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救助 公子大抵是嫌這春日宴不夠熱鬧?……
男人沉着聲音‘嗯’了一聲。
白念擡起眸子,一張棱角分明又暗藏愠氣的臉映入她的臉。她愣了一瞬,而後唇邊綻開笑意,飛快地躲到男人身後,只留一雙水盈盈的眸子,望向步步緊逼的陳正端。
“阿尋!”
祁荀側首,垂眸瞥了一眼窩在身後的小姑娘,小姑娘像是受了驚吓的白兔,面色煞白,眼尾紅紅。
也不知眼前的男子做了甚麽欺負人的事,小姑娘竟扯着他的衣袖,一點點地拭去羽睫上垂挂着的淚珠子。
陳正端斜睨了一眼祁荀,壓根沒将他放在眼裏:“這兒沒你事,還不趕緊退下。”
祁荀輕嗤,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他已經許久未聽這般新鮮的話了。
“公子大抵是嫌這春日宴不夠熱鬧?”
陳正端收回折扇,眼神從白念那兒轉到祁荀身上:“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
祁荀不急不惱,面色沉穩:“雖不知公子對我家小姐做了甚麽?但這事若是鬧出去,公子沒皮沒臉的倒也沒甚麽,折了判司顏面,那便又是另一樁事了。”
乍一聽聞‘我家小姐’這四個字,陳正端的眼神頓時收斂不少。
方才無人,動些手腳也就罷了。眼下白府的人來了,他再浮于表面,于兩家皆是不利。
白行水是海舶綱首,白家也算是永寧家私富裕的商戶。陳正端雖瞧不起商賈,可他不得不承認,官商之間,如若鬧得太過難堪,對雙方都不好。
左右這姑娘是永寧人,往後機遇多,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陳正端樂呵呵地笑了聲:“想來是小姐誤會了,在下方才瞧着白家小姐孤身一人,只怕她覺着玉京園的京戲無趣,這才想邀小姐去前邊一塊兒賞玩。如今白家的人來了,那在下也不叨擾了。”
話音甫落,陳正端微微颔首,而後轉過身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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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他走了。”祁荀向左側讓步,原先藏在他身後的小姑娘顫巍巍地踮腳望去,直至瞧見陳正端消失在長廊盡頭,她才鼓着腮幫子松了口氣。
“阿尋,方才多虧有你。我就知道帶你出來準沒錯的,你只那麽天花亂墜地說了一通,他便不敢再用那種眼神瞧我了。”
白念開始羨慕起讀書人的本事。
“但你怎知他是判司的長子?”
這有何難?
他一宣平侯府的小侯爺,在永寧落腳前定是摸透了永寧城的大致狀況。
這永寧判司的長子,陳正端,原先就是個臭名在外的纨绔子弟。
然而回白念時,他只說:“來時聽別人提起的。”
白念點點腦袋:“那我們回園子吧,流音該急壞了。”
二人并肩而行,靜默一瞬,祁荀佯裝不經意地提起:“你方才說,他用哪種眼神瞧你?”
一想起陳正端惡寒的眼神,她藏于袖口的小手哆嗦了一下,而後雙手比成狼爪子,面上扯出一個兇狠的神情:“就像是林間餓狼,恨不能将你吃掉。”
小姑娘幹淨如林間清泉,這話從她口中吐出,竟半點未沾情-欲。
可祁荀清清楚楚地明白話裏的意思,眼神一寸寸冷下來後,又聽小姑娘說:“他還對我動手動腳呢,先搶了我的步搖,然後還攀上我的手...”
愈往後,白念的聲音愈輕。說到後來,她雙頰微紅,若她記得沒錯,阿尋也是碰了她的手的。
可這兩人當真天差地別,阿尋碰她指尖時,是輕輕柔柔、酥酥癢癢的,反觀陳正端,他的一舉一動,直教人頭皮發麻,一陣惡寒。
說完這話,白念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側的男人。
她是想聽祁荀替她說話,幫她出氣的。
可祁荀沒有。
男人只是薄唇微抿,一雙眸子定定地望着遠處,再沒說半句話。
白念回玉京園時,正值《花田錯》演至尾聲。
這出戲,白念曾在唱撚閣聽過,戲本最後,是個圓滿的結局。
戲臺上卞玑同劉玉燕正成婚拜堂,戲臺下姑娘們癡癡得看着。
一片熱鬧。
白念落座後,被唱詞所感染,原先陰陰郁郁的小臉重新露出笑意。
沈語安是在京戲落幕後才來的,如流音所說,她出門前被藥鋪子裏的事兒耽擱了,故而來得晚了些。
閨中好友一見,白念的話匣子再沒合上。
一路從德源堂的松子百合酥,聊至陳正端處事品行。
沈語安慣愛聽坊間流言,她去替人診脈開藥時,偶從旁人嘴裏聽得幾句。
“他那人風流慣了,同他往來的,大多是就倚着判司的臉面。”
白念重重地點頭,覺得沈語安此話不假。
“你同那李家公子如何?”
“我同李家公子能有何事?”
白念覺着奇怪,近幾日,沈語安隔三差五地提起李長安,像刻意提點她似的。
正此時,李長安從後邊簇擁而上,他手裏提着幾個油皮紙小包裹,包裹以麻繩束縛,在半空中懸了幾個圈,而後晃悠悠的地出現在白念眼前。
“我聽聞念念慣愛德源堂的糕點,是以今日開席前,特地給你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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