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殒命 實則是侯爺來信了,問您何事回去……

沈語安瞧好戲地眼神望向白念。

一聽是德源堂的糕點,白念幾乎反射性地伸手去接。然而對上沈語安的眼神,她僵在空中的手頓了頓。

再往身後一瞧,流音也以同樣的眼神盯着她。反倒是阿尋,只沉臉跟在身後。

白念眨了眨眼,這糕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雖不知她們在打甚麽啞謎,可白念卻覺得,若她收下李長安的糕點,沈語安還不知說些甚麽話來揶揄她呢。

思及此,肚腹裏的饞蟲頓時消了一半。

“算啦。我已經吃很多了,再吃下去,玉華閣的新衣便要穿不上了。”

李長安面薄,遞糕點時,便已漲紅了臉。方才白念遲遲未接手,他的脖頸早已不争氣地紅成一片。

白念朝他颔首,而後随着沈語安出了李府。

馬車上,白念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攔腰,掩唇打了呵欠後,沖流音說道:“今日着實累了些。往後我可不想再來甚麽春日宴了。”

流音揉着她的肩頭,笑出了聲。

祁荀與車夫同座,馬車駛過鋪肆林立的街巷,最終停在茶樓前。

“怎麽停了?”流音掀開簾幔,往外瞧了一眼。

祁荀一躍而下,拱手回道:“掌事教我采買的東西好似未置辦齊全,我還得再跑一趟,小姐先回吧。”

言罷,車夫再次牽動缰繩,驅車回府。

直至馬車消失在巷尾,祁荀這才換了副面容,闊步邁進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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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支摘窗旁,叢昱癱坐在矮凳上。

他攏共喝了三壺茶,只因主子爺未來,他也不敢徑直離開。

茶水喝多了,肚腹難免鼓脹,他懶懶地歪坐,一手撫着自己的肚子,嘴中還念念有詞。

“小侯爺也不知怎麽了,平日裏的正經事皆不會耽誤,眼下都好幾個時辰過去了。”

正念叨此,祁荀遠遠瞧見那懶散的身影。

他掩唇輕咳一聲,叢昱聽見聲響,立馬磕碰着起身。

“主子,我方才沒有說你的不是!”

他自顧自言語的那些話,自是一字不差地落入祁荀耳裏。

可祁荀破天荒地沒同他計較。

“說吧。你最好是有正經事。”

叢昱提起茶壺,翻開一個杯盞,替他斟上熱茶。

他偷瞥了一眼小侯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祁荀半盞茶入腹,也未聽得他半句回禀。

“我發現自打出軍營後,你便愈發慢吞了。想來是我過于心軟,給你的活少了?”

叢昱晃着腦袋,忙擺手道:“不不不,實則是侯爺來信了,問您何事回去?”

祁荀飲茶的動作一頓,懶懶地掀開眼皮,那雙狹長的眸子裏,頭一回出現了少年慣有的桀骜。

他冷嗤了一聲:“他竟還管我死活?”

綏陽人盡皆知,宣平侯碰見小侯爺時,素來冷臉。

二人都是執拗的性子,但凡起了争執,那是誰也不願讓誰的。

叢昱是外人,原不好多嘴,可也正因如此,旁觀者總是要比當局者瞧得更清楚些。

他在侯府當差,又跟在祁荀身後十餘載,宣平侯平日雖要逞幾句口舌之快,心裏卻是對祁小侯爺挂念的緊。

便說是幾年前九死一生的戰役,素來不信神佛的老侯爺,竟瞞着阖府上下,偷摸去濟安寺求了枚平安符。

這事沒多少人知曉,叢昱之所以清楚此事,也是因為這枚平安符是老侯爺親自交在他手裏的。

思及此,叢昱弱着聲音好意規勸了一句:“侯爺還是念着您,想着您的。更何況,父子之間哪有甚麽隔夜仇。”

“你很閑?”

話音甫落,祁荀指骨泛白,手裏的茶盞險些被他捏碎。正此時,離他不遠東南角突然傳來瓷器破裂的聲響。

祁荀循聲望去,神色警覺,卻見那處,店小二拾起瓷片,擋了主顧大半個身影。

主顧旁是一尋常侍女,瞧侍女的衣着舉止,應是在大戶人家當差的。

靜默半晌,并未有其他動靜,他回過身子,複又問叢昱道:“還有旁的事嗎?”

若只是替祁展年傳話,那他當真是閑得很。

許是察覺到祁荀不善的眼神,叢昱忙抖出今日的正事來。

“主子恕罪。小的辦事不利,那些暗衛盡都被人處理了。”

“你說甚麽?”祁荀沉着聲音,眼神恍若二月寒霜。他面上終于有了些波動,只那波動略顯駭人。

這些暗衛手段狠辣,從應郓至永寧,一路窮追不舍。祁荀原可以取了他們性命,他之所以留着,便是想順藤摸瓜,牽扯出更多的證據來。

可叢昱卻說,這些暗衛皆死于非命了。

叢昱心虛得很,面對祁荀的質問,斷不敢重複第二遍。

若非此處人多眼雜,他恨不能屈膝跪下任小侯爺出氣,這樣總比雙股顫顫,冷汗直流來得好過。

他大汗一抹,接着回道:“小的原是派人暗中盯着,只昨日手底下的人形跡敗漏,今晨醒來,那些暗衛便盡都殒命于一處客棧當中。”

茶盞底沿磕在木桌子上,祁荀眉頭緊蹙,右手一下下地敲打着桌面。

他每敲一下,叢昱便流一滴汗。

茶樓不算熱鬧,也不擁簇,杉木制成的屋梁正能遮蔭,可他偏覺得頭頂烈日,似能将他烤幹。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辰,敲打桌面的手頓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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