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開張 十個裏頭有六七個會很有……

張山柴倆口子還真沒想錯, 老張氏對他倆好，确實是因為親家的原故。

話還得從柔姐兒生辰那天說起。

老張氏送着林家人離開後，喜滋滋地進了正屋裏, 笑得那叫一個合不攏嘴喲。“像土豆啊筍幹之類的, 看看親家每次需要多少, 倘若要的多, 這裏頭确實掙錢，老頭兒咱們明年就往這方面使點勁, 多準備些擱着。”

“現在你是笑。”張老頭嗒吧着旱煙，朝着老伴掀了掀眼皮。“回頭林寡婦給你氣受了，有你哭的時候。”

“啥意思啊？”老張氏聽着一臉懵。“掙錢的生意，你剛剛咋往外推？你瞎尋思什麽呢？”

張老頭瞅着傻裏傻氣的老伴, 幾十年真算是白長了個腦子。“咱們靠着林家掙錢，林寡婦是什麽性子你不知道？往後只要你給了老二他們臉色瞧，一大家子擱着一碗水沒端平, 讓老二他們受了委屈, 林寡婦知道了，準得找回場子, 這事她又不是沒幹過, 以前咱們不靠她，都得受她氣，現在靠她掙錢，我看你腰杆兒挺不挺得直。”

“這這這這這……”老張氏被老伴說傻眼了。

她她還真沒想到這茬。

過了會, 老張氏似是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問。“那，那咱們怎麽辦？跟林家說不做這買賣？”說着，她滿臉的心疼。“好不容易得來的掙錢路子, 哪能說不做就不做，老頭子啊，咱們一大家子吃吃喝喝，哪兒哪兒都需要錢吶！”

她是急的宛如熱鍋上的螞蟻，舍不得沒了這掙錢的路子，又怕往後林寡婦找她麻煩，白白的氣受。

“還能怎麽辦。”幾十年的夫妻，張老頭都習慣了老妻這性子，無奈的道。“平日裏收收你的脾氣，對家裏三兄弟盡量一碗水端平，還有那三個兒媳也是一樣，別太過份，想來林寡婦也沒那麽多閑功夫天天盯着她大閨女在夫家的日子。”

說着，他又提醒道。“林家這日子眼看是越來越紅火，我瞧着，老二最近跟着岩哥兒幹活，像是有點出息的樣子，你別總嫌棄老二倆口子嘴笨不會說話，也待他們軟和些，說不定咱們老了還得靠他們，就老大老三……”他冷哼一聲，沒有再往下說。

老張氏聽着丈夫的話，整個人有點迷迷澄澄，她細細地捋了會，伸手推了推他。“這話，以前咋沒見你說？”頓了下，她遲疑着問。“老二倆口子真靠譜呢？會比老大老三還靠譜？老大老三多機靈啊，外頭說起咱們家，從來都是老大老三有多好，難得聽人誇一句老二呢。”

“老二倆口子靠着林家你說靠不靠譜？”老張頭沒好氣的說了句。

以前他為什麽不說？是他說了老妻也不相信，又見老二倆口子木讷憨厚安分老實，他也就熄了心思，由着老妻性子來，左右家裏不會起幺蛾子。

林家啊。老張氏咧着嘴笑，連連點頭。“靠譜靠譜。老頭子我聽你的，以後我對老二一家子軟和些，咱們家裏啊，往後大事小事都一碗水端平。就盼着親家看在眼裏啊，也上點心教教咱們豐哥兒，你瞅娴姐兒柔姐兒教得多好哇！”

Advertisement

“你可別口頭上說說，平時也多擱心裏念念，哪天一個不注意撞到了林寡婦手裏，有你後悔的時候。我看她，就巴不得咱們出點事，她好麻利的過來替她大閨女分家。聽說，那分了家的二閨女，就跟在家招了婿似的，偏偏姜家那小子也樂呵的很，姜家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就怕又惹着了她。”光說着，張老頭都有些頭皮發麻。“好端端的一個兒子，算是白養一場了，林寡婦也是手段了得。”

這事老張氏也聽人說起過，她心口略略發緊。“我知道我知道。”一疊聲兒的應着。“好好待老二一家子，往後家裏大事小事都一碗水端平，絕不惹着她。”

張山柴夫妻倆發覺婆婆待他們态度特別和氣，而大兒媳孫秋蘭和三兒媳趙大丫漸漸發現，婆婆對老二倆口子和氣也就罷了，怎麽行事也大變了模樣？竟然還講究起公平兩字來！

莫不是夜裏也撞了腦袋？就跟林寡婦一般，大變了性情？

若是能長長久久的公平着，可真得多念兩聲阿彌陀佛，多往廟裏去燒燒高香，菩薩保佑啊！

林可欣自是不知道張家的種種變化，她忙得很吶。得布置鋪子，還要去村裏相熟的人家竄竄門說說話，素鹵需要的食材光靠張家肯定是不夠的，得多找兩家，能掙錢的好事兒，對鄉親們來講就是天大的人情。

她還分了兩家給二閨女，讓她回下曲村走動走動，有着買賣關系在，日後來往多了，情分自然也就出來了。當然，最最重要的，得找性情好的人家。

對生意粗粗估摸，林可欣暫時只選了五戶人家提供素鹵需要的食材。除張家外，平陶村兩家，下曲村兩家，娘家那邊她問過，也就土豆還有點，別的都沒多少。

素鹵需要的食材将将敲定妥當，岩哥兒找适合的屠夫，這事兒也有了進展。不是周邊村裏的人，找來找去，竟意外在鎮裏找了個，姓将，擱鎮裏來說，算是屠夫圈的新人，才搬來新葉鎮沒兩年。

許是生意難做，岩哥兒找到将屠夫後，倆人前前後後只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就把事情定了下來。

做鹵味需要的食材找到了穩定貨源，接下來就是布置鋪子裏，這些天也陸陸續續的張羅着。

十一月二十六，翻的黃歷，是個很好的吉利日子，宜開張。

二十五這天，林可欣就帶着三個小輩可着勁兒的做鹵味，鹵肉五十斤，還有四個大豬蹄，素鹵有三樣，土豆，花生，筍幹各二十五斤，還有一樣鹵腐竹，不是從鹵鍋裏出來的，她另外用鹵汁拌出來的，腐竹不适合煮，特別容易爛，少了嚼勁就不好吃。

真到了開鋪子的時候，她就覺得鹵味有點少，顯得單薄了些，還想着再腌些酸甜爽口的醬蘿蔔。

最後做了點蒜香辣醬，還炒了些芝麻，喜歡吃的辣的，就把鹵味再拌拌。

忙忙碌碌一整天，還以為夜裏會緊張得睡不踏實，可能是太累，腦袋剛沾枕頭就睡着了。家裏人都起來了，春花還做好了早飯，她在林家住得多，也跟着娘學了點廚藝，做飯進步了不少。

“我去喊娘，再晚，可就趕不着吉時開張了。”春花瞅瞅天色，不能再讓娘睡着。

林可欣被二閨女從被窩裏撈出來時，人還迷迷澄澄眼睛都沒睜開。“再睡會，讓我再睡會兒。”邊說話邊打哈欠。

“娘，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了吉時今個就沒法開張，咱們昨兒做了那麽多鹵味，可怎麽辦！”春花邊念叨邊拿起衣裳給娘穿着。“娘，擡擡手。娘，轉個身兒。娘……”

衣服都快穿好了，林可欣總算清醒了點。“什麽時辰了？”她站起身，整整衣裳。“給我拿把梳子。”

春花說了個時辰，麻利的把梳子拿給母親。“娘，快點兒啊。”說完就出了屋。

吃完早飯，也沒收拾碗筷，關好門窗，一家四口坐着牛車往鎮裏去。

“娘，你緊張嗎？”春花碎碎念着。“我有點緊張。”

林可欣道。“我從你的聲音裏聽出來了。”

“娘你不緊張嗎？岩哥兒你呢？”春花瞅瞅他倆。“你們可真淡定，我從來沒有想過，咱們家還能在鎮裏租着鋪子做生意，這可真跟做夢似的啊。”

姜正好直點頭。“可不就是。”他挺了挺腰杆。“往後我也算是當掌櫃的人了！”

“緊張什麽，這才剛剛開始。”岩哥兒說得平靜。

“你弟弟說得對，開鋪子僅僅只是個開始呢。”林可欣滿眼贊許。

春花聽出娘話裏的意思來，這方面，她倒是很自信。“娘，你放心，咱們家的生意肯定好，你做的鹵味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呢！”

“對對對，娘我媳婦說得對，這個啊，你盡管把心放肚裏。”姜正好拍着胸脯說話。

氣氛瞬間見輕松了，幾人說說笑笑着，牛車駛進了鎮裏，緩緩地往東興街去，說得正樂呵的姜正好倆口子，又開始緊張了起來。

因着鋪子通往後院的門被封死了，他們要進鋪子，就得走前面，将鋪門開了半扇，挨個的走了進去。沒到時辰，鋪門不能完全打開。

進了店裏，看了眼角落裏放着的沙漏，還差半刻鐘，時間很緊迫，當即開始各自忙碌起來。邊忙邊盯着沙漏，時間一點，開鋪門，放炮竹，取下蓋住店名的紅綢。

手頭有錢的話，還可以請舞獅隊，把人吸引過來，氛圍熱鬧才能有生意。

可惜，林家沒錢。

沒錢也沒關系，岩哥兒他們三個牢記娘教的話，趁着放炮竹時大聲的吆喝着，手裏還端了個盤子，盤子裏切了很多鹵味丁，鹵味丁上插了個細細地簽子，随意品嘗，一人一個簽子。

光這牙簽，就讓林可欣他們四個累得夠嗆，折騰了足足兩天才折騰出來，這活兒太細致了，只這一會就不想再來第二回 。

還有免費鹵味品嘗！

本來沒什麽興致的人聽到這話，也紛紛走了過來，眼看人多了起來，林可欣讓春花進店子裏守着。

“大家別擠，別擠，一人拿一個簽子，只能品嘗一回。”

“林家鹵味有兩種，一種素鹵一種葷鹵，價格十八到八文錢不等，喜歡吃的可以進店看看。”

“今個新店開張有優惠啊，買一斤送一兩！機會僅一次，只有這一天，錯過了可就再也沒有下回！”

“林家鹵味味道特別好，吃進嘴裏滿口香，香得都想把舌頭吞下肚，如果有人喜歡吃辣，林家鹵味還有特制的蒜香辣醬，免費給啊，買鹵味就送蒜香辣醬，免費給拌好。”

林可欣的手藝是真的很好，而且鹵鍋不是頭次做鹵味，已經有小半年的功夫了，鹵汁特別醇香，做出來的鹵味也特別有滋味。

嘗過免費鹵味的人，十個裏頭有六七個會很有興趣的走進店裏。

眼看店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林可欣趕緊往店裏去招呼，外頭只留下了岩哥兒和姜正好，瞧着這擁擠的場面，人手顯然有些不太夠。好在，很快張山柴夫妻倆過來了，沒多久，揚家那邊也來了好幾個人，只留了李青花在家顧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