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吃雞

“師尊。”林旬嘴裏塞滿了雞肉，說話含糊不清，“你也嘗嘗？”

司清：“不用了，你吃吧。”

今日司清抱林旬時才發現，林旬身體單薄的很，所以他要了五只雞，就是希望林旬多吃點，好好補補。

“我吃不了這麽多。” 林旬掰了一只雞腿，放在司清面前，“師尊別浪費了。”

雖然師尊已經辟谷幾百年了，但還沒飛升就還是人，是人就逃不過真香定律，師尊只要嘗一口，絕對想吃第二口——嘶……可我只能讓給他一只雞腿。

算了，為了讓師尊高興，他吃不夠就再給他一只雞腿。

司清淺笑着擡起了手，馬上要碰到雞腿時突然停住了，自他坐下來開始，這樓裏的議論聲就沒斷過。

誰叫司清修為高呢，任他們聲音再小，司清卻聽得清楚。

“那位穿鬥篷的美人兒是誰家的？沒聽說鎮子上哪個老爺家有這麽能吃肉的姑娘啊。”

“你眼瞎吧？那是姑娘？那是個男的。”

“哎喲，還真是，這吃相……該不會是妖變得吧？”

司清伸出去的手，攥成了拳頭，又伸了回去。

畢竟這些都是平常百姓，司清也不能對他們做什麽。

林旬突然停了下來，師尊怎麽不吃？

司清皺了皺眉，徒兒怎麽不吃了？這才吃了兩只，這就是拿手菜？還是換一家吧。

林旬擦了擦手，師尊好歹是劍尊，肯定是怕吃東西被人家笑話，所以不敢吃。

司清：“小二！”

林旬：“小二！”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又同時一愣。

“哎哎哎，兩位有何吩咐？”小二擦着汗，回應着。

司清：“結賬！”

林旬：“雅間！”

小二：“？到底是雅間還是……？”

司清：“……雅間。”

“哎哎哎，快看快看，兩人上樓了。”

“啧啧啧，看不出來啊，那妖裏妖氣的還挺厲害，竟然能讓劍尊——”

司清拳頭硬了，他聽不下去了，只微微運氣，便聽到樓下——

“咔嚓！”一聲，凳子腿斷了的聲音。

“哎呦！”随即有人坐在地上大喊一聲，“摔死我了！小二！你這是什麽凳子啊！”

小二正在送司清和林旬上樓，沒功夫搭理樓下那個，“二位小心臺階。”

樓下那人一看沒人搭理他，沒了脾氣，自己灰溜溜的又坐到別處去了，惹得滿樓的人大笑起來。

“師尊這次可以吃了吧？”林旬直接把雞腿拿在司清嘴邊，眨眼一笑，“這可是人間美味。”

司清擡起手，終于清淨了，接過林旬手裏的雞腿，咬了一口——

“怎麽樣？好吃嗎？”林旬瞪着眼睛問道。

快！尖叫起來！

“嗯。”司清點了點頭。

司清沒辟谷之前吃過肉，但那種味道早就不記得了，這算是他辟谷之後第一次吃肉，味覺沒什麽問題，但是身體還沒适應，有點不習慣。

“師尊不好吃嗎？”林旬有些失望。

按照他的想法，沒人會拒絕美味，師尊怎麽就這點反應？

“好吃。”司清拿着雞腿開始一頓亂啃，邊啃邊說，“很好吃。”

林旬給他送了兩次雞腿，他覺得剛才那點反應确實有點說不過去。

“噗”林旬被司清這副勉強又極力表現出完全不勉強的吃相逗笑，“師尊，這骨頭……也好吃？”

林旬把司清嘴裏叼着的骨頭拿了出來，已經被司清咬了一半。

司清：“……”他喉結滾動，全咽了下去。

“你要是喜歡吃，以後我們常來。”司清喝了口茶順了順。

“師尊要是不喜歡吃，就不用來了。”林旬低着頭，有點喪氣。

我喜歡有什麽用？我自己爽有什麽用？

司清：“我喜歡。”

“不用勉——”林旬話還沒說完，系統突然提醒道，［那個……司清爽度升到20了。］

哎？

林旬嘿嘿一笑：“真的？！那就一言為定！”

林旬和司清走在街上，這會兒行人少了，街也顯得寬敞了很多。

林旬哼着小曲，左一步右一步，心情爽歪歪，司清緊緊跟在後面，平日清冷的臉上難得顯出一絲柔和。

百劍宗幾百年來一直奉仙鶴祥雲為吉祥，以修劍飛升為宗旨。

仙鶴生來高貴矜持，常被仙家馴化飼養，但司清不喜歡繡在仙袍上的仙鶴，沒有桀骜，沒有自由。

林旬的眼神純淨卻鋒利，個性張揚，他就是他，他無需教化，司清只管守在他的身邊，任他随心所欲，為所欲為。

林旬邊走邊搖頭晃腦，剛剛吃了五只雞……不對少了一個雞腿，真是又美味又快樂又……撐，更重要的是師尊爽度還升了。

他覺得，終于掌握了能讓司清爽度上升的方向了。

一起躺平，一起吃吃吃！

“呃……”林旬走着走着突然被外力一拉，整個人被拽進了一個漆黑的胡同。

“唔……”林旬的嘴被捂住了，喊不出來，這胡同一片漆黑，他看不清對面的人是誰，正準備運靈力——

“別動。”一句輕柔的低音。

是師尊的聲音。怎麽回事？

知道對面是師尊，林旬老實了很多，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有師尊在，他一定安全。

看到林旬安靜下來，司清便不再捂着他的嘴，把手收了回來，側過臉看向胡同口，眼神變得冷厲！

忽然狂風大作，沿街擺攤的小販打了個噴嚏，攤子突然倒地，小販罵罵咧咧的收拾着攤子。

街上的行人被這風刮的睜不開眼，個個都找角落避風。

司清攥着拳，緊繃着臉，冷靜地盯着外面的一舉一動，地上的沙粒被狂風卷起，他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林旬第一次離司清這麽近，近到連對方的呼吸聲，心跳聲都能聽見。

一團沙粒吹起，司清下意識的擋在林旬前面。

林旬歪了歪頭，他和師尊差不多高，但師尊肩膀比他寬，師尊撐開手臂，寬寬的肩膀恰好把他包圍起來。

林旬淡淡一笑，趁着司清撇着頭，看不到他，他眨了眨眼，開始仔細端詳着司清。

冷峻的眼神，柔和的下颌線，師尊的顏值這麽高，竟然沒人拜他為師，百劍宗人均瞎子吧？

司清突然轉過臉，瞬間與林旬的眼神對上。

林旬：“……”

“又頭疼了？”司清柔聲問道，因為他又看到林旬那種眼神，很心痛的眼神，這次好像更嚴重了，臉還紅了。

司清伸出手，摸了一下林旬的額頭，是有點熱。

司清：“你發燒了。”

林旬：“……”

“沒有。”林旬低着頭，小聲說道，“師尊外面怎麽了？”

林旬一問，司清身子一僵，才想起來，轉頭再看向外面，一切正常，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街上的行人都走的差不多，小販已經在收攤準備回家了。

“師尊？外面好了嗎？”

林旬還被司清的雙臂包圍着，這會兒有點喘不過來氣。

“……”司清突然意識到自己還保持着這個親密的動作，一動不動，連忙退了兩步，“好……好了。”

這回換司清臉紅了。

兩人尴尬又默契地轉身，徑直走出巷口。

夜已漸深，沿街的商鋪都關了門，小鎮脫去了一天的喧鬧，回歸了寂靜，兩人肩并肩行走回百劍宗的路上，只有淡淡的月光，在為他們送別。

“剛剛有妖氣。”司清突然開口說話。

他本不打算說出來，不想讓林旬擔心，但不說出來，又怕林旬誤會。

“哦。”林旬點了點頭，“那妖是盯着我們的吧？”

林旬心想，有妖出沒，而行人無事，那多半是盯着他們的，只是為什麽會突然被妖盯上？師尊可是斬妖除魔的高手，這妖膽子夠肥的。

“嗯，應該是。”司清深吸一口氣，“這妖氣……很熟悉。”

林旬停下腳步，“熟悉？”

司清撇了一眼林旬身上的白狐裘，皺了皺眉，“嗯，那只白狐……”

“什麽？那白狐不是讓師尊斬殺了嗎？”林旬倒吸一口冷氣，難道白狐沒死？他又看了看自己披的白狐裘，肯定死了啊，不然這鬥篷哪來的。

“師尊，确定……是你斬殺的那只嗎？”

“還不确定。”司清頓了一下，“不過……很像。”

“那是她的族類來報仇了嗎？”林旬有點不敢穿這件白狐裘了。

“報仇？”司清眼神冷厲，“他們來，只會是送死。”

林旬突然想起，今日溫玉說的話——“他備受寒毒的折磨，每日鑽心之痛，痛不欲生。”

“師尊。”林旬裹了裹白狐裘，“你中的寒毒——”

司清一愣：“沒事了。”

如果真是白狐的族類，以師尊的性子一定會繼續找他們算賬，萬一再中了什麽毒……

林旬：“師尊，清風劍現在是我的了，你要是需要的時候可以借給你，但一定要告訴我借劍幹什麽用。”

司清一笑，“好。”

不行，看師尊這個樣就不像會說實話。

林旬：“我是你徒弟，以後有什麽事不能瞞着我，我可不想什麽都沒學會，師尊就沒了。”

“……”司清沉默片刻，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