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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溫書像是沒看出邢旭易一副被雷劈了的震驚,  非常貼心地重複:“我與小陛下是兩情相悅。”

“不是,等等,你說你和那小皇帝?”邢旭易理了半日沒理過來,  “且不論你們都是男子,  身份地位也擺在那裏,  就是說……哎呀不對,你們都是男子啊,一個皇帝一個丞相,你們怎麽可能……也不是,你們再怎麽樣也不可能……”

邢旭易說到後頭都已經語無倫次了。

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震驚。

邢溫書拍了拍自家兄長的肩膀,安撫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情,  兄長你冷靜些。”

“你管這叫不是什麽大事情??”邢旭易已經快要不知道“大事情”三個字怎麽寫了,“你喜好男子兄長也就不管了,  但他可是皇帝啊,  他後宮裏還這麽多妃子呢。所謂最薄不過帝王情,他的兩情相悅也是你能信的麽?”

方才還覺得謝安雙可憐的邢旭易當即就把憐惜抛到了腦後,  只覺得家裏養得青翠欲滴的小白菜被豬給拱了。

邢溫書只好無奈地解釋道:“小陛下沒有明說過,  是我自己看出來和試探出來的。在此之前我已經喜歡上小陛下了。而且小陛下雖然妃子衆多,  但平日裏流連後宮的行為應當是裝的,  本質上其實很純情。”

他不理解,  又問:“那就算你們是兩情相悅吧,你們日後怎麽辦呢?他是皇帝,  肯定要傳宗接代的,  難不成你好端端一男子還要去和後宮的妃子争寵?”

邢溫書笑着回應:“所以我不會輕易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我只要能夠守在小陛下身側,護他安然無恙,  看他能為自己而活,  這就夠了。”

邢旭易還是不理解,  并且十分震撼,九十分痛心:“你說你喜歡哪家的姑娘不好,哪怕是哪家公子都行,兄長我一定不會反對,怎麽就偏偏是小皇帝?”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偏偏是小陛下呢。”

邢溫書微微垂下眼睫,眸間笑意清淺,不自覺又回想起前世時謝安雙最後的那抹笑容,還有今生廟會節上謝安雙初次吃到麻花時眼底的小雀躍。

起初他只是想讓他的小陛下能露出更多這樣發自內心輕松自在的笑容,但漸漸的,他就想奢求更多。他想保護小陛下,想彌補小陛下過去所缺失的關愛,更想……将小陛下據為己有,不容他人觊觎。

他知道最後一個想法只能想想,所以便将自己的心思更着重放在了前兩個。

一旁的邢旭易看着他的神情,半晌後總算冷靜下來不少,輕嘆口氣:“罷了。終究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過關于這件事同樣事關重大,我也會一五一十和爹娘還有小巧他們說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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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溫書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點頭道:“無妨。就算兄長不說,我也遲早會告訴他們的。這件事情上我是認真的,并不打算隐瞞你們。”

邢旭易更重地嘆了口氣,決定一個人靜靜,讓邢溫書先回去。

邢溫書也十分貼心地沒有逗留,轉身回帳篷處找謝安雙,卻被告知謝安雙已經提前回行宮去了。

對此邢溫書沒有多想,随專門等候的馬車回到行宮,一下車又被安排了各種各樣的小雜活,一直到臨近宴席開始才有個短暫回房間換衣裳的時間,連見謝安雙一面都來不及。

除了謝安雙故意不想見他,邢溫書可想不出其他理由來了。

事實上,也确實是謝安雙在躲着邢溫書。

在邢溫書說要去找邢旭易聊聊的時候,他就本能感到不妙,就怕等他回來一見面,他就真的跟他說他可以拿整個邢家來陪他玩耐心游戲。

那謝安雙就不知道還能拿什麽來消磨邢溫書的耐心了。

謝安雙心懷愁緒,連宴席都吃得心不在焉,在歌舞環節時看得也興致缺缺,往四周亂瞟,就是不看邢溫書所在的方向。

然後在四處亂瞟的過程中,他無意間對上了邢旭易十分幽怨的眼神,看着就好像他把他家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拱走了似的。

謝安雙:“……?”

他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邢旭易已經恢複如常,就好像方才他看到幽怨神情不過是個錯覺。

莫名其妙。

他摸不着頭腦地收回視線,下意識又看向了邢溫書的方向,就見邢溫書正看着邢旭易,神情似有無奈。

謝安雙雖然和邢旭易不熟,但是他對邢溫書還是有一定了解的,見他這幅模樣心念一動,當即明白過來——多半是邢溫書真的去找邢旭易商量了,但是邢旭易沒答應,還覺得邢溫書是被他這個昏庸的小皇帝給騙了。

邢旭易平日作風嚴謹性子高冷,很有大将軍的威嚴,可他是個著名的弟妹控啊,一提到家中的弟弟妹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但凡有誰說他們一句不好,他臉黑得都能吓死人。

這下謝安雙就放心了。果然這邢旭易就是再寵弟弟,也不至于毫無底線任着他胡鬧,反而還會覺得是他這昏庸皇帝拐騙了。事關整個邢家的大事,哪兒能就這麽輕易地全賭上。

謝安雙放心了,胃口都比方才好多了,開開心心地吃完這頓晚宴,也不再躲着邢溫書。

于是等到晚宴結束,他就在房中慢悠悠地喝水,等着邢溫書過來幫他換藥。

邢溫書也沒讓他多等,宴席結束後沒多久便帶着傷藥與繃帶過來,見謝安雙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順口道:“陛下看起來心情不錯。”

心情好的謝安雙耐心也比平時足,悠然搭腔:“遇見了開心事,心情自然好。”

邢溫書将手中的傷藥與繃帶從僞裝用的食盒中拿出來,繼續道:“那正好,臣也有些事情想同陛下說。”

謝安雙正端着杯水要喝,随口問:“邢愛卿有何想說?”

“臣與家兄商讨過了,臣依舊是原本的想法,只願能護陛下安危,其餘一切都不在意。”

邢溫書看着謝安雙拿茶杯的手猛然一滞,又接着補充完最後一句:“家兄也會将此事修書一封寄予家父,所以哪怕陛下想責罰我們邢家,臣也不會改變臣的說辭與态度。”

這下謝安雙就不是動作凝滞,手一抖險些直接把茶杯都給摔了。

……這怎麽跟他想得不一樣???

那邢旭易宴席上幽怨的眼神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他什麽時候夢游夢到邢家去真把邢家的菜園子給掀了??

啊不對,邢家有菜園子嗎?

十萬分不理解的謝安雙思緒已經開始亂飄,總覺得一切都太過奇幻,隐隐還有點恨鐵不成鋼。

這邢家人怎麽能這麽沒有底線,放任他邢溫書亂搞?

旁側的邢溫書見他神情,非常貼心地走上前将他手中的茶杯抽走,以免等會兒他真的拿不穩。

謝安雙也在這時回過神來,暗自在心底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方才的好心情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看着将茶杯放回桌上的邢溫書,忽然開口道:“孤倒是沒想到,邢二公子殷勤到不惜拉上你們邢家。你就不怕你們邢家滿門忠烈的名聲在你手中敗壞?”

邢溫書溫和一笑:“因為臣相信,陛下不會這樣做。”

謝安雙輕挑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邢愛卿甘願那你們整個邢家來賭?”

“不僅臣願意。”邢溫書直視着謝安雙,“邢家上下皆願意同陛下賭這一份可能性。”

他的語調同平常一般溫和,卻帶上了不容動搖的堅定決心。

若是換作旁人,恐怕都要贊上一句忠勇之士,備受觸動。

謝安雙卻是惆悵得不想動了。

他不需要邢家的什麽忠貞不渝,他想要的恰恰就是邢家的謀逆之心。

沒有了邢家這個籌碼,他還能拿什麽來讓邢溫書讨厭他?邢溫書不讨厭他,他又拿什麽來終局?

想不通的謝安雙心情很郁悶,不想再理會表忠心的邢溫書,轉身就要往內室裏去,傷口的藥都不想換了。

然而他還沒走出一步,手心就被邢溫書拉住:“陛下,您尚未換藥。”

他手心熾熱的溫度燙得謝安雙心情更加煩躁,随手一揮,不耐煩道:“換什麽藥,不換了,孤要休息。”

“可……唔……”身後的邢溫書似乎還想說什麽,又忽地止住話頭,傳來一個踉跄着險些跌倒的聲音。

謝安雙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就見邢溫書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撐着額頭,微微皺起眉頭好似很難受的樣子。

……總不能是他這随手一揮把他給怎麽樣了吧?

正狐疑之際,他又想起方才邢溫書手心的溫度。

說起來,邢溫書平日裏總是手心冰涼,按理說不可能這麽滾燙。

莫不是發燒了吧?

謝安雙心下一驚,甚至顧不上自己前幾息還在同邢溫書置氣,當即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去試探他額頭的溫度。

和他的手心一般滾燙。

謝安雙輕蹙眉,說:“什麽時候開始燒起來的?怎麽都不知道先去找太醫看看?”

“許是昨夜不小心着涼了罷。”邢溫書淺淺地笑一下,似是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在意,“先不說這個,先下還是……唔……”

邢溫書越往後說聲音越虛,臉色也十分不好,似是随時都有可能暈過去,但還是強撐着精神邢補充完:“還是陛下的傷口更……重要……”

“要”字的音還未完全落下,邢溫書整個人就已經往前傾倒。

“诶!邢……”

他恰恰好倒向了謝安雙的左手邊,謝安雙連忙扶住了他,感覺像是抱住了個大火爐子似的。

這得燒起來多久才這麽燙?

都已經難受到這個地步來還要;來表什麽忠心,說什麽他的傷口更重要,真是……

“真是蠢到無可救藥。”

謝安雙低罵了一聲,嗓音裏卻摻着些心疼,将懷中人抱得更緊。

殊不知在這時,倒在他懷裏的邢溫書悄悄勾了下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發燒是真,暈倒是假

論邢某人的套路有多深

——

感謝【25116174】、【芊梓安櫻】、【碓冰kun】的地雷mua!

感謝【56679432】x2的營養液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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