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住進臨時公寓的第二天早上, 太宰治帶回來兩個消息：

“名為mimic的組織，已經不存在了。”

“大叔今早脫離了危險，目前還在重症監護室。24小時內能夠恢複意識的話, 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橘町枝正在拆牛奶的外包裝，一口氣拆出十只奶盒。空氣裏浮動着煎蛋的香味，幾個孩子吸了吸鼻子, 又忍不住跑去廚房。

“五條老師，還有多久可以吃飯呀？”

織田真嗣第一個問, 其他幾個小夥伴綴在他後面, 擠擠挨挨湊在門口。

廚房裏的男人穿着休閑的襯衫西褲, 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在噼裏啪啦的油星裏, 愣是把鏟子揮出了指揮樂隊的氣勢。

最後一只外焦裏嫩的溏心煎蛋，被穩穩當當扣在烤成微黃的面包片上。五條悟在番茄片上鋪平雞蛋，蓋好最後一層面包，遞給伸着胳膊的幸介：“告訴大家，可以開飯了。”

男孩用力點點頭, 并且還想再端一個盤子。

當五條悟最後一個走出廚房，就看到太宰治正和橘町枝說什麽。

“……然後，黑衣組織那邊, 蘇格蘭——”

橘町枝正把最後一盒牛奶放在位子上, 發現幼馴染的視線突然偏移了幾分。她側頭看過去，看到從廚房裏走出來的男人，連忙拉開手下的椅子：

“五條老師, 辛苦了。”

白發的青年端着一碟三明治, 很快走過來坐下。然後仗着自己的身高優勢，非常自然地問：“你們在聊什麽？”

橘町枝哦了一聲：“修治剛才說，mimic已經被解決了, 所以……”

五條悟：“傑動手了？”

Advertisement

橘町枝：“嗯。”

兩人短暫地沉默了一瞬，對這個結果都不意外。

實際上，如果夏油傑沒有行動，橘町枝自己也不會放過那些人。

兩人各自思索的時候，太宰治給幾個小孩分好了三明治。然後從剩下的一摞裏面拿了一只，咬了一口說：“那個代號‘蘇格蘭’的人，實際上是紅方的卧底。”

頓時，橘町枝擡起了頭。

之前她混進去的時候，太宰治只告訴她，蘇格蘭是瓶假酒。而現在，和之前差不多的一句話，意思卻微妙的變了。

橘町枝：“你是說……”

太宰治：“我什麽都沒說哦。”

女看着對方，年沖她微微一笑。

如果是別人的話，橘町枝或許會以為，對方是在港口黑手黨幹部的身份之外，給出一點表示友好的提醒。

但是，眼前的這個家夥，是太宰治。

他會這麽做嗎？

橘町枝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沒發現手裏的三明治蛋黃正沿着面包緩緩流出。下一秒，旁邊有人往她空出來的手裏，塞了一張紙。

橘町枝：“？！”

她有一毫秒條件反射的警覺，幾乎立刻又平靜了下來——這裏能和她反應能力持平的，只有五條悟一個。

随着被塞過來的餐巾紙，橘町枝看到了幾乎流到自己手上的蛋黃。女瞬間低頭，伸出舌頭舔了舔。

再次擡頭的時候，發現旁邊的兩個人都看着她。

橘町枝：“……？”

太宰治只蹭了頓早飯，牛奶都沒來得及喝，拎着盒子就走了。

實際上，在mimic那邊收尾的當下，港口黑手黨內部差不多集體加班。這時還能抽時間蹭早飯的太宰治，只能說有特殊的摸魚技巧。

刷完碗碟之後，橘町枝陷入無所事事的狀态。看了眼在沙發那頭和人語音的五條悟，她摸到沙發上的平板……開始刷男人。

橘町枝游戲玩的不多，一半還是五條悟推薦的，大多是猛♂男熱♂血格♂鬥類。只有在蘇格蘭和波本那邊扮貓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順便鞏固人設，她下了幾款據說很火的乙女游戲。

玩了幾天之後，同類游戲删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只留下了一個。橘町枝玩的也很佛，目前只氪過一次金，平時靠那點送的體力整活。

今天她運氣不錯，一發中了個稀有SSR，直接開啓了對應事件。

“‘我對你的心情，就像最後一場雪落之後，在枯敗的枝杈間看到一朵早開的梅花’，”熟悉的男聲在身後說，“咦，這不是最近天天上搜索首頁的那個游戲嗎？”

橘町枝：“……”

橘町枝：“…………”

她用了自己全部的自制力，沒有跳起來反身把平板掄到某人頭上然後無下限術式開啓自動彈飛，白白報廢一只平板。

女轉頭，微笑，同時狀似自然的把面板扣下來：“五條老師，您很閑嗎？”

在肝乙女粉紅事件的時候，突然有人在身後閃現什麽的，完全就是社死現場。

如果對方是自己尊敬的長輩（？），還一臉清純地念出了游戲角色的羞恥臺詞……橘町枝的手臂抖了又抖，終于沒有就地挖兩個洞，一個用來埋對方、另一個用來埋自己。

面對女靜止的表情與震動的瞳孔，五條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認真點了點頭：“這兩天的話，确實沒有其他的事情。”

橘町枝：“……”

橘町枝：“既然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就請您務必好、好、珍、惜。”

五條悟：“我在好好珍惜啊，所以來找你了。對了，小枝你玩的這個游戲，感覺劇情怎麽樣？”

橘町枝：“……”

橘町枝有些發愣，總覺得對方的話哪裏不太對勁。但男人一副十足好奇的表情，還特別主動地湊過來歪頭看，一下子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還、還可以吧，我以前不怎麽玩這種。”她幹巴巴地說，感覺這句話毫無可信度，“人設挺不錯的，劇情……”

這種乙女向的騙氪游戲，真的有劇情嗎？！

“欸？你玩到第二章開頭啊，那才剛進入劇情。”五條悟一臉自然地說出讓人表情也震動起來的細節，“小枝攻略的是‘春’？只攻略了這一個嗎？”

橘町枝：“…………”

不是，等等，為什麽你這麽清楚啊？？？

女簡直風中淩亂，看着青年在眼前晃動的雪白頭發，感覺大腦比對方的頭發還白。

僅剩的思維本能，在腦回溝裏拉鋸半天，最後憋出一句：“五條老師，你玩過這個嗎？”

五條悟微微擡頭，雪白睫毛下的藍瞳透過純黑的墨鏡，似乎回憶了幾秒：“哦，沒有。”

沒等橘町枝松一口氣，他理所當然地說：“只是看過一部分實況直播。”

橘町枝：“……”

橘町枝氣若游絲的：“為、為什麽？”

“——因為，突然有點好奇吧，‘女孩子們會喜歡怎樣的男性’？”

不同于剛才玩笑一樣的語氣，最強的咒術師從幾乎要歪過去的姿勢坐正了。然後微微側頭看過來，表情認真地說。

橘町枝又反應了一會兒：“五條老師……”

五條悟：“嗯？”

橘町枝：“一般這麽說的人，心裏已經有了喜歡的對象吧。”

五條悟單手托着下巴：“咦，是嗎？好像也沒錯啦。”

橘町枝：“……”

橘町枝：“？？？”

“所以，小枝同學——”在她倒抽一口冷氣之前，五條悟突然用平時提問的語氣說，“我看了一些游戲實況，發現大部分玩游戲的人，會選擇‘我全都要’，是這樣吧？”

好歹磨合了兩年，又有太宰治這個發小，橘町枝不至于跟不上對方的跳躍的思維：“是的。”

“但是，實際進行選擇的時候，依然能看出對某個角色的偏向性……”五條悟若有所思地說，“就像是……你比較喜歡‘春’嗎？”

游戲裏有四個可攻略角色，名字分別是春、夏、秋、冬。而顯示在橘町枝手機界面上的，就是第一個攻略對象，“春”。

“算是吧……他長得比較好看。”橘町枝本能地回答。

作為一個乙女游戲的純新人，她在點進這個游戲的時候，完全遵循了人類的基本素養——看臉。

“唔，”五條悟沒有進行評價：“不過，這個角色在第三章之後，是會黑化然後背叛女主的。”

橘町枝：“啊？”

“不是，等等，”她呆了幾秒，本來想抗議劇透，腦子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麽，到嘴邊的話立刻就變了，“為什麽啊？！”

五條悟：“根據彈幕的說法，這叫‘長了一張注定會黑化的臉’。”

橘町枝：“……”

橘町枝：“好過分啊。”

喜歡某種長相氣質的人，有什麽錯嗎？

就像當年她和夏油傑的交往，對于那個年紀來說，美色當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細長的眼型、紫色的眼睛、古典的氣質，還有溫柔的性格……一個人的審美可能不局限于一種，但必然存在一定的參考範圍。

“是啊，很過分。”剛剛作出過分行為的家夥，這會兒卻一本正經地點頭，“所以，我們換個游戲玩？”

橘町枝：“……”

五條悟：“《黎明〇雞》怎麽樣？”

“……”

最後，他們一起打了一上午的《魂〇羅》。吃午飯之前，橘町枝再次接到了太宰治的電話。

透過電磁的雜音，幼馴染的聲音平靜：“昨天晚上，黑衣組織內部，有人挖掘出了蘇格蘭的身份。兩個小時之前，組織對外下了絕殺的命令。”

“目前蘇格蘭逃竄中。接下追捕任務、和他處在同一片區域的中高層，包括同為威士忌的兩人，以及代號琴酒的男人。”

“琴酒？”五條悟剛拔掉游戲電源，這會兒在旁邊插話，“對了。之前調查的時候，被咒靈附身的家夥，就是他本人。”

橘町枝：“……”

那個黑體加粗的“他不行”？

保持着通話狀态，女本能地站了起來。在踏出腳步的前一秒，突然又頓住了。

最後她左右看了看，目光看到五條悟架在鼻梁上的墨鏡，又轉到這間屬于太宰治名下的公寓裏。

“修治，”最後她說，問出口的一瞬間，覺得這個問題似曾相識，“你這裏有多餘的繃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