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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沒有沉默太久。
當然, 夏油傑也不可能放任她不出聲。只是橘町枝做出決定的時間異常短暫,甚至對方還遠沒到失去耐心的時候。
他看到她看了看自己,那雙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 視線也随之往下。
“如果,”她說, “我選擇當一只猴子, 你還願意給我一個擁抱嗎?”
“……”夏油傑。
紮着丸子頭的少年沉默了幾秒,橘町枝又看了他一眼,聲音變得有點幹巴巴的:
“就、就當做抱一只猴子,之後你去洗澡都可以。”
夏油傑:“……”
夏油傑看着她,有一瞬間感到了強烈的後悔。但他說不清後悔的到底是什麽,是剛才沒有直接動手, 還是聽到她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
實際上, 在曾經那些過往的相處中,總是學不會拒絕對方的人,只有橘町枝一個嗎?
最後一次吧, 他想。
……
這是最後一次了。
***
然後呢?
五條悟差點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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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作為一個具備基本情商的成年人, 這句話被他咽了回去。
此時此刻, 他們已經離開了之前那個廣場, 位于半條街外的一棟廢棄的小樓旁。期間五條悟和太宰治各接了一個電話, 應該是應付一些善後的事。
夏油傑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傷口, 簡單說了自己的猜測。至于那段已經是五六年前的舊事,他當然不可能說得太仔細。
雖然回憶起來,他突然發現,自己連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有遺忘。
不止是“記性好”這種原因。在過去的那些年裏,夏油傑做過無數有關橘町枝的夢, 一半都是以那一幕場景作為開端的——
十六歲的橘町枝慢慢走過來,伸手抱住了他。
在那些萬花筒一樣的夢境裏,有些“夏油傑”一動不動地站着,有些朝後退了半步,有些遲疑着回抱住了她。
然後……夢裏十七歲的“夏油傑”們,同時聞到了從很近的地方傳出的血腥味。
太近了。就像是來自于相貼的胸口一樣。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現實中的夏油傑會從夢中驚醒。
青年披散着浸透汗水的黑發,一手按着心髒的位置,另一只手去摸床頭燈的開關。仿佛真的有一把利器,在很多年前刺入他的心髒,把那顆冰冷跳動的器官直接剖出來。
終于臺燈亮起。身形長成的男人露着上半身,在堆疊的被褥以上,是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疤痕的胸膛。
那只是個夢。
但是,在沒有被夢境更改的記憶中,有些東西是真實發生過的:
少女關于猴子的回答,最後請求的那個擁抱,甚至鼻端突然溢散的血腥氣。
當血腥味傳來的時候,他以為橘町枝想要殺死他,卻沒有感覺到疼痛。雖然他很清楚,就算她真的對他動手,最多只能造成一點皮肉傷。
那一瞬間,他的情緒産生了一絲微弱的波動。然後它們在瞬間潰散,就像在這個世界跋涉的人,最後徹底迷失在了無人的荒野。
釋然還是愠怒,又或者什麽都沒有。早在他做出這個決定、對父母下手的時候,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
……
當夏油傑突然沉默下來,不遠處的橘町枝低下頭,用餘光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從始至終,她的表情都很冷靜。
關于那一天、關于自己那時的想法,她現在已經有點記不清了。或許是人體自我保護的本能,又或者因為當時的自己,處于某種極端應激的狀态下。
當過度沉浸于某種情緒的時候,人會做出平時無法想象的事情。
就像小心翼翼地堆砌沙子的城堡,旁邊有個人陪着你耐心地搭建。卻在堡壘終于成形的瞬間,從後面用力一推——
啪。
于是那新生的、脆弱的城堡,重新垮塌成一灘醜陋的泥沙。
手背上橫亘的疤痕,這會兒已經有了愈合的趨勢。以橘町枝現在的感官,甚至能察覺到細胞加速長合的過程中,那種細微的癢意。
“所以,”少女說,“這也是一個‘束縛’?”
她還記得兩年以前,自己從一段很長的睡夢中蘇醒。睜眼看到完全陌生的房間,以及房門口舉着電話、一只腳剛剛踩進門檻的人。
天空一樣的眼睛,雪一樣的白發。
橘町枝沒認出對方,只覺得有點眼熟。她下意識用手撐着床,努力想要坐起來——
然後,耳邊響起一聲床板被壓斷的“咔嚓”聲。
從那天開始,她變成了一個反向的“天與咒縛”。
用所有本應存在的咒力作為代價,交換肉|體力量的無限增強。
當時五條悟推測說,她的死而複生,應該是天與咒縛償還的代價。
事實證明,他猜錯了。
或許,橘町枝本來就是天與咒縛的體質。可能是血緣的遺傳,也可能是禪院家某種常見的意外。
三歲那年,她觸碰到“人間失格”這種反向的特殊能力,原本孕育中的咒力被封印了起來。一場重病之後,她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
她病病殃殃地活了十六年,然後死去了。
而早在那之前,夏油傑在無意識的前提下,和她達成了“我來照顧你”的雙向束縛。
這份束縛的力量,取決于雙方咒力的強度、取決于投入的情感,或許也和時間有關。約定開始的時間,甚至比束縛本身更早。
夏油傑不是出生就學會保護弱者的。只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遺傳基因、家庭教育、成長的環境,塑造了他最初包容的性格。真正學會使用這份力量、将自己放在“強者”的位置上,是他進入高專之後的事。
而橘町枝……早在夏油傑了解到咒術界的存在、在他成為咒術師之前,就已經在照顧她了。
于是,當少女死去的一瞬間,他并不知道自己打破了什麽。原本應該死去的人被留在了原地,被他的摯友撿走,用了三年的時間徹底複生。
當她複活之後,“人間失格”的影響徹底消失。被封印了十幾年的天與咒縛,重新出現在她的血肉裏。
“所以,我之前猜錯了啊。”五條悟說,“現在的話,傑,你是怎麽發現的?”
他看着對方,語氣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區別。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把這種狀似平靜的氛圍當真。
夏油傑沉默了幾秒,明顯不太想說。但在這種三面環伺的情況下,他顯然沒什麽選擇的自由:
“實際上,悟,對于‘死一次才能激發的天與咒縛’,你不覺得這種猜測很奇怪嗎?”
束縛這種東西,本質上屬于一對一的約定。“天與”本身就是一種束縛,在這之上繼續疊加條件,就像是在婚姻關系中插入的第三者。
五條悟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不過,這只是一種懷疑,因為沒什麽證據。”
夏油傑說着,再次看向自己的手,這次是手背上沒有出現傷口的那只。
在這只背面完好的手掌上,虎口接近指根的地方,有一道堪稱猙獰的凹凸疤痕。
當年同屆的三個人,家入硝子學會了治愈他人的反轉術式,五條悟最後也能夠用反轉術式治療自己。只有夏油傑,和咒術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咒術師一樣,始終沒有學會這種能力。
而這道深切入骨的傷口,是那次從極樂教主的幻境裏脫離的時候,他攔下橘町枝用來自傷的天逆鉾,幾乎被紮穿了手掌。
“是有點奇怪的感覺……當町枝把咒具拔|出來的瞬間,我突然就感覺到了束縛的存在。”夏油傑說,“不過,我不知道它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目前看起來,在距離很近的前提下,會出現單方面的傷害同步吧。”
也就是說,當他們同處在某個區域內的時候。如果橘町枝受了傷,夏油傑也會跟着受傷。
大多數情況下,咒術師只會和自己定下束縛,而不是和其他人。因為一旦打破約定,結果是“未知”的。
未知是最大的恐懼。
“所以,”太宰治突然插話進來,“如果町枝醬不小心死掉的話……這個家夥也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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