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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諸伏景光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當那位醫生彬彬有禮地走過來時, 諸伏景光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等到他重新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身處于完全看不到光影的房間裏。

綁架了他的男人似乎正在來回踱步,看得出來他的情緒相當躁動不安, 甚至可以說是暴躁。

“該死……那家夥為什麽還不來?我在這裏都等了這麽久了……他該不會騙我吧!”

諸伏景光立馬閉上了雙眼, 裝作自己還在昏迷的樣子。

首先可以肯定,這個男人雖然打算對他下手, 但是他的目的應該不是自己。

而他的定位, 大概是人質那樣的存在?

諸伏景光稍微動了動手指,身體的麻痹感已經過去了。看來對方并不是一個慎重的人, 或者說……這個人不是主要謀劃這次行動的人,他的背後另有其人。

他是為了吸引悠真過來嗎?

如果是的, 恐怕以悠真的性格絕對不會主動進來的。

在出現動靜之前, 他還是假裝昏迷過去好了。

“咔,咔嚓——”

就在這時,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陣疑似電磁爆裂的聲音, 男人似乎吓得一哆嗦,幾乎條件反射般地看向了身後。

然而被他綁架的男人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似乎沒有醒來的跡象。

男人的聲音頓時恐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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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卡門!!你當初說過會救我的!!你不要騙我!!!”

“你不會死。我說過。”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被虛拟化的電子音, 根本聽不出性別。

“不過你要是不聽從我的命令, 我就無法保證你的安全了。”

“那就好, 那就好。”

這個來回踱步的男人似乎安心下來了,他挂斷了電話,繼續觀察着手機上的變動,同時也時不時地向着諸伏景光的方向瞄一眼, 生怕他醒過來了。

“咔嚓, 咔嚓。”

讓人驚心動魄的聲音伴随着燈泡閃爍響起, 整個房間本來就昏暗,加上了這種場景效果後更有恐怖片的感覺了。

男人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卻發覺眼前的門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而這陣敲門聲急促快捷,應該就是他的目标人物。

“确定是他嗎?”男人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他。你應該帶了槍,上去給他一槍,你的任務就完成了。”電話裏的聲音充斥着蠱惑。

“就像殺死之前那個人一樣?”

“你已經殺過人了,手早就不幹淨了。你以為自己還有退路嗎?”

……

年輕的醫生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殺死新川洋平是為了複仇!是為了讓我從痛苦的過去中活過來!可是門口的人和我素不相識……”

“那你自己決定吧,是在牢房裏度過一生,還是殺死一個無辜的人替自己去死。”卡門的聲音很冰冷。

“好吧,好吧……”

像是終于做出了決定,醫生還是向着門口的方向走去,他的一只手握緊了門把,一只手握緊了提前上膛的槍,就在他準備開門的那一刻,諸伏景光也幾乎脫口而出。

“快跑!!!!不要進來!!!”

“砰!!!”

槍聲打碎玻璃的聲音驟然響起,男人驚恐地看向了身後,臉上顯露出怒意。

“你居然醒着?那不行了,我必須殺死你滅口!!!”

諸伏景光已經坐了起來,他依靠在背後的牆壁上,藍眸裏沉澱着有些難過的神情。

“可是你并不想殺人。如果殺死新川洋平只是為了複仇,可是你為什麽要殺害無辜之人?”

“閉嘴!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這些低層人士活的有多辛苦!!”男人巍巍顫顫地再一次給槍上了膛,

“我根本得罪不起那些人……你以為普通人的力量能有多少?你以為我們走正常的法律流程就能得到善待嗎?根本不可能!”

“你要對我開槍嗎?”諸伏景光攥緊了手指,

“可是,就算你真的開槍,你也認為那位叫卡門的人不會處理掉你嗎?如果你的存在對于他沒有了任何價值,你真的認為他會讓你活下來嗎?”

“我……”

諸伏景光的一席話顯然讓男人猶豫了,然而卡門的冷笑聲卻從電話那頭傳達了出來,同時也帶着幾分冷嘲熱諷,

“可以啊,本永醫生,那麽就看看你是選擇信任這個來歷不明的家夥,還是選擇信任我了。他可是為了活命才對你說這些的,等到你放下槍後就只能在牢裏過一輩子。如果你聽我的,之後好好生活,你依舊可以當你德高望重的醫生。”

“你覺得你願意相信誰呢?”

醫生的手腕開始顫抖了。

諸伏景光死死盯着對方手中的槍,他的手擡起又放下,最終還是痛苦地擡起,眼中流露出幾分絕望。

“對,對不起……”

醫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指終于還是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

連續三槍,正中門心。

血液在這一刻猶如煙花般綻放了開來,槍法異常之準,甚至讓諸伏景光都完全愣住了。

溫熱的液體濺在他的臉上,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鐵鏽味。本永醫生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幾步,以一種驚恐的眼神看向了身後,最後轟然倒地。

銀發的青年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房間,他随手關好并且鎖住了身後的門,端起槍繼續補了兩槍。

“砰!!砰!!”

一槍對準心髒,一槍對準腦幹。

幹脆利落。

諸伏景光有些發愣地看着這一幕,眼前的男人似乎變得陌生了起來——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他還是格倫茨酒的時候,也曾對疑似叛徒的下屬做過這種事情。

依舊是那個脆弱蒼白的男人,但是下手絕對快準狠,不留給對方一絲喘息的餘地。

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卡的有點緊,這一刻他很想說些什麽緩和一下氣氛,但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辻本悠真是為了救他才開槍的,并且他一直到最後一刻才開了槍。

他給過對方機會,但是本永醫生放棄了。

穿着病號服的男人半蹲了下來,銀色的長發伴随着他的動作落在身側,襯得他的身形愈加瘦弱。他平視着諸伏景光的眼睛,似乎想要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一絲恐懼或者厭惡。

諸伏景光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柔軟的發際被壓進了冰冷的牆壁裏。

他在等待着對方先開口。

“你會讨厭我嗎?”

很久之後,諸伏景光才從空氣中捕捉到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

“你是為了救我才這麽做的,我怎麽可能會怪你。”

良久,諸伏景光才無奈地嘆了口氣,随即認真道,

“而且你給了他時間,他沒有做出正确的選擇。那時候就算是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舉動。”

諸伏景光說的沒錯。就算他确實是溫柔的人,在面對同伴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他還是會第一時間選擇救下自己的朋友。

“這還差不多。”

辻本悠真這才展露了笑容,他笑起來的時候很乖巧,會給人一種格外純良的錯覺。

——如果忽略掉他臉上被沾染的大半血跡的話。

“走吧,他們聽到槍聲差不多也該過來了。到時候就算是正當防衛了。”辻本悠真很自然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監控也能證明一切,是他先向外面開槍的。”

“嗯……”

如果是辻本悠真的話,他必然會做好一切準備再行動。

不過剛才也正是因為自己吸引住了那位醫生的注意力,辻本悠真才會找到機會反殺。而且從某一刻開始,醫生的手機突然不再發出聲音了,恐怕也是辻本悠真的手筆。

在謹慎的方面,辻本悠真确實比辻本涉人要強很多了。

“站得起來嗎?他們有沒有對你下麻藥?”辻本悠真難得用了點關切的語氣。

“我沒問題。”諸伏景光緩緩站起身,

“其實我有保存體力,并且他對我下手的時候我及時屏住了呼吸。這方面我也是訓練過的。”

“也對嘛,你要是不強也不能當我的保镖了。”辻本悠真滿意地點點頭。

他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通訊器,在他黑入通訊器的那一刻他也奪取了對方的部分信息。

可惜那位叫[卡門]的人還是太敏銳了,就在他入侵的那一刻,對方就迅速撤走,這也導致他壓根沒有得到什麽有效信息。

只是最後截取到的部分信息,是對面傳來的一陣詭異的笑聲。

這也讓辻本悠真很不舒服。

目暮警官等人在聽聞到槍聲的時候很快趕過來了。在看到滿地狼藉和一臉嫌棄地看着自己身上血跡的辻本悠真,後者臉都快吓白了。

“那個,大,大哥哥……”

柯南結結巴巴地看着房間裏的一片狼藉,語氣很震撼,

“這裏面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本永醫生死了??”

他才剛剛推算出來本永醫生是兇手來着!?結果這家夥居然反手就把兇手殺了。

“是正當防衛。”諸伏景光解釋道,

“我被本永醫生挾持了,悠真想要來找我,為了救下我才對本永醫生開槍的。你們可以看監控。”

“原來如此……”目暮警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場面未免有些太血腥了點,就連毛利蘭也不忍抱着柯南後退了兩步。

“槍法很準啊。”柯南還是嘀咕了兩句,

“大哥哥有專門學過射擊術嗎?”

“嗯,我在夏威夷的時候哥哥教過我。”辻本悠真笑道。

江戶川柯南:“……”

你撒謊能不能稍微正經一點啊喂!為什麽要用和他一樣的理由啊!!

不過他也意識到這位[辻本警官]絕對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主,和辻本涉人警官相比,後者簡直可以說是純良無比的天使了。

“槍是從本永醫生身上奪取來的。”辻本悠真還在繼續丢鍋,

“我不希望我親愛的朋友會被這樣的殺人兇手殺死,所以鼓起勇氣開槍殺死了殺人犯……目暮警官,請問我做錯了嗎?”

“法律上是沒有的,你做的很好,凡事都要以人質的安全第一,必要的時候可以處理掉殺人犯。”目暮警官點了點頭。

“沒錯,我的兄長也是一名相當正直的好警察,關于這些問題,我也确實和他學習過。”辻本悠真微笑道。

“兄長?等一下,難道說你的兄長是……”

“嗯,就是那位很有名的辻本涉人警官哦~”

“原來如此……這還真是失敬了。”目暮十三點點頭,

“那你也要好好休息,這段時間你也受驚了,注意安全。”

“謝謝目暮警官的關心。”

給兄長刷了一波人氣值後,辻本悠真就慢吞吞地跟着諸伏景光出去了。忙活了一整天,他也差不多累壞了。這一天的運動量幾乎要比得上他住院以來的運動量了,對于一個宅系人來說簡直是折磨。

将技能[電子羊]解除後,辻本悠真的大腦頓時從緊繃的狀态恢複到了放松狀态,這也讓他的眼前發黑了很久。不得不說這樣的技能确實過于BUG了,但是也确實好用。

可惜消耗的體力值還是太多。

諸伏景光大概要回去幫辻本悠真做一下筆錄,并且表示會給辻本悠真帶晚飯回來。解決了案件并且提升了聲望值的辻本悠真一如既往地提出了苛刻的晚餐要求,而對方依舊一臉包容地微笑應下。

“畢竟悠真也算是救了我一命,這點要求我當然會答應。”

“你知道就好。”

辻本悠真從淋浴間探出頭,滿臉寫着[你還不快點出門][你難道想讓我洗完澡幹等着你嗎]之類的神情。

好不容易趕走了諸伏景光,辻本悠真也去稍微清洗了一下身體。今天晚上他絕對要好好休息一下,至于加班的內容直接丢給諸伏景光好了,或者直接丢給那麽風間什也也行。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他要學兄長成為一名擺爛人。

只是大腦深處的那股昏沉感又浮上來了,甚至帶着一種詭異的反胃。簡單清洗完後,辻本悠真很換上了寬松的浴袍,打着哈欠走出了門。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天空外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那股極為詭異的疲倦感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攻擊着他的大腦,險些讓他不能思考了。

好累……

稍微擦一下頭發就睡吧,真的困的不行了。

帶着這樣的想法,辻本悠真胡亂地擦了擦濕潤的長發,掀開被子就縮了進去。

他睡覺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将自己團成一團,這也讓辻本涉人從小日常被搶光被子,最後半夜凍醒自己跑去找了床新被子蓋上。結果早上發現自己的被子又被搶走了。

不過因為是涉人,所以他最後什麽都沒說。等到一段時間後,辻本悠真自己半夜醒來發覺到他很喜歡搶被子的這一點,才很不好意思地表示可以分床睡。

結果那時候的涉人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認真道:

“可是悠真你會做噩夢啊,有我在的話你就不怕了。反正我不蓋被子也不會生病。實在不行我用睡袋也可以啦。”

……

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他依舊記得格外清晰。

他的記憶力很好,這算是不幸運的事情,但是也不全是壞事。

至少他記得所有和兄長相處的過程,哪怕他自己已經不怎麽記得了,辻本悠真也永遠會記得。

伴随着呼吸聲逐漸平緩,在黑夜的籠罩下,辻本悠真也逐漸陷入了沉眠。

冰冷尖銳的刀子在月光下閃爍而過,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衣人站在床邊,他居高臨下地注視着蜷縮在被子裏熟睡的男人,眼中卻流露出幾分殺意。

辻本悠真。

曾經的格倫茨酒,以及……X組織珍貴的實驗體。

黑衣人當然記得他,從見到對方的那一刻起,他就能敏銳地嗅到對方身上傳達而來的氣息。

那是同類的氣息。

“只是在空氣中放了點麻醉劑居然就這麽睡過去了,一旦麻醉了你的大腦,你就失去了最厲害的武器啊。”

黑衣人憐愛地伸出手,他随手将對方臉側落下的碎發繞開,露出了那張蒼白的臉,

他依舊沉浸在深眠之中,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真可惜,就算是我,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也沒辦法下手。”

“可是……不殺死你,我永遠都不可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抱歉了。”

黑衣人揮舞起手中的刀刃,猛地向着男人的心髒處紮了過去。

可是他的手臂卻在擡起的那一刻被另外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對方的力道之大,甚至差點将他的手臂直接掰斷,帶着某種骨骼破碎的疼痛感。

疼!!

好疼!!!

巨大的力量迫使他松開了手中的刀子,伴随着閃爍着銀光的刀刃掉落在地上,冰冷的槍口也直接怼在了他的後腦勺處。

“你找死嗎?”

耳畔響起的聲音包含着極為恐怖的怒意和殺意,不用回頭,黑衣人都知道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誰。

身為警視廳之星的正義警察,黑衣組織歷史悠久的前輩,以及……X組織曾經的重要成員之一,辻本涉人。

“好久不見,辻本涉人。沒想到我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

黑衣人全然不顧自己被捏到脫臼的手,也不顧對方怼在自己後腦勺的那把槍。

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張幾乎和辻本涉人一模一樣,但是明顯為女性的臉。

“沒想到你還是這麽護短。”

“我不想和你談論別的,卡門。”

辻本涉人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害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辻本悠真,

“死在這裏,或者死在門外,你選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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