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生意 這老板娘，是個硬茬！……

男的在外頭吆喝, 女的則管着店裏頭。

人很多，特別的擁擠，還頗有幾分人滿為患的意思。

春花和三春稱鹵味, 林可欣管收錢, 春杏則是忙着店裏的瑣碎活。

“買一斤送一兩, 買半斤是不是送半兩？”

“倘若我買兩斤呢？三斤呢？能不能多送點兒？”

“不是說免費給秘制的蒜香辣醬嗎？東西呢？”

“我要一斤鹵肉, 快些稱給我。”

“豬蹄怎麽買？這玩意兒還能鹵着吃？也沒見幾口肉，得便宜不少吧, 給我半只。”

“別的不說，這店裏的味兒可真香，勾得我肚裏饞蟲打滾。”

“還真是，我頭回聞着這麽香的鹵味, 在外面嘗了一口，腦子還沒想明白，人就走進了店裏。”

“老板娘我要的半斤鹵味, 趕緊給我啊！怎麽喊了老半天都沒見給我, 還能不能做生意了？手腳這麽不利索。”

店裏人多，擠擠挨挨, 一人說一句話, 就跟菜市場似的鬧鬧哄哄。

林可欣看着性子溫和說話也和氣，這會兒，卻是扯着大嗓門。“叫什麽叫！要買我家的鹵味，你倒是拿錢出來, 不給錢就想買？誰給你的臉？”怼完人，她笑盈盈的将手裏稱好的鹵味遞給側對面的人。“一斤一兩鹵肉，共十八文錢，你想要拌些辣醬, 勞煩你拿到隔壁櫃子上。”

收了錢，林可欣扔回錢匣裏，眉開眼笑的繼續招呼着店裏的客人，視若無睹的略過剛剛亂喊亂叫的中年男子，像是壓根沒看見他這麽個大活人似的。

鎮裏喜歡吃辣的有不少，興許有些也是想嘗嘗秘制的辣醬滋味兒如何，免費給的不吃白不吃。

春杏忙歸忙，卻是一點都不見亂，來一個她接一個，将人牢牢的記着，順便會問一句。“想要微辣還是中辣，或者特別特別辣。”最後還會溫馨提醒。“我家的辣醬有點辣味，很香很香，若是不常吃辣，一點點微辣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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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拌好鹵味後，會重新給人包紮好，笑着遞給顧客。

聽說買半斤也能送個半兩，好多都只買了半斤，鹵肉價格是最貴的，卻也是買得最好的。素鹵裏頭，花生要稍貴點，得十文錢一斤，筍幹和土豆都是鄉下常見的賤物兒，費不了幾個錢，都是八文錢一斤。

許是太過常見，就算價格最便宜，就目前來說，也沒什麽銷量。

“老板娘別人買都有送，憑什麽我買就沒有送？我雖然買得少，好歹也照顧了你的生意，怎麽就不能送些添頭給我？也太瞧不起人了，開店做生意可沒這麽個道理吧。”

碰着硬茬，林可欣向來信奉以硬碰硬。“這位嬸子，你可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瞧清楚了！你只買了三兩素鹵筍幹。”說着，她從二閨女手裏拿過杆秤，把筍幹挂上，稱好，對着周邊的人群轉了圈。“大夥兒都看看，嬸子只買了三兩筍幹，我到底有沒有送她添頭。”

只見秤尾略略翹起，不用說，這是足足地三兩，還有一點點餘。

“別人買一斤我才送一兩，買半斤送半兩，嬸子你才買了三兩就想我送半兩這肯定是沒有的，我要真這麽給你了，對其餘人不公平。我開張做生意，一是一，二是二，嬸子你樂意買就買，不樂意買我也不強求。”

接二連三發生的一些口舌是非，衆人看在眼裏心裏尋思着：這老板娘，是個硬茬！

忙碌的時間總會過得飛快，待店裏見了空蕩，擡頭瞅瞅沙漏，時間悄無聲地的進了午時，難怪隐約聞着了股飯香味。

“咱們直接下館子吃。”林可欣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我這一個上午說得話，都快趕上平時三五天的說話了，嗓子都在種要冒煙的錯覺，一會得去普濟堂找沈大夫搞點花果泡水喝。”

岩哥兒心疼母親。“娘，下午我和二姐夫守着店裏，你和二姐先回村裏。”

“娘，鹵肉沒剩多少，還不到九斤的樣子。素鹵裏面，花生剩得多，還有十八斤，土豆筍幹一個十二斤一個十四斤，豬蹄沒有了，腐竹買得挺好，只剩下十斤多一點點。”

春花和三春盤着店裏的鹵味呢，春杏則在一旁算着今個上午的生意，她算得慢，過了會，才說。“娘，咱們今天上午一共賺了一兩零十六文錢，裏頭鹵肉是大頭，足足有近七百文錢，剩下的腐竹土豆筍幹都差不多，都是八｜九十文錢，只有花生才堪堪六十三文錢。”

腐竹做得最少，才二十斤，一個上午就賣掉了近半，腐竹的價格也是十文錢，跟花生一樣的價，花生卻差了三十多文錢。

這裏頭也有送出去的添頭，總得來說，送出去的添頭不算很多，大多數只買了半斤或者一斤，有些見幾兩買也有一點點添頭送，就只買了三兩四兩之類的，想着嘗嘗味。

試吃的鹵味是特意另外做出來的，沒進店裏的帳本。

“明兒咱們不送添頭，生意肯定會更好，能掙更多的錢。”春花笑笑嘻嘻的說着話。送出去的都是錢啊！也不知道娘咋想的。

林可欣遠沒有二閨女這麽樂觀。“沒了添頭，進店買的人只會少，人少掙得自然也會少。”

“娘，你得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點！”春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問問大夥兒，我說得有沒有錯？咱們店裏的鹵味做得這麽香，吃過一回，準會想着第二回 ，念着第三回，一來二去的可不就吃上瘾了。就連劉夫人也說，鎮裏的鹵味店都沒娘你的手藝好。”

三春連連點頭。“姑姑我今個上午聽到不少人說，第一次聞着這麽香的鹵味，而且吃起來味道特別棒，特別有滋味。我看吶，就算明兒沒添頭，生意也會很好。”

“大妹啊，你別想太多。”揚寶全嘴笨，不太會說話，幹巴巴的安慰着，其實眼裏也是裝滿了擔憂。

姜正好瞅着氣氛咋突然變沉重了。“上午生意這麽好，今天才過了一半就得了一兩銀子，都在琢磨什麽？就算明兒生意沒今天好，一天能掙一兩銀子，刨開種種成本，光純利潤能得一兩百文，一個月下來也有不少錢，更何況是一年。”

“對，娘咱們暫時不搬來鎮裏生活，花錢的地方少，多多少少也能攢些。”岩哥兒接了句。心裏在想，如果搬到了鎮裏，每個月幾兩銀子的收益，怕是遠遠不夠。

林可欣見他們一個兩個都想岔了，也沒怎麽解釋，笑笑道。“說得對。甭想太多，左右鋪子已經開起來了，怎麽着也得撐住。走，咱們吃午飯去，先填飽肚子再說。”

吃過午飯，揚寶全帶着雙胞胎回了家，張山柴夫妻倆也回了家，店裏還剩下林可欣母子三人，以及女婿姜正好侄女三春。

沒了上午的炮竹和吆喝，下午店裏見冷清了不少。

岩哥兒去了劉家舊宅看看，舊宅裏還有些事沒拾掇明白，林可欣留了二閨女夫妻倆在店裏，她拿個盤子裝了些鹵素鹵味，帶着三春往普濟堂去。

往後一年裏，都得在這條街做生意，整條街只與普濟堂稍稍熟悉點，總得過去打打交道，萬一有個什麽意外，也好找人幫忙。

“沈大夫忙着呢。”店裏沒人，林可欣還挺高興，有人的話，她還不方便說話呢，總不能打擾沈大夫看病。

低頭寫着什麽的沈大夫擡頭看了眼，溫和的笑着。“是你啊。”

“對啊，今個店子開張，才得了點空閑，過來看看沈大夫，順便帶點店裏的鹵味給沈大夫和沈伯嘗嘗。”林可欣從籃子裏端出一盤香噴噴地鹵味。“沈大夫我家的店就在街頭呢，林記鹵味。”

“我知道。”沈大夫點點頭。“今個上午路過，生意興隆很是熱鬧。”

林可欣樂呵呵地道。“沈大夫該進店裏來的，好早些讓你嘗嘗我做的鹵味，不說我，便是我家閨女，也是多虧了有你呢，身子骨如今是越發康健。”

“這是個大夫，拿了錢替你們看病，這都是應該的。”

林可欣在普濟堂并沒有呆多久，稍稍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畢竟人家沈大夫也是有正事要忙的人，哪有那麽多閑功夫陪她說話，再說，她一個寡婦得知道避嫌。

之前一直沒什麽機會細問，這會兒，林可欣邊逛着鎮子邊和三春說話，多是問問揚家的瑣碎，老父親近來如何。

三春答得特別細致。

一路逛着一路說着話，東西買齊後，兩人才回店裏。

“娘。”春花的聲音聽着有點蔫。

林可欣瞧着她的樣兒，就忍不住想笑。“是不是我走後，生意不太好？”

“對。”

姜正好道。“都沒什麽人來買，就做了兩樁生意。娘，咱們做得這些鹵味今個賣不完怎麽辦？”

“賣不完就拿回家吃呗。”林可欣說得輕松極了。“各家分一點兒，正好合适。”

“娘，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林可欣看着二閨女。“我可沒開玩笑，看看今個能賣出去多少，咱們晚上回去後就估摸着做。”現在天氣冷，頭天做隔天賣勉強還行，再留一天，就不成了，味道終究會有點差別，做生意圖長久味道是關鍵。

春花蔫得更厲害了。

好在時辰還算早，也才未時末，現在天黑得早，離酉時回家還有足足一個多時辰，運氣好，應該還能賣出去一點。

林可欣想着二閨女還懷着孩子，心思太重可不好，就拉着她唠起了家常，三春在旁邊時不時的話個話，一時間，冷清的店裏顯得熱鬧了不少。

姜正好則一心一意的守着櫃臺，挺直了腰杆兒當他的掌櫃。

将将要到酉時，岩哥兒過來了，他還租了輛牛車。

還有些鹵味沒賣出去，春花不想走。“娘，天色還早呢，再等會兒吧，馬上就要張羅晚飯，興許生意就來了。”

“對對，娘，你們先回去，我在這裏守着。”姜正好第一天當掌櫃，整個人興奮的很，壓根還不想關門。

岩哥兒聽着就道。“娘，要不然你們先回去？我把三春送回家，一會再和姐夫回來。”

“也行。”林可欣拿出今個給揚家買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往籃子裏裝遞給了三春。

三春不想接。“我爹要是知道，準得說我。”

“他要是說你，你就說是我硬要給的，讓他過來說我。”

姑姑态度強硬三春只得接住籃子。“那，姑姑，回頭我真這麽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絕不生氣。”林可欣伸手揉揉她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