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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赤級任務,?小世界的秩序已然徹底崩潰,這個小世界的生态,接近于叢林期。

沒有什麽大宗門,?更無任何規矩可言,?修士之間彼此獵殺,殺人奪寶也為常态,禮義廉恥更徹底抛棄。在這般渾沌的世界,所謂入魔,?已經不算什麽大事。因為這個世界的修士,?人人皆魔,且無人性。

修士之間,?彼此厮殺,?那麽他們對于普通人,更冷漠無情,如宰殺雞鴨般屠之。

故而這個小世界修士,?雖未必修為能及元界修士,?卻個個極兇狠狡詐,?兇殘得不可思議。

而這,也是元界門派安排門下弟子參觀的原因。

因為伴随修士修為越高,?內心就會對規矩約束生出輕慢,更隐隐想掙脫秩序,?放飛自己。

可修士界再如何寡廉鮮恥,終究是需要一些明面上的規矩和約束的。元界紫品弟子來赤級任務世界進行再教育,?就是讓他們理解,為何修士界需要一定規矩,而秩序崩潰後又是怎樣可怕。因而如此,讓元界修士對須彌山的層層制度生出認同感。

也許元界修士這般認知,?未必是錯。這等秩序徹底崩潰的小世界若一直沒有新的秩序建立,那麽這個小世界的人類通常便會自我毀滅,以種種禁術,同歸于盡。

林愫管不了別的人,只暗打手勢,提醒自己兩名弟子,提高警惕。

這個小世界,怕是有些不尋常。

對于秩序已然崩潰的末世,林愫其實并不怎麽陌生。曾經的她,多次穿梭于末世,以修羅殺相進行修行。反正全員皆惡,林愫也放任自己殺性縱橫。

那實在不是什麽很美好的回憶,卻讓林愫實力飛快提升。

此等修練之法乃是元界禁忌,甚至許多修士因而當真死在小世界。可林愫也顧不得那麽多,只因為那時,她被自己乃是替身之事折磨得近乎發狂。

如此思之,林愫眼底也已然添了幾分幽幽之意,使得林愫面頰,染上一抹詭異豔麗。

“此景仿佛極熟悉!”

忽而,一名雪岚宗弟子感慨,似生出震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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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師叔,之前我等,便是穿入這個小世界,且五十名弟子,已然折損大半。”

那男修嗓音之中,尚自透出幾分的驚懼之意,一副老子怎麽又穿回來的樣子,一臉懵逼。

水玲珑也聽聞此事,秀眉輕攏。

尋常赤級任務,門派精英折損率也不過三分之一,上次卻折損大半,只活下十五人。林愫那便宜徒弟蕭雪湖,便是死于此處。

而這活下十五人中,有三人膽氣已失,心性崩潰,號稱去靜養了。

其餘十二人,又再次組隊,加入這次的五十人團。

水玲珑沉吟:“此事我亦有所聽聞,此地修士不足為慮,就是其境甚險,有一沙潮能吞人身軀,就連元境修士也不得免。”

林愫不覺想起了那幻境,那沙漆黑如墨,透出森森寒意,宛如活物般流趟而動。

其沙之中,還有尹風華的冰棺?

莫非這便是尹風華所昭示之處?林愫微微有些恍惚。

耳邊聽着雪岚宗弟子言語:“那爾等又是如何脫身?”

“哈,各位莫非不知,赤級任務已然與紫級不同,一旦任務失敗,輪回盤不會再傳送修士入內,卻會把剩下修士給送出去。所謂任務失敗,便是參與任務修士死了一半。呵呵,基本功課都不做,居然就跑來做任務?”

老鳥呵斥新鳥,自帶優越光環。

眼見氣氛不大對,水玲珑也開始鼓舞士氣:“諸位何須擔心,這一次有妙真人随行,我等如此實力,區區小世界何足懼之?上次任務,本門兩名玄通境修士皆安然無恙。此處小世界,在元界玄通境修士面前,自然不值一提。此行不但有妙真人,尚有元元天兩位仙使,更有我和白靈姑娘,如此實力,為何竟還對區區小世界生懼。”

水玲珑自然是忽略林愫存在。

她一番鼓舞言語,效果自然也還是有的。譬如此時,在場低階修士,心情頓時也不覺一松。妙真人身邊有仙使随行,法寶多多,且謝靈君心腸也好,區區小世界不足為懼。

謝靈君更不負衆人期待,朱唇輕啓,妙語玄音頓時也回蕩在衆人耳邊:“這般小世界,已無竅眼存在,只餘殘存靈脈,早被輪回盤所棄。只要我等尋覓到此等靈脈象征,将其毀之,這小世界靈氣便會消散,修士也會再無法力。我等,也能順利回歸元界。此處也會再建立秩序,剔除兇戾之氣。”

一個小世界一旦沒有了修士,那麽此處的人類,就會建立普通俗世間的皇朝。那麽最尊貴的,自然不再是修士,而是皇朝的陛下了。這樣子的世界,在修士的眼裏當然也是很可怕的。不過此等修士末世,人不如狗,也只能破而後立了。

謝靈君這樣子的言語,嗓音裏面更充滿了悲天憫人之氣,宛如一股清流。她言語越發柔和:“我等修士,除了增強自身實力,将恩澤給予世間弱小,也算是一樁善行,更會回饋善報。”

一番話,謝靈君将這次任務提拔到一個很高的高度。

她的存在,不但鼓舞了在場修士的士氣,給予他們一顆定心丸,還升華了人生的意義,洗滌了大家的靈魂。此時此刻,謝靈君理所當然,當仁不讓成為了這支隊伍的領袖。

無論是道德還是實力,妙真人都穩穩占據了制高點,由不得人不浮起。

在她面前的衆修士,包括水玲珑在內,臉上的佩服之色,亦是打心眼兒裏浮起來,自然而然的。所謂心悅誠服,也不過如此。

謝靈君将衆人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裏也不覺流趟幾分滿意。

上一次小世界任務,謝靈君可謂尴尬加忿怒,吃了林愫悶虧,受了些委屈。謝靈君感慨,也是臨時卷入,準備不充足啊!現在妙真人感覺自己的狀态也已然回歸,內心很是充實以及得意。

謝靈君不動聲色掃了林愫一眼,眼見林愫容色平靜無波,內心歡悅,且對了林愫開嘲諷。

如今可沒人将注意力放林愫身上,也是,這位林仙尊無論威望和實力又如何能和自己比?世人只會依附于善良又堅強的人!

只不過正在此刻,一聲尖叫響起,竟出自雪岚宗一名紫品女弟子。

元界修士正開着動員大會時候,卻未曾想,一小世界修士忽而撲來,滿面兇狠,對着一人便進行攻擊。而那女弟子猝不及防,驟然遇襲,卻也是竟被對方劍鋒刺破了手臂。

謝靈君一時不查,只覺得這一聲慘叫甚是刺耳,仿佛嘲諷自己一般。

她面容一冷,順手一揮,手腕上一串玉珠頓時飛出。此物也是一件元界一品法器,在這小世界裏施展可謂殺雞焉用牛刀,更何況那小世界的修士也不是十分出色的人物。只一擊,對方頓時口噴嫣紅,身骨盡碎,頓時氣絕身亡!

那人一身灰衣,滿面盡數兇狠之色,若說修為也不算很高,只是面上的邪惡兇狠之氣實在令人覺得不舒服。仿佛人性的惡毒,都盡數凝結在這麽一張面孔之上。在場紫品弟子看着此人氣絕身軀墜入沙土,心裏都不覺升騰起一抹異樣之情。

林愫隐隐覺得此事有些古怪,其實很想留這突襲的小世界修士問一問,可沒想到還未曾問出口,人已然被善良而強大的妙真人帥氣的拍死了。只不過玄通境修士能感應方圓百裏動靜,修為在小世界如仙人一般,那偷襲的小世界修士又如何靠近?便算妙真人等人,剛穿來時候姿态傲慢,可林愫卻無片刻松懈。

既是如此,又何以突然現身于此?林愫忽有所悟,微微凝神,便已然察覺,在場紫品弟子絕不止五十人。她方才未曾細辯人數,只因絕沒想到有人會早在衆人傳輸地點埋伏。地面上雪岚宗弟子只有五十人,可在場人數卻絕不止如此。

謝靈君嗓音猶自溫婉柔和:“諸位不必擔切——”

話語未落,林愫已然沉身:“當心足下埋伏!”

塵土飛揚,埋伏在地下的小世界修士頓時湧出,林愫面前也竄來幾道身影。

這等修為,在元界修士眼中,也不算什麽。林愫甚至未動手指,江無塵話少招狠,頓時也将那幾人斬殺。

這幾人均和之前灰衣修士一般,面頰凝結兇狠邪氣,似已然被殺性驅使,縱然被斬殺,面頰上也無甚懼色。

在場幾位玄通境修士均輕松解決,倒是五十個紫品弟子陷入纏鬥之中。

尤其方才手臂受傷的女修,如今傷口漆黑一片,清秀面容也不覺凝結幾分惶恐,顫聲:“這些兵刃之上有毒。”

那女修縱然中毒,實力其實也勝過對方一籌,不過驟然遇襲,不覺甚是惶然,心态已然無措,應對更是不妥。

謝靈君方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如今內心之中充滿了郁悶。她不覺想,自己都未曾思及于此,怎生林愫竟能察覺?林愫有意炫耀,更讓自己這妙真人威信有損。

如此思之,謝靈君目光觸及,見這些雪岚宗紫品弟子甚是狼狽,也有意賣好。

謝靈君本欲自己出手解圍,畢竟以她實力能輕松碾壓。只不過此刻別的玄通境修士都充作壁上觀,她跑去大殺四方,似乎稍顯不夠優雅。所謂優雅,便是旁人殺得汗水淋漓時候,自己作壁上觀,一派鹹魚悠閑之姿。最美不過躺贏,這是謝靈君一貫的處事方針。

不過謝靈君自不必自己出手,她只需吩咐一句,自然也是會有旁人代勞。反正,她的下人不是挺多的嗎?

她玉容悲憫,輕輕側頭,對着水玲珑感慨:“水師妹,此刻情勢危機,我也擔心這些年輕弟子會有所傷損。唉,修行之途不易,我也好生不忍。”

言語暗示,就是讓水玲珑出面救助。

當然若沒謝靈君開這個金口,水玲珑本是要作壁上觀的,故而這些弟子被解圍,人情也是要落在自己身上。

水玲珑本是玲珑心肝,自然也聽出了妙真人那慈悲心腸,不忍之意。只不過水玲珑縱然聽到了,也不覺微微愕然。想來妙真人是沒曾自個兒帶過弟子,所以如此悲天憫人,不知輕重。

她頓時不覺說道:“妙真人不必在意,你為人委實太過善良,可這些弟子本便需要磨砺,否則,我雪岚宗莫非還要養一群廢物不成。”

讓水玲珑此刻出手,實在有違水玲珑那奉行柔肉強食的三觀,故而水玲珑也并未出手。

她也沒曾真将謝靈君要求放在心上,只道謝靈君心腸好,一時生出菩薩心腸。

可這菩薩心腸,顯擺一下就夠了啦,難道妙真人還真白癡得當真?水玲珑覺得自己吹捧謝靈君幾句,也就達到效果且已然滿足謝靈君了。

謝靈君自然不會如此天真無邪,可她眼神卻有些幽幽深邃。

水玲珑自然不知,自己未曾對謝靈君言聽計從,已然是讓謝靈君不順意。服侍謝靈君的白靈自然清楚的知曉,對于妙真人而言,聽話乖順是絕對不能少的。

此刻水玲珑也不覺輕輕的掠上前:“爾等既然同意入這小世界,自然應該心懷決絕之意,否則何必浪費門派資源。與人相搏,若自恃身驕肉貴,以為萬事有人遮風避雨,何必踏足修行一途。”

她嗓音也不大,可這樣子的話語似也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一時衆人心情一振,殺性大增,不覺進入狀态興奮起來。

水玲珑盯上了最初受傷的女修,一皺眉:“寧荷,你縱然手臂受傷,區區兵刃染毒,便值得你如此驚惶?你若如此嬌氣,身為女子,何必來須彌山修行,不如在家繡花畫畫兒,擇夫出嫁,免得受此幸苦。”

那叫寧荷的女修性情本來是有些怯弱的,驟然遇襲,更觸動她骨子裏的懦弱。

如今得聞水玲珑的話語,她清秀面頰不覺浮起一抹潮紅,手中長劍滔滔,飛舞更利。

其實這些小世界的修士,實力遠不及元界紫品弟子,只不過神色兇狠且悍不畏死罷了。加之,他們驟然遇襲,心神微亂,不覺為其所趁,因而最初有些手忙腳亂。待他們定神下來,自然能戰勝對手。

就連那寧荷,也殺死兩位偷襲她的兩名小世界修士,一時不覺氣喘籲籲,眼神卻也是自信鎮定了許多。

眼前如此情形,水玲珑也不覺心中一暢。哼,驟然遇襲又如何?正好給這些雪岚宗弟子加以練手,經此一戰,方才驚懼也消失無蹤。雖然這些紫品弟子身上多了幾許傷口,可眼神卻也添了快意和兇悍。

好,這樣子的弟子,才是大宗門新鮮的血液!

水玲珑感覺自己骨子裏的嗜血之意,不覺蠢蠢欲動,恨不得殺個痛快。

自打師容點評她是靠藥力強行突破玄通境,水玲珑就隐隐覺得,旁人看自己眼神似乎有些古怪。可水玲珑卻絕不會甘心,更一心要證實自己的實力。

故而方才妙真人一派悲天憫人之姿讓她救援,水玲珑出于某些考量就婉拒了。

她不覺有些炫耀的掃向了林愫,水玲珑一直将林愫視為自己的競争對手的,此刻水玲珑更想要看看,此刻的林愫會是怎麽樣的一副表情。

然而旋即,水玲珑也不覺微微一怔。

此刻的林愫,卻輕輕的擡頭往天,一雙眸子微微沉潤,卻也是不知曉在想些什麽。

清風輕輕的拂過了林愫的衣擺,青絲輕盈拂過了林愫的面頰,而她手腕之上的镯子,卻也是鮮豔若血。一時間,這位林仙尊竟好似像要随風而去!

林愫不知道太陽究竟是什麽樣存在,她知曉自己穿越每個小世界,這些小世界都有太陽的存在。太陽的光芒,總會暖意融融,使得林愫喜歡它,覺得熟悉而安穩。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小世界卻偏生沒有太陽。整個太空好似刷了一層紗,猶自明晃晃的。

她忽而輕輕的伸出手,氣勁探尋,似聽到了沙沙的聲音。林愫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小世界,仍是有太陽的,只不過天空之中勻稱的籠罩起一層沙,形成好似半透明的罩子,竟而将太陽給遮住了。

林愫心中如警鐘長鳴,忽而鎖定之前來過這個小世界的雪岚宗弟子:“上次來時,可有太陽?”

那弟子被林愫精神鎖定,不覺小心髒一跳,趕緊說實話:“那時候,太陽也還是看得見的。”

如此更證明了林愫的猜測,所謂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飛沙遮日,這樣子的氣候變化形成,絕非一日。輪回盤的時間快慢,更是令人捉摸不透。雪岚宗的弟子雖然可能是上個月穿的,可也許,這個小世界又經歷了百年千年的光陰。那麽兩次到來,這個小世界的兇險,也絕不是上個月穿的雪岚宗弟子所見那般。

水玲珑有些不耐煩:“林愫,你發現了什麽,但說無妨,何須遮遮掩掩,這般神神秘秘。”

林愫對她呵呵:“是直覺,你懂不懂直覺?直覺又怎麽講得清楚?只不過,如今天上實則有太陽,無非是被籠罩了一層的飛沙罩住了。既然天象有所變幻,那麽說不定這小世界兇險,已然不是上月所見。”

衆人仔細觀察,發覺果真如此。太陽并非不在了,只是被無盡飛沙勻稱飛舞遮掩住了而已。

水玲珑冷笑:“這又算什麽了不起的直覺,我等難道不知此處危險。諸位,林仙尊既然這麽說了,你們也要小心一二。”

謝靈君微微一默,心中不痛快的感覺似更濃了些。

她察覺水玲珑有意奉承自己,處處讨好。而水玲珑确實不喜歡林愫,卻處處針對。可有意思的是,水玲珑對林愫的意見很是重視,甚至上心。林愫那麽一說,水玲珑口中說得輕巧,卻分明凝重了幾分。然而自己方才對水玲珑的叮囑,水玲珑卻不大接受自己的意見。

看來水玲珑內心深處,其實很相信林愫的判斷?

反倒将她妙真人視為溫柔善良的吉祥物?

謝靈君內心不覺微微苦笑,一個人表現得善良一些,便被視為天真,因而竟不被人重視?只不過事到如今,謝靈君也沒什麽話說。方才謝靈君沒留意到有小世界的修士埋伏于地下,之後她也沒留意到天象異變,兩處居然都讓林愫占了先,賣了自個兒機巧。

謝靈君面色微沉,心中不悅之意,也是不覺逐步攀升。林愫似乎故技重施,昭顯其存在感,頗具心機!其實林愫既然并不真心關心這些雪岚宗的弟子,又何必惺惺作态,做出這麽一副模樣?再者,此刻自己身邊,高手雲集,甚至還有兩位元元天的仙使,又有何懼?

實力才是硬道理,更能碾壓一切!

在己方實力跟前,林愫這麽些所謂機巧心思,根本是惺惺作态,毫無用處。

只不過謝靈君總歸知道,一個人若沒什麽發現,也不必用一些蠢話博得存在感,那樣子不過徒自使自己更加難堪。

謝靈君自認是個聰明人,自然是懂得揚長避短,更知曉自己應該昭示些什麽。

她溫文爾雅,對着最初那遇襲的女修寧荷開口:“寧荷,過來。”

謝靈君雖用的是命令的句子,可說話口氣甚是溫柔,也使人生不出絲毫的反感。

那女弟子更受寵若驚,如此上前,來到了妙真人跟前。

謝靈君和聲說道:“你不必緊張,我不過見你身受毒傷,恰好有一顆辟毒珠,能幫到你而已。”

謝靈君既然是風神照之愛寵,風神照必定也是對她慷慨之極,自然多寶慷慨。

她手一伸,一顆珠子便是從她掌心掠出,飛去了寧荷的傷口處。

寧荷方才被人偷襲,挨了一劍,那劍上有毒,毒染手臂,連傷口也不覺黑漆漆的。那毒并不致命,寧荷也服下了雪岚宗的靈藥。而這傷,若要痊愈,只怕也有幾個時辰,且如今傷口還傳來陣陣熱辣辣的痛楚。

謝靈君那珠子在寧荷傷口處萦繞了一圈兒,卻頓時使得傷口血色由黑變紅,且肌膚亦漸漸愈合,痛楚大減。

寧荷受此恩惠,趕緊向着謝靈君道謝,眼中仰慕之色更濃。

謝靈君卻很端方矜持,不覺緩緩言語:“衆弟子之中,尚有旁人受此毒傷,你便拿此靈珠,替他們療傷。”

于是在寧荷眼中,妙真人不但善良,而且慷慨之極,更生幾分依賴。

在低階弟子眼中,所謂玄通境修士,無不是高傲而冷漠的,對低階修士也甚是倨傲,甚少溫言軟語。而妙真人,就是這濁世之中一股清流,是冬日裏一場暖風,能暖人肺腑。

寧荷因而雙眸隐隐含淚:“多謝妙真人,你,你真好。”

謝靈君的婢女白靈亦不覺在一旁說道:“妙真人一向樂善好施,待人極好,恩澤廣布。只盼,旁人承她恩惠,也能如她一般與人為善。”

寧荷眼中滿滿都是謝靈君的身影,不覺感慨,這世間如謝靈君一般好的人也是很少有了。

謝靈君更緩緩開口:“你也不必驚慌,我等在此,必定會護你周全。”

聽得一旁的水玲珑,頓時也不覺皺起了眉頭。只不過對方乃是謝靈君,水玲珑也忍下來。

在水玲珑看來,初來異境,人心惶恐時候,以妙真人安撫,能穩定人心。所以一開始,水玲珑也将謝靈君擡出來。可是此刻反複提醒,對這些低階修士也未必能有什麽好處,更易讓人生出依賴之心。尤其眼前寧荷,本來性子裏也有幾分軟弱。方才寧荷連斬兩名偷襲修士,本來也生出孤注一擲的殺伐之心,如今這口氣,卻讓謝靈君幾句軟話給洩了。

此時此刻,寧荷眼底更不覺浮起了一層淚水,漣漣而生輝,嗓音微微哽咽:“是呀,妙真人你真好,妙真人會護着我們的。幸好這一次,我是和——”

她話語嘎然而止,天真的表情凝結在臉上,唇角猶自帶着一抹笑容,可眉心已然多了一個血洞。

寧荷猶自帶着欣慰的笑容,咚的一下,屍首往後栽倒!

她竟然這般死了!

寧荷方才得托妙真人庇護的言語猶在耳中,宛如啪啪啪的打了謝靈君幾巴掌。不過此刻謝靈君也來不及尴尬了,她迅速退後一步,心中大駭。只因為此時此刻,謝靈君竟不知曉寧荷是如何死的。

正在此刻,一利物飛快向着謝靈君的心口飛掠而去。以謝靈君之能,竟未曾察覺暗算之物從何處來,一時不及避開。

那利物将要靠近妙真人的身軀時候,卻發出滋滋聲音,旋即彈開。

原來謝靈君畢竟是玄通境修士,有利物靠近,身軀自然而然催動防禦氣勁。再者風神照對妙真人甚是愛惜,狠下血本,扔了好幾個厲害的護身法器,自動防禦那種。

若非如此,謝靈君只怕要和謝靈君一樣,死于非命了,只不過血洞不在眉心在胸口。

本來沉穩的慕華、師容二人也是面色大變。此物襲擊縱然力道不能傷及元界玄通境修士,可是卻是速度極快,竟能讓玄通境修士措手不及。區區小世界,當真有人能有如斯能為?他們二人護在了謝靈君身側,畢竟此地其他之人皆是次要,最要緊的便是妙真人的安危。

寧荷倒下去時候,水玲珑已然揚聲:“小心,有人偷襲。”

然而饒是如此,話語未落,人群之中已然傳來幾聲慘叫。好幾人身軀軟倒,就此斃命。

水玲珑方才袖手旁觀,乃是因為這些紫品弟子尚可應付,也無需旁人插手。如今眼見兇物來勢滔滔,她自也不會袖手旁觀。眼前這些紫品弟子,均是水玲珑刻意籠絡之宗門俊彥,水玲珑自然不願意有什麽折損。

眼見林愫三人也已然掠去,師容身子微微一動,耳邊則忽聞慕華淡漠之聲:“師仙使,元尊差我等前來,可不是為了區區雪岚宗弟子,而是為了護着妙真人。”

師容微微一愕,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妙真人口口聲聲,說要護住這些雪岚宗弟子,方才還溫言軟語,恩賜法器療傷。他本以為,此舉亦是出自妙真人本心,畢竟謝靈君一向善良。

未曾想,妙真人種種言語,盡數是虛假。

他目光落在了謝靈君的身上,而師容的眼神,不覺令謝靈君一陣子的無語。有些話,讓她這位妙真人說出口,就很是無趣不是?慕華仙使就很是體貼,不必師容開口,他已然是将謝靈君放在第一位,捧到了心尖尖。

如今師容目光掃來,妙真人自然不能人設不符,只溫言說道“小容,我無事,還是救人要緊。”

她內心不免覺得無趣,越發對師容心冷。好在自己身邊,如今有一位元元天仙使,還有婢女白靈,大約也足可自保。縱然這小世界再有什麽異動,應該也動搖不了自己分毫。歷劫歸來,妙真人自是對自己加意愛惜。

師容輕輕一點頭,轉頭之際,一顆心卻也不斷往下沉。看來謝靈君也不過如此,并不似她口中自诩那般慈悲善良。本來,其實也不打緊,他也未必要妙真人很是善良無辜。不是師容非要妙真人做得那麽好,是謝靈君總是喜歡如此标榜自己。

有慕華和白靈相護,謝靈君便又可以點塵不染。此刻無需謝靈君動手,慕華已然将她保護周到,将那種種攻擊一一擋開。有玄通境修士下場,一時紫品弟子也沒那麽容易被殺。

饒是如此,那攻擊之物角度刁鑽,時不時也有人不幸殒身。

正在這時,林愫一聲輕笑:“慕仙使,元尊給的法器,你不會想私吞吧。”

慕華心忖,明明是林愫自己不要的,如今卻胡言亂語。

他懶得和林愫争辯,扔出那枚紫雲佩。惹得謝靈君內心暗酸,想不到風神照居然會給林愫贈法器?當然風神照給林愫的,也不過區區一件,給謝靈君的卻是全身裝備。和謝靈君一比,林愫也不過是咽了些殘湯剩水。

然而謝靈君卻并不這麽看,她只覺得一點兒都不該分給林愫。

林愫接過紫雲佩,手沒沾片刻,便扔給了一旁的雪岚宗弟子。

此刻那物攻擊又至,卻被一品法器防禦之力彈開,原來此物攻擊雖快,卻無法突破元界一品法器。一時,那弟子身邊兩人,均眼中一熱,流轉急切。

林愫冷哼一聲:“三人共執法器,不允争執。”

在玄通境修士威勢之下,那些紫品弟子也不敢造次。一件法器至多能三人共享,沒趕上的雪岚宗弟子忍不住羨慕嫉妒恨。

發覺元界高階法器,居然能防禦此物,水玲珑也眼中一亮。

她迅速扔出一枚指環、解下發釵,這兩件均是一品法器,又讓六名弟子可以存身。

林愫慷慨時候,謝靈君已然覺得不妙,果然林愫已然朗聲:“妙真人身上法器衆多,還請妙真人拯救大家,借法器傍身。”

換做旁人,林愫可能還不會道德綁架,不過對方是妙真人,林愫就不客氣了。既然謝靈君人前立了這個人設,也得名副其實吧。不出出,怎麽能讓這妙真人的善良慈悲顯得貨真價實。

如此衆人的注意力,頓時落在了謝靈君身上,使得謝靈君面色微微一變。

平素謝靈君也很是大方,只不過如今這小世界頗為詭異,使得謝靈君心頭打鼓,很是不安。所謂多一件法器,就多一點保障。此時此刻,謝靈君其實并不想将這些法器分給旁人。

只不過此刻若幹目光,如此掃來,也不覺令謝靈君騎虎難下。

她猶自遲疑時候,水玲珑已然急紅了言,急切說道:“還請妙真人救命!”

水玲珑開口,又是另外一種說法了。水玲珑自己是玄通境修士,而且其兄還是未來的雪岚宗宗主,謝靈君也不得不考慮一二。她更恨林愫,要是林愫不開這個口,那她也無需這般糾結了。

謝靈君手一揮,七件法器已然飛出,飛去低階弟子那處。此刻其實那五十名弟子已然折損小半了,再加七件法器,已然夠分。他們驚魂未定,此刻稍稍安穩,見到地上元界弟子的屍首,有人臉上已經流露出崩潰之色。

謝靈君內心殊無半點喜色,只覺得自己如此這般,也很是虧本了。縱然自己舍了法器,救了這些低階修士一命,可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怕這些修士反而會怨怪自己未曾下場救助,自然也不會有半點感激。別說那些低階修士,便是水玲珑也應該是這般想的吧。

她不覺惱恨的瞪上了林愫,這一切均是林愫故意設計的吧,占盡便宜,還壓了自己的風頭。想來這林仙尊,還頗為得意。

不過此刻,林愫卻沒心思想謝靈君。

一旦不必再護這些低階弟子,林愫也有心專研來襲之物。那物應當是什麽動物,林愫幾次斬殺,此物方才斃命,就爆為一灘黑血,分不清楚本來面目。

如今林愫血惡一翻,素手氣勁柔和,将來襲之物裹住,使其并未立刻死亡。

此物在衆修士面前掙紮,本來面目一展無遺。

那竟然是一條小小的黑蛇,不過手指頭大小,蛇的五官本自帶三分邪氣,眼前小蛇五官更是說不出的邪性,令人一看就覺得十分惡心,不覺有些毛骨悚然。之所以有如此的效果,也許因為此蛇和普通蛇不一樣,嘴比較扁平,使得那張臉竟像人臉。乍然一看,就是個凸嘴的男子。那蛇輕輕一張口,就好似凸嘴人面吐出一條長長的蛇信子,那嘶嘶的蛇叫聲,就好似人類啞巴的嘶吼。

卻能看出,此蛇無牙,不過沖擊力驚人,竟能沖破元界紫品弟子的防禦。

林愫輕呼:“璧月!”

上官璧月善于用藥,仔細抖了些藥粉,那蛇忽而痛苦掙紮,頓時自爆,化為黑血。

想不到元界殺蛇的藥粉也是有用,上官璧月也化出香囊,每個人身上抖落一些。輪到了謝靈君時候,謝靈君卻婉言拒絕,并不肯接受。

謝靈君對林愫始終是心存疑惑,不相信林愫會肯和自己和平相處。那藥粉之中,說不定有什麽古怪。林愫也并不勉強,她本來也不想讓璧月将藥粉分給謝靈君,不過是覺得做得太明顯,會在這小世界橫生枝節。

果然藥粉抖落過後,那些黑蛇也并沒有再繼續攻擊了。上官璧月的藥粉也很是有用的,那些黑蛇似避之不及,哪裏還會加以攻擊。

那些低階弟子紛紛松了口氣,饒是如此,他們仍如不敢離開法器,生恐有什麽意外。

謝靈君容色微凝,面色如常,內心也很不是滋味。那些雪岚宗弟子,縱然不滿妙真人,大約也不會表露在臉上。畢竟謝靈君不但在元界有元尊恩寵,在此處小世界也有兩名仙使開路,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可別人不說,謝靈君內心卻是會想。

林愫處處鎮定,臨危不亂,頗具風範。甚至諸般變故,林愫也應付自如。反觀她這個妙真人,似乎也沒做什麽。這些人,難道不會埋怨自己話兒說得好聽,卻沒什麽用?

而謝靈君最讨厭之事,就是自己被人比下去。

仙使慕華倒是非常之淡定,反倒覺得這位妙真人自尋煩惱,何必在乎那些低階修士怎麽想呢,只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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