能指望了,現在能幹活的就咱們幾個。從現在開始咱們換個打法。”
林遙樂了,問他:“什麽打法?”
“你明天去見見給魏奕治療夢游症的那個心理醫生。我倒想看看,治好魏奕夢游症的是醫生還是那包東西。”
“那你呢?”林遙問道。
“我去見魯菲菲,搞清楚案發當晚他到底幹什麽呢。我帶亮子去,你別多想。”
因為已經鬧出了緋聞,司徒可不敢再出點什麽事。他就一個爸。
司徒被對手步步搶先搞的怒氣沖沖。咬牙切齒地挨個罵,罵的最狠的就是文秘書。
這時候,文秘書在家裏剛洗完澡出來。一個接着一個噴嚏打起來沒完。坐在客廳的男人斜睨着他,“感冒了?”
“沒有,估計是有人在罵我。”文秘書笑道,“畢竟做了讓人為難的事,罵兩句就罵兩句吧。倒是你,打算怎麽辦?”
“我會處理好。”男人轉頭看着身邊無精打采的蕭辛倫,冷酷的臉上帶着一絲愠怒,“我保護不了你多久。如果你真的不想說,我可以帶你出國。短時間內不能回來,你的工作也要暫停。”
“那不行!”蕭辛倫激動地叫嚷起來。一眼瞧見笑眯眯的文秘書,立刻蔫兒了。他低下頭,搓着手,“讓我再想想。”
“還想什麽?”男人不耐煩地催促,“人不是你殺的,你也沒看見兇手。”
“但是……”蕭辛倫欲言又止。
文秘書擦着頭發走過去,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耐心地勸蕭辛倫,“司徒跟我也有幾年的交情了,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放過你。就算你出國,他也能追出去。”
“哦?”男人挑眉,不屑地冷笑着,“不過就是個偵探,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文秘書嚴肅地搖搖頭,說:“幾年前戴、馮、顧下馬,就是他在背後一手操縱。得了我上頭的支持,做的很好。好到,沒人知道當年那股大浪裏居然還有司徒這麽一個人。他在我上頭是挂了名的,況且,父親對他也是另眼相看。不要小瞧了司徒的關系網,比你想的要複雜的多。”
說着,文秘書指着蕭辛倫,對男人說,“如果你想保他,只有一條路。趁着上頭還在準備,盡快找司徒把問題交代清楚。”
男人犀利的眼神讓蕭辛倫不安地縮在一邊,男人毫不猶疑地告訴他,“就這麽辦!文堂,你跟司徒約個時間,盡快了結這些事。”
“我還沒同意呢!”蕭辛倫試圖反抗,卻得來男人的恐怖的瞪視,他又慫了,嘀咕着,“至少,讓我跟我爸商量一下……天吶,你也太獨裁了!我總要跟我爸打個招呼吧?”
“是通知他,而不是跟他商量。懂嗎?”
蕭辛倫不甘心地點點頭,敢怒不敢言。他知道自己真的走了好運,關鍵時刻還有個人肯幫他,比起魏奕來,他的運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同樣是被潛,準備潛他的男人卻是重情重義。啊,上床這事還得再議,讓他被一個男人壓,實在是……
臨進家門前,司徒接到了文秘書的電話,約在明天下午三點見面。
倆人進了客廳,迎面就見霍亮神色匆匆地往外走。見着他們,忙不疊地開口:“溫雨辰呢?”
“沒跟你在一起嗎?”林遙詫異地問。
霍亮說:“本來,我們商量好今晚去蕭飒家看看,我臨時有事出去了。回到家,家裏沒人,我跑了一趟蕭飒家也沒見着他。我以為他在這兒。”
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這回,不止霍亮急,林遙也跟着着急。司徒問霍亮,這一天來小孩兒有沒有什麽不正常的時候?霍亮苦笑着說:“他有正常的時候嗎?”
“別打岔。”林遙丢了徒弟,最着急,“你們倆分開是幾點?那時候他在哪呢?幹嘛呢?”
“分開的時候在我家。當時……啊,他看日記本來着。也沒什麽異常啊,我走的時候他還在看。”
聽完霍亮的講述,司徒冷靜了下來。他笑了笑,說:“沒事,別着急了。明天下午準回來。”
霍亮和林遙都問他,這點自信哪來的?司徒不解釋,走到沙發前坐下,似笑非笑地說:“等他回來你們問他啊,比問我省事。先進來吧,不少事要分析分析。”
既然司徒肯定溫雨辰沒事,明天能回來,林遙便信了他。但是霍亮還有些擔心,也說不好是因為什麽,心裏邊毛毛躁躁的。
“你屁股長疖子了是吧?”司徒數落着坐立不安的徒弟,“穩當點!”
霍亮勉強把心思拉回來,開口就說到兇器的事。
“我找人問過了,林遙推論出的油漆不成立。”霍亮說。
林遙則是無所謂地聳聳肩,“這個問題我自己也否了。如果兇手身上的某樣東西沾上了油漆,還會戴在身上嗎?還會放在口袋裏嗎?就算那玩意很重要,兇手也會用什麽東西包上收好,不會扔。既然重要,就不存在随手拿出來擦兇器的可能。”
霍亮查的結果是:市面上有不少速幹油漆,這種東西不怕水,就算淋了水也不會掉色。想來想去的,霍亮還是否定了林遙那個推論。他沒想到,林遙早早就把自己否了,他沒了擠兌林遙的機會,覺得有點小小的失望。
司徒沒插言,等着林遙的下文。他看了看他,發現這人的嘴角微微勾起,似想到什麽好事。
“小遙,別一個人偷着樂,說出來讓我們也一起高興高興。”
“其實也沒什麽。”林遙說,“我只是在想時間問題。兇手在22:20殺了魏奕,卻在22:35之後開始刻字。開始灑水的時間是22:30,距離死亡時間是10分鐘。十分鐘的時間脫掉死者的衣服翻找東西,我覺得有點長了,就是說,兇手們根本不需要花費那麽長的時間。我當然會想,兇手們在十分鐘內幹了什麽?除了脫衣服找東西之外,還幹了什麽?”
“你覺得呢?”霍亮點了根煙,正兒八經地問,“除了找東西,我想不出他們還能幹什麽。”
“想想其他人的時間。”林遙随手将桌子上的筆拿起來,又撕了一張紙,“你看,蕭辛倫是22:38走向衛生間,而兇手是22:37分離開現場。按理說,他們一定會撞上。但是我懷疑,蕭辛倫沒有見到兇手。”
司徒一伸手,要林遙拿出合理的分析根據來。林遙說:“如果蕭辛倫見到兇手,他還能活着嗎?在那種情況下,蕭辛倫絕對沒有機會藏起來,偷偷看兇手,他只能是跟兇手走個對頭碰。既然雙方都看到彼此,你覺得蕭辛倫還能活着?”
那條走廊林遙不知道實驗了多少次,不要管他怎麽假設,蕭辛倫的時間線和兇手的時間線都是重疊的。但是,他确定蕭辛倫沒有看到兇手。當然,在确定這一點之後,他自己又假設了一個情況來推翻之前的肯定。
“蕭辛倫和兇手認識,感情非常好。他包庇兇手。”林遙說,“但是,這個假設還有一個弊病。蕭辛倫不想說出兇手是誰,但是兇手放心他嗎?如果我是兇手,我絕對會殺人滅口,不會放着一個目擊者不管。況且,這案子有兩個兇手,就算看到蕭辛倫看到的那個不想殺他,那另一個呢?你們覺得另一個也能放心蕭辛倫?”
所以,這個假設幾乎不可成立。
那麽,蕭辛倫為什麽沒有看到兇手?這是林遙提出的第二個疑問。
說到這裏的時候,懶洋洋的司徒已經坐了起來,眼神沉暗,神色凝重。他似乎沒有打斷林遙的意思,而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那條走廊裏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只有衛生間。假設兇手先是躲進了衛生間的隔間裏,而蕭辛倫去小便,沒有使用隔間,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看到對方。或許,兇手進入衛生間,跟蕭辛倫進入衛生間只相差了三五秒,就是三五秒的功夫,照樣不會看到對方。”
霍亮敲敲桌子,讓對面沉思的兩人回神。他說:“你們別忘了,當時的灑水器剛剛淋完水。咱先不說蕭辛倫為什麽那時候還能淡定地去尿尿,只說他的時間問題。22:38走向衛生間,進去、尿尿、用不了兩分鐘。從溫雨辰确定發現他和屍體的時間是22:40反推,蕭辛倫出來的時間是23:39:30。”
霍亮把時間精确到了秒,随即,繼續說,“那時候他走到案發現場門口,如果兇手趁機溜出去往外走,勢必會遇上溫雨辰等人,所以這一點懷疑PASS;如果溫雨辰帶着人找到蕭辛倫那時候,兇手從衛生間出來混跡在裏面,這個假設才靠點譜。但是,你們別忽略了一點。就是:另外一個兇手。”
霍亮的話音剛落,林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司徒的大腿上!習慣了,特別順手。
“22:20——22:30兇手殺了魏奕脫了他衣服找東西,尋找無果,肯定會繼續找。”林遙有些激動地說,“這是一種因果關系。他們種了因,卻沒有得到果,在當時那個情勢下,他們必須找到想要的東西,否則,等警方介入,拿走劇組裏屬于魏奕的所有東西,他們再也沒有機會。一個兇手留下看着屍體,另一個兇手出去找東西。”
“能去哪找呢?”司徒緊跟着林遙的推論向後說,“魏奕的休息室?他有自己的休息室,平時除了他的助理和經紀人,不會有人進去。那天晚上,魏奕的經紀人陳景莫名其妙地消失幾個小時,魏奕的助理一直在一樓,直到灑水器停下來,跟着大家一起上樓找魏奕。就是說,魏奕休息室裏沒人,兇手是知道的。”
那麽需要調查的是:陳景到底幹什麽去了?
忽然,霍亮挺直了腰板,“不對勁!你們有沒有攝影大樓的內部設施圖?”
“我有,在辦公室呢。”林遙說,“你想起什麽來了?”
霍亮焦急地抓住頭發,“操了,我不能确定啊。當時我光顧着照顧溫雨辰,沒怎麽在意韓斌那幫人。但是我怎麽記得,聽你以前那個女同事說:死者休息室沒有水,不用清理了。”
三個人目瞪口呆相互看了一眼。下一秒,猛地起身!拿車鑰匙的、打電話的、抓外衣的、急急忙忙跑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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