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三更 這可真是樁大買賣了！

初五店鋪重新開業, 清閑的日子開始變得忙碌。

岩哥兒也很忙，他帶着順哥兒安哥兒及李良田忙着布置劉家的宅子，要趕在山裏積雪融化時完工, 這樣, 他就可以和大表姐夫往山裏去, 以物換物或以錢換物, 這買賣他覺得很有意思，可以看見很多平時看不到的或人或物或事, 會讓他很有收獲。

去更遠的縣城府城等，他也喜歡去，卻要跟人一道，不如進山來的輕省。

店鋪開業, 雇工們進店幹活，會得一個紅封。

林可欣不知道別人是給多少，她就照着去年的例來, 張山柴姜正好兩個紅封九十九文, 朱婆子宛姐兒三春則是六十六文，顧哥兒給紅封似乎不太合适, 便正兒百經的準備了見面禮。

話還是老話, 在店裏做得越久拿到的工錢啊賞錢啊紅封等也都會越多。

忙忙碌碌的時光總會過得特別快，仿佛一個不注意它就溜出了好遠。

院裏的菜地，撒了種沒多久，就冒出了零星的嫩綠色, 就跟見風就長的孩子般，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兒。

當豌豆苗可以摘着炒菜吃時，不知不覺便進了二月底。

這天，岩哥兒并不在家。

中午林可欣掐着嫩嫩地豌豆苗煎了個香噴噴地雞蛋餅, 然後是麻婆豆腐，紅燒魚，冬瓜排骨湯，撒上把翠綠的蔥花，給湯增添了更濃郁的香味兒，鮮美清爽。

女子的胃口不如男子，四個人吃四個菜，可以說是非常豐盛。

也就朱婆子和三春吃得多點，林可欣飯只吃一碗，她比較愛吃菜和湯，宛姐兒就更少了，飯啊菜啊湯啊都最少的。

知道人少，份量都不太多，最後到底還是清完了全部的菜碗，就是飯還剩了滿滿一碗。

林可欣把剩飯放進櫃子裏，身後朱婆子三春宛姐兒三人已經争起了清洗碗筷收拾竈臺的活，麻溜兒的卷了袖子，別看宛姐兒嬌嬌小小吃得也少，斯斯文文的模樣兒，幹活卻利索的很，完全不比其餘兩個慢。

結果便是，一個眨眼功夫，廚房裏的這點家務便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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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哥兒說想買個小丫鬟，林可欣沒讓，她特意問過朱婆子願不願意全天過來幹活，三百文錢一個月。

随着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好，岩哥兒又總是外出或是忙別的事，瑣瑣碎碎的事太多，讓朱婆子幫着分擔分擔也不錯。

畢竟三春和宛姐兒這兩個也不知道能做多久，朱婆子算是老人了，性情說話也與她合得來。

進了三月，天氣見了些許灼意，尤其是正中午時，那會太陽正好。

林可欣就喜歡窩在院裏曬曬太陽，覺得惬意極了，自朱婆子上午也過來後，她總算有時間可以稍稍的歇口氣。

前面有三春和宛姐兒看着，這兩好着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姐妹兩個，時常同進同出。

“少家你的藥該喝了吧？”切着筍幹的朱婆子小聲提醒了句。

迷迷糊糊打着盹兒的林可欣睜開了眼睛。“我睡着了？”人有點懵。

“我瞧着像是睡着了。”

“昨兒沒睡好，短了精神。”林可欣起身端起藥碗，咕嚕咕嚕的喝着，喝完臉都皺成了一團。“真苦！”

這藥是她找沈大夫開的，總覺得她身子骨不太有勁兒，補補氣血中氣啥的。

沈大夫說沒啥大毛病，以前日子苦，光幹活不進補，身子有些虧損罷了，吃幾副藥也行，平時也得多注意吃喝，食補比喝藥要更有效果些。

“東家。”

林可欣嘴裏含着壓味兒的蜜餞，拿眼看着宛姐兒讓她說話。

“前面來了個人，說明兒想要六十鹵肉。”

“你讓他進來說話。”林可欣趕緊嚼了嘴裏的蜜餞，又喝了好幾口的溫水。

宛姐兒旋即便領了進中年男子進了後院。

林可欣也沒進堂屋，就坐在屋檐下和他說起話來，朱婆子趕緊放下手頭的活，往廚房去泡了杯清茶。

“林掌櫃是這麽回事，我是常青巷柳府的管事，明兒我家老太爺過壽，聽說了林記鹵味的名聲，明兒想買六十斤，不知這單林掌櫃能不能吃下？”

“明兒什麽時辰送往貴府？”

“最好是在辰時前，林掌櫃算算多少錢，我先給一半訂金。”

林可欣不用算，就道出個數字，柳管事爽快的給了錢，問是否要寫契書時，柳管事說用不着，眉眼間很是自信。

主家說不用契書，林可欣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笑着送他出店鋪子。

隔壁的顧老板正好瞧見了，有點驚訝。“林掌櫃來大生意了？我沒看錯的話，那人好像是常青巷的柳管事吧？”

“顧掌櫃好眼力，柳府老太爺明兒過大壽過來訂些鹵味。”

“這可真是樁大買賣了！”

林可欣笑着進了店裏。

“我去趟将家。”好在時辰還早，應該來得及，林可欣看了眼天色。

三春問。“姑要不要我跟你一道去？”

“不用，我就是和将屠夫說點事。”言罷，匆匆忙忙的走了。

除了和将屠夫說豬肉的事，林可欣還要買些鹵料，有些能在普濟堂買着的她就去普濟堂買，實在買不着才到外面店子買。

才進家門，三春就迎了上來。“姑，你走沒多久，就來了兩個婦人，不知從哪聽說咱們店裏收筍幹土豆，想問問還收不收，說家裏有不少都要賣掉。”

“哪個村的？”

“王家屋的，離鎮子遠吶，往二表姐夫家方向走，還得走不少路。”

林可欣将鹵料放下，喝了口水緩緩渴。“人走了？”

“我拿不定主意，讓她們明兒過來。”

“行，我要是不在，你就說讓她們直接把東西帶過來，店裏收，對了，價格要講清楚的。”

三春笑着回。“我知道呢。”

太陽要落山時，将屠夫送來了豬肉，他臨時殺的一只豬，幾乎全送來了林家，沒掙什麽錢好歹也有點兒錢總比沒有好。

給林家的豬肉将屠夫沒得什麽利潤，利潤再怎麽少，每天兩頭豬下來，也能攢住些錢，光靠他一個人，一天可賣不出一只豬。

今天任務重，晚上就弄了個亂炖，有點簡單，味道卻不錯。

吃完飯，六個人就開始忙活着做鹵味。

姜正好和張山柴知道店裏接了樁大生意，也就不管天色晚不晚的，先幫着丈母娘幹會活。

豬肉都處理出來，豬蹄啊豬下水豬頭之類的邊角也都收拾幹淨，就等着下鹵鍋，事情便沒多少了，林可欣讓大夥兒都回家去，剩下的事有她和三春就足夠了。

事情看不多，可做鹵味很費時間，又得看住火候，家裏只有兩口鹵鍋，一口葷鹵一口素鹵，今個晚上有兩鍋葷鹵。

林可欣和三春只得耐心等待，時間将将要進子時，兩鍋鹵肉總算都張羅妥當了。

“睡覺吧，明兒你晚些起。”

“姑我不用，我精神着呢。”三春打定注意明兒要早些起，事情還有不少，岩哥兒不在她更要好好照顧姑姑。

天蒙蒙，公雞才打第一聲鳴。

三春就醒了，她利索的穿衣起身梳頭發，進廚房看了眼鹵味，這才生火燒熱水。

她廚藝還行，煮了鍋白米粥，切了點醬菜加泡菜，煎了蔥花蛋餅。

林可欣聞着香味起床。“什麽時辰起的？”這才天剛剛見亮呢，早飯都張羅出來了。

“剛起沒多久。”說着話，後院有敲門聲響起，三春開了門。“大表姐夫，二表姐夫。”

三月裏的早間還有點冷，張山柴姜正好進院裏身上沾了些露水。

“娘，我先去柳家送鹵味，讓大姐夫去東興街開店門，三春你幫着拿點鹵味過去，前面店裏的鹵味擺上了沒？”姜正好邊洗手邊說着話。

三春端着碗筷回。“擺上了。”

匆匆吃過早飯，只留了林可欣在家，其餘三個都出了門。

沒多久朱婆子和宛姐兒也過來了，有她倆在前面守着鋪子，林可欣沒忍住進了屋裏睡會兒。

三春回來時，把剩下的錢也帶回來了。“姑呢？”

“在屋裏睡覺呢。”朱婆子回道。“藥我給煎上着呢，差不多快好了。”

“等姑睡醒吧，今早她都沒怎麽吃，可能是昨兒睡得太晚又起得早。”

昨兒上門來問收不收筍幹和土豆的兩個中年婦人，也早早地就來了店裏。

林可欣還在睡覺沒醒呢，煎好的藥給溫在小竈上。

三春出面招呼了她們，交談了幾句，問了數量品相瑣碎，她見過姑收筍幹和土豆，不是什麽樣的筍幹和土豆都會要，得嚴格的挑選着，故而她也知道要怎麽說話。

兩個中年婦人沒成想，這裏頭還這般複雜，讷讷地有些不知所措。

最後三春從雜物間拿出筍幹和土豆，照這樣兒的差不多就行，要是比這差太多，店裏也是不收的。

“差不多的，差不多的。”這麽一來，婦人們也就有底了。

說好下午拿東西來店裏，她們又急急地走了。

林可欣從屋裏出來，睡了個回籠覺整個人都見舒坦了，也不頭輕腳重也不腦子發懵。

“姑，這是柳管事給的錢，大表姐夫讓我拿回來。”

“嗳。好。”

“東家藥該喝了。”朱婆子端了藥碗過來。“在竈上溫着呢，不燙。”

林可欣下意識的皺了眉，硬着頭皮把藥一口喝完，趕緊塞了個蜜餞放嘴裏壓壓。

三春還在說話。“姑，昨兒過來問收不收筍幹和土豆的兩個婦人，上午也過來了……”她細細地說着。

林可欣邊嚼蜜餞邊聽，心想三春也是個細致周到的姑娘呢，能撐住不少事呢，幸好沒有嫁給張家老大要不然一輩子算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