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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可能因為昨天一天都沒有泡水的緣故，今天滄月在池中待的時間長了一點。

他肆意在池底游動，偶爾像一條懶散的魚待在下面，任由池水在他身上漾出一層層光芒。

不時擡眼看眼雲航，确認對方就在不遠處，才安心地繼續游玩。

雲航坐在遮陽傘下，穿着防曬的長衣長褲，回憶起之前的感受，腳趾忍不住蜷縮。

怎麽會有那樣的想法，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滄月的美貌迷暈了頭。

雲航有些懊惱，心底深處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

他打開終端，打開唐長言的通訊錄。

他想和對方聊一聊。

這個世界裏，或許只有唐長言才能解答他的一些疑問。

可惜對方在忙，沒有在線，雲航只好留言告訴對方自己的想法。

切出去的時候，手指不小心戳到論壇，頓時跳出十幾條未讀。

是昨天晚上在論壇和人掰完頭留下的後遺症，一些人追着他替滄月說的話不放。

特別是有個叫“社區用戶339”的ID，雲航的每條留言下他都會回複，十分活躍。

雲航記得這個人，很久之前和他有過争論，兩人的聊天記錄往前翻兩頁就能看見。

社區用戶339：過去這麽久了，那個鲛人被收養的證據還拿不出來嗎？

社區用戶339：沒有收養的文件，照片總有吧？照片也拿不出來？

社區用戶546回複：我去查看了他的社區賬號等級，是新號，動态裏面什麽內容都沒有，估計是開小號來吹牛的。

社區用戶339回複：這不巧了嗎，我專業就是戳破牛皮的。

339在那裏分析一大堆，最後信誓旦旦道：那只鲛人肯定死了，就死在遺棄城裏。

雲航氣炸了。

你才死了！

“航航。”滄月游過來，水珠從頭上戴着的貝殼滑下來，仿佛真正生活在海裏一樣。

他伸出手：“下來玩。”

雲航沒下去，喊他：“滄月。”

“嗯。”

雲航對準他，用終端拍了照片。

鏡頭裏，鲛人大半個身子沒入水裏，池水濡濕了頭發，連臉上都沾了些。

別樣淩亂的美感。

察覺到雲航在幹什麽，滄月并不抗拒，手肘擱在岸邊，下巴放在上面，乖巧地看着鏡頭。

雲航沒忍住，多拍了幾張。

這是他養的鲛人，是他的。

這個認知讓他興奮。

社區有許多人分享自己的日常，雲航并不是個喜歡社交的人，此刻卻分享欲爆棚，連339帶給他的不悅都被驅散了。

滄月見他不再拍，催促道：“下來玩。”

“等等。”雲航重新打開論壇，将照片分享到動态裏，生怕別人看不見，幹脆充了點錢，買了推廣。

他的滄月生活得很好，沒有死在遺棄城，也沒有被棄養。

弄完這些，雲航關掉終端，就算有消息提示也不看了。

他外套也不脫，起身幾步小跑到池邊，毫不猶豫地往下跳。

他還是沒有學會游泳，但是一點也不怕。

滄月會接住他。

果然，在他躍入水中的一瞬間，滄月張開了雙臂，将他穩穩抱入懷中。

衣衫被打濕，一部分黏在身上，一部分飄在水裏，雲航卻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

他雙手環住滄月的脖頸，忍不住湊近了點：“帶我游。”

此刻莫名的想黏着滄月，雲航知道自己不對勁，但這種感覺讓他貪戀。

“好。”他的主動讓滄月興奮，鲛尾在水底忍不住來回擺動，池面水浪湧動，幅度大的快要淹沒雲航的鼻尖。

即将到來的窒息感讓他忍不住仰頭：“你慢點。”

“嗯。”

滄月扶着他的腰，帶他游了一圈，可雲航覺得不盡興。

但哪裏不滿足，他又說不上來。

滄月翻了個身子，仰躺在水面上，雲航被他抱着，趴在他胸口上。

突然的姿勢變化吓了他一跳，忍不住“呀”了一聲，雙手抓緊滄月的肩膀不敢松手。

等他穩住身子後，滄月才輕輕擺動尾鳍，在池面緩緩游走。

看雲航适應了這股浮力，又将他翻過來，仰躺在自己身上。

身後是寬闊的胸膛，入眼是碧藍的天際，身邊是池水，雲航仿佛置身于海面上，空虛感散去，惬意感姍姍來遲。

滄月怕他亂動不小心掉入水中，雙手将他緊緊禁锢住，手掌放在他的小腹。

原主從小嬌生慣養，沒吃過一點苦，又不愛運動，肚子上有點軟肉，不是那麽誇張，摸着很舒服的一層。

滄月起先還很規矩，掌心蹭了一下後像是找到了樂趣，時不時用手掌揉一揉。

雲航本能覺得羞恥，忍了一會兒沒忍下去，按住他的手：“別亂動。”

滄月就真的不動了。

兩人已經游到了對岸，他們在山體的陰影下一動不動，默契地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要不是被涼水泡着，雲航甚至想要閉上眼睛小睡一會兒。

鲛尾擺動了一下，雲航感受到鱗片隔着布料輕輕刮在他的腿上。

沒有痛感，說不出的癢意，腳趾頭忍不住又蜷縮起來。

滄月後面不再動了，剛才只是無意識的動作，雲航等了一會兒，什麽都沒有等到，滄月只是靜靜抱着他。

他忍不住側着擡頭，眼神有點幽怨。

滄月垂下眼睫，神情無辜：“航航怎麽了？”

雲航抿唇，不好意思開口，心裏又矯情地忍不住埋怨。

最後他幹脆兩眼一閉，不理他了。

感受到他的情緒，滄月忐忑又小心翼翼，最後試探着，慢慢給他揉揉肚皮。

雲航：……

對方并沒有猜到他想要的。

滄月力道不大，溫柔緩慢，這樣被揉着也很舒服，雲航心裏那點小怨念才散了些。

在水裏待夠了，滄月将他抱上岸。

“不游了嗎？”

通常滄月會在池子裏待上兩個小時以上，而今天才不過一個小時。

滄月低頭貼貼他的臉頰，果然觸到一片冰涼，忍不住皺眉：“你會不舒服。”

雲航自己其實沒多大感覺的，也不覺得身體有不适，但滄月的關心讓他享受。

在池子裏泡久了，站在陸地上身體感覺輕飄飄的，雲航站了一會兒，直到滄月過來牽他手，才開始邁動步子。

“航航。”滄月看着他虛浮的腳步，問：“需要抱嗎？”

“不需要。”雲航竭力壓下心頭重新升起的對滄月的渴望感，“我自己可以走。”

不用回頭看，他都知道身後的人此刻肯定連耳鳍都垂了下來。

到了卧室，簡單沖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身體上那股奇怪的感覺終于散去了。

要不是不久前才做了體檢，雲航甚至想重新去趟醫院。

休息了下，他打開終端查看消息。

動态發出去後果然收到了許多回複，滄月現在已經出落得精致漂亮，他這種直男拍照也無法将鲛人美麗的顏值掩蓋住。

驚嘆號刷了好幾頁，啊啊啊啊啊吵得眼睛疼。

社區用戶569：我的天！這是哪突然冒出來的鲛人！！！這個貝殼我的媽呀，雇主也太會搭了吧！

社區用戶652：寶貝[親親]要來我家玩嗎，我家有超級超級超級大的泳池！

社區用戶990：不是拉踩啊，我覺得這個鲛人比藍因好看（沒有說藍因不好的意思，藍因也很漂亮，但我個人覺得這個更漂亮）

雲航想了下，才隐約記起藍因是昨晚刷到的那個藍色鲛人。

社區用戶339：？？？你這又哪盜來的圖？

社區用戶221：鲛尾在水裏看得不太清楚，不過這個鱗片，不會是粉鲛吧？

社區用戶478：是。

社區用戶882：雇主出來了！禮貌他的名字！真的好漂亮！

社區用戶478回複：滄月。

這個名字在論壇太有名，雲航明顯感覺到評論區在某個時間段變得空白。

社區用戶882：那什麽，我就問問哈。

社區用戶882：你家的鲛人和遺棄城那位的關系是？

社區用戶478回複：就是他。

社區用戶882：……

社區用戶221：……

社區用戶652：這踏馬的……早知道我就先下手為強了啊啊啊！為什麽我就碰不到這樣的好事！！

社區用戶882：可339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社區用戶478回複：沒死，我領養了。

然後又特意往上翻了聊天記錄。

社區用戶478回複339：照片看了，證據要覺得不夠我可以拍視頻，還有問題嗎？

社區用戶478回複339：你在這裏造謠我的家人，所有留言我已截圖保留，請你道歉，否則我将采取法律手段。

社區用戶339：……

社區用戶339離開了社區。

後面的留言瞬間少了許多，雲航只遺憾自己看不到論壇對面那群人目瞪口呆的模樣。

談論雖然降了下去，但熱度卻越來越高，動态下方的小紅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增長，浏覽數量每隔兩秒就會上升一個可怕的數字。

雲航挺直了腰，忍不住為他的滄月驕傲。

滄月收拾完後坐在他旁邊，将他的手指握在手裏檢查。

人類和鲛人相差太多，滄月在水裏呆上一天都沒有問題，雲航只在水裏泡了一個小時，皮膚就泡出了褶皺。

滄月眼眸深深，把雲航的手掌捂在手裏，而後低頭舔舐。

指尖感受到一抹溫軟，雲航将目光從終端挪開。

他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緊緊拽住。

“一會兒就好。”

雲航不動了，任由他為自己治療。

輪到食指的時候，滄月突然惡作劇，……了一下。

雲航瞪大了眼睛。

滄月睜着漂亮的眸子，得意地笑笑。

雲航耳朵泛紅。

這可真是……

房門被敲響，傭人道：“小少爺，有鄰居來拜訪，正在大門外。”

他們搬來雖然低調，但不是秘密，有人拜訪不足為奇。

別墅門禁連着終端，雲航切過去看了眼。

一個婦人站在門外，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身上戴着珠寶，穿着得體，身後跟着仆人。

雲航站起身，準備下樓。

步子剛邁出一步，手腕卻被抓住了，緊得發疼。

“滄月？”

滄月目光落在畫面上，漆黑的瞳孔隐隐泛紅。

鲛人呲着牙，喉間發出獸鳴般的嗚咽，漂亮的面容被怒氣與恨意所掩蓋。

他進入了警戒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