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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看起來還有些困惑:“這稱呼有什麽不對的嗎?本公主可是來和親的, 為什麽不能叫夫君?”
邢溫書倒了杯水遞給謝安雙,見他把氣順過來了才重新看向小公主的方向,噙着笑說:“公主有所不知, 在北朝陛下身份尊貴, 便是皇後見了陛下也得守規矩喚作‘陛下’。何況, 陛下似乎尚未同意與貴國的和親。”
“本公主可是已經被安排在後宮入住了。”小公主不滿地叉着腰,“再說你又是何人?你們陛下還沒發話,你有何資格先開口?難不成你就是皇後?”
邢溫書似是沒看出她話裏的不滿與挑釁,溫和道:“公主說笑,臣不過是陛下的貼身侍衛罷。陛下起居安危皆有臣料理,臣自然有資格替陛下把關身邊人。”
“陛下您說呢?”
他忽然一個問句, 把話題又丢給了看戲看得正開心的謝安雙。
謝安雙勉強收了點看戲的模樣,不過依舊坐得随意, 不急着說這個話題, 随口道:“孤倒是頭一次見邢二公子居然還會搶在孤之前開口,孤可記得你平日挺遵守禮節的。”
“是臣逾矩了, 但憑陛下責罰。”邢溫書認錯認得也快, 但并無多少被駁了面子的尴尬或惱怒, 反而更像是對任性小孩的縱容。
謝安雙早就習慣了他的态度, 沒聽出什麽異常, 微揚下巴:“替孤再倒杯酒來。”
邢溫書笑着應聲:“好。”
他拿起桌面的酒杯斟上小半杯遞到謝安雙面前,接着又問:“陛下可還有想聽的曲子?臣近日偶然在書閣翻到本樂譜, 學了幾首新曲子, 陛下若是有興致,臣可以吹給陛下聽。”
謝安雙來了興致:“那便逐首來吧, 孤可是很想聽聽邢愛卿又學了些什麽。”
“臣的榮幸。”
兩人你一人我一語的, 完全把小公主與使者都晾在一邊。
還是番東國的那位使者眼看小公主越來越不滿, 連忙開口提醒:“陛下,所以關于和親的事情……”
謝安雙似是這時候才想起來還站着人:“哦,你不說話孤還以為你們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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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委屈地開口:“夫君……”
“停,打住。”謝安雙連忙擡手止住了她的話頭,“孤可沒說要接受你們的和親。再者正如邢愛卿方才所言,所謂入鄉随俗,既來了我北朝,那便得按北朝的規矩。”
說到這裏,他勾唇輕笑:“孤最讨厭的就是不守規矩之人了。”
謝安雙一手支着臉,另一手端着酒杯輕輕搖晃,左眼下的一顆淚痣在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中若隐若現,更多出幾分多情帝王的放縱。
小公主似有一瞬晃神,旋即回過神來,咬唇片刻後才問:“那你……那陛下緣何要安排本……民女入宮?難不成堂堂大北的皇帝還愛刁難女子?”
謝安雙笑着輕哼一聲,說:“孤若是想刁難你,你以為你這會兒還能好好站在這裏同孤說話?看在你是番東國的小公主和遠道而來的份上,孤的母後好心讓你在這後宮住幾日罷了。至于這和親的事情……”
“便看小公主你的表現如何了。”
說完,他将手中的酒杯往小公主的方向舉了舉,旋即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小公主眸間閃過一瞬不快,但很快又收斂起來,當即應下:“那好,本公……民……”
連鳶在自稱中卡殼一瞬,想了想幹脆直接自稱姓名:“連鳶自會證明,連鳶決不比你們中原的女子差。”
“孤拭目以待。”謝安雙唇角始終揚着抹笑意,說完後微擡手,“那麽,慢走不送。”
連鳶原本想直接轉身離開,剛踏出一步,又轉回來別扭地行了個禮說聲告退,才終于真的離開。
謝安雙目送着連鳶同那使者一步步走遠,眸間笑意逐漸變淡。
他方才那番言行,主要也是為了試探這小公主,看看她是否真的是為了任務而來。
在連鳶抵達京城前的那幾日,他看似已經把這件事情抛之腦後,其實專門找葉子和與茹懷了解過關于連鳶的事情。
連鳶是番東國最受寵的小公主,為人驕縱,倘若換在平時被人像方才那樣忽視,還被這樣挑剔嫌棄,恐怕早就發作了。
可事實上她卻忍了下來,這便說明她不僅是為了任務而來,還很有可能是為了任務主動請纓而來。
北朝皇帝雖然換成了他這個昏庸無能的草包,但他也僅僅登基了兩年,先帝積累下來的威名仍在,當初的得力大将仍在,番東國輕易是不敢再動他們的。
只要最後把人給他們全須全尾地送回去,中間怎麽折騰,那小公主也只能吃暗虧。
內憂尚未解決,謝安雙可懶得再惹什麽外患。
小公主的事情暫時就這麽解決,正好謝安雙午膳也吃得差不多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順口問邢溫書:“诶對了,邢愛卿不是說新學了棘手曲子麽,吹來給孤聽聽。”
邢溫書一改方才的說辭,溫和回應:“陛下若是想聽,臣改日再吹給陛下聽罷。雖已至仲春時節,這禦花園中多少還有些涼意,陛下用晚膳還是早些回去比較好。”
“啧,孤可沒邢愛卿那麽嬌氣。”謝安雙說得嫌棄,但并沒有強求他繼續吹奏,轉而又道,“不過邢愛卿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謙虛啊,當年的少年小将軍,如今的北朝丞相,這麽多名頭,卻只說是孤的貼身侍衛。”
說到這裏,他就忍不住輕笑一下:“孤倒是很想知道,倘若那小公主知道邢愛卿便是當初大敗他們番東國大将軍的人,會作何感想。”
邢溫書将他手邊空了的酒杯拿走,聞言回答道:“陛下過譽,所謂将軍丞相不過都是些虛名,倒不若這個侍衛之職更令臣踏實些。”
他這種似是而非的話謝安雙聽得多了,在耳中過上一圈後就散得沒剩幾個字。
謝安雙放下茶杯站起身,悠然地說:“行了,孤也乏了。等會兒邢愛卿把這些收拾下去便回去罷,孤去找賢愛妃了,你不必再跟來。”
“好。”邢溫書淺笑着應聲,“陛下慢走。”
謝安雙沒再回答,随意擺擺手後便讓福源跟上,一路往栖梧殿去。
那小公主被元貴太後安排進了後宮住,那他可得找茹念好好留意留意才是。
只是尚未等他離開禦花園,他就現在禦花園最外圍的一個大石頭上看見了城門口了的連鳶。
“陛下!”
連鳶原本還坐在大石頭上,一見到謝安雙走過來,連忙驚喜地站起身。
謝安雙輕挑眉:“怎麽?小公主遠道而來,不回宮殿去好好休息,跑這來守株待兔了?”
“連鳶沒……”連鳶剛想同平時一般回話,忽地想起了什麽似的,又稍稍行個不成樣的禮,“連鳶不敢。連鳶只是……只是不小心迷路了。陛下這禦花園也太大了,連鳶一會兒沒留神,就跟丢了帶路的宮女。”
說話的同時,她輕輕咬着唇瓣,看着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謝安雙可不上她的當。
以前他被元貴囚禁在皇後宮中,沒少見到那些妃子明争暗鬥的場景。後來成為元貴的傀儡和影子跟着她在後宮中走動,也見慣了各種争寵的手段。
連鳶這種裝可憐的套路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謝安雙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說:“這禦花園統共也就那麽幾條路,小公主便是随意走走都能走出去,可不至于在這幹坐着喝西北風啊。”
“啊?”連鳶像是真的不知情,委屈地說,“可是連鳶方才走的時候真的沒找到路。陛下,您這裏的禦花園布置得太精美了,連鳶真的是不小心看着看着就走岔了。”
謝安雙沒打算繼續理她,轉身直接就走。
連鳶連忙跟上,走在謝安雙身側的位置,半低着頭,像是做錯了什麽事情似的。
這态度可和方才說什麽要證明自己的傲氣天差地別。
謝安雙斜睨她一眼,依舊沒管她,只随她跟着。
到底也是別國的公主,即便是有目的而來,只要不是想取他性命,做得太過也不好。
不過這一次他也沒能安安生生地離開禦花園,又在一個拐角後見到了提着食盒走來的邢溫書。
邢溫書見到謝安雙時似乎還有些詫異,先一步開口:“陛下不是要去找賢妃娘娘麽,怎麽走了這條路?”
“這話應當是孤問邢愛卿罷?”謝安雙悠然回答,“這可是去後宮的路,邢愛卿才是應當要走另一條路吧。”
邢溫書微微皺起眉,有些懊惱地開口:“啊,臣許久未曾來過禦花園,竟不小心走岔了。臣這就離開,抱歉打擾陛下了。”
見他自責似的模樣,謝安雙一下子就心軟了,佯裝嫌棄地說:“邢愛卿這方向感可真是夠差的。也罷,走都走到這兒了,便随孤一道來罷。”
“臣謝過陛下。”邢溫書忙拱手回應一句,規矩地走到謝安雙身旁另一側。
在擡腳前,他還狀似不經意地先往連鳶那邊看去一眼,眸底少見地斂了情緒。
連鳶本能地察覺出一些不對,尚未來得及細想,又見他他蘊出些無害溫和的笑意,仿佛适才那一瞬的冰冷意味只是連鳶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連鳶迷路,小陛下:呵,套路。
丞相走岔,小陛下:啧,真笨。
全能的邢某人又怎麽可能真的方向感不好呢ww
——
明天是說好的五百作收加更(雖然已經過了快一個月啊哈哈哈)
中午十二點和晚上九點各有一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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