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沈老板!”本省商會會長曾華池拱着雙手,走進沈謙的辦公室,滿臉堆笑,說:“又來找你幫忙了啊!”
沈謙對這位人前和氣生財、背地裏兩面三刀的曾會長一向敬而遠之,不知他為何又找上門來。“曾老板有事,給士安打個電話吩咐一聲就行了,何必親自上門?”他一面拱手,一面将曾華池迎至上座,又命人奉茶。
“士安啊,不用麻煩!”曾華池笑着搖手,“我還有事情要忙,只想問你一件事。”
他伸手比劃,說:“我想要訂一批上等瓷器,要得非常急。你可有門路?”
沈謙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家廣開商路做生意的,經營上等瓷器的商戶那麽多,曾老板有什麽特殊的要求,能找到士安這裏?”
曾華池立刻哈哈大笑,伸手拍着沈謙的肩膀,說:“我早就看明白了,商會裏就屬你這年輕人最有前途,一點就透!”他随即壓低了聲音,湊近沈謙耳畔,低聲說:“要兩副完整席面的瓷器,每副一百零八件,完全一樣的釉色,對了,釉色要雅致,而且……要一副陰的、一副陽的。”
曾華池所說的“陰”與“陽”是指瓷器在以某種手法燒制的時候,包在瓷器外面的土坯支撐瓷胎的點,脫胎後有些是突出,有些則是凹陷,業內以此區分“陰陽”。這樣兩套瓷器,看似完全一樣,但是行家伸手去摸瓷器底部,還是能辨出區別。
“您這個要求,可還挺難為人的。”沈謙笑笑,“市面上用這種古法燒瓷的窯已經不多了,您倒好,一上來就要兩套全的,釉色還要雅。”
他看着曾華池,對方是個老狐貍,伸手又拍了拍沈謙的肩,說:“否則我又怎麽會勞動我們沈老板呢?您的能耐,商會同仁都是知道的,我也尋思着是時候提一提你的位置了。況且上回我來找你幫忙,你二話不說,就回絕的幹幹淨淨,這回是不是該讓我這個會長稍微挽回點臉面啊?”
上回曾華池出面,請求沈謙作為評判出席“真假翰林菜”的比試,被沈謙以忌口太多為由而婉拒了。所以這回曾華池提起這茬兒,教沈謙情面難卻。
“上次的事麽,會長,您也知道我這個人,這品評菜肴之事,我是真的去不了。不過,會長您請放心吧!”沈謙曉得這背後必有名堂,當即應承下來,“三天之內,必定送到您府上。”
曾華池見他答應,也知道他言出必諾,一下子心情舒暢,笑着拍了拍沈謙的肩,說:“就知省城裏大名鼎鼎的沈士安一定會有辦法!”說畢又與沈謙寒暄兩句,應承以後一定提攜沈謙進入商會上層,随即告辭,匆匆去了。
沈謙目送曾華池肥碩的身軀離去,轉過身,想了想,叫了秘書過來,“去查一下,曾華池在阮杜兩家比拼‘翰林菜’這件事上,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秘書領命去了。沈謙自己則留在辦公室裏,推開窗,望着樓下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姓阮的小姑娘。
“既然上了先生的車,就全心全意地信任先生的人品……”那時她将雙手放在自己的雙膝上,規規矩矩地坐着,卻別過臉來望着自己,無比誠摯地說着這些話。
沈謙忍不住就想要擡嘴角這麽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這樣輕易相信陌生人的小姑娘……若是知道她的阮家眼下正在被人整被人坑,想必會很失望很難過的吧。
“要不就,幹脆借此機會将杜家在人前的假面具給揭了?”沈謙想。
阮家大廚房裏如今正忙得歡實,二廚和幫廚們在高師傅的指點下,已經開始發制各種幹貨。這些工作阿俏放心地都交給高升榮帶着底下人去做高升榮在杜家那頭吃了大苦頭,自然不甘心看阮家就這麽輸給杜家,在各項技術上自然是傾囊以授,毫不藏私。
而高升榮也驚異于阿俏的廚技,他有時能在阿俏身邊一站就看半個時辰,直到旁人勸,他才肯坐下來謝謝。
“三小姐,您這手藝……究竟是怎麽學的?”
阿俏手下炒勺正飛舞着翻動鍋內的菜肴,聽見高升榮這樣問,忍不住嘆氣:“高師傅啊,您今天就已經問了三遍啦!我這手藝,在鄉下學的,雖然上不了大臺面,但是勉強用一用也還是可以的。”
“不不不,”高升榮覺得自己确實沒有看花眼,他甚至知道有些手法是阮家獨有的,他在阮家之外,從未見過還有旁人用這些手法,“三小姐,不止這麽簡單。”
“我有爺爺提點教導啊!”阿俏嘟着嘴說。她每天要在阮正源裏的書房裏待上一兩個時辰,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讀書,但是旁人不知道,總以為阮家的支柱老爺子在給三小姐開小竈,這臨陣磨槍,它不快也光啊!
高升榮卻多少知道些阮正源的底細,知道這位老人家是光說不練的主兒,他固然能給廚子做出的菜肴加以點評,提出各種改進的建議,可是自己從來不會上手。所以阿俏這手上的功夫,到底又是從何而來呢?
想來想去想不通,高升榮便只能當阿俏是天縱奇才了。他稍稍活動了右手,又去檢視幫廚們正在發制的幹貨去了。
這時候小凡匆匆地奔過來,附在阿俏耳邊說了一番話。阿俏擡頭,眉頭已經皺緊,寒聲問:“小玉真的這樣說?”
小凡點點頭。在阿俏面前,她從來不說謊。
阿俏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沉下心,先将手下的活計做完了。然後解了圍裙,交給小凡,說:“我去看看二小姐,去去就來,你一切都聽高師傅的。”
高升榮聽見這話心裏很感激,曉得他雖然早已不能承擔大廚的活計,阮家卻依然給了他大廚的臉面。
阿俏冷着一張臉,往阮清瑤的房間裏過去。清瑤的房門只是掩着,房裏依舊無人。阿俏知道這位姐姐,看似大大咧咧,其實重要的財物都妥帖地藏着,銀錢都在銀行裏存着,所以她也不怕丢什麽東西。
阿俏進屋,索性在清瑤的妝臺前坐下來,四下裏看看。她想要等清瑤回來,雖然明知這位二小姐一時半會兒可能還不會歸家。
忽然她瞥見了清瑤妝臺下有個竹簍,竹簍裏有些寫過的字紙,字紙上隐隐約約寫着菜名。阿俏對菜名兒天生敏感,當下就伸手去取了字紙,在手心裏攤平了,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寫的不是別的,卻是阮家最近幾天來做晚間席面的菜單。
可這菜單上有幾道菜卻被清瑤劃去,旁邊又添幾個字,有些是“湯”字劃去,換成了“羹”,也有些是幹脆換了個雲裏霧裏,叫人不知在說些什麽的名兒。
阿俏望着這字條,想了片刻,頓時咬緊了下唇,氣憤地伸出粉拳,在清瑤的妝臺上奮力一捶,捶得桌上的瓶瓶罐罐砰砰亂跳。
阮清瑤十點多就回了家。今天周牧雲不知發了什麽颠,竟然在“黎明沙龍”拉了個場子找人玩起了搏擊。阮清瑤覺得此人定是受刺激了,幹脆早早地別過“沙龍”的朋友們。她腳步輕快,走進阮家的院門,依稀見到自己繡樓上有燈光,心中便想:奇怪,難道自己是早先出門的時候忘記關燈了麽?
她快步上樓,将樓梯踩得“登登”直響,來到自己的房間裏,随意将小挎包往床上一扔,就要去洗漱。
阮清瑤剛剛邁步,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來,望着她繡樓的小露臺。
燈光有些暗,阮清瑤只見有個人影在那裏,她登時吓得一個激靈,往後退了半步,顫聲問道:“誰?”
只聽“嚓”的一聲,露臺上的人擦亮了手裏拈着的一枚火柴,火柴那溫暖的橙色光照亮了那人的臉,那人輕輕地開口:“姐,你回來啦!”
露臺上的人正是阿俏,只見她彎下腰去,用手裏的火柴去點露臺門口支起的一盤蚊香。“姐,我看你早先出門的時候既沒有關燈,又沒有關門窗,屋裏蚊蟲肯定很多,就過來替你點個蚊香,你不要誤會啊。”
阿俏的語調平平的,沒有一點兒起伏,阮清瑤聽得心裏直發毛,吸了口氣,還是決定好言好語地把這尊神請出去再說。
“阿俏,我們是親姐妹,我怎麽會誤會你呢?”
阿俏放下手中的蚊香,直起身,轉向阮清瑤,輕飄飄地向她丢出一張字紙,淡淡地說:“那麽,姐,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好教我不會誤會你的麽?”
阮清瑤見到那張紙,登時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教阿俏窺破了。
她随意笑笑,上前拾起那張紙,揉成一團,丢進紙簍,然後說:“阿俏啊,你這人什麽都好,可就是有一點啊,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才是最聰明的。”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