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四

赫連曜聞言，眉頭一緊，神情立即嚴肅起來，聲音沒了對趙昀祁說話時的溫柔，很是冷酷地問道：“詳細說來。”

“阿三跟着她去了城中的藥材鋪，看見她買了一劑藥，随後便在一個死胡同中跟将人跟丢了。”那黑衣男子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與一包藥，“這是她買的藥與藥方，阿大去找退休的老禦醫看過，禦醫說從未見過這種方子，也不知是治何種病。”

赫連曜點頭将兩物接過，把藥方從頭看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好半響之後，才冷冷道：“阿三重大五十大板，其他人各打十大板，退下吧。”黑衣人應了一聲，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阿曜，這樣會不會不好啊，為什麽其他人也要打？”趙昀祁第一次見赫連曜這般嚴厲地罰人，他還以為像赫連曜這樣的笑面虎對旁人不會表現得這般嚴厲才對，看來太子殿下還有許多面是他不了解的啊！

“他們沒有配合好，自然該罰。”赫連曜溫柔地解釋道，趙昀祁卻無端生出了一股子冷意。幸好他穿的是大将軍之子而不是赫連曜的侍衛，否則肯定不到一個月就被折磨死了！

赫連曜看趙昀祁的表情，只是寵溺一笑，突然問道：“你知道這藥有何用？”說着，便将藥方遞給趙昀祁。

趙昀祁結果藥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最後只能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看到赫連曜失望的表情，趙昀祁突然有些愧疚，他似乎什麽都幫不了太子殿下，只會給他添麻煩。這樣想着，趙昀祁腦袋裏靈光一閃，原著中有個細節被他想了起來。

女主救的那個人身患怪疾，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最後女主路過用了一小瓶藥給治好了。但是書中并沒有提及那瓶藥是從哪來的，讀者後來默認的結論便是，作者突然想給女主開金手指，但卻沒有合理地安排劇情，造成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劇情漏洞。

現在想來，莫非那瓶藥就是這藥方熬出來的？趙昀祁被自己這個猜想驚出了一聲冷汗，霍沛姍的種種行動表明，她根本就不像是原著中描述的那樣偶然路過，然後順手将人救了，得到一個金手指那般簡單！

這絕對是有組織有預謀的，絕對不能讓她得逞！趙昀祁連忙拽住赫連曜，道：“絕對不能讓霍沛姍進到揚州城！還有，将這藥熬成一小瓶的量！”

赫連曜第一次見趙昀祁緊張得條理這般清晰，驚訝了一小下之後問：“加多少水熬？”

趙昀祁聞言，愣了一下，原本泛着精光的眼立即茫然起來，傻裏傻氣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中女主憑空掏出了個小玉瓶，他哪裏會知道那藥是怎麽做的。

“到揚州之後，我去找幾個老禦醫問問看吧，你知道這藥是醫治何病嗎？”赫連曜看到趙昀祁一下子恢複了正常，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氣，方才那麽精明的趙昀祁他可一點都不适應，若不是這蠢貨恢複得快的話，他都要以為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上了趙昀祁的身了。

“不知道。我們還能找到霍沛姍嗎？”趙昀祁原本還抱着能不能得到金手指都無所謂的心态，但現在卻是真正地擔心了。他總覺得如果讓霍沛姍得逞的話，一定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赫連曜突然伸手揉了揉趙昀祁額頭上的褶皺，将人輕輕攬進了懷中，柔聲道：“別怕，一切交給我來處理。”這蠢貨還是比較适合沒心沒肺地笑，這幅煩惱的模樣以後都不要出現比較好。

趙昀祁靠在赫連曜溫柔的懷中，心中的慌亂漸漸平息。自從兩人冷戰之後，赫連曜便再也沒有這樣抱過他了。呼吸間全是赫連曜獨有的陽剛氣息，趙昀祁居然感覺自己身子有些發軟！親昵地蹭了蹭後，才勉強推開赫連曜。

都說小別勝新婚，不就是冷戰幾天麽，他怎麽感覺自己似乎變得饑渴了許多？趙昀祁無語望天，企圖來個四十五度角明媚的憂傷。奈何現在是夜晚，旁邊還有個赫連曜，明媚是沒有了，而且還沒裝半刻鐘，便直接被赫連曜抱回去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睡眼朦胧的趙昀祁便被赫連曜抱上了馬車。揚州城大約在太陽升起後的半個時辰內開城門，赫連曜已經派人去城門守着了，但他們也得快些趕去。

趙昀祁在赫連曜懷中不滿地哼唧了幾聲。昨晚因為去花燈節，所以趙昀祁睡得比平時晚了許多，按照正常的睡眠時間，他至少還得再睡兩個時辰。但是到了馬車上搖搖晃晃地，趙昀祁睡得很不舒坦，不得不醒了過來。

趙昀祁是有起床氣的，但睡到自然醒和被迫醒來是不一樣的。自然醒的話，赫連曜可以趁機吃許多豆腐，而且還是某人自己送上門的。但是被迫醒來……

趙昀祁一臉陰沉地呆坐在赫連曜懷中，雙眼無神地看着前方，吓得赫連曜以為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好一番查看之後，很是不放心地問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你說，人活着是為了什麽？”趙昀祁沒來由地突然開口，還不等赫連曜回答，他又繼續，“人活着多累啊，為了吃飽穿暖，每日都要做令自己不開心的事情。”說完，趙昀祁長嘆了一聲，又恢複了發呆狀态。

赫連曜被趙昀祁這般有深度的問題唬得一愣，居然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來。又過了好半響，趙昀祁又突然開口：“你說，人死後會去哪？這世上真的有陰曹地府嗎？”

“趙昀祁！”赫連曜也不知道這蠢貨是怎麽了，但他聽到這話心中突然莫名地慌了，趙昀祁不會是想尋死吧！

趙昀祁被赫連曜一吓，瞬間回魂了，茫然地轉過頭，朝赫連曜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後，眼神才慢慢聚焦。看到赫連曜緊張的神情，不解的喚了一聲：“阿曜？”

赫連曜看趙昀祁終于恢複正常，松了一口氣，佯怒道：“你方才怎麽了，總是說些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趙昀祁聞言，心中一個咯噔，他知道自己每次剛睡醒都會有些奇怪的舉動，但奇怪的話這個範圍太廣了好嗎！他不會說了什麽不能說的了吧？比如說這個世界是一本書之類的？在不排除這個可能的情況下，趙昀祁被自己的猜想驚出了一身冷汗，哪裏還有什麽心情睡覺，一路戰戰兢兢地呆坐在馬車上，很快便來到了揚州城。

赫連曜的基地就在揚州城最繁華的地帶，距離官府只有一條街的地方。趙昀祁剛一下馬車，便被眼前那棟飛梁畫棟的建築給震驚了。不是因為它太華麗，趙昀祁連皇宮都去過，這世上還有哪出能比皇宮還華麗。

讓趙昀祁吃驚的是，這棟建築的風格簡直就是超魔幻！這就是一個倒立的金字塔，最底層大約只有一個客廳大小，逐層往上，範圍約大。镂空的黒木一層一層往上架，讓人似乎能隐約看到最上層的場景，但仰望的時間越久，便越是感覺到一股無名的壓力朝自己重重壓下。

“阿曜，你這麽浮誇皇上知道嗎？”趙昀祁無意識地感嘆道。赫連曜狠狠地揉了揉趙昀祁的頭發，牽着人往裏走，邊答道：“知道啊。”

“唉？”趙昀祁聞言，很是驚訝。他以為這基地是赫連曜秘密建的呢，一般古代君王不都很忌憚自己兒子組建勢力的麽？算了，不糾結了，在這個男男都可以結婚的時空，其他一切設定他都能輕而易舉地接受了。

赫連曜直接将趙昀祁帶上了最頂樓，一路上趙昀祁原本就不怎麽聰明的腦袋徹底癱瘓了。這棟建築根本沒有表面看的那麽簡單，光是從一樓到頂樓，就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可是趙昀祁完全沒有感覺自己是在向上，期間半級樓梯都沒遇到，他就糊裏糊塗地上了頂樓。

這倒金字塔在外面看大約有五六層，這在普遍建築只有一兩層的時代，已經算是摩天高樓了。趙昀祁倚在欄杆上俯瞰，整座揚州城有一半都收進了他眼底，讓趙昀祁無端生出了一股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

當然，這陣氣勢只是錯覺，赫連曜聽完屬下的彙報後，一把将人從欄杆上抱了回去。趙昀祁對于赫連曜的突然襲擊已經習慣了，只是不滿地瞪了赫連曜一眼，随即十分熟練地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适的角度，乖乖靠着就不動了。

赫連曜滿意地逗弄着乖巧的趙昀祁，看到他那蠢得可愛的反應，赫連曜心中也開始被某種柔軟填滿。

“做什麽啊！”趙昀祁狠狠地拍開赫連曜的手，真是的，掐他就算了，可赫連曜每次手指都是輕輕滑過，這樣很癢啊！

“沒什麽，霍沛姍還沒進揚州城，藥方和藥已經交給老禦醫了，你還有什麽忘記說的沒？”赫連曜問道，趁趙昀祁分神之際，直接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趙昀祁無力地白了赫連曜一眼，突然有種深深地無力感。怎麽辦，太子殿下似乎真的被他帶傻了，為什麽親他還要玩突然襲擊，弄得好像他不讓赫連曜親一樣。不過赫連曜這麽一問，他真的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不知道被女主救了的那人在揚州城的哪一個角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