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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次日醒來，天色才剛剛亮。

窗簾拉得不太嚴實，初晨的陽光從窗縫裏擠進來，在地上留下一道溫柔的光束。

恒溫系統盡責運作，雲航半睜着眼，慵懶得不想起床。

本以為換了新地方會不習慣，結果閉上眼睛卻很快進入睡眠。

身後的滄月還在熟睡，手臂搭在雲航的腰上，額頭抵在背脊處，胸膛随着呼吸均勻起伏。

昨晚洗漱完後，雲航去搜了一些關于B區的新聞，他們初來乍到對這裏不了解，想看看有什麽值得關注的訊息。

滄月在旁邊惹了他幾次，雲航都沒空理他。

然後自己就被摟進了一個懷抱，滄月的胸膛已經變得很寬闊，張開雙臂就能将他完整的箍在懷裏，動彈不得。

雲航疑惑看他：“怎麽了？”

滄月不答，環抱他的手緊了點，看着他的屏幕。

雲航的終端共享沒有關，上面是B區的社區論壇，首頁飄着的除了新聞就是其他居民發的帖子，大到區內規則的變動，小到家長裏短。

右上角有十幾條未讀信息，滄月指着：“看看。”

雲航頓了兩秒：“算了，不好看。”

滄月卻很堅持：“看。”

雲航不用點開也知道是什麽。

上次來論壇和某個人争執滄月有沒有被領養的事引起了一些小風波，留言區支持他的有，嘲諷的居多，雲航剛上線時未讀消息可不止這麽點。

這群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始終對遺棄城那個醜陋肮髒的鲛人抱有偏見，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走就是“異類”。

雲航見不得別人說滄月壞話，争執了幾句，得到的回複自然不好聽。

這些未讀消息無外乎就是那麽些內容。

怕滄月看到什麽難受的言論，雲航始終不肯點開，轉移話題：“給你看小視頻好不好？”

滄月興致缺缺。

雲航又說：“我想看，陪我。”

滄月立馬：“好。”

雲航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笑。

張叔總說自己把滄月寵得太過，其實不盡然。

滄月做什麽事，雲航心裏有條底線，越過就不可以。

但是自己在滄月那裏，沒有底線。

雲航關掉社區，點開某個圖标。

後面全在浪費時間，雲航對這個世界依然充滿好奇，看別人曬的非人類種族看的津津有味，遇到稀奇或是驚豔的種族還會忍不住輕呼出聲。

比如有個視頻裏同樣出現了個鲛人，因為是滄月的同族，他沒忍住多看了兩秒。

這是只藍鲛，他被雇主精心打扮過，容顏精致，身上的鱗片像精心打磨的玉石，對着鏡頭微微一笑，碧藍的眼睛仿佛能将人吸進去。

漂亮得不像話。

雲航沒忍住“呀”了一聲。

視頻熱度很高，看了眼留言，這個雇主和鲛人是海之大陸很出名的一對搭檔。

雲航打開評論，“好看”兩個字還沒寫完，視頻突然被劃走了。

雲航：？

滄月指着屏幕：“我想看這個。”

新出現的畫面裏，B區負責人正板着臉說近兩年B區治安取得了怎樣的成果，挺着的肚子随着發言一顫一顫，光潔的腦門在鏡頭下閃閃發亮。

雲航：“……”

難得見滄月對什麽東西感興趣，雲航忍了忍，沒有出聲打擾。

結果後面精美的視頻沒看幾條，都在陪滄月看一些無聊的政治小新聞。

什麽區域的都有，有些會看完，有些只看一兩眼就劃走。

又看了幾條，雲航突然問：“剛剛視頻講了什麽？”

滄月看着他，眼神幽怨無辜。

……感情你什麽都沒有看進去，就是來搗亂的。

雲航決定給他一點點教訓。

他故意重新打開之前那條藍色鲛人的視頻：“別人家的鲛人怎麽那麽聽話呀……”

結果還沒瞄上一眼，視線就被遮擋住了。

滄月的手捂在他的眼睛上，不讓他盯屏幕，另只圈着他的胳膊收得越來越緊。

“別看他。”滄月幾乎将整個腦袋湊到了他耳邊：“我聽話，我聽話，航航看我。”

“航航，你不想看我了嗎？”

語氣隐約，似乎，好像，帶着一丁點兒哭腔。

雲航：？

他傻了。

雖然滄月經常同他撒嬌耍賴，但從來沒哭過。

委屈成這樣？？？

雲航趕忙将視頻關掉，想回身抱抱他，但被禁锢住，根本轉不過身，“滄月。”

他只能維持這個姿勢哄人：“你……你別哭了行嗎？”

滄月和他臉貼着臉，雲航看不見他的表情。

雲航甚至有點無措了。

他等了一會兒，确定沒有任何眼淚之類的東西才放心下來，然而等滄月松開手轉身一看，對方眼角紅紅，确實是很委屈了。

眼眶裏含着晶瑩，神情委屈又倔強。

我見猶憐，連之前見過的那雙碧藍的眼睛都黯然失色了。

靠。

這種情況怎麽搞？

他沉默幾秒：“摸耳朵？”

鲛人無動于衷。

“牽手手？”

鲛人并不稀罕。

雲航無計可施：“想做什麽？”

滄月終于有了反應，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伸出手指摩挲着一小塊皮膚。

雲航：“……”

你真的是鲛嗎？

你是狗吧？

最終，他躺在床上，把頭埋進被子裏，妥協地露出後頸。

……

晨風從窗外吹進來，雲航的困意散了點。

他下意識去摸脖子後面，那裏皮膚光潔細嫩，沒有任何異樣。

如果昨晚沒有被弄得很晚的話，他差點以為是場夢。

雲航繼續賴了會兒床，滄月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就連他轉身對方都沒有察覺到。

輕手輕腳下了床，雲航洗漱完畢後去樓下吃早餐。

廚師也跟了過來，見只有他一人，便上了他愛吃的雞蛋和豆漿。

雲航打開終端查看柯教授發來的資料。

是關于鲛人求偶期的。

回想起滄月最近的行為和表現，他有點擔心。

他不知道別的鲛人是否會這麽黏雇主，又或許是滄月的過去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太大，所以對自己更加的依賴。

翻到求偶期那一頁，雲航鎖定屏幕，一邊吃一邊看。

求偶期前兆：

①築巢。鲛人十分看重子嗣後代，求偶期到來前會無意識大肆購買幼崽的生活用品，提前為幼崽的出生做準備。

②标記。鲛人對伴侶擁有十分強的占有欲，一旦認定對方為自己的終生伴侶，将會對伴侶進行标記（例如：舔舐、噬咬、用鲛尾強行結合等等。）

③情緒變化。求偶期的來臨會使鲛人變得狂躁不安，情緒喜怒無常，需要伴侶在身邊陪伴。

④誘導……

身後樓梯傳來腳步聲，雲航匆匆關掉資料，埋着頭假裝吃東西。

後面的內容還沒有來得及看，他把這三條和滄月最近的行為進行對比，除了第一條，另兩條都很符合。

很愛咬他，咬完又要親密地貼貼，不清楚是為了給他療傷，還是标記後的餍足。

情緒變化不算很大，但确實非常愛黏自己，也愛撒嬌，一點都沒有原文中反派大BOSS的模樣。

……等等。

滄月是把自己當成了他的伴侶？

雲航猛然驚醒，手中的豆漿差點灑出來。

也，也不一定吧。

他忍不住否定。

畢竟滄月從兩人見面起就一直這樣了，也不一定是因為求偶期的緣故，或許只是天性如此呢？

除了原文的主角，誰也不知道這個大BOSS的本性到底什麽樣……

滄月在他面前坐下，阿姨去廚房給他拿了早餐。

他的表情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黑發沒有仔細打理有點點亂，就算這樣，依然很好看。

雲航看着他，突然莫名的羞恥。

他收起雜亂的心思，轉移思緒：“昨晚睡得好嗎？”

“好。”滄月說：“很舒服。”

雲航忍不住觀察他的表情，發現滄月只要和他說話就很開心，和往常并沒有什麽兩樣。

注意到他的目光，滄月：“嗯？”

乍一對上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雲航心頭一跳，佯裝鎮定地收回眼神：“那就好。”

兩人靜靜吃完早餐，休息了一會兒，太陽逐漸升高。

海域還沒有動靜，但天氣越來越熱了，屋內雖然有恒溫系統，可雲航還是擔心滄月的身體。

他帶他去游泳。

B區別墅的泳池在屋後邊，有山體遮擋，池水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滄月在陽光下慢慢變回原型，巨大的鲛尾探入池水中，攪出一圈波紋，尾部鱗片由粉到銀，折射出寶石般的光芒。

他下了水，并沒有着急離開，而是趴在岸邊，和雲航對視。

雲航從包裏掏出一枚潔白的貝殼，輕輕別在鲛人的黑發上。

陽光穿透雲層，給他身上鋪上一層光。

像個王子一樣。

鲛人的尾巴甩了下，很開心的模樣，臉上的神采讓人着迷。

雲航覺得自己被蠱惑了，不然怎麽會在烈日下心甘情願地匍匐在池邊，和滄月湊得那樣近，袖口被打濕也不管。

他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滄月十分乖順，又往前湊了一點。

雲航的心髒快要跳出來，竟然有種滄月就算吻上來他也不會生氣的沖動。

嘩啦——

鲛尾在池中擺動。

雲航眨眨眼，腦子清醒過來。

幾秒後，羞恥感後知後覺席卷全身。

他心中忐忑，腦子裏有個想法。

如果滄月真将自己當作了伴侶，那自己主動讓他噬咬，他是不是無法拒絕呢？

……

過了半晌，雲航伸出胳膊，将白皙的手腕遞到滄月眼前，試探道：“要咬嗎？”

滄月掌心撐在池邊，鲛尾在水池中緩緩擺動。

他先看了手腕一眼，又看了看雲航。

雲航緊張不已，握着的掌心溢出細汗。

池中鲛尾揚起，砸起一片水花。

然後，長尾一擺，滄月轉身鑽入水中。

雲航：……？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明天應該會更新早一點，大概中午12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