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哈利站在陰冷又昏暗的斯內普的辦公室中間，背對着那張沙發，面朝着油膩黑漆漆老蝙蝠——他看着斯內普用魔杖抵着太陽穴扯出一段粘稠的仿若糾結在一起的絲線般的銀色物體投入了那個銅制的盆中。他什麽都來不及問，斯內普放置好盆後便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們之間隔着三步之遙，斯內普的那張慘白的臉終日陰沉，如同某人——說不準就是姓波特——欠了他百萬金加隆。

哈利的心髒不由得提了上來，他隔着校服的一層布料撫摸着口袋裏的魔杖。

也許斯內普會趁機殺了他，就算殺不了他也會攻擊他。

不，他應該稍稍信任斯內普，赫敏也勸過他，鄧布利多不會找一個真正惡毒之人來擔任教授——但是，他們每年必換的黑魔法防禦學教授可不是正驗證了鄧布利多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現在，波特拿出你的魔杖。”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盯着面前這個緊張到就差刺毛全都豎起的波特。

“等等，斯內普、教授！你沒有告訴我大腦封閉術的內容，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哈利大叫着，同時他拿出了他的魔杖，手指攥的緊緊地就怕來自對面的猝不及防的攻擊。

“我會進入你的大腦，”斯內普的聲音輕的仿若窗外飄着的雪卻冷得令哈利哆嗦了肩，“大腦封閉術需要抵抗入侵的決心，而現在我們就來驗證看看你的決心——攝魂取念！”

攻擊就如哈利所想的那般猝不及防，他根本來不及移動，一股夾雜着惡念的力量便洶湧地而來破開他的大腦，令他刺痛不已。

而幾乎是一瞬間，他察覺他的記憶不由自主地被翻動，仿佛一根冷冰冰的金屬棒将他的腦仁絞得一團亂。

自小到大他的記憶被翻閱，他的腦海中冒出了小學一年級的他在烈日除草時的景象，還沒過幾秒但是哈利只覺得已經過了好久，久到汗水落入他的眼睛令他睜不開，而之後便是他被一只瑪姬姑媽的獵狗給逼得爬上樹，而他的表兄又胖又壯的達利站在樹下捧腹大笑，仿佛他是他們請來愉悅他們的小醜……

他憑什麽翻看他的記憶！這是他的隐私！

哈利猛地握緊了手中的魔杖，他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在他回過神腦中嗡鳴而那股不屬于他的力量确實消失不見了。

他發現他的胳膊上出現了一道血痕，刺痛令他轉移了注意力。

“自殘真是一個暫停的好方法。”斯內普冷笑，他的手撫摸着魔杖，“你應該慶幸這是教學，而你的敵人可不會就這樣放過你。”

“我的敵人，斯內普，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哈利放下滴着血的手臂，他怒視着斯內普。

“不尊重教授，格蘭芬多扣10分。”斯內普不為所動地扣着分，他重又舉起魔杖。

這令哈利瞪大了眼睛，他不由得想要後退，但是他的勇氣阻止了他的怯懦。

“現在我們将繼續。”斯內普冷漠地注視着哈利。

“但是你沒告訴我該怎麽做。”哈利喘着氣，他的腦仁依舊在作痛，先前被入侵的感受令他作嘔，這十分不好受。

“你需要清空你的大腦。”斯內普只說了這麽一句，“那麽，三——二——一。”那道魔咒重又射向三步開外的哈利。

哈利猛地閉上了眼睛，他逼着自己什麽都不去想——清空大腦——他需要清空大腦，該怎麽做？什麽都不去想？

但是在這麽短暫的時刻他什麽都來不及做，那股夾雜着惡意的力量又将他的大腦翻了個底。好多記憶瞬間閃現，他自己都為意識到它們是屬于什麽時候的記憶。

而後來，飛快浮現的片段記憶瞬間停止了，一段近期的記憶被推到他的腦海占據了整個畫面。

那是——他在有求必應室制作白天課上被斯內普罵的毫無價值最終被清理一新的藥劑——課上為此他又被打上一個T。

但是他重新制作的時候，沒有斯內普也沒有羅恩，他的身旁只有普林斯，他的幽靈朋友。在記憶之中他們是如此歡樂，仿佛并不是在制作魔藥而是在讨論魁地奇或者其他令他開懷的事。

烏姆裏奇的禁賽仿佛是隔了一個世紀之久的舊聞。

藥劑完成時，他和普林斯相視一笑。

那道珍珠白色的透明的身影是如此的明亮，照耀在他的片段記憶之中。

不，走開！斯內普不能看見這個！他會傷害他的朋友！

哈利的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他必須阻止斯內普，他必須令這個課程停止下去！

一瞬間，他的手忽然動了起來，他手中的魔杖指向斯內普卻在念出咒語的同時混亂地指向了他自己。

斯內普繳械了哈利，他皺着眉看着這個男孩被魔咒沖擊到摔在身後的沙發背上，倒地不起。

“波特，裝暈可不會令你的課程停止。”斯內普冷冰冰地開口，忽然察覺到不對的他上前拍了下哈利的肩，這個男孩毫無反應。

“你做了什麽？”聽到響聲的Snape穿過書房的門，他的視線在掃到倒在地上的哈利的時候，瞳孔驟然縮小。

他快速上前一把打開斯內普的手，抱住了哈利。

“他流血了。”Snape不悅的皺起眉，他松開手改變了姿勢重新将哈利抱起，他的右手臂抱着哈利的肩，而左手臂從他的膝蓋下方穿過，令哈利的額頭靠在他的下巴下方，平緩的吐息就擦着他的脖頸上的肌膚——雖然現在他依舊是慘白色，但卻有了觸感——多虧了身旁的一無是處的老男人觸碰了哈利不是嗎？

Snape帶着哈利轉身瞪了眼連課都上不好的這個時空的自己。

“這可不是我幹的，波特先是自殘，後來又對自己施了昏迷咒，可見他的拒絕上課的心情是多麽的堅定。”斯內普這個時候也不忘冷嘲熱諷一番。

“大腦封閉術教學是這樣？你确定不是因為你的夾帶私貨，或者說你真在想做的是體罰？”Snape将懷中的哈利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他的動作有多麽的溫柔，臉上的表情就有多麽的冰冷。

“那是一個波特。”斯內普眯起眼睛，如同被觸怒的蛇，擡起身軀，露出蛇信，暗自鼓起毒腺。他評估着面前這個年輕的他對波特的态度。

而他的發現只會令他的怒氣飙升，恨不得掐死睡得舒服地一塌糊塗還得到年輕的他伺候的波特。

“我沒瞎。”Snape冷哼。他使用了一個無杖止血咒後便招來了繃帶，但是他摸不到，這令他又不得不惱火現在的幽靈狀态，只能握住哈利的手，操控他的魔杖來完成包紮。

雖然哈利的魔杖并不配合，但是簡單包紮還是勉強完成了。

“你看見了什麽？”Snape轉身與年長的自己對視。他們長得相似卻又不同，對面的那個人歲月在他的身上臉上都留下了刻痕，将他打磨成滿是棱角的孤僻的混蛋。

如果不是确定這就是這個時空的他，他們有着同樣的靈魂，他真恨不得殺死他。

不，他才不是20年後的自己。

他不承認他的未來是這幅模樣。

“你和波特之間相處的愉快到忘乎所以，不想回去了？”斯內普冷漠地打量着這個年輕的愚蠢到與波特交心的自己。

“你的行為就如同一個肮髒的偷窺癖。”Snape諷刺回去。

他又開口，“這才第一節 課，你不需要入侵他的大腦，還是你只是找個借口想要翻看他的記憶？你什麽要點都沒有告訴他——哦，我想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想哈利學會大腦封閉術。”

“你叫他哈利？”斯內普仿佛是被這個現實給燙到了，他怒瞪着面前這個珍珠白不似活人卻鮮活令他的學生時代的記憶都開始斑駁洗盡鉛華後重又鮮亮的年輕的自己。

他從未意識到二十年前的他不論是膽量還是叛逆心都如此強大。

他居然能夠和一個波特相處愉快！

哦，當然，他還未經歷過狼人事件，他還未知道波特四人組的惡心之處——他差點死于他們之手。

“那只是一個名字，本來就是給人叫的。”Snape坦然地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個名字，那其中并無其他情感。

他第一時間察覺到原本毫無知覺的哈利發出了細細的呻/吟，他低頭伸手在那毛茸茸的腦袋上撫摸了一下。

“不要告訴他我來過，除非你想要率先将一切公開。”Snape瞥了年長的自己一眼，重又飄回書房門後。

作者有話要說：

大教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