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仙姬卻松了一口氣，至少身體已經恢複了，也不算太過虧待與他。轉身讓紅梅去拿幾件合身的衣裳，原先那些給幼童穿得衣服看，恐怕再也用不上了。

白羽一直在一旁看着，臨走才偏着頭留下一句，“舍不得？”

殺生丸沒有回答，對方也沒有等待答案，旋身離去似乎從未問過任何問題。

舍不得？

你舍不得？

舍不得那個小小的犬夜叉？

白羽和殺生丸都太過聰明，以至于他們之間交流尖銳又簡單，一針見血的指出殺生丸想要隐藏的東西。

殺生丸既不能回答，也無法否認。他……并不是很在乎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準确來說相當長一段時間裏，他恨不得殺了犬夜叉，殺了近乎污蔑犬族血脈的存在，然而，卻一直沒有動手，安慰着自己那樣的弱者，沒有讓他動手的資格。後來犬夜叉得到鐵碎牙，一點點變強，開始變得像是他的對手了，卻已經無從下手，似乎變得比自己還要厲害，看着那個流着與自己相同血液的半妖強大到不辱犬族之名，殺生丸一度覺得沒有殺了他的理由。

他向來不喜歡做些無用功，犬夜叉沒有威脅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殺死犬夜叉的理由，若是有了合适的理由，他也不會心軟……這一切在父親有意為之的安排下，似乎慢慢被扭曲了軌道，甚至将好不容易得來的冥道殘月破拱手相送。

若是你的東西，我絕不貪戀……這樣放棄對鐵碎牙，對父親最後一絲依賴，最終得到了自己的刀刃，到這個時候，也沒有舍不得吧。

只是，看着已經變回少年的弟弟，殺生丸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那個小小的，看到自己會笑着撲過來的弟弟，已經不在了。

心底爬起的遺憾如若香爐裏燃起的青煙，縷縷飄散，似乎隐藏于無形，卻又塞滿五官咽喉。

舍不得……麽？

殺生丸面無表情的看着。

是以犬夜叉醒來便是兄長一張恍若不識的臉龐。

“哥哥？”歪着頭，語帶猶疑。

殺生丸眨眨眼，“小犬？”

這個動作，這個語氣，眼睛裏的膽怯懵懂，絕非那個看到自己就要拿出刀刃随時準備攻擊的犬夜叉……還是那個記憶模糊尚且無知的小犬麽？

“哥哥！”似乎确認了一般，一把撲進殺生丸的懷中，先前的衣服在身體變化的時候被妖力絞碎，剛剛換上一套裏衣，隔着薄薄的布料，犬夜叉身上偏高的溫度蘊熱着殺生丸的身體。

“還好麽？”有些遲疑的附上犬夜叉的頭發，柔順又細軟的發絲，游走在手指間，莫名懷念。

“吶，哥哥。”犬夜叉的嗓音有些沙啞，就像剛剛睡醒，大概身體沒有完全回複，很是小聲的貼着殺生丸說道，“我做了個夢。”

“嗯？”給出一個疑問詞表示自己仍然在聽。

“我夢見，哥哥要殺我。”已經恢複的兩只手狠狠揪着殺生丸的胳膊，只是殺生丸沒有說話，心中忽然變得有些空，似乎有條裂縫開在心上，所有的感情都從這條裂縫裏漏了出去。

“然後……我很害怕。”犬夜叉依舊埋在殺生丸胸前，斷斷續續的說着，“抽出一把大刀……然後哥哥你就變了，變成了一只很大的妖犬，咬着我……”

發現胸前被打濕的殺生丸忍不住抱緊了犬夜叉……你那個時候，其實很害怕麽？在争奪鐵碎牙的時候，你沖我嚷嚷着，其實，很害怕麽？

“我砍掉了哥哥的左手。”犬夜叉的聲音已經鎮定了下來，也擡起頭，眼睛紅着，表情請變得輕松，抓着殺生丸的左手晃着，“還好，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哥哥的手還是好的。”

殺生丸沉默着，看着犬夜叉細細撫摸着那只重新長出來的左臂，它看上完好無缺，不曾有着半點傷害。

“這樣……就好……”聲音變得低沉，漸漸模糊。

“嗯，那只是一場夢罷了。”摸摸犬夜叉的頭，語氣平淡。

“真的麽……哥哥不會殺我……我也不會砍下哥哥的手臂。”

“不會……只是一場夢。”緊緊抱着犬夜叉，看着對方語氣呢喃，又撲在自己的懷中睡着。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無所謂了，就當是一場夢。

“阿啦啦，小犬你醒了？”晚飯的時候看到犬夜叉，淩月仙姬一如既往的飽含着興趣。

“嗯，讓母親擔心了呢……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好多。”犬夜叉點着頭，完全沒有理會殺生丸一張挂滿黑線的臉。

“是啊是啊，快過來讓媽媽看看，小犬你長得真是出乎意料呢。”不客氣的拉起犬夜叉的手，摸摸手又摸摸臉。

白羽也在桌上，看着殺生丸笑得一臉揶揄。

殺生丸依舊面無表情，拉着犬夜叉在自己身旁坐下，依照自己那位母上的性子，再看看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恐怕是失望得很，犬夜叉只是身體回複了，記憶還是一如既往。

坐在餐桌上，淩月仙姬似乎心情很好，一直給犬夜叉夾菜，時不時捏捏臉蛋揉揉頭發，似乎犬夜叉才是她的親生子，而一旁散發着冷氣的純血犬妖不過是恰好坐在這裏的路人甲，連眼神都懶得給，笑眯眯的眼睛裏滿是歡喜的吃着豆腐。

“啊……媽媽，好多。”犬夜叉看着碗裏怎麽吃都沒有減少跡象的菜有些頭大。

“沒事沒事，你身體一下子變成這樣，一定要多多補充才好，來來，吃一塊鳕魚。”完全無視犬夜叉為難的表情和殺生丸明顯越來越黑的臉色，直到殺生丸一言不發的将犬夜叉拽到另一個座位。

一直支着腦袋看着一家三口上演好戲的白羽，總算是偏了一下頭，給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送給淩月仙姬。

淩月仙姬努努嘴瞪回去，這麽難得的機會，怎麽可以錯過！從小到大，難得見一回自己的兒子吃癟，還吃得這樣明顯。

白羽揉揉額角，站起身來。

“我也來的太久，是時候告辭了。”

摸了摸犬夜叉的腦袋，悠悠嘆口氣，有看着殺生丸笑笑，化作一道青光離去。

“走了？”殺生丸總算開口，看向自己的母親，一臉不信。

“她愛來就來，愛走就走呗……話說你把小犬放回來！”淩月仙姬完全不痛不癢。

花落無聲

犬夜叉恢複了身體，也恢複了以往的精力，每日做完功課，都喜歡到院子裏走走，只是不似幼童形狀時調皮，也就是散散步，偶爾窩在樹上，看着遠方發呆。

“犬夜叉殿下，您在看什麽。”紅梅拿着點心找到犬夜叉的時候，銀發少年正倚着柱子眼神呆滞的看着院子。

“花落了。”呢喃一句，然後紅梅順着犬夜叉的目光看去，原本繁盛的櫻花，已經落得零零碎碎，顯出一點頹圮的狀态，可是，葉子長出來了。

“沒辦法啊……已經過了花期。”紅梅笑了笑，發現犬夜叉已經拿了一塊點心，慢慢放進嘴裏，然後走到了樹下。

仰着頭，似乎在枝葉間尋找着什麽，紅梅也不好答話，只是跟着犬夜叉靜靜站在樹下。

“紅梅，這棵樹是樹精吧？”犬夜叉忽然回頭，看向紅梅。

“嗯，是啊。”向來粗心的二殿下怎麽會問這個問題？

“這棵櫻花樹下面，是不是也有着屍體呢？”冰冷的語氣，全然不像熟識的二殿下。

紅梅愣在原地，支吾着說道，“怎麽會……”

犬夜叉已經恢複笑臉，“哥哥也要忙完了吧，我們是不是要去母親那裏一起吃晚飯了？”

“呃……是啊。”還好，還是平常的二殿下。

犬夜叉走得很快，步子邁得很大，似乎很開心。是自己多心了麽？紅梅摸摸胸口，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一擡頭，看到殺生丸出現，想要喊一句，轉眼想到自家大殿下的脾氣，又識相的閉上嘴，只是走在前面的犬夜叉渾然不覺，依舊甩着袖子往前走。

“啊……”犬夜叉忽然停下，和殺生丸距離瞬間縮短，而後便是轉身……

幾乎是鼻尖相對，犬夜叉轉着圓溜溜的眼睛，而後喊到，“哥哥你果然來了啊，難怪我聞到了你的味道！”

眯起眼睛給出大大的笑臉，然後拉着殺生丸的衣袖繼續向前走，嘴裏依舊念叨着，“剛才我好像想說什麽來着。”

“想說什麽？”殺生丸語氣平淡，似乎什麽都沒發生。

“唔……是什麽。”犬夜叉反看着殺生丸，一臉的疑問。

殺生丸擡手，捏了捏犬夜叉的臉，“想起來再說吧。”

“噢……”

紅梅在後面看着，捂着嘴忍笑。

犬夜叉殿下就算恢複成原來的體型，性格行為還是完全和以前一樣啊，想起之前在這裏大喊大叫活力十足的紅色身影，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