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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郁悶:剛送走了那麻煩的妹妹,這缺心眼的哥哥又湊了過來。難不成自己就這麽能招惹這一家子人?
“晴胧美人兒不在自己的屋裏卻在池邊立着,可是迷了路?”
“迷路倒是不曾,只是覺着在屋中甚是無聊,于是便出來走動走動,見這池中蓮花開得甚好便在此賞荷。韓莊主可也是來賞荷的?”
韓鳳笑道:“非也非也,韓某無非是借賞荷之名,行賞人之實。”語罷,一雙桃花眼挑逗似的看着晴胧,讓晴胧好不肉麻。
“既如此,在下便不破壞韓莊主好興致了,告辭。”晴胧忍住滿身的雞皮疙瘩,拱了拱手要離開,卻被韓鳳伸手攔住。晴胧挑眉看着他,眼中是裹着絲綢的刀。
“美人兒是怕我?”韓鳳挑眉笑問,伸出的手改為攔在晴胧腰上,調戲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晴胧看了看攬在腰上的手,不怒反笑,只覺得韓鳳這小子着實是有膽量,竟然敢直接上手,也不怕他生氣讓這小混球提前去見閻王爺爺。韓鳳見他不語只笑,還當他是默許了自己動手動腳,便又道“美人兒既已答應了在下要做這鳳莊的壓寨先生,就應該有做先生的覺悟。”
“敢問莊主,是什麽覺悟?”
韓鳳勾唇一笑,湊到晴胧耳邊低語幾句。晴胧聽過輕笑兩聲,一只手擡起摸着韓鳳的側臉,低聲道:“那你便來試試罷。”說話間,兩人越湊越近。尾音剛落,晴胧便已覆上了韓鳳的嘴唇。
吻很輕很柔,兩唇只貼了一下便又相互分開。晴胧雙目含笑地看着兩頰發紅的韓鳳,自行先走了。韓鳳呆呆地留在原地,大腦上還有些轉不過彎來,臉頰也熱得讓他心慌。
半晌,韓鳳才回過神兒來,手背貼着嘴唇,心中無限蕩漾。
美人兒啊美人兒,你這輩子就別想跑了!
話說那受了氣的韓玉釵大小姐帶着一身污泥跑回了自己廂房,那番狼狽的摸樣把她的侍女兼玩伴青梅吓了一跳,她趕緊讓莊裏的下人燒水讓韓玉釵清洗。
沐浴之後,韓玉釵坐在梳妝臺前由青梅替她梳頭。看韓玉釵那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青梅一邊梳理着頭發一邊小心問道:“可是遇上了什麽事兒?”
“晴胧這個喪氣鬼!我遇見他就沒好過!”韓玉釵一拳砸上了梳妝臺,臺上盛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恐懼地顫抖了一下。
“晴胧?可是今兒個上午莊主領回來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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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這長着張狐媚臉的掃把星!若不是他,我也不會到這般狼狽的地步!”雖是自己理虧在先,但韓玉釵也絕沒讨到便宜,反而還被倒打一耙,如此一來自然将禍頭都推到了晴胧身上。
“這晴胧不但如此不給我面子,還妄圖玷污兄長,讓他鬼迷心竅,竟為這麽個外人……”韓玉釵凄凄慘慘地将自己這小半天的經歷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直惹得青梅心生哀憐,同時也對那素未謀面的晴胧意見頗深。
青梅打小與韓玉釵玩在一處,關系自是親密的很,看不得韓玉釵有一點委屈。如今見大小姐被一個才進莊的外人欺負到了頭上,心中也氣憤得很,便在心中琢磨怎麽能替小姐出這口惡氣。不多時,她便有了一計,俯身與韓玉釵耳語。
聽罷,韓玉釵冷冷一笑,瞪着虛空如同是瞪着晴胧,惡狠狠道:“晴胧,你就等着遭報應吧!”
躺在床榻上打盹的晴胧突然打了個噴嚏,直覺得後背發寒。
“難道是傷了風寒……”晴胧嘟哝着又翻了個身,繼續打盹。
待晴胧一覺醒來已是暮色四合,鳳莊內飯香四溢,丫頭小厮們前前後後來往于飯堂和廚房,一張四仙桌很快便被擺滿了菜肴。晴胧被前來叫他的小厮領着進了飯堂,坐在韓鳳的對面。韓玉釵和韓春花母女早已落座,韓鳳則還尚未過來,路上聽小厮說韓鳳有個飯前沐浴的習慣,估摸着此時正在更衣。
菜已經擺好了,但莊主韓鳳未到,便不上米飯,也無一人動筷。晴胧身為龍神,自然不會饑餓,但看見這些美味佳肴,還是忍不住想要嘗嘗味道。但此時卻只能幹瞪眼,讓他不禁有些惆悵。
人一惆悵就容易走神兒,龍也不例外。晴胧小爺的神兒正飛到了南天門和門衛唠嗑,韓鳳就到了。他換了一襲月牙白袍,剛沐浴過的身體散發着淡淡的清香,走過晴胧時還刻意上手捏了捏發呆中的龍臉,力道不輕不重,正好将晴胧的神兒拽了回來,還順道撥了兩下龍心裏那根弦,惹的活了百千來年的小龍臉上挂了紅雲。
韓鳳撩起袍子坐下,對一旁侍候的小厮道了聲“上吧”。那小厮和青梅殷勤地給端上米飯。
晴胧半眯着雙眼,微笑看着小厮端飯,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着。那小厮給晴胧端上飯後,正要給韓玉釵端時,突然腳下一滑,一碗白米飯全扣在了地上。韓玉釵一巴掌抽上了小厮的腦袋,怒道:“連個飯都不會端!蠢貨!出去領罰!”
“大小姐不必生氣,在下這碗讓給大小姐便是。大小姐今日與莊主切磋武功定是餓了,便先吃在下這碗吧,在下還未動過,萬請大小姐不要嫌棄。”
晴胧将面前的飯碗推至韓玉釵面前,自己則向小厮要了個空碗,又道:“在下今日未做什麽體力活,着實不餓,便吃些菜罷,飯就不必盛了。”
韓春花見晴胧這般懂禮,心裏喜歡得很,就堅持要讓小厮在給他盛上一碗來,他也不好拒絕便應了。韓鳳也是對自己拐回來的媳婦兒愈加的滿意。
只有韓玉釵一人青着臉盯着自己面前的碗,不感謝晴胧也不動筷。
“大小姐可是身體不适?為何……?”晴胧見她不動,便“好意”問道。
在晴胧“關切”的目光下,韓玉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筷子狠狠撂在桌上,起身走人。青梅趕緊跟着自家小姐,但還未出飯堂的門就讓韓鳳喝住。韓鳳雖年輕,但不得不說,身為莊主的威懾力還是蠻足的。那一聲喝,倒真能把人吓住三分。
“還有沒有規矩了?!給我回來!”
韓玉釵定在門口,進不行退不願,只好不情不願地轉過身,撅着小嘴委屈地看着她哥。
“過來,坐下吃飯。”韓鳳很明白他妹妹的性格,吃軟不吃硬,若是真的跟她硬碰硬反倒不好,于是便放柔了語氣說話。
韓玉釵并非是想忤逆她哥,只是她實在不想吃那碗飯。要說為什麽,那純粹是她自作孽。
原來,為了報複晴胧,青梅讓人悄悄在晴胧那碗飯中放了瀉藥,成心要讓他吃些苦頭。但誰知天不遂人願,這碗瀉藥飯竟然到了韓玉釵這裏,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讨苦吃!
但是要在這一屋子人面前承認自己有心加害晴胧,她又絕對做不到。且不說自己日後難以在衆人面前樹威,她若是承認了這事,恐怕她哥哥定會大發雷霆,讓她至少半年沒有好日子過。
所以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吃了那碗飯然後多跑幾次茅房似乎才是上策。
韓玉釵思前想後,最終只得硬着頭皮坐回去,再硬着頭皮吃兩口飯。
為了讓自己後幾天好過些,她刻意留了大半碗沒有吃。等到大家都吃完小厮和丫頭收拾桌子時,她看着晴胧那張笑臉的眼睛都噴火了。只可惜晴胧還是一臉的笑意,着實讓韓玉釵和青梅主仆二人看着牙癢癢。
“若是無事便各自回房歇息吧。”韓鳳的話音剛一落下,韓玉釵就匆匆領着青梅在晴胧的目送下離開。韓春花也不疾不徐的由丫頭攙着離開了飯堂。
飯堂裏就剩下韓鳳晴胧和幾名小厮丫頭。韓鳳吩咐了幾句,小厮丫頭們也都撤了,一大間屋子裏就剩下他們二人。
“晴先生今晚可有事做?”
“無什麽事。”
“那不如我們……”
“韓莊主未免忒性急了些,”晴胧把玩着手裏的茶盞,笑道,“下月十五是個不錯的日子,若是韓莊主不嫌棄,不如與在下一同賞月飲酒。”停頓了半晌,又道:“可好?”
韓鳳眨眨眼,似是沒反應過來。晴胧也不給他反應的機會,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和臉蛋,而後笑盈盈地離開了飯堂。
過了半晌,韓鳳才有些回過味兒來:好像……主動權不太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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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雞不成蝕把米——釋義:雞沒有偷到,反而損失了一把米,比喻本想占便宜反而吃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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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不知不覺間晴胧已經悠悠閑閑地在鳳莊住了小半個月,每天吃吃喝喝,走走看看,再加上有事沒事與韓氏兄妹小鬥怡情,日子倒也過得自在。
這日正是初一,鳳莊莊主韓鳳像每月初一一樣領着自家兄弟下山“采辦”。說是采辦,實際上跟搶也差不多了,只不過是不動手,但是那幾個彪形大漢往攤前一戳,個個面目猙獰的,只要能送走這幾個瘟神,就是虧本,很多店家也樂意。所以每次韓鳳下山總能收到很多來自州民的“慰問品”。
在集市上繞了一圈以後,韓鳳帶的兄弟們已是抱了滿懷的財貨。韓鳳莊主滿意地看着這次“采辦”的成果,不由地感慨滁州城人民的民風淳樸,熱情大方。看看天色已接近正午,他也覺着腹內空蕩蕩的,便一揮手帶領一幹人等進了鄰近的一家飯莊。飯莊小二見這群人長相粗狂,估摸着就是山寨的人,得罪不得,便擺出一副讨好的模樣屁颠屁颠地湊上前招呼:“幾位爺裏邊請,想吃些什麽呀?”
韓鳳挑了張靠裏的桌子坐下,道:“随便上一些家常便好。”
“幾位爺可要酒水?小店的女兒紅可是城裏數一數二的好酒,香醇的很,爺可要嘗嘗?”
“那便上一小壺吧,出來采辦總不好喝得太多。”
“行,那幾位爺先坐着吃些茶,飯菜酒水一會兒就上。”
小二走後,韓鳳招呼兄弟們坐下,開始閑談。韓鳳偶爾下山一趟,心裏自是高興得很,不由得也多說了幾句。兄弟們見老大心情不錯,便也開玩笑似的八卦起他們的壓寨先生晴胧。
一說起晴胧他就郁悶。這位美人兒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副書生模樣,實際上武功卻極高,好多次他想半夜“偷襲”都被他識破,而且有幾次還動了手,那功夫出神入化的,量是韓鳳這樣師從高人的武林高手也難以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那功夫不僅速度極快,而且招式也頗為詭異,大多都是以水作攻,僅僅一杯茶水,讓他潑出來也跟扔出了暗器一樣。正因如此,晴胧住在他們鳳莊已有半月,他卻連人家的一口豆腐都沒吃上,所謂觸手可及卻怎麽也不及就是如此,這可着實把他郁悶壞了。
“莊主,您說先生他……不會是邪教的吧?”
“放屁,再瞎說你就洗夜壺去。”方才說話的兄弟被韓莊主一巴掌拍在了腦袋瓢上,捂着被打的地方嘿嘿地傻笑。韓鳳白了他一眼,心裏也有些沒底:“怎麽能是邪教的……不能吧……”
“或者……先生他是西域來的?我聽說西域人都會很神奇的法術,而且都長得跟天仙似的。”又一個瘦幹幹的弟兄說道,“你們看,先生長得那麽漂亮,功夫又那麽厲害,怎麽看怎麽像西域人。”
“那先生不就是番邦人了?哎喲喲那可留不得啊,我聽說那番邦最近要打進中原了,把他留在咱們莊裏可是個禍患。”
“也不一定就是番邦的吧?西域那邊那麽多邦國,你怎麽知道是哪個要來打咱?我看先生那麽好,肯定來自一個好的西域邦。”
一幹人除了韓鳳都七嘴八舌地說起來。韓鳳被他們說的心裏更加沒底兒,只能無奈地慢慢吃茶等上菜。
大家說的正熱鬧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施主最近是有水災啊。”
聲音從韓鳳上方傳來,他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着一身青灰色道袍的年輕道士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兄弟們見來了這麽個人,也都不說話,看看這小道士要做什麽。
“道長此言何意?”韓鳳不禁問道。
小道士呵呵笑道:“近日施主家中可是來了客?”
“正是。”
“那可是要小心了。”小道士裝作老成道,“施主家中的這位客可不是一般人啊,招待他需要格外的小心,不然……唉——”小道士長嘆一聲後便不再言語,臉上甚是愁苦。
“不然怎的?道長你倒是說啊!”一個小兄弟耐不住急道。
小道士搖搖頭:“不然……不然便會有水災之患,嚴重者可危及全家老少性命啊。”
“這……這麽嚴重?”小兄弟聽後吓得臉都白了,韓鳳蹙眉看着這個小道士,心裏不知盤算着什麽。
有一個兄弟擠上前來:“那道長可有法子救我們一救?”
“這……恐怕……”小道士面露難色。
“怎麽,道長可有什麽難言之隐?”
“不瞞施主,貧道前些天閉關悟道已消耗了大半體力,如今若是再勉強只怕也性命難保……”
“道長若不嫌棄,可到寒舍小住,再議不遲。這頓飯便由我請道長吧。”韓鳳笑道。
小道士見這人如此好騙不由得得意起來,便也欣然同意。
不久飯菜便上了。席間,韓鳳了解到這小道士姓李,如今已有二十一歲,今兒個是第一次到滁州城。據他自己說,他師從武當,早些時候又得高人指點開了天眼,如今雲游四方,為諸多的貧苦百姓指明道路,躲避災難,只為能積德修仙,福澤天下。
韓鳳心裏對這小道士是十萬分的不信。這種雲游道士大多都是江湖騙子,憑着歪打誤撞混飯吃,根本沒有什麽可信度。剛才他能說出那番話來忽悠人,恐怕也是因為偷聽了他們之前的對話。像這種人,都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江湖騙子”就是韓鳳給這小道士的評價。至于他為什麽要請一個江湖騙子吃飯,還要帶他回鳳莊……韓鳳咧嘴一笑:妙計不可言!
酒足飯飽後,韓鳳領着自家兄弟和小道士一幹人浩浩蕩蕩地回了鳳莊。以往回鳳莊的路上總會竄出什麽老虎山狼,在鳳莊裏也時常能聽到野獸咆哮,衆人也都提心吊膽地防着。但是自從上次帶晴胧回山寨之後,鳳莊周圍的野獸猛禽似乎少了很多,甚至都不見蹤影,平日裏也難得聽見老虎狗熊之類的咆哮聲。因此一行人回程一路平安,小道士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道長啊,你算是運氣好嘞,平時這路上常竄出什麽山豬山狼的,今兒個都沒了。”路上一個小兄弟拉着小道士絮叨。
“都是托衆位的福嘛,”小道士笑道,“不知你們的那位客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就是上回我們下山帶回來的。哎你別說,自從那位爺來了以後,這附近連野獸的叫聲都很少聽見了。”
小道士聽後思忖了一下,“看來這一位不好惹啊……”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走在前面的韓鳳矯健的背影,肚裏醞釀着推脫的措辭。但是現下已是在路上,若是此時推脫,只怕會被懷疑,到時……小道士掃了一眼周圍一個個長得兇神惡煞虎背熊腰的人,到時……恐怕自己就性命難保了。
罷了罷了,橫豎不過一死,萬一被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不僅性命可保,說不準還會得到大家的尊敬,以後就吃穿不愁了。
小道士帶着賭一把的心情随韓鳳進了鳳莊。前腳剛踏進鳳莊的大門,後腳就緊跟着一聲清吒:“大哥,你怎的又帶了不明不白的人回來!”
小道士還不明所以時,韓玉釵就叉着腰擋在了韓鳳面前。可憐小道士接觸的女人少之又少,加之韓玉釵年紀雖小卻也是難得的美人胚子,這一見就徹底淪陷了,雙眼所見只有韓玉釵一人,心鼓敲得他雙耳嗡鳴,除了韓玉釵說的話其他的一律聽不見。
韓玉釵哪知小道士的心思,她見這道士傻傻呆呆的模樣,心裏很是輕蔑。她用鞭子指着小道士,蹙眉對她大哥道:“大哥,這個傻道士是哪來的?難不成你當真斷袖了,準備一輩子就跟男人過嗎?”
“說的什麽話!”韓鳳呵斥道,“這位道長是我特意請來為咱們鳳莊祈福的,哪是什麽不明不白的人!”
韓玉釵撅起了嘴:“看他呆頭呆腦的模樣,怎麽不給自己祈福讓他變得靈光些,還給別人祈什麽福……一看就知道外強中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聽見韓玉釵這麽貶低自己,小道士十分傷心。他前邁一步,走到韓玉釵面前,半眯着眼睛道:“恕貧道直言,這位姑娘近日可是有災禍啊。”
“哼,人活着就是受罪,哪能有人不遭災的!”韓玉釵雙臂抱胸把小道士嗆了回去。
他搖搖頭:“非也,此非一般之災禍,此乃人為也!唉,姑娘,你家的那位客人,你怕是頗有不滿吧?”
韓玉釵一聽此言,心中對小道士的輕蔑不禁減了幾分,但是她仍不信這個呆頭呆腦的小道士有什麽神能。她上下打量了下小道士:“說的倒是有幾分可信。你叫什麽名字?”
“貧道姓李。”
“我問你叫什麽,你只告訴我姓算什麽?說名道字,否則你甭想進我鳳莊!”
小道士面露難色,不禁腹诽小丫頭的難纏。他哪知道韓玉釵純粹是來找茬的,以平複自己這半個月被晴胧欺負的怨氣。
“這……”
“不說?好,吃姑奶奶我一鞭子!”說罷,韓玉釵手中的鞭子就沖着小道士飛了出去。
小道士見這丫頭動真格的,急忙抱頭蹲下大喊:“李小仙!我叫李小仙!”
韓玉釵見他就範了,立刻收回了鞭子。她本就只想吓唬吓唬李小仙,沒想傷他,故意沒有把鞭子全飛出去,此時收回來自然容易。她笑嘻嘻地看着李小仙:“李小仙兒?你這名字真有仙氣兒!”
李小仙勉強笑了兩聲。剛才那一下把他吓得冷汗直冒,兩腿發軟,現在連站起來都費勁兒,哪還有功夫應付這個大小姐。
韓玉釵一蹦一跳地來到李小仙跟前,彎着腰笑道:“李小仙,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一。”
“哦,比我大了五歲。哎哎,我說你怎麽那麽孬呢?被一個小姑娘唬住,你還是不是男人啊?真沒用。”
李小仙被她羞辱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裏難受得不得了,也對她更加害怕了。
周圍的兄弟們對李小仙也都輕蔑了幾分。
李小仙蹲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他感覺周圍人的目光都冷冰冰的,讓他一下子想起了兒時被人羞辱的情景。心都是冷的。
“大小姐真是不近人情,何必對一個普通人這麽刻薄呢。”好聽的男性嗓音由遠及近傳進李小仙的耳中。李小仙擡起模糊的雙眼,眼中隐約是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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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出自劉基《賣柑者言》:“觀其坐高堂,騎大馬,醉醇醴而饫肥鮮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哉?”釋義:外面像金像玉,裏面卻是破棉絮。比喻外表漂亮,內裏破敗。虛有華美的外表,實質卻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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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李下(上)
“我欺負人與你何幹!你又來找我麻煩作甚!”韓玉釵明顯被突然過來的晴胧惹炸毛了,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
“玉釵,不得對先生無禮。”韓鳳沉聲喝斥道。
“無礙,莊主不必緊張。”晴胧擺擺手,悠閑地踱步走向韓玉釵,文雅地笑道:“我只是可憐這個小道士罷了,大小姐何必發怒?”他站在韓玉釵身邊,俯下身湊在她耳邊輕聲道:“在下聽說,經常發怒容易變老哦。”
“你!你你你……”
晴胧滿意地看着韓玉釵氣得滿臉通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越過韓玉釵,對還蹲在地上的李小仙伸出了手:“道長請起。”
李小仙看着伸到面前的白皙的手,再順着胳膊向上看去,當目光接觸到晴胧的面孔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漏了一拍。那是一種可以模糊性別的美麗,是把所有形容美麗的形容詞堆砌到一起都無法表達的驚豔。
呆呆的李小仙這一下子更呆了:我難道是到了天宮了嗎?怎麽會見到這麽多美人……
晴胧見這傻道士半天沒反應,就知道他是被自己美呆了。雖說他晴胧小爺對自己的外貌并不甚在意,但有人欣賞自己美麗還是很讓人受用的。他挑了挑眉,幹脆不等李小仙自己動了,直接主動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來。
韓鳳看到這一幕眯了眯眼。
驚覺自己被面前的大美人拉了起來,李小仙一下子有些慌張:“啊,多謝、多謝……”
“無事,我們家的大小姐不懂事,冒犯了道長,還請道長多多包涵。”晴胧彬彬有禮地說道。他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道士,腹诽韓鳳怎麽帶這麽個呆呆的家夥回來,若不是自己在水鏡中看見,只怕這小子就要被韓玉釵欺負到想尋死了。
說起韓玉釵,晴胧也甚是頭疼。這小妮子真個是好鬥争強,被自己折騰了一個月竟然還不服軟,每天依舊找茬,依舊被他耍,但是還在繼續找茬,花樣翻新絕不重複,似乎還樂此不疲。
被人當成情敵也真麻煩。
“哼,用你多管閑事!”韓玉釵怒晴胧礙事,話未說完鞭子就先脫手飛了出去。晴胧連正眼也不看那鞭子,只是那麽筆直地站着,臉上的表情還甚是悠閑。
韓鳳雖擔心晴胧受傷,卻也不動聲色的看着。他确實想看看晴胧到底是怎麽出手的。他覺得一個人是無法達到那麽快的速度的,除非……韓鳳眯了眯眼睛,除非他會法術,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人!
晴胧瞥了一眼韓鳳,見他不動聲色,立刻就猜出了他心中的小算盤。他不禁心中微冷,感嘆自己竟然如此不被人相信。但這也怪不得別人,畢竟是他先未坦明自己的身份,又怎麽能怪韓鳳懷疑。
不過這也倒說明,韓鳳這小子雖然神經大條,但還不笨。晴胧在難過之餘還對自己的眼光獨特而自喜。
鞭子撕扯開空氣,尖叫着直逼晴胧。他微微一笑,故意放慢了速度,在抽到自己之前以手握住了鞭子的前端。他挑眉看着韓玉釵,眼神裏全是不屑和挑釁。
又一次被壓制的韓玉釵恨恨地抽回了鞭子,氣鼓鼓地跑開了。晴胧望着韓玉釵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心道年輕的小姑娘真是不禁逗。
“晴美人,剛才可傷着了?”韓鳳湊過來關切地詢問道。
晴胧看着他,臉上挂着笑可眼睛裏卻藏着冰:“我若是不動,韓莊主現在可是要替我收屍?”說罷,不待韓鳳回答便拂袖離開。
韓鳳再粗神經也察覺到了晴胧的不滿。他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晴胧頭也不回地離開。
李小仙瞅瞅離開的大美人,再瞅瞅身邊這個已然石化了的山寨頭子,有些不明白情況。
這兩人的關系着實是奇怪,說是兄弟,這模樣差的太多;說是朋友,這大美人兒是不是有些太矯情了?說是首領和手下,作為手下的大美人又不可能給自己的頭兒看臉色……李小仙思來想去,都搞不明白這倆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唉,若那俊俏爺是個女的,這便說得通了……
過了半晌,韓鳳才幽幽地冒出一句話來:“李道長可是找出方法破災了?”
李小仙嘆氣道:“貧道慚愧,有眼不識泰山。方才那位公子并非什麽邪魔妖怪,乃是天神下凡啊!還請莊主務必要好好款待。”
“何以見得是天神下凡?”
“貧道方才開了天眼,見到了他的真身,其身金光燦然紫氣環繞,實乃極祥極瑞之征,故而才說是天神。”
韓鳳聽後點點頭,不再言語。看這樣子,應該是信了李小仙的話。
李小仙不禁松了口氣。其實他根本沒有什麽天眼,說晴胧是天神下凡也是順口胡謅。晴胧救了他,于他便有再生之恩,如能以自己的一兩句話幫到恩人,自然是再好不過。
本來他也只是個江湖騙子,靠一張嘴胡謅走遍天下,根本沒有什麽真本事,也從未師從高人。他年幼喪母,父親因偷竊被抓,他一個人靠乞讨為生。街坊鄰裏都嫌棄他,怕他也承父業偷盜,便都不讓自家孩子和他一同玩耍,也從不給他好臉色看,他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易了。別人輕蔑他,他只當是空氣從不在意,但若別人有恩與他,他便必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韓鳳沉默了片刻,便對李小仙道:“李道長,今日舍妹對您多有冒犯,在下這廂賠不是了,還望道長莫要見怪。道長若無急事,不如暫且先住在鄙莊,我定命人好生伺候您,權當是賠禮。”
“不必如此麻煩莊主,只一間柴房貧道便感激萬分了。”
“道長見外了。這邊請。”韓鳳擡手示意李小仙随他同行,不多時便來到客房,将李小仙安頓了下來。
韓鳳站在李小仙的門外,無言地看了看隔壁緊閉的房門,嘆息着走了。
李小仙此前已風餐露宿多日,如今見到床被甚是欣喜,恨不得撲在軟綿綿的床上滾兩圈才好。他待韓鳳走遠後,立刻卸下身上的包袱,直撲到床上,沒一會兒就傳來了呼嚕聲。
這廂李小仙睡得安穩,那廂晴胧卻自己和自己鬧着別扭。
方才那話一出口,晴胧就覺着不對勁兒了,自己明明只是想和姓韓的這小子玩玩兒罷了,怎麽好像當了真?竟然真的因此消沉起來。在凡間游歷百年,紅塵之間男女的愛恨糾葛他已見過無數,自以為早就看開了,能夠平靜地面對所謂紅塵之念。但今日一事卻讓他發現,自己竟然也動了凡心,而且對方還是一個男人!唉,這若是說出去,豈不是丢盡了龍神的臉?
罷了罷了,晴胧無奈地搖搖頭,順其自然吧!自己此番遭遇必然也是命格老兒的安排,随他去便是了。只是這老小子忒不厚道,非要讓他堂堂龍神與一個男人糾纏不清,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女人了麽?他又不禁嘆氣:“莫非真是小爺我太帥,這世間已無女子配得上我了麽?”
他伸出食指從茶盞中沾一滴水,對着晶瑩的小水滴吹了一口氣,那小水滴就自行飄在半空,周圍還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澤。他對小水滴輕念了一聲:“去。”小水滴就旋轉着從門縫之間飛了出去。
晴胧端起茶杯,仔細地端詳着其中淡褐色的茶水。不多時,其上便浮現出了影像。
影像中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不是李小仙又是誰。
晴胧看着這個傻呼呼的道士,不禁笑了出來,起了逗弄之心。他将小水滴變作一條青蛇,讓它順着李小仙的衣袖鑽進了他的衣服裏,沿着他的後背滑動。
李小仙被背後的異感弄醒,感覺有些癢癢,迷迷糊糊地就用手去撓,誰知卻一把抓住了蛇身,将小青蛇拽了出來。
青蛇與李小仙面對面,優雅地吐了兩下信子,當做問好。不過這下可是把李小仙徹底吓醒了。
“啊——!蛇、蛇蛇蛇蛇——!啊——!”李小仙一邊凄厲地哀嚎着,一邊将蛇狠狠地扔出去,自己手腳并用地縮到了床腳,吓得渾身直打顫。
隔壁的晴胧看着這一幕,笑得肚子都疼了。他放下茶杯,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地沖到李小仙的房間,破門而入,急聲道:“李道長!發生何事了?”
李小仙伸出一根手指,顫巍巍地指着地上的小蛇,聲音都帶着哭腔:“蛇、蛇!有蛇!”
晴胧佯裝驚訝:“竟然有蛇!道長不必驚慌,交予小生處理。”他緩慢地靠近小蛇,一把捏住了小蛇的七寸之處,道:“小生這就将它扔出去,還請道長安心。”說罷,便起身走出房門。
李小仙不放心,怕晴胧扔得太近半夜又爬回來,于是下了床也準備去看看。剛湊近房門,他就見那條小蛇在晴胧的掌心中化作一滴水,而後在他甩手之間消失了。
晴胧收回了法力,心情正好,但誰料一回頭就見李小仙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剛想出聲,李小仙就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高聲道:“神仙!請收我為徒吧!”
他活了千八百年,從來沒覺得自己的頭這麽大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雖然讀者不多但是倫家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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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李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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