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偌大的寂靜卧室, 空氣仿佛都凝結了,靜到只能聽到顧安影因緊張而微喘的呼吸聲。

“……!”周漪朵瞪大一雙極黑白的瞳孔看着眼前人,僅有的一點醉意也全部消散了, 被對方的這一番深情表白驚得說不出話來。

“影兒, 你在胡說什麽!”周漪朵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蹙緊了眉。

“我沒胡說。”聽到周漪朵這樣說, 顧安影眼裏的希望一點點泯滅。

一雙眼圈突然就紅了, 淚珠盈睫。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周漪朵,一刻也舍不得挪開, “漪朵,我愛你。”

周漪朵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一顆心髒忽自跳動得厲害,那是因為太過緊張和無措。

“影兒,我是你.....”周漪朵頓了頓,“嫂嫂”兩個字被壓在了舌根底下。

“沒錯!你之前是和我姐有婚約,可你們現在已經分手了!婚約也取消了!”顧安影一把抓握住周漪朵的手, 盈盈淚花閃爍,激動着道。

“漪朵,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什麽姐姐, 從來都沒有!我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可我已經錯過了你這麽多年, 不想再繼續錯過。”

“影兒……”周漪朵剛一開口, 就被顧安影給立馬打斷了。

“漪朵, 不要這麽快拒絕我好嘛。”顧安影一雙桃花眼通紅, 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往下掉。“我知道你在上一段感情裏付出了太多, 受傷太深。可人總要試着往前看, 往前走。不能一味地呆在原地, 生活還要繼續的不是嘛。我知道,或許你不想這麽快就開始下一段感情。但我可以等!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我都可以等的!”

“漪朵,給我一個機會好嗎?”顧安影用一種幾近祈求的眼神看着周漪朵,甚至還參雜着不加掩飾的卑微。

那個在舞臺上如萬物主宰一樣的神,在無數歌迷心中猶如神袛一樣的人。這一刻,卻甘願匍匐在愛情的腳下。

“……”周漪朵的腦子很亂。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不知道要怎麽拒絕才能把對顧安影的傷害降到最低。

三人從小一塊長大,周漪朵一直把顧安影當妹妹看待。雖然倆人沒有血緣關系,可在周漪朵的心裏,顧安影就是自己沒有血緣的親妹妹。

顧安影确實從小就很愛黏着她,可周漪朵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比顧安玥要開朗,再加上二人都很貪玩,所以才興趣相投玩在了一塊兒。周漪朵一直都深信,彼此是對方特別要好的朋友,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

然而,顧安影卻親手戳破了擋在二人之間的彩色泡泡。真相明朗的這一刻,周漪朵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竟有種被欺騙了這麽多年“感情”的第一感覺。

“對不起,影兒……”周漪朵用力晃了晃腦袋,大腦空白一片,同時也暈乎得厲害。眼底湧上一股子潮氣,眼眶瞬息泛了紅。

不知要如何去面對顧安影,連看她的眼睛都不敢。除了說對不起,周漪朵不知道要說什麽。

如若換作是別人,周漪朵可以毫不留情面地拒絕對方,連正眼都不帶瞧的。可顧安影她不是別人,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好友,僅次于顧安玥在自己心中的重量。

“……”顧安影猶豫了一下,一把将周漪朵給緊緊擁進了懷裏,

“漪朵,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好嘛,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說完這句話,顧安影已然淚眼滂沱,好在周漪朵她看不見。

內心情緒翻湧:哪怕一輩子,只要你肯給我這個機會。

“……好。”周漪朵身體先是一僵,因着酒精的作用,身子始終軟綿綿的,提不起什麽勁兒,也就順勢靠在了顧安影的懷裏。

這一夜,于顧安影來說是個無眠之夜。

待到周漪朵去到浴室洗澡後,顧安影便識趣地離開了主卧,去到了隔壁的客房歇下。

盡管這是周漪朵的家,可顧安影有時也會來。所以,主卧旁的這間客房是單獨給顧安影準備的。以往都是姐姐也在的時候,顧安影才會來這兒。

找出衣櫃裏的睡袍和換洗的貼身衣物,顧安影去到了浴室。想着好好泡個澡來緩解一下起伏的情緒。

浴室裏,白色氤氲霧氣萦繞,磨砂玻璃上爬滿了顆顆晶瑩水珠。

顧安影躺在滿是白色泡泡的浴缸裏,後腦勺枕在浴缸邊沿,輕閉上一雙哭紅的桃花眼,想着心思。

顧安影其實能猜到周漪朵剛才是怎麽想的,可只要周漪朵不明确表示拒絕,自己就還有機會。甚至于,哪怕周漪朵拒絕了自己,只要她還是單身,沒開始下一段感情,顧安影私以為自己就有機會。并且,顧安影是不會放棄的!

以前是礙于姐姐的原因,顧安影哪怕再喜歡周漪朵也只能把這份感情隐藏起來,可現在不一樣了。

顧安影不知道要怎麽去追一個人,可她願意為了周漪朵去學習去研究,學習如何制造浪漫。

翌日一大早,不過才剛過九點。顧安影就被電話鈴聲給吵醒了,閉着眼睛抓起響個不停的手機,一雙滿是倦意的眼睛瞄了一眼來電顯示。

在看到來電顯示是親愛的媽媽時,顧安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打消掉了挂斷電話的念頭。

“喂,媽。”顧安影按下了接聽鍵,将手機貼在了耳朵上。

“影兒,你這是也感冒了嗎?”電話那頭頓了頓,然後傳來穆柚言滿是焦急和關懷的聲音。

“唔……沒有。”顧安影這才注意到自己鼻音很重,想來是昨晚哭了一場導致的。

顧安影從來就不是愛哭鼻子的人。從小到大顧安影沒少闖禍,上學的時候雖不說經常打架,可打架的次數也不少。為此,顧安影沒少被雙親教育。

妻妻二人從不會打罵孩子,都是以說教為主。可萬字檢讨書,從小到大顧安影可沒少寫。哪怕通宵寫檢讨寫到手腕泛酸拿不了筆,小霸王都不會掉一顆金豆子。

可昨晚表白的時候,顧安影就控制不住哭了個稀裏嘩啦。睡覺前,又蒙着被子哭了好一陣。

腦子裏一會兒想到姐姐,一會兒又想到周漪朵,倆人的身影不斷在腦海裏交替出現。

心頭,內疚感抑制不住地蹿湧,和對周漪朵赤|裸裸的愛意互相抗衡。兩種情緒糾纏交織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矛盾體。

“那就好,你沒感冒就好。”聽女兒這麽一說,電話那頭的穆柚言這才長舒出了一口氣。

“總不能你姐感冒住院了,你又感冒。”

“媽,你說我姐她怎麽了?住院了?!”

“嗯,肺炎。你要是有空就來醫院看一下你姐,沒空就算了。”

“有!有空!我這就來。”

匆匆收了線,顧安影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了一番,然後将一頭長發紮了起來。衣服皺皺巴巴,已經不能再穿了。

好在,衣櫃裏有自己的幾套衣服,是之前小住的時候換下來的。周漪朵很貼心地将衣服送去幹洗後,挂在了衣櫃裏。

可是,鞋子卻沒有。

準備出門的時候,顧安影這才想起,自己昨晚一時情急把高跟鞋給脫在了車庫。

拿上車鑰匙,顧安影匆匆去了一趟車庫,結果鞋子沒找到。雖然車裏有一雙開車時穿的運動鞋,可和身上的衣服顯然不搭。

“影兒,你這是出去了一趟?”周漪朵剛一下樓,就看到匆匆從外面回來的顧安影。

周漪朵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瞧見顧安影手上拿着車鑰匙和包,應該是出門了一趟。

“那個……我鞋子不見了。”顧安影垂眸看了看自己趿拉着拖鞋的一雙腳,說道。

“啊?鞋子不見了。”周漪朵有些驚訝,這怎麽鞋子還不見了?

“我昨晚把鞋子脫在車庫了,沒有穿回來。”顧安影解釋,“我剛去看了一眼,沒找到。”

“你要急着出門嗎?”周漪朵繼續問。

想着如果顧安影不着急出門的話,自己就出門去給她買雙鞋子回來。

“嗯嗯!我姐她住院了,我現在要趕去醫院一趟。”顧安影脫口而出,一時情急之下忘了顧慮周漪朵,本不該在她面前提自家姐姐的。

“……!”周漪朵一愣,整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眼神立馬黯了下來,下意識地擰了一下眉心。

第一反應是揪心,想知道顧安玥為什麽會住院?周漪朵剛想問,便立馬抑制住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漪朵,你沒事兒吧?”顧安影将對方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看着周漪朵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差,關心地問道。

“沒事兒。”周漪朵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哦,對了!”顧安影突然想到了倆人都是37碼的鞋碼,說道,“你鞋碼和我一樣,我穿你的鞋子吧,可以嗎?”

“當然可以!那你和我一起去衣帽間,你自己看着挑一雙。”經對方這樣一提醒,周漪朵這才想起倆人的鞋碼是一樣的。哪裏用得着出去買鞋,讓她穿自己的鞋子就好了。

二樓單獨的衣帽間裏,有着一整面的高跟鞋。其中,有很多雙鞋子一次都沒穿過,買來就一直放在了這兒。

顧安影随便拿了一雙,好巧不巧剛好挑中了一雙定制款的Christian Louboutin紅底鞋。

邊上,周漪朵自然是注意到了,眉頭兀自地皺了一下,可又不好上前阻止。總不能說你換雙吧,這是你姐之前買給我的。

算了,不過一雙鞋子而已。顧安玥如果誤會了就誤會吧,反正現在倆人也沒關系了。

“別不說,還挺合腳的。”顧安影試穿了一下,垂眸看了看自個兒的一雙腳,然後擡眼看向邊上的周漪朵。

“改明兒我再送你一雙。”

“不用!”周漪朵立馬拒絕,“一雙鞋子而已,家裏多的是。我又不是蜈蚣,哪裏穿得了這麽多。”

“那好。”顧安影沖着對方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唇角含笑,“我就先走了,回頭再聯系!”

“好。”周漪朵點頭。

待到顧安影離開後,周漪朵并沒有立馬離開衣帽間,而是呆呆地站在這一牆鞋櫃前,目光始終停留在空了的那一處。

這鞋是周漪朵今年生日的時候,顧安玥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級定制款,提前定做了三個月。

鞋跟有些高,周漪朵平時很少穿這麽高的鞋子。再加上之前拍戲整天待在劇組裏,就更沒時間穿了。所以,這鞋子周漪朵是一次也沒穿過,一直靜靜地擺在那兒。

看着顧安影這麽着急忙慌離開的樣子,周漪朵特別想知道,顧安玥她到底為着什麽住院?普通的感冒還不至于要住院,當然如果是感冒的話,那一定就比較嚴重了。

難道……是抑郁症複發了嗎?

顧安玥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很少感冒生病。只有大一下那年夏天,因為好友的不幸離世,而且還是為了救自己。為此,顧安玥心理生了一場大病,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在法國療養了一整年的時間,為此還休學了一年。不過學霸就是學霸,哪怕休學了一整年,也按時完成了學業。大二一回來,顧安玥就把所有學分給提前全部修完了。

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當時的周漪朵還在念高中。哪怕心裏再放心不下,也只能利用寒暑假飛去法國,探病那麽一小段時間。

想來是因為生了病的原因,那段時間,顧安玥的性格變得特別孤僻,幾乎不說話,也不和人交流。

周漪朵并沒有想太多,更多的是心疼顧安玥的身體。實際上,周漪朵只看到了冰山顯露的一角,真相遠不止周漪朵看到的那樣。

明明心裏很記恨顧安玥,可為什麽卻這麽擔心她的身體?甚至于,迫切地想知道她為什麽住院,想去醫院看看她。

周漪朵用力晃了晃腦袋,迫使自己打消掉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吃過早飯後,周漪朵找來之前經紀人給自己的本子,慕容華的新劇《舊影》。

盤起雙腿坐在沙發上。周漪朵手裏拿着兩支筆,一支黃色熒光筆和一支黑色簽字筆,開始認真做起了筆記。

之前,周漪朵拿到本子的第一時間,便已是粗略地讀了一遍劇本,就像是看小說一樣,了解了整個故事的大概內容。

而這一次,周漪朵打算先圈出每一場戲的對話,再結合對話和人物背景來試着體會人物情感。

這是開始研讀本子時,第一件要做的事。當然這并不适應每一位演員,這是周漪朵自個兒發明的讀本子方法。

周漪朵覺得拿到本子後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死記硬背臺詞,而是先做閱讀理解。理解人物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說,出發點是什麽。将紙片人立體化,如此一來,不但臺詞背起來輕松許多,還順帶揣摩了紙片人的心思,很好地帶入到了角色之中,一舉兩得。

放在從前,周漪朵只要一翻開本子,很快就能進入狀态。可這次,周漪朵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一個字。

滿腦子都是顧安玥的身影。

周漪朵“啪”的一聲合上了本子,閉上眼睛,試圖讓腦袋放空。心裏默數了好幾秒,再重新睜開了雙眼。

這次好了一些,可也只勉強看進去了一頁。

這樣的狀态不适合看本子,周漪朵嘗試了幾次沒有改善後,最後無奈地合上了劇本。

平躺在沙發上,将劇本蓋在臉上。可一閉上眼睛,腦海裏立馬就又浮現出了顧安玥的那張臉。

周漪朵覺得自己很可笑,卻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前女友。也不知道這樣失戀無助的狀态還要持續多久。

希望,進組就好了。

對了!什麽時候能進組?這個問題只有問經紀人。

周漪朵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與此同時,蓋在臉上的劇本“嘩啦”一聲掉落在了地毯上。

抓起沙發上的手機,周漪朵立馬給經紀人打了一通電話過去。詢問新劇什麽時候能開機,自己何時能進組。以及,男演員找得怎麽樣了。

經紀人也是剛得到有關《舊影》劇組的消息,有确切消息說,慕容導演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打算找女演員來反串男一號。

做出這個決定,是慕容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

前段時間,慕容華試鏡了多位優秀的男演員,全都是演技過硬且年輕貌美的男演員。雖說“年輕貌美”這個詞不太适合用在男演員的身上,可該角色的定位就是“年輕貌美”,還有“孱弱陰柔”。

可結果,一個也沒讓慕容華滿意。

“什麽?反串?!”周漪朵面露驚訝之色,抓住了經紀人話裏的重點。

“對,找女演員來反串。”辦公室裏,李秀闵懶懶地倚在老板椅上,沖着電話那頭的乖寶寶答上一句。

“內陸确實沒有哪個男演員特別貼合‘簫青’這一角色,所以慕容那家夥就把目标轉向了女演員。”李秀闵說着,伸手接過助理遞上來的文件,然後将手機放在了肩上,偏頭摁住。

一邊和周漪朵通着電話,一邊翻開了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由女演員來反串的話,更能體現出角色的陰柔,可又怕太過女氣了,所以這個度不太好把握。你也是知道的,慕容華特別注重角色的貼合度。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演員,指不定要拖到什麽時候。快則一兩個月,慢則半年都有可能。”

“唉,只希望慕容那家夥能盡快找到對他眼緣的男一吧。漪朵,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能被慕容導演欽點,整個內陸可沒幾個人有這份殊榮。你現目前沖這一部電影就夠了,能不能一舉成功打入電影領域,就看這次了。而且,慕容可是打算用這部電影去沖國際大獎的……”

“秀闵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的!”周漪朵當然知道這次機會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沖着經紀人信心滿滿地承諾。

“好!有你這句話就行。”李秀闵手裏拿着一支鋼筆,說話的同時,在文件簽字處潇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我相信你。”

***

顧安玥這次咳嗽久咳不愈,再加上突發高燒,更是直接燒成了肺炎。主治醫生說,病人至少要住院一周才能出院。

就在住院的第二天,妹妹顧安影一早便匆匆趕來了醫院。

“姐!你身體沒什麽大礙吧。”顧安影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疾步走進病房,來到床頭邊上站着。

看着姐姐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樣子,顧安影擔心地皺緊了眉頭,滿懷關心地看着自家親姐姐。

“沒什麽。”顧安玥背靠在床頭,沖着妹妹努力擠出一個使人寬心的微笑。

“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不用擔心。”

穆柚言正在洗手間裏洗水果,聽到腳步聲,忙端着洗好的水果走了出來,“影兒,你來了。”

“媽。”聞聲,顧安影扭頭看向了媽媽,然後踩着高跟鞋大步走了過去。

病床上,顧安玥也跟着轉過頭去,将目光看向了媽媽和妹妹。無意間的一個視線輕落,注意到了妹妹腳上的鞋子。

顧安玥眼底浮起一絲疑惑,定睛再看了看,确定自己并沒有看錯。平整的眉下意識地皺了皺,心頭五味雜陳。

幾秒後,顧安玥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什麽也沒說。

媽媽端着水果來到了病床邊坐下,一邊剝着橘子,一邊和妹妹說着話。說了些什麽,顧安玥并沒有在聽。

“來,玥兒,吃瓣橘子。”穆柚言說着,将一瓣橙紅橘子送到了大女兒的嘴邊。

“媽,還是我自己來吧。”顧安玥回過神來,伸手拿過媽媽手裏的橘子,送進了嘴裏。

橘子清甜,果肉飽滿汁水又多。一口咬破果肉,甜甜的汁水在齒間四溢。

“媽,姐姐她不要你喂,我要!”邊上,顧安影沖着穆柚言撒起了嬌,做了一個張嘴的口型。

穆柚言笑笑,将一瓣橘子塞進了小女兒的嘴裏,幸福的笑容挂在嘴角,“都十九歲的大姑娘了,還跟你姐争寵呢。”

顧安影鼓了鼓腮幫子,“我這不十八嘛,要下個月才十九。”

病床上,顧安玥神情平靜地看着眼前這溫馨的一幕,垂眸凝思了一會兒,這才開了口。

“影兒,近來學業忙嗎?”結果,想問的問題卻沒有說出口。

“還好,一點點吧,也沒有很忙。”顧安影将嘴裏的橘子吞咽了下去,回答。

“不忙嘛,那你怎麽一天到晚都不回尚苑?”穆柚言皺了皺眉,插話道,“我和你母親都回來好些日子了,你就回家了一次。”

“我這不是要準備演唱會的事嘛,所以一天天都待在錄音棚的呀,尚苑又沒有錄音棚。”顧安影解釋,聽上去句句在理,“嗯……總之,我還是覺得一個人住自在一些。”

“別成天和你那幫狐朋狗友待在一起,少去酒吧。”穆柚言開始叮囑,“不是媽不讓你去酒吧。你是歌手,要注意保護嗓子,喝酒對嗓子不好。”

“知道啦,我親愛的媽咪大人。”顧安影乖巧地連連點頭。

“少貧嘴!”穆柚言神情嚴肅地看着小女兒,一通發問,“昨晚在哪兒?喝酒沒有?”

“先在酒吧。後來乖乖回家,酒我可沒喝!”顧安影快速回答,“是表姐她非要拉我去酒吧的,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夢書語。”

“我很乖的,在酒吧都沒喝酒。我當然知道要保護嗓子,我可是靠嗓子吃飯呢。”

“書語什麽時候回來的?”穆柚言問,“這又沒放假,她回來做什麽?怎麽都沒聽你表姨提起。”

“回來相親。”

“相親?”

“對!相親。媽,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瞧着媽媽看自己的眼神突然變了,顧安影趕忙表明立場,“我可不要相親!我要自由戀愛!”

“放心吧,我沒那麽閑。”穆柚言确實沒這麽閑,就算有這個閑功夫也不會去幹涉女兒們的戀愛。

“再說你才多大,十九歲都還不到。別說相親了,談戀愛都早了點兒。”

現今社會的開放度可比穆柚言她們那個年代好太多了,特別是在同性戀的認知和接受上。甚至于,議會上好幾次都提出了同性婚約合法化。雖然最後都沒有通過,可至少娛樂圈的明星們敢大方出櫃了,不再需要遮遮掩掩。

性向的多元性,成了當今社會一個重要的特點。

“談戀愛早嗎?那我姐.....”顧安影立馬閉了嘴,将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玥兒,來!咱們再吃瓣橘子。”穆柚言立馬瞪小女兒一眼,趕緊打着圓場。

顧安玥表情淡然,并沒有很在意妹妹的話。

“謝謝媽。”

因為顧安玥在意的點兒不是這裏。她在意的是,妹妹剛說自己昨晚去了酒吧,後來回的家。

那這鞋子又是怎麽回事?而且從剛才妹妹的表情來看,她并沒有全部說實話。如果妹妹昨晚是回的自己家,那為什麽要穿周漪朵的鞋子?

妹妹她為什麽要說謊?如果她實話說了,顧安玥倒不會去多想,不過一雙鞋子而已。可越是這樣欲蓋彌彰,反倒讓顧安玥産生了懷疑。

邊上,媽媽和妹妹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然而,顧安玥是一句也沒有再聽進去。

“對了,影兒,演唱會是什麽時候?”穆柚言抽了一張濕紙巾,仔細地擦了擦手。突然想到了演唱會的事,扭頭看向了小女兒。

“一周後。”顧安影回答。

“這麽急,都不預售嗎?”穆柚言是演員,雖然不太懂樂壇的事,可也知道這開演唱會至少得提前一個月做預售。

小女兒不是第一次開演唱會了,所以穆柚言自然也是了解的。

“這次不用。因為場地本就不大,體育館只能容得下八千人,所以這八千張票根本就需不着做預售。”顧安影笑笑,自顧自地摘了一顆葡萄吃。

“這樣哦。”穆柚言了然地點了點頭。

“那也給我和你母親留兩張票。”穆柚言說着又剝了一個橘子。這次,橘子給到了小女兒。

“你和母親都要來嗎?”顧安影驀地瞪大了一雙明媚的桃花眼,歡喜溢于言表。

“之前媽媽不是在劇組拍戲沒空嘛,這次我們倆都有空,而且又是在本市。”穆柚言道,“當然得去給我們家大歌星捧場啰。”

“姐,你要去嗎?”顧安影一聽高興極了,連忙看向病床上的姐姐,激動地問道。

“……”顧安玥正在走神,耷拉着眼皮,神色些許黯淡,并沒有聽到妹妹在和自己說話。

“姐?”顧安影擰了一下眉心,又輕喚了一聲。

顧安玥回過神來,很好地掩飾起了情緒,神色平靜地看着妹妹,“嗯?什麽事。”

“姐,我的演唱會你要去嗎?”顧安玥笑眼彎彎,連忙補充一句,“就在一周後。”

“好。”顧安玥點頭,肯定地答。

雖然顧安玥心裏有諸多疑慮,可妹妹始終是自己的家人。雖然不清楚妹妹為何要撒謊,不過就一雙鞋子而已,也證明不了什麽。

***

住院了一周,顧安玥的肺炎總算是徹底好了,妹妹的演唱會恰好就在明天,晚上八點。

上午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跟着媽媽回了尚苑。顧安玥本想回自己家,可媽媽說什麽也不放心,要讓她跟着一起回尚苑。要不,就跟着顧安玥一起回金香榭也行。

最後,顧安玥還是跟着媽媽一起回了尚苑。

晚餐,吃的很清淡。穆柚言給樓下私廚打電話訂的餐,一鍋海鮮粥和幾道時令小菜,另外一盅西紅柿排骨湯,還有一道百合炒蝦仁和一道糖醋裏脊。

一家人圍在餐桌前安靜地吃着晚飯,氣氛輕松自在,嚴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語”的規定。

待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大老總這才開了口,“玥兒,你在家多休息幾天,不用急着回公司。”

“公司的事,我自會處理。”說話的同時,顧簡很是自然地用筷子夾了一只蝦仁,放進了穆柚言的碗裏。

穆柚言回以對方一個幸福的淺笑,埋頭吃蝦。

“好的,母親。”顧安玥微微點頭,應下。

吃過晚飯後,顧安玥将筆記本抱去了書房,準備寫會兒論文再睡。

這段時間在醫院,顧安玥除了吃飯就是睡覺,所以在睡眠上是一點也不缺的。盡管晚上沒睡好,老是失眠做噩夢。可白天無所事事,也能把覺給補回來。

公司裏的事,有母親代自己全權處理,唯一的腦力運動就是寫論文。而且,就算是敲電腦也被媽媽嚴格控制了時間。

說是養病期間,不許長時間對着電腦。

也不知怎麽了,顧安玥這段時間經常會夢到江蕊雪。好幾次在夢裏,江蕊雪都渾身是血,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每當從噩夢中驚醒後,這一刻,顧安玥心裏對江蕊雪的愧疚就會無限放大。

寫論文寫了近兩個小時,中途,媽媽端了杯熱牛奶進書房,出去時貼心地關上了書房門,不再打擾。

看了一眼電腦下方的時間,已是十點多了。

顧安玥起身關了電腦,出了書房。洗好澡,然後吹幹了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正當顧安玥準備睡覺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聲敲門聲。

一身白色睡衣的穆柚言站在門口,一手端握着玻璃水杯,另一只手裏拿着瓶褪黑素。

“玥兒,你睡了沒?”擡手,敲了敲虛掩着的卧室門。

底下門縫透出了一片燈光,所以穆柚言斷定女兒并沒有睡。剛先去了一趟大女兒的書房,發現書房的燈已經熄了。

床上,顧安玥聽到了敲門聲。指尖輕輕一劃,退出了微信界面,看向門口,“媽,你進來吧。”

在得到女兒的允許後,穆柚言這才用手肘推開了卧室門,趿拉着拖鞋進到了卧室,徑直來到了床邊坐下。

“媽怕你睡不好,所以給你拿了褪黑素來。”穆柚言先是把溫水遞給了女兒,再擰開了褪黑素的瓶子,倒了一片褪黑素在掌心裏。

“不過這褪黑素也不能太依賴了,今晚吃了咱就不吃了好嘛。”說着,穆柚言将托着褪黑素的掌心送了上去。

“嗯。”顧安玥輕聲應了聲。

“玥兒,媽媽看你最近心情很低落。”看着女兒和水吞下了褪黑素後,穆柚言這才又開了口。

“是有什麽心事嗎?方便和媽媽說說嗎?”微笑挂在嘴角,心疼且愛憐地看着女兒。

“媽,我最近總是做噩夢。”顧安玥平靜地看着媽媽,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夢到蕊雪。”

“……!”在聽到“蕊雪”二字時,穆柚言呼吸一滞,連着大腦神經都繃緊了,恐懼和不安齊齊上湧。

這個名字背後代表着什麽,穆柚言再清楚不過了。

“沒事兒的,玥兒。”穆柚言一下子紅了眼眶,柔聲細語地安慰着女兒,出口的語調已明顯變了,“媽媽明天就聯系魏醫生。”

“還有!公司那邊你不用急着回去,有你母親打理就好。你就乖乖在家休息,媽媽會陪着你的,媽媽哪兒也不去。”

“媽,你不用這麽緊張,只是做噩夢而已。”顧安玥表情平靜,反倒是安慰起了媽媽來。

“不要緊的。”

“……好,媽不緊張。”穆柚言連連點頭,強忍着眼眶裏打轉兒的眼淚,又小聲重複了一句,“不緊張。”

從女兒房間裏出來,穆柚言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一雙通紅的桃花眼,眼角還淌着淚痕,魂不守舍的樣子立馬引起了顧簡的注意。

一身白色睡袍的顧簡正背靠着床頭,垂眸翻看着雜志。聽到腳步聲,一個擡眸,便看到哭紅了眼圈的穆柚言。

“言言,你怎麽了?”顧簡立馬放下了手裏的雜志,起身下床,大步朝着穆柚言走近。

“怎麽哭了?”說着,将穆柚言給輕擁進了自個兒懷裏。

不是去給女兒送褪黑素嘛,怎麽反倒哭了?

“玥兒她說……她最近老是做噩夢,還經常夢到蕊雪。”穆柚言揚起下巴,用噙着眼淚的桃花眼望着顧簡。

“……”和穆柚言一樣,顧簡在聽到“蕊雪”這名字的時候,臉色瞬息沉了下來。

陰翳布滿了冷豔的眉宇間。

“別擔心,我明天一早就聯系魏醫生。”顧簡正色直言,對上穆柚言那雙晶亮的潤澤明眸。

“嗯。”穆柚言哽咽着道,點了點頭。

“言言,你別太擔心。”顧簡低下頭,溫柔地吻去了穆柚言眼角的淚水,柔聲安慰。

“……好。”穆柚言輕閉上雙眼,由着顧簡輕吻着自己的眼角,吻去淚水。

可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顆連着一顆,不斷從眼眶裏掉落。

翌日,顧簡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魏醫生打去了電話。接到電話後,魏醫生立馬搭乘飛往C市最近的一班航班,匆匆趕來。

魏醫生現在定居在K市。K市位于C市的正北邊,兩省相鄰,搭乘飛機需要一個半小時。

經過一系列填表測評後,魏醫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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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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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