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抱抱你 她沖上前,張開雙臂……
朱思鎮聲音極大, 幾乎是被逼急了,生氣和委屈夾在一起,讓他的聲音格外尖銳。
雅間雖然有隔斷,但隔音效果并不是特別好。
很快, 走廊上陸陸續續站了幾個人, 大家伸着脖子, 聽裏面的熱鬧, 臉上帶着玩味的神情。
“啪!”陸青青甩手給朱思鎮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一巴掌打懵了知府家的大公子, 也打懵圍觀的看客。她……竟敢打知府家的大公子!
陸青青拉下臉, 生硬道:“朱公子, 來者都是客, 我對您禮敬有加,也請您說話放尊重些。這裏是一品居,我的酒樓, 你要是在這兒發酒瘋, 休怪我不客氣!”
“你……你能怎樣?”
朱思鎮剛說完,樓下就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高展帶領巡捕房的人,急匆匆爬樓來到二層, 堵在了雅間外。趙守成緊随其後, 走到雅間門口, 他一個箭步上前,把陸青青擋在身後。
朱思鎮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面部肌肉因情緒激動而抽搐。好啊,他倆果然厮混在一起,什麽合夥做生意,根本就是陸青青移情別戀的借口。
他指着陸青青,又指了指趙守成, 有些惡狠狠的道:“陸青青,你果然水性楊花,見異思遷。這位公子你聽好了,你身邊的陸姑娘,從前為了攀高枝勾引我,趁我去陸家絲綢行取絲綢的時候,故意留下手帕,書信傳情,還約我去客棧私會。現在又在這兒裝清高,真是想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他這話說得極為難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羞辱一個姑娘,真是小人嘴臉。
衆人心裏惡心朱思鎮,卻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看着陸青青。知府官大勢大,無人敢得罪,因此無人出面阻攔。酒樓老板被當衆羞辱,還是一個姑娘家,此時肯定連自戕的心都有了。
陸青青娟秀的小臉憋得通紅,雙手死死攥着衣袖。
她無法反駁,因為這是原身幹的糟心事。方才打朱思鎮一巴掌也是出氣,可現在她擔心自己辯解的越多,朱公子罵得越兇,萬一再把兩人從前的書信內容說出來……
她倒是無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
她低着頭,根本不敢看趙守成此時的臉色和眼神。自從朱思鎮出現,她就擔心有這麽一天,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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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守成知道自己的合夥人如此不堪,估計也會看輕她、鄙視她,甚至和她一拍兩散吧!
誰知,面前的朱思鎮忽然發出一陣痛苦的哀嚎。
陸青青吃驚的擡起頭,只見趙守成擒住朱思鎮的手腕,一個反手擒拿将他的手臂強行扭到背後,看似沒有什麽花哨的武功,實則手上力道極重。
“敢在我名下的店裏鬧事,活得不耐煩了麽?”趙守成手臂上的力氣加重,疼得朱思鎮不顧形象的嗷嗷叫。
朱思鎮空有個高大的身子骨,沒練過武,拼力量也不是趙守成的對手。他疼的牙關打顫,嘴上倔強的說:“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知府家的大公子,敢這樣對我,我不會放過你!”
趙守成冷笑:“好啊,你盡管放馬過來。另外,你在酒樓撒潑打爛的東西,我會派人清點一遍,勞煩這位公子照價賠償。還有,你對陸姑娘出言羞辱,損害酒樓聲譽事小,傷害陸姑娘事大。我命令你現在立刻向陸姑娘道歉。”
朱思鎮呲牙咧嘴:“……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命令我……陸青青不檢點、敢做不敢認……嗷嗷嗷嗷……”只聽“咔嚓”一聲,他的胳膊已經脫臼了。
“道歉。”趙守成冷冰冰重複着命令。
朱思鎮眼淚快疼出來了,哀嚎着說:“好好好,我道歉,是我胡言亂語,信口雌黃……對不住了陸姑娘……”
趙守成又說:“此外,你以後都不準騷擾陸姑娘,不得幹預酒樓和瓷器店的生意,知道麽?”
“我知道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找她,你先放開我……再也不騷擾她了……”
趙守成狠狠松開手,朱思鎮踉跄的往後退了幾步,痛得癱坐在地上,頭上束發的玉冠都散開了,模樣十分狼狽。
因為是來追姑娘的,他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根本沒帶随從,此時只能自己單手扶着椅子,強撐着站起來,一身銀白色的錦袍上沾上飯菜湯和渣子。
趙守成對店夥計說:“盤點好損壞的東西,朱公子賠償後方可離去。”而後,他緊緊握着陸青青的手,不理會任何人,徑直把她從混亂的人群和議論聲中帶出去。
酒樓外都圍了不少人,街裏街坊聽見樓上的動靜,湊過來看熱鬧。
趙守成拉着陸青青,埋頭往前走。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穿過小巷子,他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陸青青心裏忽然沒了底,擔心趙守成是不是氣暈了。可若真生她的氣,真的打從心裏厭惡她,為什麽還要幫她出頭?難道是顧及店鋪聲譽?
也是,店鋪老板被人罵成□□,在這個名節大過天的時代,估計沒人回光顧瓷器店和一品居了,那樣的話會損失很多銀子。
“你要帶我去哪兒?”陸青青怯生生的問。她寧願他劈頭蓋臉罵一頓,也不願他冷着臉沉默。
趙守成不說話,手上的力氣加重了。
陸青青吃痛的叫了聲,用力的抽開手:“放開我!趙守成,你弄疼我了,松開!”
趙守成把她拉到一個背離主街的巷子,忽然停下腳步,猛地松開手。
陸青青往後退了兩步,擔心又害怕,不敢擡頭看他。她想過轉身就跑,回店裏收拾東西,大不了帶走屬于她的那份銀子回老宅。方才還想他罵一頓都是好的,現在卻怕他開口說話。
她暗暗吃驚,自己何時變得這麽在意他的看法?還是自己越活越玻璃心?
腳底蹭了蹭青石磚面,她還是沒有勇氣跑,或者說逃走前想再小小的掙紮一下。
“他說的都是假的……”陸青青咬着嘴唇,不知如何解釋。朱公子所言不假,但那個耍狐媚功夫的人不是她啊!
“我确實認識朱公子,但他口中的那個人不是我……我變成陸青青以後就離開老宅到鄉下來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越解釋越亂……但,你能相信我嗎?”說完最後一句,她幾乎用盡身上所有力氣。
她把頭埋得像鴕鳥,根本不敢看趙守成。過了一會兒,只聽面前人生氣的說:“陸青青你到底是聰明還是傻?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為什麽不說,還一個人傻乎乎去扛?你明知那姓朱的是什麽嘴臉,還敢單獨見他?萬一今日我沒能及時趕到,他對你動粗怎麽辦?”
陸青青錯愕了許久,緩緩擡起頭,正對上趙守成怒氣滿滿又心疼的眼神。她不敢相信,以為自己眼花了幻聽了。眼眶一酸,她吸吸鼻子問:“你不生氣嗎?我還以為你會嫌棄我,跟我翻臉,嫌我敗壞店裏的名聲。你相信我說的話,相信朱公子說的都是騙人的?”
“你看我像不生氣的樣子嗎?”趙守成無奈的搖搖頭,嘆口氣,忍不住擡手摸摸她的頭,“姓朱的定是在說謊,我自以為還有點識人之明,你是什麽樣的人我能不了解嗎?哪怕你和他之前真的有誤會,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總是一人扛下所有事,有問題和麻煩不會找我商量,難道我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嗎?換個角度想,如果有一天是我遇到問題,你會故意和我撇清關系不管我嗎?”
陸青青滿眼震驚,心中湧動出從未有過的欣喜與感動,還有一點如釋重負。她長出口氣,臉上繃得太緊終于松動了,以至于一直憋在眼眶裏的眼淚不争氣的流下來。
被朱公子指着鼻子罵時她沒哭,被衆人圍觀看熱鬧時她沒哭,現在卻忍不住哭出來。
她沖上前,張開雙臂,緊緊抱着趙守成,終于不用再壓抑克制,小聲抽泣變成放聲大哭。
趙守成心一跳,有點小緊張小慌亂,不過她正在傷心難過中,方才又受到驚吓,他便沒有想太多。停頓了片刻,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後背,像記憶中娘親哄孩子一樣拍了拍,聲音溫柔:“好了,別哭了,沒事的。”
沒想到,他越是柔聲安慰,陸青青哭的聲音越大。趙守成有些無奈,他真的……不太會哄女人。
于是,他拍了下她的後背,低下頭,在她耳邊說:“差不多行了,你這副樣子被人瞧去,以為我虐待自家娘子,以後沒法在薊城混了。”
陸青青輕輕推開他,忍不住錘了他胸口一下,破涕為笑。幾句話就沒了正形,還是那個愛嘴上占便宜的趙老板!
趙守成可憐巴巴的說:“你看,這是誰的鼻涕眼淚?衣服髒了,回去幫我洗洗吧?”
陸青青瞅見趙守成胸口處被她哭濕了一片,哭腫的小臉越發紅了。她哼了聲,別過臉,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微揚起,露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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