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四更 顧哥兒長得比張家老二也……

下午王家屋的兩位婦人背着足有半人高的大竹蒌來到店裏, 她們有些拘謹和緊張，見着人就喊掌櫃的，帶着些許讨好。

朱婆子被喊得不好意思, 和和氣氣的說。“我不是掌櫃的, 掌櫃的在後院呢, 我帶你們過去。”領着人進了後院, 她又倒了兩杯溫開水，朝屋裏喊了聲。“東家, 王家屋的兩位找您。”

“我馬上出來。”林可欣在算賬呢，昨兒委實忙又睡得晚，都沒來及算昨天的帳，正好并着柳家這樁生意一道算出來。

見着從屋裏出來的林可欣, 兩位婦人立即起了起來，扯着嘴角笑。“掌櫃的，您好。”有點兒笨拙的樣子。

“坐, 坐着就好。”林可欣溫和的笑着。“我看看你們帶來的筍幹和土豆。”

其中一位矮胖婦人麻利的拿過自家大竹蒌。“這是我家的, 有些壞的，發芽的, 個頭醜的, 我都選出來了，都是按着今個上午小姑娘說的那樣兒挑的。”她似是怕賣不出錢，連說了好幾句。

“這是我家的。”另一位黑瘦婦人也把自家的大竹蒌拿了過來。

林可欣給的價格不算低，且這鹵味吧利潤低, 憑的便是味道靠利薄多銷來掙錢。

因此在食材上，她把得很嚴格。

朱婆子是知道的，她不是頭天在這邊幹活，眼明手快的拿出一個木盆, 把矮胖婦人家的土豆和筍幹倒進盆裏，這般看，就能看得更仔細些，她也幫着一道兒瞅。

過了會，林可欣将挑出來的不合格的土豆和筍幹重新給裝進了竹蒌裏。“木盆裏的我全要了，朱大娘勞煩你拿個稱過來。”

“好勒東家。”

矮胖婦人明顯松了口氣，竹蒌裏剩的不多，能賣出不少錢吶，土豆筍幹都比較吃稱。“謝謝東家，東家您真是好吶，往往後家裏還有，我能不能也送來店裏？我保證拿來的都是好的，比今天的還好。”

林記收的土豆和筍幹可比自己賣要劃算多了，自己賣是很難全部賣出去的，林記以後也收的話，她就可以多弄曬些筍幹，反正山裏有不少竹林，一個子兒都不用花費些力氣罷了。

稱好矮胖女人家的筍幹和土豆，林可欣當即給了錢，旋即看向黑瘦婦人，将竹蒌裏的土豆倒出來，她家沒有筍幹。

剛一眼瞅着，土豆都很不錯，倒進木盆裏卻見了問題來，尤其是最最下面挨着蒌底的，甚至有好幾個爛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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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揚家的你咋把爛土豆都放進來了！”矮胖女人見掌櫃的臉色不太好，趕緊出聲說話，同時将剛剛得到的錢趕緊往懷裏塞，捂得嚴嚴實實。

黑瘦婦人一下就慌了，眼淚兒巴巴的。“我我我掌櫃的，我我我不不不不知道的……”

“沒事兒。”林可欣打斷了她的話，甭管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些她都不在意，也不太想聽，低頭将不合格的撿出來，裝進了黑瘦婦人的竹蒌裏。

朱婆子也在旁邊幫着挑挑選選。

“掌櫃的，二揚家的也不是成心的，我知她的性子，是個最老實不過的人了……”

“沒事，你不用說。”林可欣想告訴她有什麽用？她也不會爛好心的買下這些不合格的土豆，同情黑瘦婦人？她拿什麽來同情？算了，還是不聽的好。

挑挑撿撿小會功夫，有近半的土豆被選出來，盆裏還剩一半，不算特別多。

林可欣利索的稱好土豆，拿了錢給她。“以後有好的土豆和筍幹也可以送過來，不過，不要再拉別人來，我這店子就這麽點大，吃不下太多的土豆和筍幹。”

“好的好的，謝謝東家，東家您真是好人吶！最是菩薩心腸不過了。”矮胖婦人一疊聲兒的道着謝，還暗暗地拉了拉旁邊的黑瘦婦人，呆的跟塊木頭似的，快說兩句好話！

黑瘦婦人讷讷地道。“謝謝東家，謝謝東家，謝謝東家。”她捧着錢，聲音帶着幾分顫色。

朱婆子将土豆和筍幹拿進雜物間裏，出來時，見東家坐在屋檐下發呆，笑着說。“我看吶，那黑瘦婦人八成也不是故意的。”

“應該是吧。”

三春笑着往後院說話。“姑，沈大夫來了。”

“沈大夫。”林可欣有點讷悶，立即往外頭走，就見沈大夫進了後院。

“林掌櫃，生意興隆啊。”

“借沈大夫吉言了。”

沈大夫也沒坐，站在連着前面店鋪的門口。“我明兒要出趟遠門，大概一兩個月才歸，剛去了趟揚家，給你父親把了把脈，脈象穩健了不少，一直這麽細細養着，再活兩三年也極有可能，我打算重新做些藥丸給他，傍晚你來普濟堂拿，一天一粒就好。”

沈大夫說完事，拎着半斤鹵肉半斤腐竹走了，不收他的錢，他還不樂意，硬是給了錢。

前面剛被人誇是好人的林可欣對着朱婆子說。“沈大夫可真是好人吶。”

“東家人好，才會遇着好人。”朱婆子樂呵呵地說了句。“好人福氣足着呢。”

傍晚林可欣燒好一道紅燒肉，剩下的幾個小菜，她讓三春給張羅着，裝了份紅燒肉拎着往普濟堂去。

沈大夫見她來，笑了笑。“這是有口福了，來，我給你把把脈。”

“我正想着這事。”林可欣放下籃子，卷了卷袖口伸出手。

沈伯拿着籃子進了後院，将紅燒肉裝了盤，把林家的碗清洗幹淨放進了籃子裏，拎着來到前面鋪子。

“……再吃六天吧，你別熬夜……”

林可欣一聽，瞪圓了眼睛。“還要吃六天吶？藥很苦的……”臉又皺成了一團。

沈大夫瞅着她這苦巴巴地表情，笑了下。“不吃也行，你自個注意點，等我回來也給你做點藥丸，鋪裏少了味藥材。”

“好好好，我注意着，絕對會很注意。”只要不吃中藥，林可欣就高興。

閑聊了兩句，林可欣也沒敢多坐，寡婦門前是非多啊。

結算了下錢，她就走了。

三月初九，晴了好幾天，這天下起了綿綿細雨，都是春雨貴如油，莊稼需要滋潤，時不時的下場雨，确實是好事。

自從前幾天接了常青巷柳家的訂單後，林記鹵味的生意仿佛被打開了扇新大門，原就比較紅火的生意一下火爆了。

林可欣很忙，她信誓旦旦的和沈大夫說絕對會注意，結果，又連熬了兩宿的夜，沒辦法岩哥兒沒回來，光靠三春一個人不成，她也得在旁邊看着。

錢是掙到了，可這人卻有些見了虛，自己能很明顯的感覺到。

完蛋了，早知道就該聽沈大夫的再吃六天藥，說不定能扛一扛，現在沈大夫都走了，唉。

“年紀大了，上了歲數啊，歲月真是把殺豬刀。”下雨天，生意略有些清淡，難得的有點清閑，林可欣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景，絮絮叨叨的碎碎念。

朱婆子在旁邊聽着直皺眉頭。“東家，你是不是最近太累？”

“沒事，我就是瞎說胡說呢。”林可欣嘿嘿嘿地笑。“我家岩哥兒這趟出去好幾天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今個下雨，八成會回來吧。”

岩哥兒沒等着，李青花撐着油紙傘急急地進了店子。

“大妹啊。”

和朱婆子唠磕的林可欣往前面看。“大嫂我在這邊呢。”

“大妹啊，我跟你說啊，張家老二也要去參加院試呢！”李青花三步并兩步竄進了後院，噼哩啪啦的說着。“他考上童生了，我還聽說，江家知道這事後，更是看重張家大丫頭，放話說張家老二若考中秀才，直接提她當二等丫鬟，要不是看她年紀太小，就給一等丫鬟了，四月裏張家老二去縣城趕考，跟江家商隊一道去。”

“考上童生了？不錯嘛，多年讀書倒也不算白費。”林可欣沒啥大驚小怪，雖說新葉鎮這塊小地方，幾年才出一個秀才，讀書人還比較值錢，她倒覺得沒啥，想她在現代時，還是大學生呢，還出國深造過，她一點都不驕傲的。

李青花想大妹咋不會抓重點呢！“張家，張家眼看就要發了！”

“不是，大嫂你這麽急幹什麽？難不成你還後悔給三春退婚了？”林可欣說話有點直白。

也太直白了吧，李青花愣了下，雖說有點兒這樣的想法，但不能在大妹跟前露出來。“沒，沒沒呢，就是過來跟大妹說聲，還有啊，讓三春別回家，最近周邊村子都在說閑話，還有啊，張家老大如今可搶手了，張家老倆口放話說，沒嫁妝的不要，娘家人不靠譜慣會扯後腿的不要，訂了婚又想退婚的也不要……吧啦吧啦說了不少，特別難聽。”

林可欣頓時就樂了。“這是皇帝選妃呢？張家老大都挑成了這樣，等到張家老二不得更挑？怕是鎮裏大戶都配不上吧？就考了童生還上天了，大嫂你急啥，後面還有院試，跟張家老二比起來，我覺得顧哥兒的希望更大。”

說起顧哥兒，李青花愁容一掃而光，臉上有了笑，可高興了。“顧哥兒長得比張家老二也俊俏多了，大妹啊，顧哥兒岩哥兒準備什麽時候出發？我是不是該張羅點什麽？順哥兒安哥兒不是要一道去嘛。”

“岩哥兒好些天沒回來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來……”

話沒落音，就見三春喊。“岩哥兒，大姐夫你們回來啦。”

“人回來了。”林可欣對着大嫂說了句，倆人笑着往前面鋪子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