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二日一大早,林噙霜便被堵了嘴送到了莊子上去。

據劉媽媽說,她哪怕嘴被帕子緊緊堵着,還不住地發出些“嗚嗚”聲來,好像是在叫“紘郎”。只怕是還覺着,送她去莊子上是王若弗的陰謀,指望着盛紘來救她呢!也不想想,盛紘就在家中,又不是仍被扣在宮中這輩子回不來了,王若弗前腳将她送去,盛紘後腳再給她接回來,那又有什麽意思?平白浪費馬兒的體力。

長楓那邊,因着被打了三十板子,尚在卧床,沒辦法從床上爬起來為親娘争辯一二。雖然行刑的冬榮,祖父就是衙門裏專職打人板子的,是以冬榮也承襲了這門手藝,得了盛紘的吩咐,看着打得嚴重,長楓鬼哭狼嚎成那樣兒,可實際上卻只是些皮外傷,養個幾日就好了。但長楓畢竟也是嬌養長大的,從未經過什麽風浪,驟然受了這般嚴重的傷,想來是得躺個七八十來天的。

墨蘭卻是找上門來,詢問她親娘的事兒,“母親……墨兒知道,父親母親的處置,總歸是有自己的道理在的。可是……墨兒實在不懂,明明是哥哥的錯處,為什麽卻罰小娘罰得這般重?”

王若弗好不容易才将墨蘭掰了回來,自然不希望她因着林噙霜被罰的事兒再想左了,便柔聲解釋說:“這事兒啊,瞧着是你三哥哥的錯,可背後,卻處處有你小娘的影子在。他想結交高官,人家伯爵人戶的公子又憑什麽看得上他?還不是你小娘拿了銀子給他鋪路?四丫頭,你是個懂事明理的,應該知曉你哥哥這事兒的嚴重性。若非當今官家是個亘古未有的慈善人,你爹爹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還未可知,指不定全家都要陪着他去流放!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你父親說了,放你小娘去莊子上,也不止是為了懲戒,更是為了激勵你長楓哥哥收斂收斂那些小心思,一心向學,若下次科考他能考中,便接你小娘回來的。”

聞言,墨蘭的神色略微放松了些,等哥哥考中便接小娘回來,說明父親還沒有完全厭棄小娘;可卻仍是愁眉不展的樣子,畢竟,科考這事兒,便算是哥哥未來三年用足了功吧,可這種事情又哪裏有個準數兒?多的是考到七老八十還沒考中的呢……

見她這樣,王若弗也大概明白她在想什麽。可送林噙霜去莊子上,本就是她一力促成的,自然不可能為了墨蘭就去向盛紘求情。而且,她是個直脾氣,怕再留墨蘭,便再遮掩不住自己對于林噙霜被送到莊子上這事兒的快意了,也顧不上再多寬慰墨蘭,借口還有事忙,打發墨蘭先回去了。

安撫好墨蘭,便該輪到論功行賞了。

中飯時,王若弗狀若無意地提起了這事兒,“主君,你也說了,你這次能脫險,還多虧了明蘭那話給你提的醒兒。既然孩子有功,是不是該賞呢?”

盛紘頓了頓,他心中對明蘭無意中的話竟救了自己一回,自然也是感激的。可這子救父,不是本分麽?還要什麽賞?

可瞧着王若弗殷切的眼神,他便知曉,如果他當真把自個兒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只怕自己這位近幾年脾氣越發大起來的老妻是要給他擺好幾日的臉色看的。斟酌片刻,盛紘便開口問道:“依夫人看,該給明蘭什麽賞?”

其實王若弗自己也沒想好,只是覺得明蘭在這事兒上,立了大大的功。上輩子明蘭沒養在自個兒膝下,她自然是不會為了一個庶女費心費力向盛紘讨賞的。可這輩子,明蘭早早記在自己膝下,也算是她的女兒,自然是能為孩子多争取些便要為孩子多争取些的。“不若我将明蘭叫來,問問她想要什麽賞?”

盛紘聞言倒是松了口氣。明蘭這個孩子,一貫是比王若弗這個當母親的更知進退的,叫她來問,她定是也不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的。

晚上,孩子們上完課回來,王若弗便将明蘭叫了來,問她想要什麽賞。

明蘭嗫嚅了半天,最終卻提了件令王若弗感到有些意外的事兒。

“将桁哥兒記在我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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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王若弗有些吃驚的樣子,明蘭慌忙解釋說:“母親,若是這事兒令您為難,便權當女兒沒有說過。”

為難嘛,倒是也沒有。橫豎她的孩子們也都是有出息的,長柏已然中了進士,前途無量,未來可期,也不怕被個沒長成的小娃娃奪去什麽。她只是覺得有些詫異罷了,明蘭當初被記到自己名下的時候,尚有些不情不願的,怎的如今主動提起要将弟弟也記到她名下來了?“明兒怎麽突然想起這回事了?”

明蘭見她并未有不悅之色,松了口氣,輕聲解釋說:“女兒當日被記在您名下的時候,年紀尚幼,還不懂事。只覺得突然離開小娘身邊,就連名分上都不是她的女兒了,覺得很對不起小娘生我養我一場。可歲數漸長,常常跟着母親外出應酬,女兒方知,母親當日是給了女兒多大的恩惠。嫡出和庶出,在外出交際時,是完全不一樣的待遇,便連能結交的人,也是大不相同。如今,女兒已經有了好出路,只希望桁哥兒未來也不要被庶出身份所困。”

“你是個好孩子,如今自個兒有了着落,也不忘弟弟,将來定是能夠和兄弟姐妹互相扶持的,”王若弗頓了頓,又說:“我這邊,是沒什麽意見的。只是,你小娘膝下,如今就桁哥兒一個孩子了。将桁哥兒也記在我名下,不知她會不會不舍。待我将她叫來問問吧,別好心辦了壞事兒。”

明蘭朝王若弗盈盈一拜,說了聲“多謝母親”,便退下了。

很快,衛恕意就被劉媽媽叫來了。明蘭無意中的一句話救了盛紘這事兒,衛氏也是知曉的。可她沒想到女兒借着這事兒求到了大娘子跟前,當下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表忠心道:“大娘子,明兒她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這記名一事牽扯甚廣,還往大娘子不要同她一個小孩子計較啊!”

王若弗連忙上前去将她扶起來,按着她重新落座,這才嗔道:“你啊,就是太講究規矩了。我這些年待你也不薄啊,怎麽就改不了動不動就跪我這個毛病?依我看啊,明兒是真的将我當母親,才敢不假思索向我提出要這個賞的,這是她跟我親近呢!我心裏高興還來不及!今日叫你來,也只是想問問你對這事兒的看法,會不會舍不得桁哥兒?”

既問了,會不會舍不得桁哥兒,便是……大娘子心中對明蘭這個說法,不僅沒有排斥,反而是贊同的?

這樣猜測着,衛恕意也想為兒子争取一把了。孩子能不能養在自己身邊,在她看來實在沒什麽打緊的,往後能得個好前程,這才是要緊事。“這有什麽舍不得的?男孩子家家的,日日困在我這個妾室身邊,才是埋沒了他!大娘子願意提攜他,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恕意何德何能,竟能得大娘子這般照拂,将兩個孩子都記在大娘子名下……”

“我啊,就看中你心思正,沒什麽歪心眼兒,多年來只老老實實侍奉主君教養孩子,從不多求些什麽,這才是內宅平定之像呢!”這話,其實就潛藏了對林氏的看不起。不過,王若弗沒有明說,衛恕意自然也不會主動提。

事情雖然已經敲定了,卻也不急于一時,“幾個大的也考完了,這幾日,下面幾個小的也要去學究的課上了。我怕桁哥兒一時不适應,就還是由你帶着吧。等到他适應了課業,也滿六歲了,再到宥陽老家去開祠堂,記名便是。”

這其實更是對衛氏母子的照拂了。男孩子六歲便不得再養在後宅,要住到前院兒去了。王若弗這個安排,相當于既給了桁哥兒嫡子的名分,卻又不要求他疏遠親娘、只親近嫡母。

衛恕意便更覺得自己實在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才碰到個如此和善的正房大娘子,淚眼婆娑地就又要跪王若弗。王若弗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再這般客氣,我可就要想想,你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會親近我這個嫡母了!”

衛恕意終于不敢再表現得那般感恩戴德,同王若弗敘了會兒話,便回去了。

送走了她,王若弗先是向老太太禀報了這事兒。得了老太太一句“這事兒你自己做主便是”,才又去找盛紘說。

“将桁哥兒記在你名下?”盛紘起初還有些疑慮。可等王若弗細數她生的長柏、華蘭的優秀,如蘭的天真活潑外加掙銀子一把好手,以及記在她名下的明蘭小小年紀卻有大見識,三言兩語便拯救了整個盛家。總之,她名下的孩子那就沒一個長歪的,都是優秀的好孩子。末了,又補了一句,“我實在是希望,将來陽哥兒月姐兒,還有桁哥兒,往後都和哥哥姐姐們一般優秀呢!”

重生之前,王若弗整天淨顧着同那林噙霜争風吃醋,卻從未真正看清過盛紘。重來一次,她倒是看清楚了許多。盛紘這人啊,想要打動他,只要扯上盛家的興衰,準沒問題。

這不,盛紘聽了王若弗這話,也不再猶豫,直接說:“娘子賢惠,孩子們的事兒,便全由娘子做主便是。”雖說,無論桁哥兒是嫡是庶,都是他盛紘的兒子,可一個出息的嫡子,同一個出息的庶子,于家族的意義卻是不盡相同。再者說,歷來嫡出同庶出争産鬧出的事兒還少嗎?桁哥兒成為嫡子,家裏未來産生糾紛的可能性也小些。

說完了桁哥兒的事兒,盛紘靈機一動,“夫人,如今,家裏也就兒和長楓是庶出,你看這……”

“诶,打住打住——”王若弗一聽他這話頭,就知道他沒憋好屁,光速将他的話給堵了回去,“長楓闖了禍,我看着主君已經罰得夠重了,才沒再罰。現如今還要叫他成了嫡子?這天下竟有犯了錯反而要受賞的道理?”

盛紘連忙将他那已生了幾道褶子的臉生生扯出個讨好的笑來,小意道:“為夫這不是看夫人大度,願意将桁哥兒也記在名下,這才突發奇想的麽……夫人也說了,你名下的孩子都是好的,我這不是想着,橫豎我也就這麽幾個孩子,都歸在夫人名下,一個個都能讓盛家這棵大樹更加枝繁葉茂才好!”

王若弗瞅他一眼,沒好氣道:“主君也說,你這是突發奇想了。通汴京誰人不知,長楓和墨蘭是打小兒養在林氏膝下的?改了家譜上的名兒,旁人便不知曉他倆是被妾室教養長大的麽?”

聞言,盛紘讪笑一下,還妄圖掙紮一下,“也不只是旁人怎麽看,為夫也是希望,他倆也能多受受你這個做母親的熏陶,好去去身上不好的習氣麽?”

“哼——”王若弗冷笑一聲,心說:你現在知道,他倆跟你那林小娘學的都是不好的習氣了?當初縱着林氏将孩子養在自個兒身邊兒的時候,你怎麽沒有這份遠見?嘴上卻仍是拿盛家說事兒:“主君也知道,這嫡出,不僅是一種尊榮,也是一份責任。庶子闖禍,尚可以用養在妾室身邊兒養錯了來說事兒,可若是嫡子闖禍呢?又該拿什麽來搪塞過去?”

這意思就是,她怕長楓也記在自己名下,以後再闖了什麽禍,連累了她的孩子們的名聲呢!

盛紘自然也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嘴唇蠕動了半天,終究是沒再說話。

其實,墨蘭如今已然懂事兒了不少,至于長楓,前世成婚後被妻子管着也知道上進了,後來也考中了進士,把他倆記在名下,對王若弗來說也沒什麽妨害。可只要一想到那些年林氏給她受的那些氣,她就覺着,這倆孩子再好,将他倆記在名下,也要将她生生氣死!

料理完了家中的事兒,外面還有一攤子事兒等着王若弗料理呢。

先是給華蘭去了信,将那天她在盛家時沒來得及同她講的細節補上,好安女兒的心;再是給交好的、知道這事兒的人家,比如徐琳琅那邊報個平安;最後,便是去平寧郡主那兒道謝了。

前世,盛紘在宮中的消息,其實也是平寧郡主透露給她家的。足見這人雖然高傲了些,骨子裏卻也不是個壞人。不然,盛家遇到這種事兒,她只作壁上觀便是,何必冒着被旁人指摘揣測聖意的風險給她家傳信兒?

可前世,雖然盛紘回來了,可她又因着放印子錢的事兒被林噙霜拿住了把柄,丢了管家權,一時忙亂,也沒顧上去給平寧郡主道謝。

是以,雖然今世郡主透出來的消息都是她早知道的,她也很該補上這個謝才是。

于是,第二日,王若弗便帶着厚禮登了平寧郡主的門。

“實在是多謝郡主願意冒着風險,給我家傳遞消息。不然,我們一家子還不定要多忙亂呢!”王若弗臉上堆着笑,将禮物遞了上去。

平寧郡主面兒上沒什麽表情,卻是親自接下了禮,才複又轉身交給了身邊得力的嬷嬷。

招呼王若弗落座之後,平寧郡主問了幾句家裏的情況,便狀若無意地将話題拐到了盛家的幾個姑娘身上。

那日放榜,元若本是臊眉耷眼地出的馬車,可跟盛家兩個姑娘說了幾句話,就喜笑顏開、烏雲散盡。別是盛家姑娘趁着元若在她家讀書,勾了她兒子的魂兒去吧?

王若弗聽她問自己的女兒,也沒生出什麽平寧郡主今世早早便看上了自家明蘭的妄想來。雖然她看好明蘭和小公爺,可那也是等新皇上位,平寧郡主這頭下去了,而盛家起來了,再談婚事。現如今,平寧郡主這般高傲的人,指定是看不上盛家的門第的。

于是,王若弗便斟酌着開口,“我家幾個姑娘啊,我這做母親的自然是覺得她們樣樣都好。只是,我心裏也清楚得很,別看我家母親的勇毅侯家和我娘家王家,那都曾是盛極一時的人家,可畢竟我那探花郎的公公去得早,我家主君現如今又只是個五品。若是強配給伯爵人戶,只怕孩子也很難過得和順。我家華兒……唉,不提了不提了,提起那袁家來我就傷懷!所以啊,我只想着,孩子們都嫁到人口簡單的人戶去,夫妻相宜,便是極好的了。”

閑聊間,又将賀家的弘文哥兒、王家的孩子也就是她的侄子,以及徐琳琅的兒子秦則栩挨個兒拉出來誇贊了一番,直把這三個孩子跨上了天!

在平寧郡主看來,這是王若弗沒什麽心計,兩家又因着齊衡在盛家讀書的緣故走得比較近,在她面前這才口無遮攔了些,竟把幾個姑娘還沒談定的人戶在她面前露了出來。

殊不知,人家王若弗這其實是拐着彎兒告訴她,我對你家兒子可沒興趣,少瞧不起我家女兒了!

試探盛家有沒有旁的心思之後,平寧郡主也放下了心,又提起了齊衡讀書的事兒,“我是想問問,長柏哥兒雖然考中了,可顧家哥兒和你家長楓卻是沒考中的,不知他們可還要繼續在莊學究身邊讀書?”

王若弗自是明白她的意思,這是想叫小公爺接着到她家讀書呢!可不管怎麽說,還是自家孩子最重要。這樣想着,王若弗也沒什麽心理負擔地開口了:“顧家哥兒我不大清楚,沒打聽。長楓卻是要自己苦讀了。郡主也是知曉的,我家下面還有三個小的,再加上我長女家的兩個孩子,隔房的淑蘭家的老大,滿共六個小娃娃都到了該啓蒙的年紀,都要到莊學究那兒讀書呢!我和主君想着,若是長楓也去,孩子們難免攪擾了他苦讀,莊學究一下子要帶兩波年紀差別這麽大的孩子,也甚是辛苦。便打算叫長楓自個兒讀書,橫豎學究該教的也都教了。每隔十日,叫長楓去找學究看看文章,也便是了。若是郡主對小公爺沒有旁的安排,不若也和我家長楓一般,時不時找莊學究指點指點文章,也可以同長柏讨論讨論。”

她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平寧郡主雖然沒如願,卻也沒什麽說頭了。只得和王若弗又說了些有的沒的,便将人送走了。

王若弗這邊回了府,那邊平寧郡主卻還有另一樁事要安排。

小公爺如今也到了歲數。她是打算等孩子考中再給相看人家的。可孩子大了,難免有些那方面的需求,該是時候給安排個通房了。

為了不攪了孩子的心志影響學業,還不能找那起子長得妖嬈又會勾人的。很是廢了一番功夫之後,平寧郡主終于定下了兩個容色平淡,性格老實,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丫頭,給了齊衡做通房丫鬟。

他倒是也沒拒絕,只是一連許久都沒進這兩個丫頭的房門。好不容易有一天晚上去了其中長得稍微好點兒的那個的房裏,可滿共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雖然出來的時候,這衣衫有些許淩亂,可半個時辰,又是頭一回……能辦完事麽?

平寧郡主心裏直打鼓,将那丫頭叫來細細查問。

可那丫頭是個內向膽怯的,好半天只紅着臉支支吾吾,就是說不明白話。平寧郡主氣得很,将她罵了一頓,又找來了她親娘,叫她親娘去打聽。

翌日,便得到了小公爺那天并沒成事兒的消息。

不對啊,這血氣方剛的少年郎,既是心裏有這樣的想法,又怎麽會成不了事?

平寧郡主晚上翻來覆去許久,終于忍不住将早已睡熟的齊國公一把推醒,叫他抽空去教教兒子。

齊國公睡得迷迷瞪瞪,含糊地應了一聲,又沉沉睡去了。

不過,雖然答應的時候正犯困,可多年嬌慣着妻子讓他對妻子的要求形成了條件反射,饒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依然記下了妻子的吩咐。過了幾天便尋了機會,偷偷給兒子講了講那事兒的訣竅。

齊衡紅着臉應了,又去了通房的院兒裏。

然而,竟還是沒有成事兒。

平寧郡主這下有些急了,也顧不上什麽狐媚子不狐媚子的了,挑了兩個長相嬌美的姑娘給兒子送去,卻仍是同樣的結果。

甚至,她派去跟着兒子的人,竟還發現小公爺偷偷去了醫館。

府裏有府醫,他們這樣的人家,請個太醫也不是難事兒,做什麽要偷偷去尋外面的大夫?平寧郡主心中隐隐有了猜測,卻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那頭,齊國公也得了這個消息。他知道的還比平寧郡主更早些。便偷偷找人卻查問了那個大夫。竟得知——

“噗——”他驚得一口茶噴了出來,“什麽?元若,元若他……去看的是不|舉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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