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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等諸伏景光回到安全屋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他記得辻本悠真讓他走之前, 房間裏的燈還是亮着的。當他回來時,只看到滿眼的黑。

果然又把燈關了啊。

辻本悠真不喜歡開燈,他似乎天生就是夜行動物, 只有沉浸在黑暗之中才會安心些。

“可喜可賀,你居然還記得回來?”

略帶嘶啞的聲音響起,諸伏景光下意識地接近了些,卻發現辻本悠真正坐在桌前, 手中翻閱着一本挺舊的日記本。

“您讓我回來, 我就回來了。”諸伏景光順從地回答道。

有辻本涉人在他的背後, 他也覺得自己稍微安心了不少。起碼在面對辻本悠真的時候, 內心的芥蒂感也沒有原來那麽多了。

辻本悠真沒有回答, 他合上了手中的日記本, 随手倒扣着放在了桌面上。

“剛好, 等會和我去黑衣組織本部一趟,琴酒他們有任務要頒布,這一次我要求你和我一起完成。”

辻本悠真像是完全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似,直接下達了命令。

“很您一起去?”諸伏景光愣了一下,

“可是我的身份……”

“你假扮成我的樣子去參加。”辻本悠真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有好好休息,

“我這幅模樣壓根沒辦法做任何事情,所以你要負責。這也是你幹的好事,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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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

不, 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辻本悠真像是冷靜下來了, 他大概深思熟慮了很久,最終也沒對諸伏景光做些什麽。

不過他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很不爽就是了。

“別擔心, 這次的任務內容也不會很複雜。”辻本悠真将手中厚重的報告遞了過去, 同時端起了桌子上的白瓷杯,

“追殺A,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這麽簡單。”

A,也正是組織的叛徒阿拉斯加,在确定和黑衣組織合作後再一次選擇了背刺。

他給予的資料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的,在炸傷了負責後續工作的格倫茨酒後果斷跑路,這一次黑衣組織不會放過他了。

“好難喝。”

不等諸伏景光看完資料,他就聽到了辻本悠真有些嫌棄的聲音。

“這裏沒有糖塊和牛奶嗎?我不喜歡苦咖啡,好難喝。”

“晚上還是不要喝咖啡比較好。”諸伏景光給出了友好提議。

“我讓你反駁了嗎?”

“我只是在替您的身體着想。”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辻本悠真臉上完全看不出[感謝]兩個字,不過他倒也沒太拒絕諸伏景光的關心。

房間裏的收音機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還在連續不斷地播放着新聞報道。

這一刻辻本悠真和諸伏景光都沒有說話,他們在那陣熟悉的收音機裏聽到了相當令人震驚的消息。

“據報道,關于幾年前的那場連環殺人犯挾持人質案件,似乎出現了和辻本警官相關的負面新聞……”

“負面新聞?”

這下連諸伏景光都有些意外了。

然而辻本悠真看上去并不奇怪,甚至露出了一副[啊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那個相當難搞的兄長,似乎做出了點出乎意料的事情啊。”

這聽上去可不像是什麽好消息。

雖然諸伏景光心中是這麽想的,但是在看到辻本悠真悠然自得的表情後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辻本悠真更關心辻本涉人的人了。

正因為是雙胞胎兄弟,所以才會深刻地了解對方。也正因為了解對方,所以他們都能猜出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想要抓捕鳥雀,總會提前布置好陷阱。”辻本悠真慢悠悠地說了這麽一句,

“撒上谷類,等到他們飛下來啄食的時候,竹籃就會倒扣下來。”

“這場事件裏,涉人扮演的即是谷類,也是竹籃。”

糟糕的流言比想象中傳播的還要迅速。

羽生伊吹大概是在記者身上花了不少錢,他費盡心思想要将他的負面影響傳播分散,同時也想要将辻本涉人逼上絕路。

這是惡意的報複行為。

銀發的警官半嗑着眸子,他的頭依靠在一側,帶了些水漬的發尾和車窗的玻璃黏在了一起。

【當前紅方數值:55%,您的聲望值正在大幅度下降,真的不打算做些什麽嗎?】

望着彈出的窗口,辻本涉人随手點了叉,繼續閉目養神。

他沒打算去解釋什麽。

他對當年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唯一知曉的是信原警官和這件事情必然有着極為緊密的聯系。

比起焦躁不安,他覺得還是先去問問當事人比較好。

不過讓辻本涉人沒怎麽想到的是,彈幕的反應倒是沒有那麽激烈——或者說激烈的方向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

【我懂了。】

【你又懂了??】

【我先來,這一定是涉人的陰謀!】

【???你們怎麽回事??這種時候不應該擔心涉人醬被坑了嗎!我看的明明很緊張啊!!】

【上面的你是新來的吧?記得把前面幾個章節補一下,尤其是挾持琴酒那裏——我不相信一個能把琴酒挂天臺的男人會這麽容易被坑啊!!】

【可是……A明顯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吧?那些記者原本根本不在門外,他應該是偷錄了兩人的對話再進行删減,然後發給了那群記者們作為[供證]。】

【沒錯。而且A也吃穩了涉人醬不可能将黑衣組織的事情說出來!!所以他想要趁着對方沒有相關的記憶,想要進一步來刺激涉人醬的記憶。】

【嘶……所以涉人是真的失憶了嗎?如果按照這個設定,涉人不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是不是也經歷了某種不太好的過往?】

【我感覺是的,但是又沒有提到涉人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麽……真的很着急啊!!】

【不管怎麽樣,我覺得涉人醬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雖然我看不懂涉人醬接下來想要幹什麽,但是我就是相信涉人醬一定把A挂天臺.JPG】

【別這樣,天臺是琴酒專屬,A還是挂別的地方吧。】

【你們是想多了吧,我怎麽看也想象不出來背負這種污名有什麽好處啊?是你們的濾鏡太重了吧?】

【是不是真的你繼續往下看就是了嘛!】

【嗚嗚嗚嗚,所以只有我在意被淋濕的涉人醬的CG嗎,真的好像被雨打濕的委屈貓貓!!我又可以了!!】

……

于是彈幕又默默地給他加了三點聲望值。

辻本涉人不懂了,他真的不懂。

“頭還疼嗎?”

注意到辻本涉人皺起的眉頭,萩原研二關心地問了一句。

“好多了,承蒙關照。”辻本涉人重新睜開了雙眼,只是那雙眼中依舊殘存着倦意,

“我可以睡一會嗎?等到了警視廳那邊再叫我。”

“你睡就是了,問我們幹什麽?”松田陣平不解。

“我身上都是濕的,會弄髒你的車。”。

“……”

片刻之後,一件幹淨的大衣直接扔在了辻本涉人的腦袋上。

“你第一時間不應該關心你自己會不會感冒嗎??你關心車幹什麽??”

望着那雙不解的眸子,松田陣平一時間有氣又不知道該怎麽發,幹脆把自己的外套扔了過去,

“睡你的覺,到了地點會叫你的。”

“哦,那好。”

辻本涉人抓着那間還戴着餘溫的衣服,默默給松田陣平的好感度加了五點。

這一覺肯定沒辦法睡得太安穩,但考慮到等會還得繼續忙,現在休息一會總歸是好事。

短短幾分鐘後,穩定的呼吸聲從後排的位置傳來,看上去他已經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吧。

兩人雖然和辻本涉人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是也就在這短短一段時間裏,他們也大概知道辻本涉人的性格。

讨厭麻煩,對某些事情反應遲鈍或者跳脫,但是在行動能力上永遠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他們也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兩人打心底都不認為辻本涉人會做出害死人質這種事情。

哪怕他當初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警察。

“這件事情有蹊跷,首先……為什麽羽生伊吹會那麽清楚當年的案件?”松田陣平壓低了聲音,

“他為什麽要害辻本警官,還是說他們之間有什麽仇怨嗎?”

“我不知道。”萩原研二的手指微微收緊,

“但是,絕對不能就這麽看着流言散布。”

先去問問信原警官好了,雖然直接揭人家傷疤有些不太好,但是涉及到事情真相的問題,還是早日弄清楚比較好。

“我已經打電話給信原警官了。但是……他似乎不太願意說。”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其實完全能夠理解。

原本都快要結婚的未婚妻,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一場挾持案件而死,任誰都無法接受吧。

不過這樣一來,之前信原警官讨厭辻本警官的原因倒是能找到了。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信原警官之前有未婚妻啊……”

“我也是才知道,辻本警官當年插手了那次案件,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人質會因為辻本警官而死啊?”

“這種事情不好說吧,檔案都沒記載多少,恐怕也只有當年親眼目睹過的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啊。”

……

結果信原警官還是不願意接通電話。

辻本涉人放下了手機,長長地嘆了口氣。

“辻本警官,請先拿毛巾擦擦頭發,你們怎麽回事?出門不帶傘的嗎?身上都濕透了。”望着仿佛從水裏撈出來的辻本涉人,古谷警部總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你為什麽要去找羽生伊吹?你覺得威脅你的人是他?”

“我覺得是的。”辻本涉人接過了毛巾,

“但是我沒有證據,所以現在也沒辦法說什麽。”

“也就是說,你是完全依靠你的直覺去找對方的??”松田陣平的眼神就差把辻本涉人吃掉了。

“對啊,本來想着能不能套點話出來,沒想到被反套路了。”辻本涉人嘆氣,

“果然還是玩不過詭計多端的羽生律師啊,我還是太弱了。”

對方确實做出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按照辻本涉人對A的了解,那家夥的智力水平應該達不到這樣的水準。他能想到通過媒體的方式結合以前的案件來誣陷他,辻本涉人覺得挺意外的。

不過再怎麽說A也是黑衣組織的人,辻本涉人肯定對他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所以當下之急還是得先搞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麽事——還有,哪有你這樣擦頭發的?發尾的水漬都要滴到脖子裏了。”

辻本涉人手中的毛巾很快被奪走,下一秒毛巾就粗暴地蓋在了辻本涉人的頭上,對方動作粗魯地揉了兩下,沒一會,辻本涉人的頭發就成功的炸毛了。

“松田君。”望着自己慘不忍睹的發型,辻本涉人幽幽地開了口,

“說吧,你是不是對我不滿很久了,所以想要伺機報複?”

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可以趁機換個發型了。

“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好嗎??”萩原研二無奈地抓走了松田陣平手上的毛巾,

“先別聊這件事情了,把頭發擦幹淨再說——還有,辻本警官,記得去換件衣服,你這樣很容易感冒。前段時間重感冒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辻本涉人小聲說着,但是也沒反對對方的提議。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各自去查閱資料,萩原研二則細心地幫辻本涉人将頭發擦幹淨,同時給了他一套新衣服讓他暫時換上。

“沒想到辻本警官居然是軟一點的發質啊,加點天然卷的話就和小陣平差不多了。”萩原研二感慨道。

“萩原警官以前也幫松田警官擦過頭發?”辻本涉人換上新的外套,同時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我們是青梅竹馬嘛。”萩原研二笑了,

“小陣平從小就不讓人省心呢,這一點到現在都是。”

“看得出來,萩原警官怎麽看都比松田君靠譜很多了。”不顧松田陣平[自己半斤八兩就不要說別人]的言論,辻本涉人感慨道,

“小時候都是我幫弟弟擦頭發的,想想好像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幫我擦頭發。”

萩原研二的心微微觸動了一下。

“以涉人警官的性格,估計是給所有人擦頭發的那個吧?”松田陣平恰到好處地岔開了話題。

“倒也不是,不過當年年齡比較大的孩子都被領養走了,所以就不自覺地想要成為大家的兄長……那種感覺吧?”辻本涉人想了想,眉頭卻再一次皺了起來,

“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記得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不要再想了。”萩原研二輕聲道,

“沒必要強迫自己想起來,回憶自己不想去觸及的記憶會很痛苦吧。”

辻本涉人已經習慣性不去追溯那些封塵的記憶了,每次嘗試觸及,都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說到底,他這幅性格的養成恐怕也和這些過往有關,

不過這樣也不壞。

起碼不用去想糟糕的事情,有時候生活也會愉快很多。

“萩原警官确實給人很靠譜的感覺,有你在的話,總感覺輕松了很多。”

辻本涉人坐在沙發的一側,他望着桌上的相關資料,眸子深處卻沉澱着不易察覺的陰霾,

“如果能早點解決就好了。”

“……會解決的。”

片刻後,萩原研二的手指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似乎是想将這份安心感傳達給對方,

“稍微再等一會吧。”

起碼在這種時候,他還是能夠幫上一點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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