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私心的補償

“司總，什麽風吹你來了？”魏導演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搓了搓手，“難道司總也想要投資投資？”

司從寧見到他湊近毫不猶豫的後退一步，他忍着這裏混亂的香水味拿下手帕，語氣冰冷的說：“我來找人。”他說着透過圍觀的人看向江焱。

江焱一愣，第一次對視可能是意外，第二次對視就是對方真的在看他，他微微移開目光想走人。

“找誰？”魏導演笑呵呵的極力推薦，“是不是找我們的主演？”

“一個叫做江焱的人。”

司從寧冷漠的聲線似乎穿透了江焱的耳膜，他們又再次對上眼神，江焱煩躁的拿出嘴巴的煙折斷，周圍的人紛紛古怪的盯着他。

江焱把香煙握在拳心碾碎，目光也沉下來：“我不認識你。”

司從寧卻自話自說：“你跟我來。”

江焱一攤手扔了碎煙：“司總是吧？我說了不認識你，而且你也見到了我正在工作。”

司從寧嫌棄的望向周圍，露出被什麽惡心到不行的表情，他挑起眉頭語氣強硬的說：“反正你現在不是自由身，我說了算。”

對方天生聲線比較冷，聽着有點刺耳。

江焱兩三步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司總，你沒有權利幹涉我的事。”

“我只談合同。”司從寧側頭看向魏導演，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也很獨斷專橫。

江焱剛想怼回去，魏導演就插進了他們之間，笑呵呵的說：“司總，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簽了他們的，你說呢？”

司從寧望着他的眼神有些鄙夷和不耐煩。

“給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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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雖然有些糊裏糊塗，但李吉和李憶南誇張的張大嘴巴，這就是爺有的是錢的氣勢？

他們連忙把江焱拖過來捂住他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兄弟別沖動！在哪裏打工不是打工？怎麽看都是星瀚娛樂的待遇更好！就算是在那裏跑龍套！

“……”江焱額角的青筋一跳，甩開他們，“放開我。”

那邊的魏導演在心裏計算着利益，笑得有些狡猾：“但是想我解約你得賠我一千萬。”

“放屁，我們的違約金只有五百萬。”江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個猥瑣的魏鬼子根本是想借機勒索。

“除非一千萬我才會放人。”魏導演看了看他們，眼裏閃過精光，看來這兩人似乎有些不對勁，買一份合同比他拍幾部片子還賺得多，何樂而不為。

江焱扭頭看向司從寧：“傻子才會同意。”

“小意思。”司從寧拍了拍手示意身後的助手拿支票和筆。

“……”江焱突然一噎，他看着他昂貴的西裝，又望了望同樣很昂貴的腕表，或許這些錢對對方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是他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或許心裏還有些自尊心作祟。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江焱眼神逐漸陰郁起來，眼底下似乎壓抑着什麽。

司從寧聽到這話眼神微微一愣：“誰施舍你了？我又不是慈善機構。”

“那更沒必要。”

“我也是為了自己。”

“操，你聽不懂人話？你到底想怎樣？！”江焱剛說完突然聽到樓下傳來驚叫聲。

“導演導演！！掃黃的來了！！”

魏導演馬上反應過來：“快收拾好現場！男主角你給我穿好衣服！！”

“是是！”穿着半透明絲質睡衣的男主角馬上跑下床套上外套。

江焱回頭望了一眼，剛才沒有看清楚窩在床上的人是什麽牛鬼蛇神，媽的，原來這個魏鬼子還坑他們演鈣片。

李吉和李憶南也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他們可是直男！這個導演真該下十八層地獄！

掃黃組很快就跑了上來，抽出證件指着他們。

“都別動！你們被舉報了，全部跟我們回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司從寧的眼裏也帶着少許震驚，沒想到他也會有被掃黃組拉去警局的那一天。

真是好極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把手帕疊成小方塊收起來，但坐到警車上後心裏依舊有些郁結。

他看向坐在他對面的江焱，還是想繼續談判：“說回剛才的事情。”

“停。”江焱受不了他的做了個拒絕的手勢，“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無謂浪費時間。”司從寧點了點腕表有一說一，“時間就是金錢，合同的事情我會幫你擺平，你在猶豫什麽？”

“而且這是我的補償。”司從寧強調的補充。

江焱眼角一跳：“我們只是陌生人。”

“你明明認出我。”司從寧肯定的說，“一般人恨不得脫離魔掌，你卻再三拒絕，害怕我們再連累你？”

旁邊的警察拍了拍車子：“都別說話！留些口水回去再給我們解釋清楚！”

江焱閉上嘴巴，抱着手臂靠着車子，眼睛盯住司從寧，他當然認出來，而且自從星瀚娛樂聲名鵲起時就知道了，但就因為認出來了他才覺得沒必要。

欠債只會越欠越多，只是從魏鬼子到司從寧的區別而已。

本來他計劃經過這次後魏鬼子不敢再用他們，就算用也不會明目張膽的搞黃，最多剝削他們做苦力，或者讓他們不能再在外面謀生，如果另找工作就是違約。

但他們還能去做配音或其它的事，魏鬼子也不能時刻盯着他們。

兩人沉默不語的互相對視着，仿佛和對方深仇大恨，直到被分開押進了局裏審問，期間司從寧打了一個電話。

江焱聽了一耳朵，得知司從寧要找律師團過來，就像演偶像劇一樣。

就連司從寧的人生估計也一樣。

精英的教育，精彩的人生。

——

江焱被按坐在凳子上，對面嚴肅的警官拿出本子來：“姓名。”

“江水的江，三火焱。”江焱的視線往下移見到警官的牌子，此人姓何。

“水火不容？”何警官咕哝了一句，“多少歲了？”

“二十五。”

“出來做這一行多少年了？勸你坦白從寬。”

“……”江焱神色古怪的看着何警官，這似乎是何警官的審問模式，他說，“這事就是我舉報的。”

“是你舉報的？”何警官這才擡起頭來審視他，點了點本子說，“說來聽聽？”

江焱拉起嘴角露出好友的笑容，還把手機拿出來放在小小的方桌上：“你們可以去查，雖然我們是底層人物，但是我們也是良民，而且這次還是我們被詐騙簽了約……”

江焱把事情的經過和結果一股腦的倒出來。

何警官聽完後皺了皺眉：“你這個案子似乎有點複雜，雖然過了好幾天，還是要檢查一下身體看看有沒有藥物殘留，我們也好取個證，同時查查那個叫陳樂的人現在在哪裏。”

“麻煩你們了。”

另一個警察湊了過來：“但是魏偉如果不承認搞黃，你們還會被他握在手上，因為這次的證據不充分……或者你們可以去告他。”

“……”本來差不多演起來的，只要自己抱着女主角……不，男主角躺在床上就行了，也不需要_嬌caramel堂_實際做些什麽，恐怕男主角已經演過一場戲了……

“我們沒錢，而且很可能會被反咬一口。”江焱很直接的說。

兩位警察互相對視一眼，何警官說：“你也可以去求助，另外陳樂的電話號碼是什麽？”

“186XXX……”

“好，我們先去整理一下記錄。”何警官記下號碼，現在的電話號碼都是實名驗證，只要知道號碼內網就能查到很多東西。

江焱點頭，兩位警官出了小房間，江焱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擡頭看向房間裏唯一的小窗戶，恍惚之間又想起七年前的那個雨夜，在那個廢棄的倉庫裏似乎也有這麽一個小窗戶。

但當時的天氣很冷……

也很黑。

周圍好像都是血腥味。

還有粘稠的血液。

江焱想了一陣子就覺得頭痛，他甩了甩腦袋不再強迫自己回憶，坐下來平複心跳。

他的記憶有些斷片。

他坐了一陣子就有法醫前來抽血，江焱看到針頭下意識的扭過頭去。

法醫目光犀利，抽完血後笑了一句：“看不出你是暈血的人，明明長得挺壯的。”

江焱撸下袖子勾起唇：“沒有人規定男人不能暈血。”

“也對。”法醫點點頭，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江焱立刻有些脫力的坐下，按住額頭，深深的皺着眉，血……應該是很多血，整個地板都是……

——

何警官很快就回來了：“你說的陳樂的銀行賬戶最近并沒有大筆的進賬，他也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我們會進一步詢問他身邊的親朋好友。”

何警官看着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懷疑了。

江焱忍住暈血的反胃，眉頭稍稍壓下：“或許他并沒有轉入銀行。”

“沒準。”何警官可有可無的說，又例行公事的問了一些問題就放了他。

江焱走出房間，一眼就見到司總的身邊站着一排西裝革履的律師，每一個都夾子黑色的公文包，戴着眼鏡，看起來很能唬人。

司從寧看見他就說：“你的合同我已經幫你解約了，但是無法告他們，只能賠了二百萬。”

江焱聞言微愣，轉頭看了看癱坐在座位上萎靡不振的魏鬼子。

從違約金五百萬到二百萬，看來魏鬼子受到了司總律師團的各種威逼利誘，而且這裏還是警局，堪稱天時地利人和。

原來司總叫律師團來是為了他？

“多謝。”

對方已經給他解約了，實際上江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些什麽，但道謝也是出自真心的。

怎知下一秒司總又原形畢露，沖他擡了擡下巴說：“那跟我來。”

這時警官們也拍了拍手：“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後續如果有事再找你們。”他特別瞪了一眼魏偉。

魏偉等人一臉晦氣的站起身。

江焱轉頭對李吉他們說：“你們先回去。”他說完後就跟着司從寧出了警局。

李吉捅了捅李憶南的腰子：“江哥該不會被司總看上吧？想要潛、潛……”李吉忽然見到周圍的警察都盯着他馬上改口，“想要資助他……？”

李憶南神色莫名的看着門口：“不知道，走吧。”

“哦。”李吉摸了摸腦袋，他還是覺得司總是看上江哥了，大新聞啊！

——

外面，司從寧走在前面，江焱走在後面，他們越過了一條長長的斑馬線，在對面停着一輛車，司從寧的司機打開車門請他上車。

“司總。”

司從寧坐了進去，轉頭對他說：“上車。”

江焱雙手插兜并沒有進去，在這裏他也能聞到從車內飄出來的清新香味，可能是某名牌的男士香水。

果然。

他和這個司總是不同世界的人。

江焱微微彎腰看着他：“今天多謝司總的幫忙，違約金的事情我會分期付款。”

“二百萬，你能付得起？”司從寧似乎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意，語氣也變了一些。

江焱垂目，從司從寧領口上的名牌領帶夾一路掃到他袖口上的紐扣：“當年的事情我和你們家只是各取所需，你不欠我什麽的。”

司從寧盯着前面的路面沉默了一會兒，接着才漠然的說：“我想補償你也是出于我的私心。”

這是什麽狗屁道理？簡直話不投機半句多。

江焱的臉色當即變冷：“總之錢我會盡快還你，我不想再和你們家有任何瓜葛。”

“啪。”

車門被江焱用力的關上。

江焱轉身就走，他不想被人打擾現在的生活。

江焱煩躁的拿出打火機滴滴答答的打着火，突然閃過的紅色火光讓他眼前一花，他兇狠的拍了拍刺痛的腦袋繼續往前走。

坐在車裏的司從寧一聲不哼。

感受到低氣壓的司機小聲的問道：“司總，我們追嗎？”大事！竟然有人敢給司總甩面子，司總這是熱臉貼冷屁股了？

“不追，回去。”司從寧的聲音仿佛夾雜着冰碴子，他摸着腕表眼神有些高深莫測。

“是。”司機剛想擡手抹腦門上的冷汗，突然想起司總有很強的潔癖症，他心痛的拿出那一條自己購買的二手名牌手帕來擦了擦汗。

沒辦法，作為一個霸總的司機，他也要與時俱進，但是一定不能讓司總知道手帕也有二手的……

他可不想丢了這個金飯碗，因為他是司總的第二百五十位司機……代號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