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瓜田李下(下) (1)

“道長,您這是……”

“仙人,請您原諒我有眼無珠未能識明您的真身,請您收我為徒!”李小仙對着晴胧一叩三拜地,模樣十分虔誠,也十分讓晴胧後悔都弄這小子。

沒想到自己施法竟然被這個呆頭呆腦的家夥撞見了,這下可好,晴胧真是有口說不清!

“道長,您先起來。”晴胧托着李小仙的胳膊把他扶起來,頗為無奈地說道,“道長,并非在下不願收您為徒,實在是這法術教不得啊。”

“如何教不得?既然仙人都能習得法術,我又有何不可?”

“施法需仙力,道長體內沒有仙力,自然習不得。”

“如何我就沒有仙力?你我都是生來的肉體凡胎,如何我就沒有仙力?必定有訣竅可以聚得仙力的吧?仙人,求您告訴我吧!”李小仙又撲通跪下了。

晴胧語塞。就算是有什麽可以聚得仙力的訣竅他也不知道啊!他是龍,打娘胎出來體內就有仙力,根本不需要為其發愁,又怎麽可能知道怎麽聚力?“肉體凡胎的只有你而已,不要把小爺我也扯進來!”晴胧真的很想這麽說,如果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真身的話。

被李小仙期待的眼神沐浴着,晴胧猶豫了片刻道:“道長先起,此事日後再議不遲。”唯今只有緩兵一計了!

李小仙點了點頭,看來是同意了晴胧的建議。就在晴胧松了一口氣準備溜之大吉時,李小仙道:“那麽,以後就讓我來服侍您吧!經常在仙人身邊,也許我也能受到感化因而習得仙術!”

晴胧頓感渾身無力!這小子怎麽這麽難纏呢?!

“道長是客人,哪有讓客人服侍主人的道理?”晴胧盡力說服李小仙,讓他放棄服侍他的想法,“況且您也是名揚四方有身價的道長,讓您服侍我一個無名小卒,傳出去恐怕有所不妥……”

“話可不能這麽說,”李小仙眼神堅定表情嚴肅,語氣更是不容置喙,“方才您已答應收我為徒,如此一來,我服侍您就是徒弟服侍師父,天經地義!請您莫再推脫!”

“在下何時說過收你為徒?”

“您方才不是說‘日後再議’麽?那不就意味着您已經決定收我為徒,但是教授仙術一事還得再等一等麽?我雖沒讀過什麽經義,但還是聽過西游記說書的,當初那個什麽‘葡萄祖師’不是也是出啞謎讓大聖猜中才收他的麽?仙人不愧為仙人,您剛剛出的啞謎可真妙!您看我表現的可好?”李小仙說完這一大串,還賤賤地一笑,眼神那叫個真誠,直把晴胧憋得無語凝噎。

他是真的欲哭無淚了!孫大聖啊,您當初猜那勞什子啞謎作甚!這倒好,您也真算是後繼有人了,卻為什麽要連累上小爺我?晴胧現在連飛到花果山燒山的沖動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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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李小仙,無奈地搖搖頭,嘆息着踱步離開。李小仙利索的跟了上來,目光裏全是對仙術的憧憬。

從這以後,晴胧身後就多了一個跟屁蟲,他走到哪兒李小仙跟到哪兒,連他如廁都不放過。這可把他和韓鳳郁悶壞了。

晴胧郁悶暫且不提,韓鳳為什麽也跟着郁悶呢?原來是韓鳳因那日晴胧對他誤會而心中不安,開始胡思亂想,加之李小仙天天跟着晴胧,便以為這傻道士動了凡心,對他的美人兒有意,是以他每次見到李小仙跟着晴胧都會十分的郁悶,而且這郁悶還多半帶着一股子醋味兒。

這日,被郁悶折磨得夠嗆的韓鳳決定到花園中散散心。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踏着鵝卵石小徑在園裏轉悠,看看或紅或粉的花,聽聽鳥雀清脆的鳴啼,再感受一下溫和的微風拂過臉頰的舒爽,韓莊主心裏的陰霾不久便一掃而空。

溜達了兩圈後,韓鳳已然是面若春華,心情輕松了很多。看看天色已是黃昏,他決定回房沐浴後用餐。正走到一半,路過他的“涅槃亭”時,忽聽得一男子的聲音:

“夠了!”

韓鳳立時聽出是晴胧!他循着聲音匆匆過去,剛想問是出了什麽事,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留着一張嘴半張着卻說不出話來,疾行的腳步也停在了一處。

但看亭中,兩抹身影重疊,後背正對着韓鳳的是晴胧,而晴胧的對面,看上去正與晴胧擁吻的正是李小仙!

頓時,韓鳳就覺得自己胸腔裏升起一股子火來,渾身卻跟掉進冰窟裏似的,雙拳握了又握,但是因為太過憤怒全身的力氣都使不到拳頭上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韓鳳作為鳳莊莊主,打小就從他老爹那了解了一個道理:是自己的,就絕對不能讓別人碰!如今自己愛慕追求了近一個月的美人兒讓別人染指,若是他還忍,那簡直就是對自己老爹的侮辱!

于是,秉持着“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原則,韓鳳帶着一腔的怒火和醋意,還有這幾天的郁悶,沖向了李小仙!

“聽着李小仙,你要是再跟着小爺我,你下半輩子就別想下床走路了……”晴胧拎着李小仙的領子正威脅着,就感覺到背後一陣殺氣撲了過來。這殺氣來勢迅疾,他來不及多想就拽着李小仙往旁邊閃去。再一回頭,卻是氣紅了臉的韓鳳。

“韓鳳你幹什麽?!”晴胧怒道。他拉起摔倒的李小仙,心中不禁疑惑韓鳳是抽了什麽風,怎麽突然動了殺心。

韓鳳看晴胧此時還不忘“關切”地扶李小仙,心中更是難受得緊。他指着李小仙,恨得咬牙切齒:“我要他的命!”說罷,他捏起拳頭瘋了一般沖李小仙打過去。

晴胧看他這架勢不是在開玩笑,若是這一拳真打中了,只怕李小仙就真的得去見閻王了。雖說省了自己親自動手的麻煩,但是這般毫無緣由的就取他人性命,實在讓人看不過去。晴胧一手拎起李小仙的後領将他扔開,一手施法,以水為盾擋住了韓鳳的鐵拳。

“夠了韓鳳!你又發什麽瘋?!”晴胧迅速收了水盾,擋在李小仙身前沖韓鳳怒道。

韓鳳眼見此情此景,心中鈍痛,他眼圈發紅聲音帶顫道:“晴胧,你就決心要護着他?”

見韓鳳這樣,晴胧頓時就愣了,不清楚這個平日裏粗神經的家夥怎麽突然就這麽委屈。

難道是因為自己?晴胧想了想,小爺最近沒做什麽傷害這小子感情的事兒啊。他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韓鳳見晴胧不回話,以為他是默認了,胸口頓時如同被人砸了千斤的大錘般,呼吸都帶着悶悶的疼。他仿佛認命般的目光在晴胧和李小仙之間游走,終于垂下了頭,自嘲地笑了兩聲,什麽也不再說地走了。

晴胧見他要走,心知若是真就讓他這麽走了,恐怕會生出什麽事端,便下意識地追上去,拉住了韓鳳:“你到底怎麽了?怎的突然……”晴胧接下來的話被韓鳳轉過頭來的一雙兔子眼噎了回去。韓鳳滿臉怨念地瞪着他,那表情只能用悲痛欲絕來形容。

“怎麽了……也無事,于你來說,該是喜事一樁。”韓鳳錯開目光,将臉扭了回去。

晴胧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懵了。什麽不再煩他?什麽喜事?到底是……

“我不知你所言為何事。”

“如今你還不承認麽?!”韓鳳突然激動起來,他怒視着晴胧,指着涅槃亭的方向,“方才,老子分明看到你與那道士在亭中行茍且之事!晴胧,你倒是厲害得緊啊,自己剛做過的事,轉眼就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否認!”

行茍且之事?難道他訓斥李小仙也算是……!

晴胧突然了然了:“你怕是誤會了,方才我在亭中惱他,便拎着他領子訓斥,你若從我背後看,确實是有些茍且的意味。”

“胡說!你分明……”韓鳳的話說到一半卻咽了回去,他突然記起在那之前确實是聽見晴胧的怒吼聲,那般情況下,茍且之事确無可能。若真是如此,自己豈不是錯怪了晴胧和李小仙?

韓鳳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燒了起來。

真是丢死人了!他不由得低下了頭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因為自己誤會弄成這樣,還險些傷害李小仙,自己真是……!

晴胧見韓鳳滿臉通紅,猜是他已明白自己是誤會了,便問道:“明白了?”

“……”韓鳳擡起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這個美麗的男子,心中的愛意頓時如同江海般翻湧。他沒有因為自己胡鬧而惱自己,反而還如此溫柔地給自己解釋……這個男人,他韓鳳要定了!

心中決意已定,他張開雙臂,緊緊擁住了晴胧。那樣大的力道,讓身為龍的晴胧都有些承受不住,就仿佛是要将他揉進這個男人身體中一樣。

韓鳳松開了懷抱,雙手卻捧住晴胧的臉,将逐漸紊亂的呼吸埋藏在兩人的唇齒之間。

這樣瘋狂的、滿溢着愛慕的吻太過激烈,饒是晴胧這般百經歷煉的龍神都有些心神蕩漾。在唇齒交合之間,晴胧心中突然浮現出“涅槃亭”三個字。

這亭确實是瓜田李下,也确實讓他有涅槃的感覺。

***

瓜田李下——出自幹寶《搜神記》:“懼獲瓜田李下之譏。”釋義:比喻容易引起嫌疑的場合。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的小鳳也很強呢~!那麽下一章裏面,小鳳就真的“強”了哦~!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上)

時值十五,韓鳳和晴胧帶領一幹兄弟又一次下山采辦。自從半月前兩人院中相擁被李小仙撞見後,這個小道士就再也沒有跟過晴胧了,反而對這二位都避而遠之。這于韓鳳來說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然而他卻在高興之餘頗有些郁悶。

因為自那之後,兩人的關系又停滞不前了。晴胧完全沒有任何獻身的意思,讓他每天只能想不能做,着實的郁悶!他現在真希望李小仙再來攪個局,這樣他沒準就能成功把他的大美人撲倒了。

不過他也只能這麽想想了,他可不想去觸晴胧美人的逆鱗。

一行人走在滁州城的街道上,由于某個堅決不戴面紗的家夥,他們受到了一路的注目禮,幾乎每個路人都會向他們這邊瞟幾眼,大膽一些的更是直接站住盯着晴胧看。一趟下來,韓鳳的肺都快氣炸了。

回程路上路過一家酒鋪,韓鳳才突然想起一個月前晴胧與他的約定——

『下月十五是個不錯的日子,若是韓莊主不嫌棄,不如與在下一同賞月飲酒。』

對,飲酒賞月怎麽能沒有好酒?韓鳳尚年少,平日裏也不嗜酒;前代莊主對酒更是無甚研究,是以鳳莊中并無藏酒,便是有些酒,也只是供小厮們消遣,大體是老白幹燒刀子之類,絕非什麽佳釀。

賞月乃風雅之事,況且是和美人賞月,怎麽能用那些糟酒就打發了呢?于是興致頓起的韓鳳轉身就進了酒鋪。

正忙活的夥計見有人進鋪子,急忙放下手裏的活迎上來:“這位爺,您想要什麽酒啊?鄙鋪的女兒紅可是滁州城裏最好的,年頭足,絕對的上乘貨!”

什麽酒?韓鳳還真沒仔細考慮過,他只想着要個高雅些的,但是什麽酒高雅呢?對了,還不能只是高雅,勁兒也不能太烈,否則賞月還沒賞夠就先趴下,也忒沒意思。

“你這鋪裏可有那些既擺得上臺面又不那麽烈的酒麽?”

“哎喲這位爺,您可算來對了,您說的這種酒啊,全滁州城就我們鋪子有。”小夥計從地上衆多酒壇子中間拎出一個放到了桌上,拍了拍酒壇圓圓的肚,“這酒叫‘醉神仙’,是用最好的糧食釀出來的,口感好又不烈,絕對是酒水中的上品啊!喝完一口,啧啧,那滋味,回味無窮啊……”小夥計滿臉的陶醉。

韓鳳笑了笑:“行,就給爺來一斤。”韓鳳沖外面管錢的兄弟招招手,付了銅子兒高興地抱着酒壇子回山寨。

路上晴胧要過酒壇子聞了聞,酒香醇的氣味兒迎面直撲,讓許久沒喝過酒的小龍王頓時饞了起來,光顧着捉摸今天晚上好好喝一頓,把他寄住在兄弟家時人家囑咐他的全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晴兄弟,你在凡間游歷時免不了飲酒,但為兄勸你一句,萬萬不可喝‘醉神仙’這種酒,此酒對凡人來說乃是淡酒,但于我們來說,就是極烈的酒,一杯辄醉,千萬、千萬喝不得啊!』

“這酒叫什麽?”

“醉神仙。美人可聽過?”

“似曾相識,但是……記不得了。”

就這樣,晴胧愉快地決定晚上要好好喝一頓。

晚飯過後,再次吃癟的韓玉釵帶着青梅氣鼓鼓地離開了飯桌,李小仙默默地吃完飯,看着韓鳳和晴胧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搖頭嘆氣地也随着韓玉釵走了。韓春花則在侍女的陪同下前去鳳莊新開辟的溫泉沐浴。

飯廳又一次只剩下這各自心懷鬼胎的二人。

其實晴胧早就把一個月前的約定忘了,他遲遲不走無非是想趁韓鳳不在嘗嘗醉神仙的滋味兒。但不知怎麽回事兒,韓鳳今天卻一點兒走的意思都沒有,他不禁疑惑地看向那個還悠閑地坐着品茶的家夥。

過了半晌,韓鳳依舊不走,晴胧忍不住開口道:“莊主,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回房休息罷。”

“唔?”韓鳳表情似乎有些委屈,“先生為何……難不成先生忘記了賞月之約了麽?”

賞月?晴胧愣了,随即回憶起自己一個月前的“緩兵之計”。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記得!小爺我當初應該說它個一年十年的才對……晴胧有些後悔地想着。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反悔之事晴胧小爺向來不屑于做;況且只是賞月而已,量這小子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如此想着,晴胧道:“怎麽會忘,方才在下不過是試探一下莊主,看看莊主是否還記得。既然莊主如此惦念,在下自然不勝欣喜。”起身邀請,“韓莊主,請——”

聽了這話,韓鳳一下就樂了。他命下人準備好酒菜送到涅槃亭,自己則與晴胧悠閑地踱步前往,順便享受一下獨處的樂趣。

到了涅槃亭時,皎如明鏡的圓月已攀在樹梢,亭中的圓石桌上也已經擺好了酒菜,看起來甚是誘人。将下人們全部摒退,兩人坐于亭中,夜風拂面,心情甚是愉悅。

與此同時,心情愉悅的還不止這二人。

“青梅,藥下好了麽?”韓玉釵坐在浴桶裏一邊泡着一邊問正在給她添皂粉的青梅。

“小姐您就放心吧,我做事沒問題!”青梅笑得甚是甜美。

韓玉釵陰測測地裂開嘴笑了,望着空氣裏她虛構出來的晴胧的窘态,聲音中透着寒冷地說道:“晴胧,我等着你的醜态!讓你再勾引哥哥!”

梳妝臺上,一只玲珑白瓷瓶靜靜地蹲着,在上面貼着的紅紙上,“合歡散”三個字寫得甚是飄逸。

此時的涅槃亭中,晴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冷笑着:這手腳做得也太明顯了吧!一股子刺鼻的藥味兒,當他的龍鼻子是白長的麽?他雖不知是誰下的手,也不清楚這藥到底是什麽,但無外乎就是這韓氏兄妹想要他出醜,那麽想必也不會是什麽致命的毒藥。既然如此,若是對面這小子幹的,那麽這藥就必然要進他的肚,若不是這小子做的,那麽,他也絕不會讓韓玉釵如意!

無論如何,今天這藥都得是韓鳳吃了。

打定主意後,晴胧趁韓鳳不注意将兩人的杯子互換,并為兩人都斟上酒,舉杯就要和韓鳳幹了。

“今日如斯月色,你我這第一杯酒就為這明月罷!”說罷,不待韓鳳動作,他仰頭就将酒倒入喉中。

韓鳳見晴胧興致如此之高,豪情也被引了出來,舉杯也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晴胧又一次為兩人斟滿酒,舉杯道,“為你我相識!”仰頭一飲而盡。

“這第三杯……”晴胧舉起酒杯,卻發覺早已腳下無力頭昏腦漲,連手中的杯子都出現了重影。

不對,不對……明明有藥的那一杯在韓鳳那裏,為什麽他會……?

難道是酒……?!晴胧嗅了嗅杯中酒,并沒有藥味兒,是純粹的酒的香味。

那到底是……

他的視界越來越模糊,頭腦也逐漸的不清楚。他只聽到自己無意識地說着話,想要阻止卻發現舌頭早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為……為我的失誤……”

身體越發的沉重,他終于趴倒在了桌子上。

韓鳳有些不明白情況。為什麽才兩杯酒晴胧就倒了?這酒并不烈,難道是他酒量太差麽?但是他之前分明見過晴胧喝了整整一壺的燒刀子也沒事兒啊。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看着面前醉酒的晴胧紅潤的臉蛋兒和亮晶晶的微微張開的薄唇,以及雪白的脖頸和半遮半露的鎖骨……韓鳳突然覺得有股邪火竄了上來。

不行不行,怎可趁人之危……韓鳳決定趁自己還正常時将晴胧送回房間。

他拉着晴胧的胳膊把他架起來,但是那柔弱無骨的身子一貼上來他就覺得不妙了,整個人都熱得不像話,而他下面的小莊主也慢悠悠地擡起了腦袋。

不對勁,不對勁……韓鳳就是再遲鈍也覺出了蹊跷:他現下的情況,不像是喝醉了酒,倒像是……他的臉騰地紅了起來。

幾年前他剛剛成為莊主,初入江湖時,曾有人想要巴結他,請他去秦樓楚館逍遙。那時的他不過十四、五的少年,還純潔的很,哪肯和妓子做那種事,便堅持要回家。那人見他要走,就悄悄在他杯中下了藥,導致他一晚上都纏綿在溫柔鄉中不能自拔。

同樣的感覺,想不到時隔五年又一次出現了,韓鳳不禁懷疑究竟是誰下的藥。難不成是晴胧?他看了看癱在自己懷中的美人,平日裏就驚豔的臉此時在月光下更加誘人,仿佛在跟他說:快吃了我吧!

不,不對,沒有理由。如果晴胧想要抱他,為何不用軟筋散?合歡散之類只是使男人欲、望增長,換句話說就是壯、陽,完全不能使男人屈尊……難道說是他拿錯了酒杯?

韓鳳突然想起晴胧在趴倒前說的莫名的那句話。

“失誤”麽?如此想來就能說得通了,本來想要晴胧自己用的杯子被他拿上了,自己卻因為不勝酒力反而先醉倒了。那麽……韓鳳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是不是應該如晴胧所願呢?

只不過……胧兒,抱歉,只能讓你當“勤受”了!

韓鳳加快步子走向晴胧的廂房,好在客房與花園相距不遠,他在自己失控之前将晴胧放到了床上。但是他最終也抵不過藥性,輕衣委地,錦簾垂落,遮住一夜的纏綿春意……

夜色将盡,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斂去了黑夜的罪念。韓鳳虔誠地将晴胧摟在懷中,維持着最親密的相連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作死就不會死,小晴晴你何必呢!(晴胧:這都是誰害的?!某只默默地爬走……)

糾結在到底是叫晴兒還是胧兒這個問題上……晴兒……似乎會想起瓊瑤劇……還是胧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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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下)

翌日,晴胧迷迷糊糊地醒來時,下面的被充滿感讓他不得不瞬間清醒面對殘酷的現實,也讓他頓時有自刎謝罪以告龍祖兒孫不孝的沖動。

饒是小龍王這般好的修養此時也忍不住爆粗:“挨千刀的死小子!給小爺滾出去!不然小爺斷了你韓家的子孫根!”

反了反了,簡直就反了!韓鳳這小子強行上了自己也就算了,竟然還讓孽根留在自己裏面就這麽睡覺!他敖晴若是就這麽忍了,他就自毀修為!

“嗯……胧兒怎麽了……天亮了?”韓鳳夢呓般地說了一句,下面還不自覺地又動了兩下,一下子又扯裂了晴胧傷處,弄得小龍王面上寒意更重。

好,很好,死小子完全不知悔改,那就不能怪他不留情面了!晴胧将手伸到兩人連接的地方,凝聚神力調出九冥寒水,一下子将能凍掉人一層皮的極寒之水滴到了小韓鳳上。

“啊——!!!!!”

只聽的殺豬般的一聲叫,韓鳳迅速驚醒并把自己抽了出來,滿眼含淚地安慰着自己受了罪的老二。

“胧胧,你怎麽這麽狠心?!你這是謀殺親夫啊!”韓鳳左手倒右手地焐着被凍傷的地方,雖然只有指甲蓋大小,但那裏已經變得青灰,一副死皮的樣子。

晴胧冷笑:“殺你消氣是我本意,斷你孽根是我慈悲,如今我既留你性命,又留你孽根,已是我極盡情面,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韓鳳氣得快爆了,“你難道對我就毫無情意?!”

晴胧俯下身一把捏住韓鳳受傷的老二,繼續冷笑:“情意?當然有了,怎麽說這玩意兒也在我裏面睡了一覺呢……只不過,你當我晴胧小爺的身子是随便一個人都能進的麽?!”

弱處被人控制在手裏,韓鳳雖氣惱卻也不敢大聲:“那你想怎樣?”

晴胧冷哼:“讓小爺我上了你。”

“不可能!”攻受怎麽能逆轉!他等了好久才把他撲倒的,怎麽能輕易就逆攻受?!

“哦?有骨氣。”晴胧笑了,但是笑意很冷,看着韓鳳的眼神中帶着惱怒和戲谑,“那麽,韓莊主就自便吧。”他松開了手,用韓鳳的衣服把他包起來,擡手就扔出了門外。

可憐的韓鳳莊主□□受傷受了驚吓不說,現在還被人直接扔了出來,心情別提有多郁悶了。他把衣服随便套上,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又返了回來,沖着緊閉的房門叫道:“你昨晚上不是也挺爽的嗎?你也不吃虧吧?”

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韓鳳還來不及高興就被突然襲來的大水球頂了出去,這一下直接讓他飛到了他的廂房的頂子上,而晴胧的門又一次狠狠地關上了。

韓鳳凄涼地從房頂下去,在自己屋內郁悶地躺着。好在晴胧手下留情,傷的地方并不影響他的日常活動,只是短期內想要再用它幹些什麽壞事是不可能的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覺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這才想起自己與晴胧翻雲覆雨之後連身體都未清洗。他坐起來,剛想拍拍手叫下人送熱水來,轉念間又放下了手,拿了換洗的衣服起身去了溫泉。

鳳莊新開辟的溫泉在寨子後面,是一處偶然發現的天然溫泉。韓玉釵因為之前聽李小仙——這兩人不知為何現在走得頗近——說他雲游四方時最惬意之事莫過于冬日泡溫泉,便纏着她哥要修個浴池,韓鳳拗不過她便同意了,前幾日剛剛将泉眼周圍清理幹淨,浴池還未修砌成,現在還只是個簡單的露天溫泉,但因水質頗佳,所以近日韓家母女經常來沐浴,是以又修繕了一堵牆将溫泉分隔開,以防不便。

現在天色尚早,溫泉中應該還無人。韓鳳走到一半,距離溫泉還有一個拐角的距離時,突然覺得雙耳發鳴兩腿發軟,竟然撲通一聲就跪趴在了地上,模樣如同在膜拜。

“嘩啦——”

如同巨石落水般的轟鳴水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活物在溫泉中活動。這陌生的聲響讓他既害怕也好奇,他雙手撐地想從地上起來,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如同背負了千斤重物,想要起來分毫都極費力。他只好像蟲子一樣在地上爬行,挪到了拐角處,伸出了腦袋偷偷窺視。

離他近的這半個溫泉中空無一人,他看了看那堵牆,那樣的高度憑他現在的狀況根本越不過去,況且他即使越過去了,也絕對打不過牆那邊的家夥。因此他只好悄悄沿着溫泉邊沿爬到牆邊,偷偷地卸下一塊磚,從那小孔窺看。

這一看,卻是将他吓傻了。

那一邊的溫泉裏,正卧着一條青龍!

那青龍約有一丈粗,十五丈長,如此龐大的身軀卻蜷縮在對它來說太小的溫泉裏,無論怎麽看都覺得滑稽。韓鳳愣愣的看着這條不知來路的龍,腦中一片空白。

片刻後,青龍擡了擡頭,眼珠一轉就瞥到了正在偷看的韓鳳。它微張了嘴,看起來似乎是在笑,同時,強烈的光從它身上的每一片鱗發出,刺得韓鳳睜不開眼,他只好躲到牆後閉緊眼,心裏默默地祈禱龍神不要發現他。

“別躲了,過來。”

聽到聲音,韓鳳才睜開眼睛,再次通過小孔向那邊看。

颀長且白皙的身體,漂亮的肌肉,以及熟悉的俊美臉蛋兒和及腰的長發……

哦,是晴胧。

晴胧?!

韓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怎麽會是晴胧?晴胧他……是龍神?

“你自己過來,小爺我不想動手。”晴胧有些慵懶的聲音從牆那邊傳了過來。

韓鳳的腦中還是一片空白,這回空白的更厲害了。不知何時身上的沉重感已經消除,他木然地順從晴胧的指令,繞到了牆那邊。

晴胧看着韓鳳呆愣愣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對他擡了擡下巴,道:“脫了衣服下來。”

“不、不了……您、您洗吧,我先、不是,愚民告辭……”

晴胧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果然,一般凡人都難以接受自己家裏的客人是神明這個事實吧?他來到溫泉池邊,輕盈地上了岸,坦誠地站在韓鳳面前。

“不必怕,小爺我還是晴胧,沒變。”

“……”不知道是吓傻了還是怎麽了,韓鳳沒有回話,臉卻因為看到晴胧的身體而發紅。

晴胧挑眉:“怎麽,韓莊主可是不認得在下了?”說着,雙手靈巧地解開韓鳳的衣服,瞬間把他扒個精光,一手輕挑起他的下巴,臉湊得極近道:“昨夜……莊主盛情款待在下,今日就讓在下來盡力服侍莊主,還請莊主……”一條手臂環上了對方的腰,“不要嫌棄。”

彎下身托起韓鳳的雙腿,晴胧将還愣着的小夥子打橫抱起,随後一同浸入溫泉水中。

溫泉水并不算燙,但還是洗得韓鳳感覺快要燒起來了,臉上身上一半是熱得一半是羞得,全身紅得像只水煮過的大蝦。他也因此恢複了清明,但腦中卻因現下的狀況而更加混亂。

難道就這樣下去?如果不反抗的話,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過一會兒自己一定會被撲倒,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如果反抗的話,自己又絕對打不過身為龍神的晴胧,也許到最後折騰沒了半條命不說,自己還是得乖乖地躺到床上去任龍宰割。

這樣一想,韓鳳心寒地發現,無論如何最後的結果都不會變,那就是他今天絕對逃不掉成為魚肉任人刀俎的命運。

難道真的就從此成為勤受麽?韓鳳不甘啊!但無論他甘不甘,他都逃不掉了。

煮大蝦的晴胧一邊在水下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小韓鳳,弄得小家夥精神百倍,大家夥腰軟腿軟,一邊攬着韓鳳的肩,嘴唇有意無意地掃過他英俊的紅臉蛋兒,最後落到最紅也是最柔軟的一處磨人地蹭着。

“你……你是龍神?”被晴胧蹭得快發燒的韓鳳終于在晴胧的臉稍微遠離一些的時候勇敢地問出來了。他覺着自己要是再不說些什麽就真的捱不下去了。

晴胧在水下的手輕輕摸着小韓鳳早上被自己弄傷的地方,輕柔地從指尖将內力注入,使得壞死的地方恢複過來。新肉生長的酥酥麻麻的感覺讓韓鳳舒服得小聲哼哼了起來。始作俑者呵呵笑了:“韓莊主覺得呢?”

“呃嗯……你既然是龍神,昨天晚上為什麽……”

晴胧原本看起來不錯的臉色突然有些發黑:“若不是你買回的好酒,小爺我也不會醉如爛泥。”讓他承認是因為他忘了不能喝醉神仙才被人趁虛而入,還不如讓他自毀修為來得痛快。

“嗯……那你當初……”因為後面被熱水突然漫灌而逼出眼淚的韓鳳雙臂緊緊攀住了晴胧的肩,仿佛将要溺水的人抓住了眼前的浮木。

一邊周到地替韓鳳清洗身體,一邊蕩漾出笑:“你想問我當初為什麽跟你回來?”再深入一些激出了滿意的聲音後,他接着道:“因為小爺我對你很有興趣。連我的底細都沒查清楚就敢大言不慚地說要收了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而且你的模樣很進小爺的眼。”

“那你……可喜歡我?”

晴胧看着他笑了,卻沒有回答,而是在水中一逞龍威,蕩漾出一圈又一圈漣漪,和越來越重也越來越急促的呼吸。

小韓鳳的傷被治好了,所以它感激得直到什麽都出不來時還在興奮,讓韓鳳難堪了好一陣。

直到夜色侵染天空,冰輪挂上枝頭,韓家的下人找莊主找到溫泉的時候,晴胧才戀戀不舍地放了韓鳳,并告訴下人他今日不去用膳。他滿意地看着全身酸軟的韓鳳心有餘而力不足地逃開,驀地就想起一句古言: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自己雖然不小心丢了龍神的臉,但是自己此番折騰了他這麽久,到最後他甚至都……小龍王忍俊不禁,自己的面子也賺得挺足的了。

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溫泉中,将頭枕在岸上,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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