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

時隔那麽久，趙昀祁已經記不太清書中的小細節了，他只是隐約記得被女主救下的那人的家，在揚州城的某一個城門附近，而且是間破爛的小茅屋。趙昀祁将這麽個條件與赫連曜一說，赫連曜卻沒有表現出多少高興，反而有些為難。

“揚州城四個城門邊緣，除了主幹街道外，其他皆是貧民聚集之處，你所說的茅屋，在那裏比比皆是。”赫連曜說完，又問，“你可知那人長相？”

趙昀祁搖了搖頭，他哪裏知道裏面的人物長什麽模樣。作者在文中并沒有花多少筆墨描寫那人的長相，後來身為女主暗衛出現時，那人一直都是看不見臉的一身黑衣。這樣想着，趙昀祁又埋怨道：“你說這裏好歹是你的基地啊，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窮人呢，肯定是你治理不力啊！”關鍵是給他們的搜查範圍加大了那麽多，真是罪無可恕！

“談何容易。”赫連曜只是反駁了一句，也沒有與趙昀祁說什麽治國之道，反正這蠢貨肯定聽不懂。派人出去搜查之後，看着分明已經昏昏欲睡，可卻還在強撐的趙昀祁，無奈地搖搖頭，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後，問：“要不要去睡覺？”

趙昀祁下意識地便想點頭，但動作很快便頓住了，堅定地搖了搖頭。萬一他睡着時女主把金手指收走了怎麽辦，絕對不能睡！

“睡吧，有事我叫你。”赫連曜說完，直接吻住了趙昀祁的唇。趙昀祁被親得暈乎乎地，再加上睡眠原本就不足，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赫連曜溫柔地看着趙昀祁的睡顏，嘴角微微翹起，眼底是趙昀祁從未見過的溫柔。

半響之後，赫連曜的神情一凜，一名白衣翩翩的男子走進了房間。那男子朝赫連曜恭敬地行了個禮後，眼神暧昧地在趙昀祁身上轉了一圈。

赫連曜沒有怪罪男子的輕佻，将趙昀祁抱到隔間的軟榻上後，回來對男子問道：“有何消息？”

“蔡禦醫說那藥方他也不曾見過，但那藥方似乎能對先前他診治過的一個疑難雜症起作用。”白衣男子說完，轉而很是八卦地問道，“方才那個便是太子妃？”

“身患難症之人能否找到？”赫連曜沒有理會理會男子的最後一句話，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問道。

“目前已經查清了他的身份，說起來還跟你們有那麽一絲牽連呢。”男子一臉神秘兮兮地說道，但看到赫連曜并沒有表現出一絲好奇，他無趣地翻了個白眼，繼續道，“聽蔡禦醫說，那人身懷的怪病很是奇特，他開的藥只能治标不治本，那人每個月都會去他那抓一次藥。”

“我們找店中負責抓藥的學童，讓他描述了那人的模樣，據說是個高高瘦瘦，衣衫褴褛的男人。”男子說着，看到赫連曜不耐煩的表情，輕笑了一聲，才頗為不正經道，“然後我們忙活了好久好久，結論便是那男子曾經是霍宰相的正妻。”

赫連曜聞言，眼底閃過了一絲驚訝，但很快便隐去。霍宰相休妻之事發生在他幼年時期，具體情況他已經記不得了，但那時霍沛姍也不過一二歲，赫連曜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她想方設法來揚州，救一個可以說與自己毫無關系的男人是何用意。

“太子殿下，那人的行蹤我們已經控制住了，是否将他請過來？”男子突然開口打斷了赫連曜的思緒，赫連曜剛想答應，突然想起了趙昀祁這幾日的怪異行動，于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将人盯緊了，讓蔡禦醫趕緊将藥熬出來。”

男子似乎對赫連曜的決定很是驚訝，但也沒有表示異議，應了一聲後便走了。

趙昀祁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飯時間，聽到赫連曜與他說的最新進展，差點沒激動得想立即去找那人。但最後還是被赫連曜強硬地喂了個八分飽，才被帶到了城東的一間茅屋前。看着眼前連屋頂都有好幾處大洞的茅屋，趙昀祁不禁有些同情。

以前不知道金手指的身份，只以為他是個被人陷害的江湖人。但是現在趙昀祁知道裏面住的曾經是宰相夫人之後，莫名感到一絲悲涼。曾經錦衣玉食，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只能茍延饞喘。如果沒有女主出現的話，說不定他在這破茅屋內死去也不會有人發現。

赫連曜看着趙昀祁不知想起了什麽，一臉傷感的模樣，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但卻沒有去打擾他。沒想到這蠢貨也有這般感性的時候，赫連曜發現自己突然很不喜歡趙昀祁露出這類負面情緒，這樣總讓他感覺自己沒有将趙昀祁保護好一般。

“對了，那個藥好了嗎？”趙昀祁很快便從莫名的小情緒中走了出來，十分跳脫地問道。赫連曜顯然已經習慣了趙昀祁這般迅速的轉變，十分淡定地掏出一個小玉瓶遞給他。

“太好了！我們走吧。”趙昀祁接過瓶子，拉着赫連曜便往茅屋內走。此時已經月上中天，月亮又圓又大挂在頭頂，趙昀祁能很清晰地辨識着周圍的物體。茅屋的門虛掩着，趙昀祁輕輕一推便推開了。

茅屋內并沒有其他房間，借着屋頂上的幾個大洞漏下來的月光，趙昀祁好一番查找才在一個陰暗的角落發現了一個躺着的人影。剛想上前，突然被赫連曜拽到了身後。

赫連曜将趙昀祁護在身後，兩人慢慢朝那人影走去。越是靠近，趙昀祁心中萦繞着的不安便越是強烈。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靠近之後趙昀祁也沒有發現他胸口有起伏，這人不會死了吧！

趙昀祁剛想說話，那看起來像死了的人突然暴起，一道寒光閃到了他的眼睛。赫連曜動作敏捷地轉身抱起趙昀祁躲過了這一擊，剛想回擊，那人卻像木頭一樣站着不動了。趙昀祁看這詭異的場景，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躲在赫連曜身後小聲道：“你不要誤會，我們是來救你的。”

那人聞言，大而無神的眼珠一轉，死死地盯着趙昀祁。赫連曜見狀，皺了皺眉頭側身将趙昀祁擋了起來，道：“李修德，我們帶了可以治好你病的藥來，并非存心加害。”

被赫連曜喚做李修德的男人眼珠子又一轉，将赫連曜上下打量了一遍後，像是枯朽了一般的聲音從他嘴中傳出：“你是誰？”

“赫連曜。”赫連曜也沒有報出自己太子的身份，只道了個名字。趙昀祁在後面想幫他補充，李修德已經開口了：“原來是太子殿下。”說完，轟地一聲倒在了地上，眼睛緊緊閉了起來。

趙昀祁被那聲響吓了一跳，但他這次反應不慢，連忙上前掏出赫連曜給的小玉瓶，讓赫連曜掰開李修德的嘴巴就開始灌藥。小玉瓶能裝的藥不多，他一下子就倒光了。趙昀祁嫌棄地晃了晃小玉瓶，擔憂地問道：“阿曜，就那麽一點，有沒有效啊？”

“別急，先等會。”赫連曜将趙昀祁拉到自己身後，自己也退了幾步，和李修德保持了五步的距離。

趙昀祁緊張地盯着李修德，生怕錯過一丁點什麽異樣。雖然原著中女主也是用那麽點藥救了人家，但他不知道自己這盜版的藥究竟有沒有效啊！而且就算救回來了，看方才李修德那模樣，肯定不願跟他們走了。

不過想來也是，霍沛姍跟李修德怎麽說還有點關系，而且看樣子霍沛姍是專門來救他的，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麽貓膩，李修德願意追随霍沛應該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趙昀祁突然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被自己忽略了，自己雖然破壞了中的感情線，但霍沛姍的所作所為卻與原著中的完全不一致。中霍沛姍只是複仇之際順道談了個戀愛，自己報仇從來不依靠太子殿下的權勢，所以就算她沒有與赫連曜在一起，對劇情的影響應該不大才是。

而且身為一本重生複仇的女主，霍沛姍的仇人肯定不止他一個。趙昀祁有赫連曜庇佑，霍沛姍暫時動不了他是情有可原，但中女主的複仇對象到目前為止全部都安然無恙！難道是在什麽他不知道的地方，劇情大神已經脫軌了？

趙昀祁那不靈光的腦袋不斷思索着，原本像木頭一樣僵在地上的李修德突然動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家已經動作迅速地站了起來！

“那藥真的那麽神奇啊？”趙昀祁躲在赫連曜身後感嘆了一句，卻吸引來了李修德的目光。此時李修德看兩人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敵意，但也沒有多親切，只是冷着臉看着赫連曜。

一時間氣氛似乎開始凝固起來，趙昀祁在一旁緊張得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動一下，兩人又要打起來。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月光也漸漸開始偏斜，趙昀祁不知道兩人這是要幹什麽，他背後的衣服已經緊張得被冷汗打濕。

突然，赫連曜緊緊地拽住了他，和李德秀兩人戒備地看向了屋外。趙昀祁茫然地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霍沛姍那令萬物失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