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離我遠一點

離我遠一點……

這句話，多年前他也這麽對向北說過。而且不止一次。

塗南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第一次說這話時的情景，那天他逃課去參加了一個沒有意義的局，回到學校的時候，感覺學校裏的氛圍怪怪的，學生們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聊的都是同一件事。

他隐約聽見惡心死了、變态，可怕，這類詞語，有認識他的同學看到他時的眼神就變得很玩味，有的很像是同情。塗南不明所以的回到教室，全教室的人也都用這兩種目光看着他。

“你們這是什麽眼神？”塗南那時候的脾氣很不好，在學校除了那幾個死對頭，基本沒人敢招惹他。見他們眼神不對自然是要發火的：“都他媽有病吧？”

“南哥，你還不知道呢？”有好事的人先跳了出來，“你被一個同性戀表白了！”

塗南一聽到同性戀三個字就黑了臉，剛想去掀了那人的桌子，就有人丢了一疊紙和照片在他的課桌上。他低頭就看到了自己的臉，伸手翻了翻，所有照片全是他自己的，各種角度，各種場景，各種表情的，從拍照的角度來看，肯定都是偷拍的。

“這誰拍的？”塗南的目光還盯着那些照片，随口一問，答案很快就有了。

“誰有機會離你那麽近就是誰呗。”

塗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向北，這答案一出來，塗南的心裏就是一熱，一股熱血直沖腦門，他整個人都被這驚天的秘密沖昏了頭，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不止，他下意識就轉頭看了一眼向北的座位，空蕩蕩的。

“他人呢？”塗南聽到自己的聲音暗啞得厲害，他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躲起來了呗，哪有臉見人啊？”

“要是我就直接跳護城河淹死得了！”

“你要臉，我看他未*必要臉。”

塗南聽到這些七嘴八舌的惡毒言語才猛然意識到，所有人都疑惑的打量着他，仿佛在确認他有沒有穿衣服似的。他像是驚覺到什麽似的睜大了眼睛，“這些東西你們哪裏來的？”

“學校牆壁上撕下來的，我們早晨一進校門就看到這些照片和紙，貼滿了學校的每一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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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哥，我建議你別看他寫的那些日記，太辣眼睛了。”

“好可怕，被這麽一個變态長年累月的在背後偷窺，光想想都毛骨悚然。”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塗南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說這話的人。

塗南顧不得那些人什麽眼神了，也顧不得追究這事兒是誰幹的就沖出了教室。他很擔心向北，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他喜歡男的，他應該很害怕吧？是不是躲起來偷偷掉眼淚了？

塗南專去偏遠無人的的區域找向北，果然在學校垃圾房旁邊那個臺球室裏看到了他的身影，但讓他意外的是程逸楠跟他在一起。塗南剛想走近就聽到向北拉住程逸楠的手臂，焦急地解釋向他解釋他喜歡自己的目的，一副生怕程逸楠誤會了他的表情。

塗南腦袋嗡的一聲炸了，向北的那些話像一盆冷水到頭淋下，瞬間就澆滅了他剛剛熊熊燃起的所有激動，沸騰的血液也被凍結成了冰。

于是，他那天晚上就帶着一群人把他堵在一條小胡同裏，他警告他離他遠一點，讓他不要癡心妄想。

從那天起，塗南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針對向北的。以前向北就經常被人欺負，但凡他看到了都會打得那些人連他媽都不認識。但從那以後他塗南也成為了那些欺負向北的人中的其中一個。

他知道向北被姜翠蓮打，知道姜翠蓮帶走了他，但他從始至終都沒為他說過一句話，因為他覺得自己被向北當成傻子耍了，他不會放過他的。

他親眼目睹他們在食堂讓向北端餐盤，又故意絆他摔跤，向北被盤子砸，剩菜剩飯落了一身。親眼目睹那些人朝他身上吐口水，親眼目睹他們撕爛他的書包和衣服。

程逸楠告訴他，向北也跟他告白了的時候，他更是怒不可遏，每次和程逸楠他們一起出去玩都帶上他，把他當成一個跑腿的，故意在別人面前折辱他，把他的尊嚴踐踏得稀巴爛。

有時候會故意在下雨天讓他去很遠的地方買東西，有時候會讓他刷馬桶，擦地板，有一次程逸楠還命令他幫他們擦鞋子。

塗南見他那麽聽程逸楠的話，氣得他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後來為了報複他，他還跟程逸楠談戀愛，跟程逸楠上床，他就是要讓向北知道，他喜歡的人不稀罕他，寧願跪在自己腳下也不願意讓他喜歡。

……

後來，在程逸楠出國的那一天，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覺得他被抛棄了，向北肯定在看他笑話，他覺得向北又一次讓他成了傻子，那天他在機場坐了很久。

渾渾噩噩的走出機場時就見向北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傘都來不及打開就冒着雨沖了過來一疊聲的問：“程少走過了嗎？”

塗南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話也沒說就往雨裏走，向北連忙撐開雨傘舉到他頭頂幫他撐着。

那時侯的塗南看到他就會想起程逸楠，想到程逸楠就煩，所以他甩開了雨傘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傘他跌坐在雨水中，渾身都被雨淋濕了，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帶着茫然的盯着他。

“你離我遠點兒……”塗南站在雨中沖他咆哮，“你他媽少假惺惺的，我們分手了你高興壞了吧？”

這是他第二次對向北說這句話。

向北低下了頭，頭發濕噠噠的貼在頭皮上，遮住了那雙漆黑的眼睛。他總是這樣，總是低着頭，總是任打任罵，沒有半分骨氣。但塗南知道，他內心裏驕傲得很，表面上低眉順眼表達的都是他內心的不屑。

塗南最煩他這副樣子，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那天晚上塗南一個人去酒吧喝悶酒，酒保以為他喝醉了，要拿他手機打電話叫人來接他，他呢喃了一聲向北在他通訊錄裏的名字，酒保就果然打了向北的電話讓他來接他，向北果然很快就來了！

從那以後塗南就找到了新的樂趣，他每天都去那個酒吧喝酒，向北每天都會來接他。他每次都故意裝醉折騰他。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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