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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留下來也可以。”

微生霁拉着許折鳶的手一臉依依不舍， 相較于之前的萎靡與憔悴，此刻的她精神已經好了不少，眉梢間甚至帶着幾分春風得意。

“好啦， 你外婆還在呢， ”許折鳶朝門內張望了一眼，壓低嗓音道， “我怕留下來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你乖，我明天再來看你。”

時間已經不早了， 雖然可以用照顧微生霁來探望搪塞父母，但許折鳶最終還是選擇回家。

一方面，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想回去一個人再好好思考一番；另一方面，現在的微生霁對她來說實在是太誘人了，她怕自己留下來反而會打擾她的休息。

兩人從浴室一路颠鸾倒鳳到卧室，微生霁精力充沛得不像生病， 害她也沒能把持住自己。

主動求·歡的微生霁妖嬈得像條美女蛇，到動情處卻又表現得欲拒還迎、可憐巴巴，顯現出完全不同于平日的風情， 讓許折鳶大開眼界。

“那好吧……”

微生霁一臉失落，黏人的程度似乎更勝往昔。

許折鳶拉下她的腦袋親了親， 溫柔耐心地道：“我又不會跑了， 等你身體好一點兒我再多‘陪陪’你， 而且我還要向外婆道歉呢。”

“你又沒說錯什麽， 為什麽要向她道歉？”

“那她是長輩嘛， 我那樣頂撞她， 戳她傷心事就是不對的。”許折鳶覺得護短到有些不通人情的微生霁着實可愛， “她是你外婆，我要和她搞好關系嘛，道個歉又不會少塊肉。”

微生霁望着她明媚的臉龐，片刻後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也要向外婆道歉。”

“好啦，你回去吧，晚上挺冷的，你別再着涼了，”許折鳶把微生霁往屋裏推，“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看你上電梯。”

“好吧，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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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每次離開微生霁家，微生霁都會目送她好久，許折鳶現在更加理解微生霁這樣做的原因了。

不僅是因為舍不得她，更是因為害怕孤獨吧。

許折鳶在電梯中與微生霁揮手告別，随着電梯門緩緩合起，微生霁也關上了門。

“我還以為你晚上不會放她走了呢，年輕人真是纏綿，告個別都能那麽久。”

微生霁聽到微生希的聲音，露出一個笑容後轉過了身。

“外婆，你還沒睡啊。”

“我怎麽睡得着？萬一你倆天雷地火地瞎折騰，讓你病情更嚴重了怎麽辦？”微生希穿着睡衣，幾步上來探了探微生霁的額頭，“好像不怎麽熱了，沒想到那只小鳥還挺有分寸的。”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當然是有分寸的。”

微生希掃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吻痕，冷笑了一聲：“有分寸就不會像你們這樣胡搞亂搞了，餓了沒有？我之前叫了夜宵，熱一熱還能吃。”

“還真有點，外婆陪我一塊兒吃吧。”

微生希沒好氣道：“你以為我現在出來幹什麽的？之前被你們氣得沒胃口，到現在一口東西都還沒吃過。”

“外婆辛苦了。”

微生霁溫順得幾近于讨好，惹得微生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行了行了，我已經不打算管你們的事了。唉，我原本還以為這只小鳥經不住打擊，沒想到抗壓能力還挺強的，竟然敢反過來教訓我。”

“看來外婆對折鳶不夠了解呢。”

兩人一同往廚房走去，像是普通的姥姥與外孫女一樣聊着天。

“那當然是比不上你的，我看你是完全把她摸透了。”

“您是指哪種意義上的？”

“我可不想和外孫女讨論什麽限制級的話題，”微生希一臉嫌棄，“你倆已經說開了？”

“差不多吧，折鳶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什麽是她不該知道的？”

微生霁輕笑了一聲：“既然連折鳶都不該知道，我又怎麽能讓外婆知道呢？”

“那就讓我來猜猜。”

“看來外婆還是不甘心啊，”微生霁無所謂道，“正好沒事，外婆有興致的話可以猜一猜，不過不會在我這裏得到答案就是了。”

“好吧，那我們就先來說一說其中最關鍵的一個點。”

微生希回房後一直都在思考，事情發展到如今是否在微生霁的預料內，或者更進一步地說，這根本就是她一手引導的。

微生霁為兩人熱着夜宵：“外婆請說。”

“小時候的事，到底對你有沒有影響，影響又有多大。”

“是呢，外婆一直認為那是我的陰影與創傷，認為那會讓我像媽媽一樣，傷害自己傷害愛人，所以才一直催促我去做心理治療。”

“但你的心理咨詢師說你很健康，甚至比現在一般的年輕人都健康。”

“哈哈，畢竟我經濟和工作上沒有壓力，戀情也進展順利，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微生霁将燴飯放到微生希面前，笑眯眯地道，“我都說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小時候或許還會受到影響，但如今我的心傷已經被折鳶和叔叔阿姨治愈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肯把這些告訴許折鳶？”

“想要給愛人展示最好的自己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而且我不想給她造成太大的壓力。”

微生希哼了一聲：“可許折鳶現在的反應不是正中你下懷嗎？你既然如此了解她，不可能預料不到這個結果吧？”

微生霁用調羹悠然地吃着燴飯：“一定要說的話，折鳶的反應确實不叫我意外，但這兩者并不矛盾。”

“不老實，”微生希見她一直在打哈哈，幹脆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一直不告訴許折鳶這些事既是為了迷惑我，也是為了給許折鳶造成你還在意着這些往事的錯覺。你和你媽媽的事必須由我來戳穿，那樣許折鳶會更心疼你，自然也就能原諒你其他所有的過錯，這是你的免死金牌，你當然要握到最後。”

“看來我在外婆眼裏真的很有心計，這種說法好可怕啊。”

“你畢竟是我教出來的，我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你，但對你的能力還是有認知的。”

“可人心最難揣測了，我哪裏知道每個人是怎麽想的呢？外婆你這不是信任的能力，是完全把我神化了吧？”

“你不需要知道每個人是怎麽想的，只需要把握我和許折鳶的動向。你讓我跟你一起去做心理咨詢，和許折鳶鬧矛盾，這些都是可控的。”

“難道還包括生病嗎？”

微生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話，我認為很有可能，把自己折騰病了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微生霁垂着臉，眼角眉梢都帶着淡淡的笑意：“外婆完全把我當作大反派來揣測了，好令人傷心。”

微生希卻道：“哪有什麽反派不反派，我并不讨厭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決心，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這種地步，那我也沒有反對的必要了。”

“外婆能想通是最好的了，折鳶還說要向你道歉呢，知道你認同了我們，她一定會很開心。”

“許折鳶……呵，我只能說我确實小瞧了她。”

“外婆不是小瞧了她，而是小瞧了愛。”

微生希眼角抽了抽：“是是是，我不懂愛情，我要是懂的話也不會離婚了。”

“不，我是說……”微生霁眼眸明亮地望着她，“你不懂母愛。”

微生希愣住了。

“愛情可以讓人勇敢，也可以讓人軟弱，讓人迷茫，讓人搖擺不定，”微生霁淡淡地敘述着，“但母愛會讓人迸發出巨大的、堅定的力量，折鳶是一個在幸福中長大的孩子，身上蘊藏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母性。”

“你……還相信母愛？”

“為什麽不信呢？就連被我說不懂母愛的你都時時刻刻帶着那本相冊，那裏面不僅有我的照片，也有我媽媽的照片吧。”

微生希緩緩放下了勺子，眼中有一些酸澀。

“可是你媽媽……”

“是呢，她瘋狂的愛傷害過我，在我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微生霁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但不能否認的是，她确實愛着我，比我那不知在哪裏的爸爸要愛得多。在她即将死亡的時候，母愛還是戰勝了瘋狂。”

“你是什麽意思？”

“我好像一直沒說過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吧？”

“我記得當初的診斷報告是說刀口不深，而且有做止血處理……”

“對，媽媽瘋起來可是直接把爸爸都砍翻了，但在面對我的時候她最終恢複了理智。”微生霁眼中漸漸顯出了一點兒淚光，“雖然我無法原諒她，無法愛她，但我知道她确實是愛我的。只是她生病了，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微生希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能說出口。

“媽媽的悲劇來源于他人，也來源于自身。從她身上我學會了一個重要的道理，想要愛一個人，想要獲得一個人的愛，手段比一味的祈求更重要。”

微生希深深地嘆了口氣。

突然知道女兒臨終前有過片刻清醒，知道她最終從自己的瘋狂中保護了女兒，微生希心中翻湧起無數情緒的同時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或許，小霁是真的放下了吧，只有她還囿于過往。

兩人默默地吃完了宵夜，微生希起身朝卧室走去，然而就在快要進門時，她突然轉身沖微生霁問道：“在這個時機告訴我你媽媽的事也在你的計劃中嗎？”

微生霁笑了一聲：“外婆，想得太多會加速衰老的，可別讓你那些美容保養的手段白費了。”

微生希抿了抿嘴：或許像那只小鳥一樣，想得少才真的比較幸福吧。

作者有話說：

小鳥：其實我想得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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