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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從哪裏開始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與掌控呢？

微生希看着兩人擁抱的身影， 雖有些疑惑但也不想再去深究了。

許折鳶這次沒有被吓退，姑且算是經受住了她的考驗，該說的事她已經說清楚， 以後的路也只能讓她們自己走了。

微生希搖了搖頭， 站起身打算回房。

幸虧她這個老年人的心理素質不錯，否則給這只伶牙俐齒的小鳥一頂撞， 非得高血壓腦溢血不可。

不過……或許也是心理輔導的功效吧， 讓她變得願意提這些事，也多了一點兒反思。

許折鳶說的其實都不錯， 只是她不願承認女兒和外孫女的悲劇源于自己。但比起被這種小輩教訓，她寧願花錢讓心理咨詢師幫自己慢慢疏導。

“外婆。”

就在微生希即将回房時， 微生霁叫住了她。微生希回頭望去，只見微生霁緊緊擁抱着許折鳶，憔悴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笑容。

她說：“謝謝你。”

然而這一刻，微生希沒有開心、釋然以及欣慰的感覺，因為微生霁臉上的笑容并非真心， 而是她曾經所教授過的、用于恐吓敵人、用于掩飾情緒的面具。

“謝謝你如此為我和折鳶着想，謝謝你幫我說了這些難以啓齒的話，謝謝你和我一起去看心理醫生。”

微生霁的語調溫情而又誠懇， 卻讓微生希背脊微微發涼。

“謝謝你外婆，為我們做了這麽多。接下來我會坦誠地面對折鳶， 把我的問題， 把我們的問題都好好解決。”

她雙手交叉在許折鳶背後， 鼻尖輕觸着柔順烏黑的發絲， 輕斂的眼睑遮蓋了眼眸裏所有的情緒， 只有那一絲笑意從容而又危險。

這一瞬間， 微生希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而美麗的蜘蛛， 她擁抱着一只小鳥，為她結出無數美麗而夢幻的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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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希張了張嘴，最終卻只吐出了一句“不客氣”。

她突然想通了很多，也終于意識到外孫女和女兒确實不同，就算她想幹涉也插不上手。

兩人一同去看心理醫生，然而真正受影響的人只有她，若非是心理咨詢，她沒可能現在就把這些往事向一個還沒見過幾面的孩子貨盤托出。

在看到微生霁生病的那一刻，在發覺許折鳶并不關心微生霁的那一刻，她興師問罪的想法就已經超過了要考驗許折鳶的想法。

人都是自私的嘛，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想再失去一個孫女了。

她希望不是由微生霁去愛人，而是有個人來愛微生霁，并私自判斷許折鳶不符合這一個标準。

但從結果來說，這只小鳥至少比她更懂什麽是愛。

這或許就是小霁選擇她的原因——所以一切都在小霁的掌控之中嗎？

微生希已經不願再猜，微生霁的那張笑臉是對敵人最後的警告，她可不想為了避免悲劇的發生而去引發悲劇。

如果愛情是粘稠暧昧的你侬我侬，那麽親情就該清爽有距離感一些。

“好了折鳶，我外婆已經回房了，”微生霁輕輕拍了拍許折鳶的背脊，“別哭了，她不會再欺負你了。”

許折鳶埋在微生霁懷裏哭得發抖，卻還哽咽地反駁道：“誰、誰說是外婆欺負我了？嗚嗚嗚，明明是你欺負我，你才是那個壞蛋。”

“好好好，我是壞蛋，我做了好多錯事，所以對不起。”

“才不是一句對不起的事，你要把你做過的壞事都告訴我，我不能保證可以馬上原諒你，但我會陪你慢慢消化的。”

“好～”

“還有心理咨詢，我下次陪你一起去。”

“好～”

“還有小時候的事，你也要和我說。”

“……好。”

許折鳶說什麽就是什麽，微生霁百依百順，不知不覺中将她哄回了房間。

“你吃晚飯了嗎？”

許折鳶吸着鼻子搖頭：“本來要和方圓吃的，知道你的事我就回來了。嗚，連曾值那個家夥都知道你去做心理咨詢，只有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氣你那麽久了。”

“對不起，有些事真的很難說出口，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有病。”微生霁一臉病容，說這些話時語氣無比低落，“別人怎麽看待我都無所謂，但是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許折鳶拉着她坐到床邊，心疼道，“我終于知道原來你也很不安，但你要更信任我一些嘛。以前做過錯事的又不止你一個，我也……說過不好的話，但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既然是小孩子那我們就相互諒解一下吧。”

此刻許折鳶身上仿佛閃耀着聖母的光輝，微生霁從來不知道“都是小孩子”這句話那麽動聽，那麽好用。

“嗯……”微生霁笑着點了點頭，“你要不要吃點海鮮粥墊墊肚子？”

“你吃過了嗎？”

“我吃過一碗了，你不要用我的碗，小心傳染。”

許折鳶大哭一通确實有些餓了，聞着房間裏還餘留的一點兒香氣有些心動：“你飽了嗎？”

“我飽了，也吃過藥了，你放心吃吧。”

“那好吧。”許折鳶胡亂擦了下臉，抱起保溫杯直接打開了蓋子，“我一邊吃你一邊說……還是說你要先休息一下？”

微生霁露出淡淡的笑容，清淺卻真實。

“不用了，我已經睡一天，越睡越沒精神，看到你清醒了好多。”

“你現在就會說甜言蜜語哄騙我，嗚嗚嗚，我被你騙得好慘。”

微生霁見她又要掉眼淚，連忙抽了紙巾幫她擦臉：“不哭了，我把以前瞞着你做過的事都告訴你。”

許折鳶覺得有些丢臉，偏開頭氣鼓鼓地道：“那你快說嘛。”

微生霁嘆了口氣：“我确實比你更早知道陸炜的性向，是高二升高三那會兒。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想告訴你，可看到你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中，話每次到了嘴邊就又說不出來。恰好當時又是各種考試，壓力很大，你也就這麽點想頭，我就想幹脆等高中畢業之後，等你慢慢淡了，有一整個暑假去接受。”

“我就知道你是為我着想，陸炜還說你是因為我喜歡一個GAY更安全才不告訴我的，幸好我沒有相信他。”

許折鳶覺得很驕傲。

“原來在陸炜看來是這樣啊，不過或許我真有這樣狡猾的想法，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看來陸炜那時候就發覺我喜歡你了，所以才敢用這件事威脅我，問我借錢。”

“什麽！”許折鳶對錢最敏感了，一雙通紅的眼睛頓時瞪圓了，“他用這件事敲詐你？他怎麽好意思敲詐你！明明是他欺騙我感情诶！他敲詐了你多少錢？”

“不算敲詐啦，是說問我借錢。”

“借錢？他借了還你沒有啊！”

“那之後我出國了，他又出了那樣的事……也就一萬塊。”

“什麽也就一萬塊？那可是六年前的一萬塊，還是高中生的一萬塊，微生霁你這個冤大頭，寧願花一萬也要瞞着我嗎？”許折鳶氣死了，她最讨厭微生霁給不相幹的人花錢，“你要是當時給我花一萬，我那時候就原諒你！”

微生霁被她逗笑了，又引來許折鳶一頓亂捶。

“我是說真的，陸炜這個壞蛋，告了你那麽多狀卻沒說這件事，幸好我明智沒有相信他！你看看你要不說，主動權不都給別人拿走了嘛。”

微生霁點點頭：“我知道錯了。”

許折鳶屬于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微生霁對她好脾氣她就生氣不起來。

“那外婆說你這六年都在關注我的動向又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叫人調查我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的行為很惡心，但……我實在太想你了。”微生霁滿是歉疚，“聽你說我惡心之後，我就打算放棄了。我以為逃得遠遠的就能忘了你，沒想到思念越來越深刻。不過我沒有找人調查你的隐私，只是自己去了解了一些公開信息。譬如上了什麽大學，學了什麽專業，又有沒有……戀愛。”

“卧槽，你從哪裏知道的？”

這些東西雖然不是什麽秘密，但微生霁遠在大洋彼岸要知道也是有些難度的吧！

“你……用小號加了一些群吧？”

許折鳶瞪大了雙眼：“你、你你你怎麽知道的？”

“現在的網絡可是很方便的，你雖然用了小號但上網沖浪的時候并沒怎麽注意，賬號很容易就關聯起來了。”

“誰知道有你這樣的變态視奸我啊！”許折鳶一想到自己在那些群裏說過的羞恥話語，只想立即找個地洞鑽進去，“所以你回來找我也是有目的的？你回來就是為了泡我嗎？”

微生霁低着臉：“我确實期待一些‘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啊——

為什麽微生霁這家夥能把這麽變态的事說得那麽情意綿綿呢？

“你到底是哪個？我要把我的群都退了，再也不用那個小號了！”

“只是一個潛水號而已，你平時肯定沒關注到我，我也不打算再用了。”

許折鳶雖然羞恥，但覺得比微生霁找人調查她要好接受得多，這些年微生霁默默地看着她，仔細想想還有點浪漫——不，她不能被微生霁騙了，這種事是不對的！

“這件事以後我再慢慢和你算賬，你還有什麽瞞着我嗎？”

微生霁想了想：“還有一件事……”

“還有？”

“是關于陸炜的，我知道他回來後比你更早聯系過他，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會去找你吧。”

許折鳶反應很快：“你怕他告訴我這些事，所以主動聯系了他？”

微生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是啊，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作者有話說：

外婆：我怕了，小鳥你自求多福吧。感謝在2022-07-23 23：53：05～2022-07-24 20：33：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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